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城南贵糖水
维罗妮卡的手很纤滑,像冷冻后的乳脂,但温度是暖热的、动作是绵柔的,只如一场春雨细腻地润泽着菡萏外瓣,丝丝露滴未曾催促花期。
克洛丽丝不爱魅魔,也谈不上什么喜欢,要真切付出什么,恐怕也只是为了一笔笔必要的利益互换。她不会像其她大多数女人那样,因同性这种程度的越线而作呕,但众目睽睽下,始终会感到羞赧。
而且,维罗妮卡本身便存在摄人心魄的魅力,一勾一弄也体贴轻柔,一但接受这种魅力,似乎也很难产生绝对的厌恶。
维罗妮卡像是测试她底线的弹性,究竟能绷到何种程度,在她尊严即将反刺之时,及时收手了。
克洛丽丝是去年末第一次初潮,从生理意义上来说,已经称得上女人。
她身材发育得不错,在缺乏营养和光照、人均身高普遍不足的深界,克洛丽丝的外表还是较实际更为成熟的。
至于心理上,克洛丽丝也很难给自己一个准确的定位。
在弱肉强食的阴暗世界,卑微的草芥无从谈仁爱慈善,更无从谈筹谋和野心。
随机应变、审时度势才是常态。
“我们品味她人心愿实现时的满足感,”维罗妮卡吮着手指切牌,埋怨道,“但是丽茜,你就不能多喜欢我一些吗?这滋味和其她女人不大一样。”
贝兰卡羞红脸,以为客人堂而皇之地评论着那种东西,但魅魔实际上指的是灵魂上的反馈。
维罗妮卡并没有从克洛丽丝灵魂中感觉到属于欢合的愉悦,既然如此,又为何不拒绝她呢?
可是,要说完全没有心理上的愉悦,又不尽然。
维罗妮卡品尝到很奇异的情绪,但除非窥视克洛丽丝的心理活动,否则她无从得知那一瞬的愉悦感究竟出于何种思想。
克洛丽丝平复心态,脸蛋的潮红渐渐褪色,她淡然摸牌,只是膝盖依旧不自然地拢着:“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安洁琳姐姐——”
“只是好奇你为什么会突然接受到这种程度,”维罗妮卡旁若无人地说,“我还以为会被小野猫抓伤呢。”
“你就非得说出来吗?”当着贝兰卡和芬妮的面,克洛丽丝有些发火。
“这还用掩饰吗?”维罗妮卡从牌桌上下来,从后腰搂着克洛丽丝问两位陪玩,“你们说说,我们究竟是什么关系呢?”
“姐、好姐妹?”贝兰卡低着头咕哝。
“情侣。”芬妮正色道。
不是情侣也得是情侣,不要来祸祸我的贝兰卡就好。这是芬妮的想法。
“你听,丽茜——”
“看你表现。”克洛丽丝淡淡地回应。
“你是在说我有机会了?”维罗妮卡皱起眉头,她眼中的小野猫狡猾无比,怎么会如此轻易地屈从呢?于是她亲昵地问,“还是说,你在勾引我,要做骗心的负心人?”
“被你骗心的人还少么?都已经这一步了,你又担心什么呢?担心我把你骗到手后,再一脚踹开?”
“嘻,”维罗妮卡一笑,“如果你打这种主意,那可就输定了呢,女人可是天生的骗术大师,而论骗女人——”她笑容更盛,“姐姐是专业的。”
贝兰卡和芬妮呆呆地看着维罗妮卡,有些出神,克洛丽丝打出一张牌拉回她们的心智:“安洁琳喜欢犯蠢,请你们原谅她。”
两女连忙撇清干系:“客人不用在意我们感受的。”
维罗妮卡若有所思,直直盯着克洛丽丝的眼睛:“那我们便是伴侣了……你不觉得这样做不仅报复不了我、还会被我先一步骗到手吗?”
维罗妮卡不知道克洛丽丝的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对魅魔来说,择偶是格外慎重的一件事,哪怕是一些花心的,有复数配偶的魅魔,也不会草率对待每一个人的感情。
魅魔会在初次觉醒后得到地狱的赐名,每一个恶魔的真名都意味着绝对的隐秘,一但被其他存在知晓,便有极大可能遭受奴役。
除非是那些只听名字便能为世界带去灾难的神祇,否则,拥有真名的生命都会藏好自己的秘密。
真名是权柄、是威能,亦是桎梏。
而魅魔的特点在于,她们圣洗的过程,是灵魂相合的过程,在这一阶段,她们的真名会随圣洗泄露给挚爱的对象。
故而,只有确认一方死心塌地,魅魔才会进入“发情期”。
基于这一点,莱斯沃斯的魅魔们大多选择内部消化,毕竟外面的世界人心难测。
维罗妮卡除了因为调皮捣蛋、成绩门门挂科而辍学外,本质上是格外优秀的魅魔,因而她的择偶标准比同类们高上那么一点。
她希望另一半有强大的实力、坚韧的意志、要有姣美的容颜和纤柔的身段……为了后代考虑,脑子最好更聪明一些,当然,和奇奇可亚虫人的家庭制不同,魅魔是集体社会抚养,她和两个老妈平日也没怎么相处过,所以就算后代脑子太笨、不爱学习,自己也不需要负什么责任。
维罗妮卡不算愚蠢,她之所以对克洛丽丝的那般辱骂敏感,只是因为糟糕的课业留下过不少心理阴影。
她的确钟意克洛丽丝,但她要得到的不仅仅是少女的爱。维罗妮卡讨厌桎梏,她必须要征服克洛丽丝,必须要少女爱得狂野而驯服,必须愿意与自己同生共死、一并实践浪漫和理想,否则,魅魔也只能舍弃这段钟情。
爱、以及驯服。
缺一不可。
维罗妮卡不希望自己与配偶圣洗过后被利用真名幽囚起来,做一只笼中雀。
所以,克洛丽丝模糊不明的态度令维罗妮卡感到危险。
但也燃起挑战的欲焰。
维罗妮卡有绝对的自信。
在骗心这方面,魅魔才是行家,择偶是人生大事,她不介意耗费漫长的时光,将克洛丽丝调驯成自己的形状。
若得到的太轻易,维罗妮卡反而觉得不是真爱。
魅魔对克洛丽丝有一种矛盾的爱怜和警惕,她搂紧少女,手心继续往下试探。
克洛丽丝未拦她,只是淡然地问贝兰卡和芬妮:“你们认为占有一人的身体,就能占有她的灵魂吗?”
贝兰卡当然是否认的,芬妮却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在奇奇可亚虫人步入“文明”社会以前,繁衍的方式比较简单粗暴,也没有顾及什么你情我愿。部落寺庙里那位人类圣徒之所以备受崇拜,不仅仅是因为她的赐福让奇奇可亚虫人的外形更接近于人,还在于她让部落文化明确出现“爱情”这个观念。
只是,不一定非得有“爱情”,才能占有某人的灵魂。就芬妮所知,奇奇可亚先祖们就有不少控制灵魂的秘术。
不过,克洛丽丝这话也不是真问给贝兰卡和芬妮的。
维罗妮卡的手停了下来,她有些苦恼。
她撩拨少女,除了把克洛丽丝列为“配偶备选”外,还有着收集少女“愿望”的打算。
心愿满足时产生的欢愉,在幻梦境是绝对的硬通货。
克洛丽丝灵魂的美味是维罗妮卡生平仅见,“欢愉”的品质也必然相当出色。
这也是维罗妮卡没有用强的原因。
“放轻松,安洁琳,”克洛丽丝握住她的手,重新占据主动,她背对魅魔,脸上出现阴险的笑,“我猜你实际上并没有谈过恋爱对吧?不会没关系,我可以教你。”
188.剽窃
维罗妮卡知道自己没办法对克洛丽丝形成压倒性的优势,这是坏事,也是好事,毕竟,一个从起初便柔弱而顺服的女人,不符合魅魔的择偶标准。
维罗妮卡在谨慎中按部就班,避免狡猾小野猫设下出乎意料的陷阱,同时防止出现上一回、在慈恩院时被反客为主的情况。
克洛丽丝虽然有自己的筹谋,她表面淡然,但实际上,被魅魔那样对待始终会令人面红耳赤。她也十分担心自己用身体做饵,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过,无论怎么警惕,两人的目标十分一致——便让对方沦陷。
即便口头上的“伴侣”只是糊弄鬼的逢场作戏,但从实际角度,已经算是克洛丽丝和维罗妮卡的初恋了。
可惜,这场虚伪的恋情双方,实际目的皆不怀好意。
末了,克洛丽丝把从维罗妮卡这赢来的一百多神盾全部当作贝兰卡小两口的小费,这钱不干不净,少女估摸着是魅魔从那些贵妇人身上骗来的赃款。
在贝兰卡的请求下,克洛丽丝将一副麻将留在了凤尾蝶商行,这种牌戏很对大众口味,如果凤尾蝶商行将之当作一个盈利点,也许少女下次再来时,还能看到大浴场麻将比赛。
这种牌戏也没什么技术成本,克洛丽丝不指望在上面捞上一笔,而且,推广也是要时间的,凤尾蝶商行的娱乐性质正适合做这方面的工作。
今后再来这商行解闷,恐怕就不是什么泡澡看剧,而是泳池麻将了。
按照虫人的技术,克洛丽丝觉得以后如果想做些什么卡牌,也可以和凤尾蝶商行合作。当然,这方面最好还是先找西奥帕维尔·卡勒,毕竟少女不认识凤尾蝶商行的高层。
离开凤尾蝶商行后,克洛丽丝掩藏真容,神清气爽地返回莱宁街旅舍,中途恰好遇上沃尔什·卡勒布道。
他很讲究,包下一座院子做道场,院内挤着两百多号人,院外也人头攒动,地精的声音中气十足,能传得老远:“这就是虔信者的福音,看呐,我将代表圣父,奖励他五十神盾!接下吧,奥涅罗,这是你应得的!”
羡慕的目光投向沃尔什·卡勒身边名叫奥涅罗的青年,青年穿着陈旧的棉袄,外面披着缝补的大衣,干净整洁,和难民比起来已经算得上体面。
“怎么回事,那个人为什么得到五十神盾的奖励?”克洛丽丝问旁边一个比她还瘦矮的少年。
“卡勒先生说,只要拉人新教就能获得奖励,奥涅罗是第一个拉满一百人的!”少年回答道。
“哦?那你拉了多少人信教?”
“我……”少年低下头,“我没钱缴纳宗教税,只有洗礼后的信徒才被允许拉人……”
“入教费?”克洛丽丝拔高声调,引来一些人的侧目。
“信徒每周要向教会缴纳二十个格罗申的宗教税,洗礼的话,得要一个神盾才行……我还在攒钱。”
“可慈恩院是免费济施你们的!”
“我知道的,卡勒先生说了,慈恩院有困难,我们这些信徒也理解的,而且,十个格罗申就能每周吃到饱,洗礼后还会被慈恩院庇护,没人敢欺负,这难道不好吗?难道我们指望的是什么都不付出,就从圣父的光辉下白捞好处吗,不会吧?”少年虔诚道,“向圣父缴纳税收,是证明我们坚定信仰的必要供奉!”
该死的。克洛丽丝暗骂。
这句话根本不是沃尔什·卡勒最初的理念,一定是从她这里剽窃的!
被克洛丽丝针对过后,沃尔什·卡勒立马优化了传教方案,甚至把支出做成了盈余。
地精的传教本质依旧是利益驱使,但程序上更为精妙。
济施,他依旧在做。
不夜城普通市民月收入稳定在八至十个神盾的范畴内,这份收入可以满足一家三口的基本温饱,若是物价上涨之前,还能有所结余。
正常情况下,难民每天要五六个格罗申的食物才能吊命,因此每周缴纳二十个格罗申就能在慈恩院稍微吃个饱,甭管里面掺了多少泥巴、虫子和过期食物,在难民眼里,他们才是占了便宜的。
这一部分信徒维系了卡勒基层的稳定,然后,他将目光放在那些有财富、有野心的人身上,这部分人愿意缴纳1个神盾进行洗礼,他们每拉一个浅信徒信教,就能获得十格罗申的提成,同时还能提升自己的“信徒等级”,吃得更好。
现在,卡勒在新辖区登记的信徒已经超过三千,刨去病死的、冻死的、斗殴死的……还能剩两千五百多号人,每周光供奉就能收到五十神盾。此外,还有两百多号人缴纳神盾进行洗礼,这一周以来,仅仅出了奥涅罗一位拉满一百个信徒的受洗者。
“以前是听经就能领取救济,但有多少人诚心去听呢?我们越来越穷、越来越惨,就是因为只想白从圣父那里得好处,从未想过奉献什么!”少年言之凿凿地说,“卡勒教士要我们缴纳的宗教税不算多,如果这都抱怨,怎么配做圣父的信徒,怎么配领取救济呢?卡勒先生是好人的!”
克洛丽丝已经无言以对了,真难为摩修没把沃尔什·卡勒这种投机倒把的地精驱逐教籍。
她转念一想,发现摩修的确是更包容的,手下不仅有沃尔什·卡勒这样的传销头子,还有莎琪玛这样的摸鱼怪。
像奇法那种堪称邪道的紫衣主教,估计只懂得激进和酷烈。
不过,克洛丽丝隐隐觉得,摩修比奇法更难对付,就连摩修那两个随从,少女都没有正面冲突的把握。
“饮水须思源,我们的荣光最终是属于圣父的,但若没有进取的意志、正确的引导,则休想抵达祂的天国,”奥涅罗激动地说道,“所以,我们当感谢圣父慈恩,还当感谢卡勒先生!”他单膝跪地,但依旧要比地精高些,于是便走下台阶,仰望沃尔什·卡勒,“是您给了我今天这份殊荣,我愿永生永世奉您为牧者,诚心所愿!”
克洛丽丝大暴怒!
沃尔什·卡勒的成功学本来是利益至上,他当初在演讲上亲口说:不是为了食物和水,就没人愿意来慈恩院听经!
沃尔什·卡勒已经摒弃了落后的卖惨理念,完成思想上的飞跃——
这家伙分明是剽窃她整套的幸福论!
189.沃尔什·卡勒之秘
沃尔什·卡勒让克洛丽丝重新考虑起绑票计划来。
少女不在意地精剽窃她本就用来糊弄人的观点,她在意的是,沃尔什·卡勒节节攀升的身份地位。
接受西奥帕维尔·卡勒的委托时,克洛丽丝以为最坏结果不过是把一个信了教的地精绑架回去,但随着沃尔什·卡勒在慈恩院的地位逐步上升,少女想要将地精绑票带走的成功率将持续下降。
如果他让摩修愈加看中,委命影二十一来做其贴身侍卫,克洛丽丝真没把握完成这项任务。
地精身边的慈恩院侍卫倒在其次,还好这家伙被外派传教,否则克洛丽丝很难将这位风头一时无两的新晋教士带出慈恩院。
就算是太阳教会打上门,克洛丽丝浑水摸鱼的重心也是魅魔茉依,届时不一定有余力将沃尔什·卡勒绑走,故此……
要不要趁这地精根基尚浅时敲晕带离呢?
克洛丽丝在人群里,静候沃尔什·卡勒完成表演。
地精在侍卫的保护下返回沉风湖北面的住处:一栋占地面积约八十平米的三层小楼,沃尔什·卡勒平日里就在此地办公。
楼下搭着结实的防风帐篷,难民们挤在一起,一些难民佩戴着袖章,上面是倒三角形的慈恩圣教标志,这些佩袖章的人维持着秩序,同时挨个帐篷收取每日的租金,要三格罗申。
克洛丽丝隐入阴影中,注视着沃尔什·卡勒走进小楼。
这时,一个驼背的男人忽然拦住了他:“卡勒老爷,求求你再帮帮我,再帮帮小珊娜吧,我已经将屋子卖掉换成钱,我都可以奉献给主——”
克洛丽丝忽然觉得男人有些熟悉,仔细一想,发现是当初和约顿在自由广场上遇到的老驼鱼。
“这种事你该找奇法大人,你是被他引入圣教当中的!”沃尔什·卡勒嫌弃地瞥了男人一眼,“奇法大人说过,你的女儿会在主的天国享福,拿着剩下的钱好好过日子吧,不要再胡乱糟践了。”
“可那不就是要小珊娜去死吗?人都死了,怎么还叫享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