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雨棠
“你知道么.....薇尔莉特。”
抓着人偶坚硬的手，伊莎贝拉的表情变得放松，站在这穹宇之下，牵着这个可以踏遍世界各地的人偶的手，少女闭上眼睛，仔细的感受这一刻的自在。
“跟你在一起，我才能感受到.....”
“什么是自由。”
三十一章：永远与自动手记人偶 : 悲伤的过去
“怎么，成绩如此优异的学生，也会迟到么？”
“是的，今天是因为我对时间的疏忽，导致我们迟来教室，实在抱歉。”
今天的课程还正好是最为严厉的伊丽莎白老师的课程，自从上次被艾蒂尔说了之后，再看见薇尔莉特，伊丽莎白从这个人偶的身上，感受到了与那个人同样的气场，那种气质，就像在薇尔莉特的身后有一双隐形的翅膀，如果她想，只要轻轻扇动，就没有任何地方，能够让她停留。
两个自由而完美的灵魂交织在了一起，想必能让对方停止飞翔的，也只有彼此了吧.......
“回到座位上去。”
其他学员全都感到震惊，毕竟伊丽莎白算是最严的老师之一，本以为薇尔莉特以及伊莎贝拉会被叫出去顶着书罚站，并且要写检讨，但是这次没有给两人任何处罚。
其实伊丽莎白老师这么做是有原因的，因为那天的炸鱼和薯条她也偷偷吃了一大份，这次就当是还艾蒂尔的人情了，想必如果艾蒂尔在的话，她一定会问自己，叛逆的快乐怎么样？之类的。
“薇尔莉特，有你的快递。”
“好的。”
这几个月邮局总是给薇尔莉特寄来各种生活用品，因为通信不方便，所以干脆想到什么就寄什么，但是今天的包裹很大，并且包装的很华丽。
“这是什么啊......”
伊莎贝拉好奇的端详着那个白色的巨大包装盒，上面还印有栀子花的图案，用金粉点缀，看上去无比的大气，并且在那盒子上的商标，伊莎贝拉好像听父亲说过。薇尔莉特看着那熟悉的衣装，她本以为不会有多少机会可以穿上它了。
“这是德罗塞尔有名的服装设计公司，匠人手做的燕尾服，曾经是欧丽莱本家的长女，露西亚大小姐为我定制的。”
“哇，这么好吗~？”
“是的，媛圆舞会将至，公司也为我将这套礼服寄了过来。”
“而且......”
轻轻的抚摸着燕尾服上栀子花的纹饰，薇尔莉特的眼神逐渐温柔下来，嘴角还带着笑容。
“这是，我爱人的专属印记。”
听到爱人两个字，伊莎贝拉变得很不开心，而薇尔莉特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也没有注意此时伊莎贝拉大小姐嘟起来的嘴唇。在午餐的时候，因为没有艾蒂尔的照顾，食堂再一次的恢复到了正常水平，少了艾蒂尔的饭，学生们有些不满，而薇尔莉特也没有了特殊照顾，变得和其他人一样了。
哒...哒...哒....
随着缓缓的脚步声传来，一名梳着金色卷发的端庄女性站在了伊莎贝拉的面前，身后还跟着三名女侍，而这位头上戴着玫瑰花的优雅女性，她叫兰卡斯特之前就来和伊莎贝拉打过招呼。
“贵安，约克小姐。”
“再过一会儿，我们要去宿舍开品茶会，你方便的话，要不要.....”
“好吵啊.....”
听到伊莎贝拉的这句话，兰卡斯特虽然略有停顿，但是表情依旧波澜不惊，俨然一副大小姐的宽容的风度。
“刚才您有说过什么么？”
这时，薇尔莉特立刻挡在兰卡斯特和伊莎贝拉之间。
“实在抱歉，老爷吩咐过，在舞会之前，除了必要的交流之外，让大小姐尽量不与他人接触。”
“你还真是和骑士公主一样呢，那好吧，就这样。”
兰卡斯特对着薇尔莉特轻轻鞠躬，便离开了两人的餐桌。
“那几个人只是看中了我家的地位而已，想借着我提升身份。但我也只是家里的一个道具而已，一个被他们随意捡来，随意使用的道具.......”
薇尔莉特其实早就注意到了伊莎贝拉手上的茧子，那不是一个大小姐应该拥有的手，而伊莎贝拉也拉着薇尔莉特坐下，趁着午休，说出了她曾经悲伤的过去。
......
在过去的战乱年间，大家人人自危，每个人的家里都被战争消耗殆尽，一时间，饿死的人遍地都是，其他人则耗尽自身所有的气力苟且偷生，每天要吃什么，是亘古不变的话题。在那个年代，伊莎贝拉是一个流浪者，而她险些就被卖去当，但是她逃了出来，并且将自己的头发卖掉，打扮成男人模样，每天混迹于各种的地方，只为换取食物和住所。
“这是我偷来的钱包，看上去像是皮质的。”
“这种钱包卖不了几个钱，你就不能拿点好货来吗？”
“像这种战乱年间，能有什么好东西。”
外面还下着漫天飞雪，如同鹅毛一般降临世间，那美丽的白色雪景，对于无家可归的人来说，简直就如同地狱。就在伊莎贝拉踏出当铺大门的时刻，一个稚嫩的喷嚏声传入她的耳朵里，在当铺的边上，一个小小的身影已经快要被落下的积雪埋住了，之有两个小脚踩在雪地上，冻得瑟瑟发抖。
“又是没人要的孩子么？真是，卖也卖不了多少钱。”
伊莎贝拉慢慢蹲了下来，替这个孩子清理干净头上的积雪，在那薄毯之下的女孩有着一头如同火焰一般的橙红色秀发，就像在这冬日之中熊熊燃烧一般。伊莎贝拉轻轻抚摸着女孩的头，而那个女孩，就像是看见救命稻草一样，死死的抓住了伊莎贝拉的手。
“.......”
“我决定了。”
“我要收养这个孩子，把她当成我的妹妹。”
“啊？别傻了啊你，你连自己都养不活呢。”
“是啊.....是啊.....但这是一种报复。”
伊莎贝拉坚定的牵起那孩子的手。
“我忘记了自己的过去，忘记了自己的出身，独自流浪在这个世界苟活着，但我偏要让她得到幸福，这就是我对这个世界的报复。”
当铺的老板对于伊莎贝拉的这种发言十分的不屑，毕竟她自己还是一个小鬼呢。
“我的名字是艾米。”
“艾米·巴特莱特。”
此时的伊莎贝拉默默的趴在桌子上，想要隐藏自己的泪水，伊莎贝拉·约克，才不是她的名字，她的名字应该是艾米·巴特莱特才对。在那段残酷的岁月中，身为姐姐，找到一个破烂不堪的住所，每天燃烧着篝火，以及一顿只有几口的餐饭，这.....已经是当时的艾米能做出的，最大的努力了。
“当时我做梦都想要吃一次蜂蜜奶油松饼，我真的好像做了一个这样的梦，梦见那甜甜的，淋满蜂蜜的松饼，我和我的妹妹都笑的那样幸福，觉得我们这样就很好了。”
薇尔莉特听到这，也不禁为之动容。
“那么大小姐，后来呢？您为什么来到了这里，又为什么.....放弃了那个名字呢？”
伊莎贝拉抬起头，用红肿的眼睛看着薇尔莉特，继续说道。
“那天，一个男人推开了我家的房门，说我是他的女儿，是他和一个所生出来的，约克家族的血脉。他们需要我这个工具，作为家族的工具。”
“他们给我的要求是，忘记自己的名字和过去，跟着他们走，而我可以得到的，就是他们承诺，会照顾和赡养那个孩子。这样对她也好，因为现在的生活.....我真的拼尽全力，也无法维系下去了。”
“我的人生一无所有，没有热情，没有希望，如果.....我有唯一一样美好的东西的话.....”
听到这里的薇尔莉特眼中也流露出了无比悲伤的情绪，甚至替艾米落下眼泪，是啊，自己的人生和她的差不多，但是自己却遇到了深爱自己的人，而伊莎贝拉，却有着与自己截然不同的人生.......
“伊莎贝拉大小姐，不，艾米·巴特莱特，请允许我为您做些什么。”
“诶？”
薇尔莉特说完，便送伊莎贝拉去了教室，而下午的时候，薇尔莉特却是没有来上课。
三十一章：永远与自动手记人偶 : 奶油松饼
“那个人偶，去了哪里......”
“为什么，一下午都没有露面......”
伊莎贝拉支着下巴，没有薇尔莉特的时间很是难熬，虽然薇尔莉特只会严加约束自己，但是听着她不厌其烦的唠叨，但是时间过得很快，很舒心，很美好。
“薇尔莉特.....我有点想你了......”
今天的一下午大小姐都不怎么说话，薇尔莉特始终都没有出现，伊莎贝拉趴在桌子上，就好像缺少了能量一般，别人来搭讪，也只是嘟囔两句。
但是这一切疑问，都在她回到宿舍的那一刻迎刃而解了。薇尔莉特安静的坐在她的床铺上，手里端着一盘挤满了奶油和蜂蜜的松饼，上面还散发着热气，看上去美味极了。
“这是你做的么？”
“是的。”
“可是.....你这是在违反校规。”
“我只想让大小姐高兴。”
伊莎贝拉不知道，薇尔莉特无数次的从事特种任务，潜入厨房当中，在厨师们短暂的休息时间制作松饼并且瞒过所有老师的眼线，这对在过去深入敌后如同家常便饭的薇尔莉特来说，简直是一件不能再简单的任务了。
“请吃了它吧，这也算是一个实现的梦了。”
薇尔莉特对于这种未有实现的事情似乎特别敏感，她好像有着一些芥蒂，一但听说有未能实现的愿望，她则希望这心愿达成。即使要完成这件事的代价是奇迹，她也想要试一试。因为她过去错过了太多。
端着热气腾腾的松饼，伊莎贝拉的眼睛了，这还是她第一次哭出来，她不仅仅是为这份感动哭泣，为这份心意哭泣，而且她还为这场没有可能的爱恋哭泣，薇尔莉特表现的越好，她就越觉得难过和悲哀。
夜幕降临，伊莎贝拉躲在浴池当中，试探性的看着站在门外的薇尔莉特，小声说道。
“呐，一起洗澡好不好。”
“不用了。”
理所当然的拒绝，没有任何犹豫，伊莎贝拉大小姐又开始嘟起嘴来了。
“是好朋友的话就会一起洗澡哦。你没和别人共浴过么？”
“来嘛，我们是好朋友对吧。”
......
最终没有拗过伊莎贝拉，薇尔莉特用浴巾将自己包裹好之后，坐在了浴缸的边上，只将自己的脚伸进了浴缸的热水之中。看着薇尔莉特光滑柔软的肌肤，伊莎贝拉忍不住想要摸一摸，但是却被薇尔莉特制止了。
“伊莎贝拉大小姐，如果您这样的话，我会立刻辞去工作离开哦。”
“我知道啦。”
自己的小心思并没有得逞，伊莎贝拉转过去，背对着薇尔莉特，她自己也是一时间被迷了心窍，现在被拒绝之后冷静下来，才觉得自己做的事真的有失礼数，甚至有点滑稽和愚蠢。但是她也佩服自己的勇气，敢对薇尔莉特提出这样的要求。
“就碰一下都不行么？”
“不行的.....伊莎贝拉大小姐。”
薇尔莉特说到这，一边抬起手给伊莎贝拉的头上抹洗发水，随着手指划过长发，薇尔莉特的力道控制的很好，那双手也不像是机械臂，更像是真的手一般。
“如果.....”
“我是说如果，你手上戒指的主人要你和她一起洗的话....你还会这样么？”
“我会脱下浴巾，摘下机械臂，被她拥入怀中，甘愿成为属于她的毫无防备的羔羊。”
“那你....会让她摸吗？”
薇尔莉特歪着头，似乎伊莎贝拉问了一个非常愚蠢的问题。
“无论哪里都可以。”
“......”
伊莎贝拉背对着薇尔莉特，嘴巴张了张，却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只是喃喃的说道。
“其实我也是第一次，和别人这样一起共浴。”
“那么那个松饼又是为了什么呢？”
“我不想让大小姐难过，仅此而已。”
夜晚的大床上，伊莎贝拉独自躺在自己的天鹅绒被子里，想把自己藏起来，看着在梳妆台前解开头发的薇尔莉特，于是说道。
“薇尔莉特，能到这边来吗？我想和你一起睡。”
“这也是好朋友会做的事吗？”
看着薇尔莉特那面无表情的面容，伊莎贝拉有些无力的说道。
“我也不知道，以前我和妹妹就是这么睡得。”
“是这样吗？”
“薇尔莉特，你之前都写过什么样的信啊。”
“各种各样，很难一言蔽之，孩子给父母的，父母给孩子的，妹妹写给哥哥的，还给恋人写过情书。”
“我没听错吧，像你这么古板，也会写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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