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城南贵糖水
共勉。
520.人证
克洛丽丝并不特别担忧薇曼的安危,暮星岛是有数的低犯罪率地区,且在经历过幕夜高原那档子事后,少女相信她家族的长辈肯定会给予足够的重视,用常人所不及的手段提供保护。
不排除薇曼实际上是牛皮大王,在家族中仅仅是生死无人问津的“弟中弟”的可能性,但若真如此,她的长辈也不会亲自造访生命研究与保护协会道谢了。
塞可的遭遇克洛丽丝早有预料,自从报纸上刊登第一例游侠恶行以后,对之前那些参与救奴事迹的游侠控诉便如雨后春笋般逐一冒出芽尖。火烧到塞可头上有识之士早有预料,此前克洛丽丝也考虑过塞可投靠开拓党的可能性,但现在看来,他成为罗德安·坎普斯投资电影的主演是彻头彻尾的陷阱。
克洛丽丝不在乎塞可的罪行是栽赃陷害亦或确有其实,眼下的结果已经呈在面前——当人们发现所谓的奴隶救星、平权英雄实际上是披着人皮的衣冠禽兽,那么先前贩奴案受害者们的控诉定也存在猫腻,对于涉案权贵的系列指控也有必要重新审查。
论古灵庭的世俗影响力,开拓党较星辰教会还要略胜一筹,倘若星辰教会提前将塞可这枚棋子攥在手里,或许将处在相对优势的位置。
可惜,克洛丽丝知道,星辰教会名义上并不干涉古灵庭的政治,即便在风波暗面探险家公会已经削除了领主的势力,但并不能顾及方方面面。
开拓党是否赢得此次选举不是克洛丽丝关心的事情,少女现在更想将皮德弗利亚和腐化修道院连根刨出来,给慈恩院和福音教养所铺路的同时,再收取那么点儿微薄的利息。
暗随亚当·劳伦斯离开宫殿,克洛丽丝很好奇这个当初被自己偷偷救出去的记者有什么打算。
毕竟他和塞可的关系匪浅,塞可若下狱,针对亚当·劳伦斯的质疑肯定会纷至沓来。
设身处地的话,少女肯定会先与塞可撇清干系,就像亚当·劳伦斯方才所做的那样,同时尽快回报社报道此事,对塞可的斑斑劣迹大肆批驳,避免惹火烧身。
亚当·劳伦斯的心思要比塞可缜密许多,只要他不陷入塞可这样的局面,独善其身还是能够做到的。
紧接着,克洛丽丝就见亚当·劳伦斯披上一个无色的斗篷,融于环境之中,要不是她在最初接触的那一瞬在对方身上留下一缕隐晦的灵质,她现在已经失去亚当·劳伦斯的一切踪迹。
斗篷隐匿了温度和气息,加上亚当·劳伦斯的灵活伸手,他在雨后的泥土里连一个轻浅的鞋印都没有留下。
出乎克洛丽丝意料,他并未乘船远离是非之地,而是径直前往暮星岛东岸的星空酒店。
「七零二号房,主人,那是亚当·劳伦斯要去的地方。」
策划的提醒响起。
克洛丽丝好奇道:「你怎么知道?」
「占卜,这种程度的预测小菜一碟!」策划得意地说,「薇薇安和那条野路子出身的水蛭不同,我接受过系统化的占卜和推演培训!」
「那么,」克洛丽丝反问道,「你有占卜出现在的局面吗?」
这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话将策划噎住了,她喉咙动了动,憋着一肚子火气,闷闷哼道:「良禽择木而栖,薇薇安早就为自己占卜了最好的归宿,只是遇见主人的一刻谜题才见揭晓而已……」
克洛丽丝询问的本意是想告诉策划占卜不一定靠谱,但薇薇安不愧是神棍调教出来的狗,一番话回应的无懈可击。
占对了是修勾天资优秀,占错了则是还需解读,总会有解读正确的一天。
克洛丽丝跃入大厦的阴影,宛若游动的暗潮先一步进入七零二间。
套房的装潢清新雅致,梳妆台陈放着凌乱的化妆用品,香水的芬芳余韵未散,床上是一件件未收的礼裙,很显然,试装的主人在私生活方面并不特别细致。
“女人的房间。”克洛丽丝好奇打量。
来古灵庭后,远胜飓风岛的温暖气候让她衣橱中多了几件淡雅裙装,但她没用过化妆品,更不会麻烦到一件衣服要试好几遍。
尽管重视实用,克洛丽丝在虚空之戒中收藏着上至贵族小姐、下至不夜城平民的所有类型装束,制作不同玩偶时,更会亲手设计衣装的款式。
“那个叫尤瑟琳的演员住在这里。”克洛丽丝捻了一缕尚未淡化的灵质。
“不止有她。”策划袖珍的部分灵体飘出来,观察四周。
“你怎么知道?”
“普通人代谢灵质最清晰的印象通常会保持3至5天,这也是平庸的梦境行者侦查的极限。但如果有其他人来到这里,新的灵质就会对以往的灵质进行覆盖,理论上,只要天赋足够,一位精通梦境和灵界规则的超凡者能知晓一地数千年前的往事。”
策划明褒暗贬已经炉火纯青。
可惜意义不大。
克洛丽丝睚眦必报,却不会因为一条匍匐在脚边的修勾悄悄龇牙就小肚鸡肠。她只需要修勾见到肉骨头时本能摇尾巴就够了。
绝对的忠诚?这种克洛丽丝自己都没有的东西,她当然不指望别人。
“还有谁来过?”
“不知道,”策划解释道,“但更深的灵质明显受到干涉,这体现在一段记忆重点连续性的缺失。”
克洛丽丝皱眉:“说明白些。”
“很简单的推论……主人你看这个,”策划从浴室抽出一缕在克洛丽丝感受来淡到几乎不存在的灵质,“这是尤瑟琳大约四天前的自慰片段,对普通人来说,这种代谢的强烈记忆通常会贯穿始终,但它现在只有零碎的片段,甚至本来最强烈的部分并未出现,这代表这段灵质被其它力量干涉过。”
“……”
“一般而言,梦境行者和灵魂强大到一定程度的超凡者能自主控制灵质代谢,但对庸碌的废物而言,他们必须通过别的手段来掩盖痕迹,这就导致在掩盖主要痕迹的同时,会对现场造成另外一些破坏。”
克洛丽丝不得不承认策划在某些方面的确要比自己多一些本事,稍微透露一点儿就是她从未听闻的知识。
策划狡猾而得意的眯起眼,她坐在克洛丽丝的肩头问道:“当然啦,主人是虚空高徒,这些常识应该是知道的,对吧?”
不料,少女直接用拇指和食指拽紧她的头发拎起来,冷笑道:“要是我说不知道呢?”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难道因为只是的匮乏就是什么丢脸的事吗?她又不需要在谁面前炫耀什么!
当初查加嘲笑她还不如一只猴子聪明,克洛丽丝忍一忍也就过了,可这嘲笑不是哪只鸟都能做的。
策划灵体的“温度”从头皮凉到脚背,她连忙说:“那么这一定是虚空将薇薇安指引至主人身边的目的!薇薇安一定会竭尽所能,知不无言,言无不尽!”
“这么乖巧呀,”克洛丽丝直勾勾盯着袖珍修勾,捏着嗓子阴阳怪气,“那么我可爱的薇薇安,你是想要主人我给予奖励呢,还是惩罚?”
“薇薇安、薇薇安想……”看着克洛丽丝越凑越近的脸颊,策划恨不得将这部分灵体缩回水牢里去。
一想到小贱人用“可爱”这个词汇来描述足智多谋、残酷无情的策划,薇薇安就恨不得把隔夜的快乐水呕吐在小贱人脸上!
策划用自己的尊严打赌,无论她选择哪一个,最后都免不了掉进坑里去,被小贱人按在地上摩擦!
她急忙将承载着意识的灵体收回水牢,说道:“主人,记者快上来了!”
“哼。”策划的回答并不能令克洛丽丝满意,少女不会忘记眼下该做什么,但此事一过,是靠躲能够躲掉的么?
克洛丽丝不会记恨策划,但奴仆的地位意味着,她想如何揉捏就如何揉捏。听说罪恶的奴隶主喜欢让奴隶脑袋盯着苹果练习射击,少女尚未丧心病狂到那种程度,但也不是什么慈悲心肠。
将一只肥冥鱼布偶留在梳妆台上,克洛丽丝悄然离开套房,通过灵性沟通交互布偶的感知。
在古灵庭,克洛丽丝并没有完全隐藏自己的把握。她标注灵质印记的手段很难称得上隐秘,不说强大的神赋者,可能棺毒那个档次超凡者就能轻易察觉,同时也很难瞒住莎莎这个级别的魔导士,倘若有同样擅长此类神秘的超凡者,也有使之暴露的风险。此外,布偶本身有灵脉的成分,除非特地选择隐秘一类的神秘特性,否则比进行移植手术的二手超凡者更容易溢散气息——辐射。
因而克洛丽丝操纵影偶的线时常附有虚空之触的无形特性,只是依旧不便,无论是晋升为【灵性执杖官】亦或在【影偶医生】上更进一步,都将使她的隐匿能力产生质的蜕变。
“吱呀。”
门被推开,风将星光吹进室内,在衣橱上投出长长的影子,影子的主人走进来,没有一丝脚步声。
策划评价道:「这记者可以去演吓人的恐怖片。」
克洛丽丝冷不丁问:「薇薇安,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电影?」
策划一吓,又不敢说话了。
她现在疑神疑鬼,总觉得小贱人每个问题都藏了坑。
自己要是回答“恐怖片”,小贱人会不会弄出不人道的邪恶诅咒?而若是“游侠片”,她难道要扮演正义的警探将罪犯策划鞭铐伺候?又如果“爱情片”,这到处勾引女人的坏东西还不得把她就地正法?
总有贱人想要害朕!
亚当·劳伦斯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监视,他没有去合上阳台敞开的玻璃门,而是打开衣橱,悄无声息藏了进去。
半个钟头后,机械马车在星光酒店前停下,泪痕阑干的尤瑟琳在侍者的搀扶下回到套房,她点亮水晶灯净化后的源质光辉,孤零零地坐在床上发呆。
浮星海气候宜人,但岸上吹来的海风依旧让尤瑟琳感到一丝凉飕飕的寒意。
她站起身来,礼裙鱼尾般曳在身后,像一条忧郁的海浪。
“咔。”
女人轻轻合上窗户,然而就在这时,她忽然见到玻璃倒映的衣橱陡然打开,一个匀称、阴暗的男性身影显于其后。
尤瑟琳的腹部抵在了肺上,她的呼吸快要噎住,张大嘴,惊恐卡在喉咙里。
“尤瑟琳女士,冒昧打扰,我是探险家日报的主编亚当·劳伦斯,”他目光沉凝,语速极快,三步并作两步眨眼跃至女人跟前,将其抵在随玻璃门关合的天鹅绒窗帘,用右手手堵住她的恐慌,左手取出伪造的证件,“同时兼任公会专员以及灯港市警厅秘密警探,我知道你陷害塞可一事是被逼无奈,但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
他还未说完,尤瑟琳一膝顶至亚当·劳伦斯下腹,然而记者再如何不擅战斗,终究是嵌合了【窃贼】的超凡者,换句话说,哪怕他不做正职,也会是业内顶级的小偷,身手决非一个普通人能够抗衡的。
亚当·劳伦斯一脚踏在高跟鞋背,终究收了力,没有将她踩伤,他压低声音,沉得像瘦虎在吼:“如果你抗拒执法,我有合理的理由将你逮捕,可能的话,我希望咱们能静下心来好好谈一谈,你觉得呢?”
他盯着尤瑟琳,泪眼婆娑的女人点了点头,待亚当·劳伦斯松开手,她用哽咽的声音说:“你没有搜查令,你是无证执法……”
“开拓党的人不见得多守规矩。”亚当·劳伦斯阴沉地坐在单人沙发上,与坐到床边的尤瑟琳保持一步的距离,这足以让他在一秒钟内应对任何反应,“对于大人物而言,法律只是维持统治秩序的工具,前提是,这秩序还将属于他们。”
尤瑟琳没有反驳,她对强权没有半分反抗的勇气,无论罗德安·坎普斯,又或者现在的青年男子。
她没有与任何人周旋的筹码,只能努力掉着眼泪,希望博得哪怕半分的怜悯,同时泣声:“你说的东西我不明白,我真的不知道……塞可他……我没有冤枉任何人!”
亚当·劳伦斯早有预料,他说道:“今日之后,你同样处在探险家公会的注视之中,当你卷入这场风暴,革新党与社会党都会将目光集中于你,你屈从了罗德安·坎普斯,那么你也将屈从所有人,纸是保不住火的,尤瑟琳,对于心狠手辣的领主来说,只有你永远闭上嘴,才是不会被翻案的人证!”
尤瑟琳吓得一个激灵,她已经足够恐惧,亚当·劳伦斯的话无疑令脆弱的心脏雪上加霜。
就在这时,亚当·劳伦斯适时伸出手去:“告诉我真相,好吗?我以名誉保证……你将得到最严密的庇护。”
521.邪徒克星
亚当·劳伦斯煞有介事的论断令尤瑟琳心乱如麻,她不敢违逆亚当·劳伦斯,可是,她更不敢违逆近在咫尺的大人物。
尤瑟琳立身的角度决定她缺乏足够的判断力,但她早已过了轻信于人的年纪,再怎么说,攥紧自己这条小命的不是亚当·劳伦斯。
“你没见识过那些人的手段,”尤瑟琳颤栗地说,“他们是残忍的魔鬼,神出鬼没,如果你真的关心我的安危,请你尽快离开吧,我只是身不由己的小女人,帮不了你什么……”
“超凡者也只是稍胜一筹的普通人,如果你愿意相信我,他们就奈何不了你,”亚当·劳伦斯循循善诱道,“即便你不信任我,难道你不信任探险家公会吗?公会内部已经完成对开拓党虫豸的清洗,然而那些领主根本拿不出反制的手段,他们的落败是必然之事,何况区区罗德安·坎普斯?”看到尤瑟琳眼中出现动摇,他朝女人伸出手,“帮助我们揭发罗德安·坎普斯的罪证,也是在帮助你自己——解开束缚在你身上的枷锁。”
尤瑟琳听得云里雾里,但探险家公会的分量无疑相当诱人。她不想生活在受制于人的恐惧下,何况朝不保夕呢?
“开拓党并不一定要立刻将塞可拉下神坛,他们只需要无限抹黑、延长庭审的时间,冲淡贩奴案的影响力即可,”见尤瑟琳动容,亚当·劳伦斯再劝道,“等今年大选一过,他们有足够的时间来逐一解决麻烦,但是,罗德安·坎普斯怎么保证你这位与探险家公会专员接触过的关键证人不反水呢?”
尤瑟琳一听,脸色顿时煞白:“我没答应过帮助你!”
亚当·劳伦斯反问:“可只要有一丝风声,罗德安·坎普斯会因此冒险么?”
他的话不无道理,尤瑟琳苍白的容颜布满涔涔汗珠的坠痕,她掩着心口,神情挣扎,双目无神地摇头:“你不明白的,你不知道他们有多么可怕……”
“我一直认为,每个人都该对自己的生命负责,”亚当·劳伦斯起身辞别,“如果你坚决这样认为,那我祝你好运,尤瑟琳女士。”
就在他起身的刹那,尤瑟琳忽然握紧他的手:“等一等!”
亚当·劳伦斯眉梢一挑,诧异地看向她:“女士?”
“没、没事了……”尤瑟琳又松开手,讷讷的一语不发。
“告辞了。”
亚当·劳伦斯推门而出,他翻过走廊尽头清洁间,寻避开侍应的路线离开酒店。
记者刚走不远,套房内置有暖气的壁炉忽然燃起幽蓝暗影,暗影渐次凝视,化为一个全身都掩在灰色斗篷下的人形,当他出现的一刻,整个房间都随之褪色,连构建壁炉的石砖也在失温下结出一层白霜。
尤瑟琳浑身肌肤爬满鸡皮疙瘩,她隐然产生恐怖的错觉,仿佛每一粒竖毛肌都像一朵将开欲开的肉芽,孕育着蠢蠢欲动的无名之物。
斗篷下的脸孔藏在阴影里,不可视的黑暗中隐约垂出五根粗短的,植物茎般的触手,它像是长在人的眉心、颧骨和唇角,末梢浮动的灰败色泽蝎一般收缩钳制,就连底下发出的声音也总透着剥夺温度的阴寒,低沉尖锐的声音有着并不典型的女性特征:
“尤瑟琳乖乖,你将什么东西给了他?”
“什、什么也没——”
“撒谎!”
邪徒的斗篷一掠,灰败的幽影突兀凝于尤瑟琳跟前,兜帽下的五根触手延伸,在灯光的反射下,骇人的模样展露在尤瑟琳眼前——
那是一张近乎半空的脸,颅内本该属于正常人类的半椭形大脑像下生长成层层褶褶的球状,她只有下颚还撑着裸露的牙齿和舌头,嘶嘶的尖锐声音从喉腔的器官挣出,密集的菌丝衔连成腕,如绽放的花瓣一般时而舒展时而咬合。
这一切被梳妆台的布偶看在眼里。
克洛丽丝问:「她这样还没失控吗?」
策划揣摩道:「严格说来,她并不是天生的超凡者,她应该是接受了邪神的眷顾或者诅咒,那种冰冷的生物寄生了她,形成类似于移植灵脉般的象征,使其承载了邪恶存在的部分力量……那些微小的生物啃食掉她的大部分外壳,只保留其大脑与神经主体,以及灵魂。」
「也不完全是寄生,起码她能够掌握那股力量,这比缺乏智慧的邪物更难解决。」
「主人不是有能够释放烈阳力量的武器么?烈阳天生克制这样的邪物!」
「这种寄生让我想到阿兹伊卡人遭受的瘟疫,与苍生有关吗?」
「唔……苍生应该不具备这样阴寒的力量,他虽然象征生灵引致的灾厄,一切活物皆受其桎梏,但崇拜邪神的力量风险过大,即便他间接窃取邪神眷属的活力,也不大可能大规模使用。」
「如果他是罗德安·坎普斯的属下,那么老东西或许也是大主的直属信徒?」克洛丽丝思索道,「他垂垂老矣,不可能不受邪神的侵蚀。」
虽然知道罗德安·坎普斯是皮德弗利亚家族的一条忠犬,但直属信徒和对外的白手套还是存在差别,倘若老东西确是邪教徒,那么时常对外交际的他将会留下更多邪恶信仰的线索。
套房内,邪教徒尖锐刺耳的声音依旧恫吓着尤瑟琳:“多好看的一张脸蛋啊,勋爵大人说你还有些用处,要晚些再加入我们,可你就是这么对待勋爵好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