作者:白袍安在
“你知道我第一次违背原则是什么感受吗?我这辈子都从来没有逃跑过,即使是面对最恐怖的邪神真身、面对不可揣测的灾难时刻我都没有逃跑过。”
“我还教导我见过的每一位探员,我告诉他们协会的探员必须光明正大的嚣张行事,
因为我们是世界的第一道也是最后一道防线,我们必须得立在这,让诡秘世界的所有人和所有怪异都看见,让它们害怕,让它们不敢试图侵扰普通人的日常……所以我们不能逃走。”
“我这一辈子都是这么做的,我自己是这么做的,我也教别人这么做的,可我今天第一次违背了自己的原则劝人逃跑,而且我第一次违背原则劝你逃跑的的时候还被你果断拒绝了
……毫不遮掩地说,我觉得这种感觉很不舒服,你可真是个讨人厌的臭小子!”
“师父……”比企谷一脸茫然得想要解释。
“行了行了,你不用再说了。”萨卡斯基还是没有转身,可恶狠狠的话语粗暴地打断了比企谷的解释,“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说这些话,其实就是想说,”
比企谷心里急切,“师父你听我说——”
“——想说,你干得漂亮。”
“我……哎?”
语气突然顿住,像是吃饭的时候被粗大的鱼刺卡在喉咙里一样,突如其来的转折比企谷眨眨眼睛陷入语塞,整个人都傻掉了。
……他感觉自己已经完全听不懂萨卡斯基在说什么了。
“你的选择虽然让我很不舒服,但老实说,如果你真的听我的逃走了,我还是会不舒服……我还会对你失望。”
“让你逃走是我的本心,可不想见到探员们逃走也是我的本心……这不冲突。”
深吸口气后,萨卡斯基长长地叹了口气,
“而现在,你成功的说服了我,也许我确实感到有点丢面子也有点别扭,但我依然为你骄傲。”
萨卡斯基的声音渐渐恢复平和,低沉却平稳的声音让比企谷也渐渐在沉默中回复宁静,
“……你说得对,人可以逃避一次,但下一次和下下次呢?”
萨卡斯基的眼睛看着月亮,他忽然觉得今晚的月亮可真圆,月光可真亮,
“是我走进误区了,虽然我是你的师父,可今天是你给我上了一课。”
“就像蝴蝶破茧是不能被人帮助的,如果真的有人帮蝴蝶跳过了这个痛苦的过程,那蝴蝶这辈子都只能拖着萎缩的身躯和瘪塌的翅膀苟延残喘最后早早死去……
我今天反倒是扮演了那个拿剪刀帮蝴蝶破茧,结果好心办了坏事的小姑娘的角色了。”
小姑娘帮助蝴蝶破茧的故事比企谷也听过,大意是蝴蝶从茧上的小口挣扎而出是上天的安排,它要通过这一挤压过程将体液从身体挤压到翅膀,这样它才能在脱茧而出后展翅飞翔。
和今天的比企谷有异曲同工之妙。
萨卡斯基将自己比作是那个故事里的小姑娘,这好像有点违和也有点好笑,可这种坦荡带点自嘲意味的比喻丝毫不会有损萨卡斯基的威严和形象。
比企谷甚至觉得萨卡斯基的背影更加高大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来得高大,他对萨卡斯基这个人也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
“所以,你想留下就留下吧。”萨卡斯基摇摇头,
“放心的去闯,放心的去战斗吧。”
“如果你堕落疯狂了,我会亲手杀死你;如果你战死了,我会亲手收敛你的骨灰,照顾的家人……这是师父唯一能给你做的。”
这是萨卡斯基的承诺,听起来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比企谷听到这个就放心了。
他怕死,更怕自己疯狂,让自己重视的人因为自己而受伤,也更怕自己的妹妹没人照顾……萨卡斯基解决了这些问题。
“好,那我就放心了。”
比企谷咧开嘴巴,笑的挺开心的。
“也许前面是地狱,”萨卡斯基欲言又止,话没说完就停下,意犹未尽。
“地狱啊,谁不害怕呢?”比企谷笑笑摇头,这会儿的他心情反倒是很放松了,“可害怕也没有用,所以才不得不把怯懦揍飞。”
“你总是强调自己会害怕。”萨卡斯基陷入沉思,“那看起来,你好像不是什么要强的人啊?”
“我既不生来坚强也不天生要强,我只是被迫站出来的那个而已。”
比企谷耸肩,
“如果有谁觉得我是主动想站出来拯救世界的,那一定是他傻了,因为我又不傻。”
“那也无妨。”
萨卡斯基摇摇头,
“谁不是这样呢?”
“一次两次的壮举确实可以凭借心里的热血和“蒙头冲一次试试”做到,依靠一时的冲动和不假思索完成英雄的壮举、”
“可次数多了以后,峥嵘被离别磨平,热血被诡秘冷却,危机让你再也难以“蒙头冲一次试试”的时候
……到那个时候,要么崩溃,要么随波逐流,要么不得不站出来成为英雄。”
“所以啊,换句话说,当你选择“不得不站出来”的时候,你就已经是个英雄了,无论是从事实上还是从主观上,都是这样而且不容置疑……我发现你好像总是太擅长妄自菲薄了,这不好。”
萨卡斯基好像突然夸起比企谷来了,并对比企谷总是瞧不起自己表示了明确的不满。
“这……我好像还从来没想过。”
“那你该好好想想了。”
比企谷对萨卡斯基的话若有所思。
他还从未想过这个,他也从未觉得自己能和“伟大”这个遥不可及的词汇摸着边,可萨卡斯基都这么说了,他不觉得萨卡斯基会撒谎夸一个人。
也许很多因素的叠加会让是萨卡斯基一时心软让人逃跑,可要说萨卡斯基会违心夸一个人,除非苹果不在往下睡,水不再向低处流,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冬天不冷夏天不热。
……难道他真的已经不经意间成为了对世界有些意义的人?
好像还是第一次,比企谷重新反思并正视自己的存在。
“好了,这次的谈话差不多可以结束了……今天我没劝动你,倒是你好像把我说服了,你这个逆徒。”
萨卡斯基的声音有点严厉可比企谷没有听出生气的意味。
所以比企谷这个“逆徒”只是挠挠头,尴尬的咧开嘴角没说话。
萨卡斯基还是没转身,他还是抬头看外面的月亮,
比企谷好奇,难道今天外面的星空有什么奥秘吗?
“还有一件事。”
萨卡斯基说,“你的意见协会总部那边会考虑,不过最后结果到底是怎么样还不好说,也就是说你虽然做出选择了,可是最后的结果也未必就是你完全想看到的模样。”
“当然,无论怎么样,协会都会认真考虑你的意见,最后大概会综合考虑,给出一个尽量皆大欢喜的结果……这个皆大欢喜可不是你所谓的皆大欢喜。”
萨卡斯基格外强调了后一句话。
比企谷悻然低头笑笑,至于心里到底有没有反思,那就没人知道了。
萨卡斯基算是看明白了,比企谷确实很聪明也常常有办法解决问题,他几乎总是竭尽全力的创造一个皆大欢喜,所有人都能欢笑的世界……可唯独有一点,这个皆大欢喜的世界,不包括他自己。
在比企谷的计划里,他自己好像永远是微不足道且可有可无、可以随时拿来兑子的过河小卒子。
……话说回来了,有这样志向的比企谷,竟然还敢说自己不是英雄,是贪生怕死的普通人?
即使是阅历丰富的萨卡斯基,翻遍人生几十年堪称波澜壮阔的记忆,好像也没见过这么矛盾的“人类”。
“那什么时候会出结果呢?”比企谷虚心请教,萨卡斯基的回答其实在他的意料之中。
当协会发现他出了问题以后,能询问他的意见并且充分考虑他的意见,而不是直接下达命令让比企谷服从调动安排很好了。
这就像如果你是个普通人,你还可以拥有高度的自由,国家不会管你;可如果你是身份地位非常重要的战略级科学家,你的日常安排和出行就很多时候都身不由己了。
你想要出行不带保镖和护卫,那肯定不行;
你见到有人袭击你的防弹轿车时想要自信地亲自下车看看,会有人拦住你;
你想要在绝境的时候为国捐躯,这时候会有无数人毫不犹豫的替你而死,然后告诉你:“你得好好活,因为这个国家不能没有你”。
——当一个人的重要性上升到某个高度时,关于他安全的问题就已经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了……他也不是不能死,但绝不能死的毫无意义,更不能在明知必死的情况下赴死。
已经成长起来展露峥嵘、迈入第四阶段、拯救了三次世界的S级比企谷,毫无疑问拥有这样的重要性。
所以协会那边能考虑他的意见,已经很好很好了,
比企谷对此完全理解,甚至还有些庆幸……有时候你为这个某个组织抛头颅洒热血,那这个组织起码不该让你失望,它至少拥有能让你觉得值得的地方。这样,你才会在一次的奉献和牺牲以后,还能选择再来一次。
而协会就是这么个地方。
萨卡斯基摇摇头,“可能很快,也可能要过一段时间,谁知道呢?”
“总之,等结果出来的时候,就是你新的职务出来的时候了。
“本来你的职务就还在考虑中,谁曾想你又干掉了八岐大蛇,两次功劳的叠加之下,之前对你新职务的考虑就得全部推翻了。”
“你啊,总是能整出来点新花样……可你确实不会让我失望,我再次强调这句话是因为我真的这么认为。”
“我以后也不会让您失望的。”比企谷眼前一亮,“我会一跃成为协会的高层吗?”
“这要看你说的是什么层次的高层了。”
“整个协会层面的那种?”
“你不是还没有睡着,清醒地和我说话呢吗?”
萨卡斯基以前没发现比企谷有很强的权势欲望啊,怎么现在这个样了?
比企谷挠挠头,没有因为萨卡斯基略显严厉的话退缩,反而继续目光灼灼又小心翼翼的问:
“那,可不可以考虑一下,给我的职务都可以随意,什么样的都行,哪怕低一点也没所谓,
但是给我的薪资就对标一下比较高的级别?”
“……”萨卡斯基没想到能从比企谷的嘴巴里听出这么句话,于是他沉默了,
合着你想要很高的职务,想要成为大权在握叱咤风云的大人物,就只是为了那点死工资?
他敢打赌,比企谷甚至都不懂得怎么贪污受贿。
这个人怎么这么古怪啊。
“……你很缺钱吗?”
刚刚说完这话,萨卡斯基就想起比企谷的家庭状况了。
他还没有得到比企谷的回答,就想到了很多很多,他好像明白点了。
“……”
于是,他继续抬头看星星,一动不动,沉默地听身后比企谷说话。
“嗯,确实,”
比企谷朝萨卡斯基的背影点点头,语气倒是挺轻松的,既没有像谁倒苦水的意思,也没有半点沉重的意思,倒是有种站在现在感慨过去,但是实际上都过去了的
“以前很缺钱,那时候确实挺苦的,很久以前我对钱其实没什么直观的概念,可能就是那个时候我才开始特别贪钱,主要是那时候穷怕了。”
“不过现在倒是够用了,老实说,加入协会改变的不只是我的命运,也改变了我妹妹的命运……我的命运应该是不会再好起来了,但我妹妹的命运倒是确确实实的朝着不错的方向迈进了。”
比企谷的脸上露出欣慰又满足的笑容,一提起妹妹,他就不由自主地偏离了话题,开始了自己关于妹妹的未来的幻想。
不知道为什么,萨卡斯基没有制止也没有提醒。
他和比企谷似乎总是在这样重大的时间后才会相见,然后在某个隐秘的房间里绽开好久不见的对话。
这是他们的公事汇报,却又好像总是成为他们师徒之间为数不多的交流和谈心,拉进他们的距离。
——萨卡斯基并不讨厌这样。
“如果没有意外,她以后可以过上她想要的生活。”
比企谷的眼里有浓浓的幸福和满足,还有很多庆幸和甜蜜的意味。
“她可以做她想做的任何不越过人格底线的事,上她想上的大学,成为她小时候就想成为的人,而不用像我那样辛苦且成为废物
……如果可以,我宁愿她一辈子都不吃苦,都不必走入这个并不适合她的社会。”
“直到有一天,她长大了,也许还会带哪个臭小子王八蛋回家来。”
比企谷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又变地有点气愤和闷闷不乐,
“如果我那个时候还活着,我一定会先好好的修理一顿那个臭小子再说,那种感觉只是想想就糟糕透了……可没办法啊,女孩都是要长大的,她总不可能跟我这个哥哥过一辈子吧?虽然我确实是个妹控。”
即使在萨卡斯基面前,比企谷也冒着被萨卡斯基一巴掌打死的风险,坦然承认自己是个妹控。
因为唯独对于妹控这点,比企谷对任何人都丝毫没有隐瞒的想法。
——不过正直的萨卡斯基还是没有转过身来一巴掌拍死比企谷。
想想也是,都保持姿势到现在了,总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让一直都没转身的萨卡斯基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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