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子夜黑猫
只要爬过那块艞板……
我想回家……
这时，在她身后，脚步声不紧不慢的响起。
“还剩十秒，快爬，”柯勒的语气充斥戏谑，饱含恶意，“只要爬过那条线，你就可以获得幸福了，还剩五秒……四、三、二、一！哈哈哈哈！看来你完全没有代入虫子的角色啊，爬得还不够快！”
随着倒计时结束，少女浑身一颤，眼眶泛红，紧绷的心弦颓然松开，像是坏掉的玩偶一样趴在地上。
柯勒从身后将她抱起，手指握住胳膊，用力收紧，没有筋腱拉住的皮肉和脂肪软糯如芝士，滑滑的从指缝里挤压出来。
“你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乖乖呆在我的藏品室里吧。”
少女并不回答，任凭摆弄，一滴眼泪慢慢地划过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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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来了吗？
察觉‘时鸟’录制到能力，艾诗礼心里冷笑。
这是阳谋。
如果柯勒律治放她走，那她就扣留游轮，申请调令，解救人质。
如果不放，就必然会发生冲突，正好趁机削弱对方。
作为一名不事生产的公务员，每周6镑的薪水是谁创造的，又该服务谁，艾诗礼是很清楚的。
当初手头拮据的时候，正是这笔薪水让她过得舒服和体面。
如果连付给自己工资的人都保护不了，那也太没用了。
查看弹巢，‘时鸟’复制到的能力叫做「必杀黏星」。
发动时，全身缩小成一颗带倒钩的种子，无声无息地弹射出去，挂在衣服上，难以察觉，非常适合暗杀的能力。
而在此时，艾诗礼的衣服背后就挂着一个杀手！
这颗橄榄大小，质地轻盈，宛如苍耳的种子，突然间膨胀变形，并伸出一只握着匕首的手！
匕首形状怪异，刀刃是一根带着妖异弧度的尖刺，莹润透明，弥漫着玛瑙般的花纹。
小臂猛然收缩，带动匕首，直插后心！
咔！
在匕首落下之前，从衣服里破溃而出的流体金属形成尖刺，先一步贯穿手腕！
凄厉的惨叫声在虚空中响起，杀手松开手指，全身膨胀起来，被迫恢复原形！
艾诗礼回身接住掉下来的匕首，一眼认出是一件B级遗物——「撒尿人丸」。
一旦被刺中，全身的水分都会强制排出，收缩成一颗高度压缩的肉丸！
水分占人体约7成比例，100斤的人，被刺中后只剩三十斤，骨骼和血肉浓缩成拳头大小的高钙蛋白块。
这件古代遗物原本是用来制作水产干货、冻干食品和压缩饼干的，但就像本是用来锯树的电锯在杀人方面更加高效，「撒尿人丸」用在暗杀方面，不会留下任何犯罪痕迹，排出的纯水蒸发以后，就像没有过这个人一样。
艾诗礼面无表情，一刀刺进在身后出现的杀手的胸口！
霎时间，爆炸般的浓雾推开了地面的尘土，吹得她眯起眸，还没来得及细看，杀手的面貌就变成了压缩肉丸上的扭曲花纹。
效果拔群！
艾诗礼被吓了一跳，这群畜生，居然直接下重手对付她！
我她喵的还是个孩子啊！
抬眸看向扶着船舷观看战斗的收藏家柯勒律治，冲着对方做了个割喉的动作。
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艾诗礼有着非常朴素的复仇观念——谁杀我我杀谁。
披着白蟒皮的男人脸色难看，坎特洛可是跟了自己好几年的杀手，是他从一处孤立之地的原始部落里带出来的，战功赫赫，从无失手，居然就在眼前被当猪宰了，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
不过，坎特洛在卫队里算不上强手，只是擅长暗杀罢了，柯勒并不认为对方能威胁到自己。
这时，管家提醒道：“老爷，客人们来了。”
远远走来一群人，是得到百兽花园号到港消息，前来赴约的客人。
柯勒心里升起一股烦躁，偏偏在这种时候……
他扭头看向老管家，道：“你出手吧，那只萝莉不错，有成为藏品的价值，带她回来。”
“是，老爷。”
管家原地消失，只留下一缕鞋底高速摩擦地板产生的青烟。
又来一个？
艾诗礼心里冷笑，对方还真是不信邪，非要试试她的手段。
这次不是暗杀能力和隐秘行动，而是疯牛一样笔直地冲过来，根本不考虑战斗是否会闹出动静，算是彻底撕破脸了。
老管家爆发力极强，蹬地借力的时候，脚下如同踩爆地雷，直接爆炸，几下就突破音障，带起的气浪将街道两边的瓦片掀飞到天上！
没有录制到能力，这是超凡强化的强大肉体造成的震撼效果！
但艾诗礼丝毫不慌，没有科技含量的超凡强化不过是笨拙的大象罢了。
如果是审判所的铁之王科技，可以在无声破空的同时达到十倍以上的速度。
而且，极其灵巧，不是这种一脚踩一个大坑，惯性一大就很难调整方向的炮弹射击模式。
艾诗礼做了一个骗重心的假动作，晃开管家，两人交错而过，回头便看到对方收不住脚在地上滑行，犁开两道深深的沟壑。
昂贵的手工皮鞋撕裂翻卷，剪裁合体的西裤崩成破布，露出怪物般的尖锐抓地的趾足和钢筋扭结般的大腿肌肉！
科技不够，遗物来凑！
管家转动食指上的一枚形似冬虫夏草的虫戒！
艾诗礼马上认出那是一件A级遗物！
「胎藏曼荼罗」！
唰！
在蓝毛萝莉头顶和地面三处出现四颗组成正四面体的黑色奇异点，瞬间绽放出漆黑的花瓣，层层叠叠，包裹住她。
接着，奇异点向内收缩，消失不见。
管家按住戒指，放下心来，蓝毛萝莉已被囚禁在「胎藏曼荼罗」的虚数空间里了。
这件强大的遗物本就是用来收容超凡生物的，对付一只萝莉有些大材小用了。
管家背着手，慢悠悠地走向游轮，一副怡然自得样子，但他没注意到的是，一枚苍耳正挂在他的衣服背后。
艾诗礼心里直嘀咕，你当我是腿脚不便的老太太吗？还能被直接收容了？
在花瓣闭合前，她已发动复制来的「必杀黏星」弹射出去，再回弹附着在管家背后，准备混入船里。
在和卡庭社战斗的时候，一个能力都复制不了，太憋屈了，现在又回到了她熟悉的节奏。
第一百四十五章：《苹果》
“噢，我的老朋友，德莱顿伯爵。”
柯勒律治张开双臂欢迎一个腆着肚腩的胖子，这位是某处孤立之地的掌权者，自封伯爵的西德尼·德莱顿。
拥抱后，他又堆起笑脸，转向一个瘦高精明的男人——大银行家奥马尔·诺顿。
与银行家热情寒暄后，柯勒双手叉腰，身体后仰，用豪迈的大笑来欢迎传媒大亨杜勒斯·伍尔夫，这位正是记者萝莉克洛伊最大的竞争对手。
当然，这种竞争只是在绝对垄断下的微弱抵抗罢了，而且仅限于源泉城内。
杜勒斯的新闻帝国遍布大大小小的城市和孤立之地，操纵舆论，调控热度，手中与如今的《源泉新闻报》同等体量的报纸就超过十份。
受邀者多是这样有头有脸的人物，而在面对这位赫赫有名的珍奇收藏家的问候时，脸孔浮现出暧昧而又亲切的笑容，有的关系匪浅，更是准备了礼物。
客人加上随行人员逾百人，根据身份高低和亲疏远近，分别安排在游轮一二层的客房里。
最高的第三层，从前到后依次是观景台、驾驶室、空中花园餐厅、生骸停机坪。两侧分布着茶室、健身房、音乐厅等等。
客房、主甲板、大泳池、宴会厅等使用频繁的场所则在第一和第二层。
船舷下的负一层属于柯勒的私人空间，有着最为神秘的藏品室，游客不经允许禁止入内。
底舱是仆从和船员居住的地方。
艾诗礼黏附在管家弗林的背上，变成种子后，视角反而扩大了，360度无死角，目光扫过人群，立刻发现了狼少女。
狼少女长发盘起，用黑色丝绸褶花发箍罩住，黑白连衣裙搭配缀有重瓣花刺绣的典雅围裙，黑丝长袜包裹着纤细的小腿。
虽然唇环什么的都取下来了，但是脖颈和脸部的纹身仍然透出凶悍的气息。
她跟随着的宫装妇人便是‘外婆’瓦伦蒂娜·里卡多，是受邀者之一，社会上的身份是阿西斯歌剧院的老板和著名慈善家。
‘夜魔’同样在列，一个脸色苍白，长著尖耳朵的男人，没有眉毛，光秃秃的额骨和深陷的眼窝组合成蝙蝠般的面孔，看着有些吓人。
瓦伦蒂娜的随从不足五人，显然是没办法塞进全部的卡庭社成员的，不知道是后续接应，还是另有一队以邀请之名上船的杀手。
客人们领取钥匙前往各自的客房，短暂的休息后，来到三层的茶室，在布置着点心塔的长型茶几两旁坐下，享用馥郁红茶和酽苹果酒。
寒暄过后，在柯勒的带领下，起身进入隔壁的画室，欣赏画作。
从随意摆放在画架上的存放方式来看，这些画没有到达传世之作的级别，有些甚至没有装裱，只有一块画布。
但诡异的是，画作的内容不是人物、静物或是风景，而是怪物与尸骸。
浑浊晦涩的油画笔触在粗糙肮脏的亚麻画布上蜿蜒爬行，肆意挥洒着桀骜不驯张狂的才能。
在阴暗的光线里，头生犄角，面如野兽的怪物们西装革履，肥胖强壮，除了伸出衣袖的黑毛利爪和钻出领口的狰狞头颅，处处透着文明富裕的气息。
而被啃食殆尽，戴着镣铐和枷锁，骨架挂着糜烂腐肉的尸体，却衣衫褴褛，瘦骨嶙峋，弥漫着苦难贫穷的气息。
“这位名叫普兰南的画家虽然有些才华，但是并不明白艺术只是富人的玩具，决定画作价值的不是艺术性，而是递出钞票的手。”
柯勒律治唇角勾起，语气透出浓浓的傲慢和嘲弄，开始介绍画家的生平。
“普兰南的目标客户虽然欣赏，但掏不出一个大子儿，因为想要挂一幅画，首先你得有一间客厅（笑）。
普兰南年轻的时候，即使穷困潦倒，凭借强壮的体魄和充沛的精力，在绘画之余兼职工作，生活勉强可以支撑。
但随着年龄增长，毛发日微，气血日衰，生活的压力骤然袭覆，浪费在绘画上的时间成为了严重的负担，梦想不再甜美，而成了一杯苦药，到了不得不放弃的时候，他曾试图转型……”
柯勒带着客人穿过错落放置的画架往后走，果不其然，画风一转，画面变成了清新的田园风光和穿着华贵的美人，然而，普兰南明显不擅长这种中产喜爱的艺术风格，笔触不够细腻，透出拙劣的模仿痕迹，竞争不过长期浸淫靠这类风格吃饭的同行。
“没有一技之长，年纪又大了，连体力活都干不动了，普兰南的生活越发穷苦，风湿和胃痛折磨着他，长时间近距离盯着画布让他的眼睛快要瞎掉了，严重的时候只能摸着墙往前走。
一天中午，这位画家在建筑工地扛着一块木板爬脚手架的时候，失足摔落，工友们救起他，发现颅骨大面积碎裂，碎片嵌进脑浆，已是回天乏术。
弥留之际，普兰南流着血泪，拼尽最后一口气，跌跌撞撞跑回租住的地下室，用自己的脑浆和鲜血当作调和颜料的松节油，画出了一幅惊世之作——《苹果》！”
客人们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齐齐看向画室尽头的墙壁上，以黑绒布为背景，镶嵌在正中的一幅自画像！
蛛网斜横，积满灰尘的陋室里，穿着破烂夹克衫的普兰南站在穿衣镜前，苍白瘦削的脸孔被痛苦折磨得扭曲变形，僵硬枯槁的手指紧握着一只啃掉半边的又小又涩的苹果。
男人的左边半块脑壳不翼而飞，边缘呈断裂状，灰白色的脑组织缺失了一大块，破损的部分弥漫着潮湿新鲜的光泽。
而在男人身后，站着一头长著翻卷的不对称犄角的恶魔，穿着笔挺的西装，长满粗糙黑毛的大手捏着他的双肩，狭长的吻部正从颅骨的洞里抬起，嘴角还挂着灰白细腻的脑浆……
惊悚邪异的不止是画作内容，还有画面本身，那些扭曲的笔触仿佛有着巨大的吸引力，让人无法拔出目光，普兰南和怪物就像活过来一样，蠕动着诡异的身躯，倾诉着细密的呢喃。
客人间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叹，瞳孔震颤，喉咙发紧，心中回荡着莫名的畏惧而又激动的情绪。
“正如诸位所见，这幅画蕴含着一股魔性的力量，看久了，就会觉得冥冥之中获得了某种启示和征兆。自从获得它，我就一直在研究它的奥秘，究竟是什么让普兰南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完成了破茧成蝶的蜕变？是苦难的命运还是怀才不遇的悲哀？还是说，用脑浆调和颜料就能升华艺术？为此，我完成了一幅模仿之作。”
说完，柯勒律治拍了拍掌，墙板应声向上抬起，渐渐露出后方的画作。
两幅画的构图和光影几乎一致，不同的是，这次手握苹果的是一名穿着小白裙，柔弱得让人心疼的少女，而她身后的恶魔则长著柯勒律治的面孔！
第一百四十六章：天蛾人的卵鞘
前一幅画勉强能算作艺术品，但后一幅画就是引起生理不适的疯狂变态的产物了。
有的客人捂住胸口，强忍着呕吐的冲动，但有一些眼睛睁得更大，僵硬的脸孔浮现出兴奋诡异的笑容。
柯勒律治的模仿画作虽然也在蠕动，弥漫着令人心旌摇荡的神秘光芒，但与原作相比，却缺少了一点核心的东西。
“即使做了许多思想工作，前两位画师在看到自己锯开的颅骨和暴露的脑浆后都崩溃得非常彻底，别说是拿起画笔，甚至控制不住歇斯底里的哀嚎，直到第三名少女，在脑内麻药的帮助下终于完成了这幅作品，那孩子天赋异禀，克服了内心的恐惧，但是，我总觉得缺少点什么，诸位能为我解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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