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辰时埃
人群中的高寿第一个举手:“我相信石大哥说的!石大哥高风亮节,品行端正,嫉恶如仇,肯定不会在这种事上骗我们!”
等差数列三人组起了头,其他觉得石久说得有道理的人也纷纷附和着发声。此时即便有持反对意见的人,也会被淹没在另一种意见里,不敢出声。
石久的一番话既赞美了天门山,又强调了两个组织的信赖关系。如果这个时候还有人反驳,那就必须先驳倒这两个论点。
萧玉笙作为天门山的代表,一直没有说话。因此那些希望反驳石久的人都把目光投向萧玉笙,希望她能为天门山说两句话。
“我明白。”出人预料的,萧玉笙似乎对石久的说法很是认同,“卜有未测之数,谋难有成之全。既然斩妖司如此说了,天门山会全力配合。”
天门山弟子惊奇万分,倒不是因为萧玉笙站在了石久那一边,而是因为她居然说出了完整的句子。
张海涛偷偷抹了一把汗,刚刚石久所说的那些话,他根本听都没听过。今天石久还是一副对军队里的军械很感兴趣的样子,转头就能说出这么一大段明显很了解军队的人才能说出 的话,让他根本分不清石久是装作不了解军队还是太能编了。
石久本以为这事儿就算结束了,正等着系统给自己发奖励呢。可一扭头,却发现其他人还在看着自己。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有人出声问道。
“按照原计划,在指定地点布防。”石久十分自然地回答道。
“好!我们都听石大哥的!”隐藏在人群中的仲登喊了起来。
石久终于体会到了拥有水军是一种怎样的快乐,他偷偷看了一眼自己的逼格指数,发现它正在以极为缓慢的速度往上涨……了1点。
石久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可能自己的逼格还是不够高。
可恶!为什么我不会装逼!
……
也许是石久刚刚的那番话确实起了作用,团队氛围产生了些许变化。天门山弟子与斩妖司的缉妖使赶赴各自的防御地区,做好了抵御妖兽冲击的准备。
一处山岗上,石久怀中抱着斩妖司的制式苗刀,斜靠着树双眼半阖。远处萧玉笙在偷偷看他,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说话。
“石久……”终于,萧玉笙决定先把话说了。
感觉到玉符传来了信息,石久思忖片刻回复道:“怎么了?”
萧玉笙沉默片刻,给出的回答却很奇怪:“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石久的眉毛一挑:“怎么回事?”
萧玉笙的回复很快,似乎早就在等着石久问了:“我大概能猜到为什么,但我不能想这件事。你最好也不要问,也不要想。”
石久依旧很困惑,忽然间想到了一个可能:“是你不想说,还是不能说?”
萧玉笙似乎也苦恼于如何向石久传达这个消息:“我想说,但不能说,否则可能会破坏李副使的计划。”
石久皱着眉头细细思索,大概猜到了原因:“我懂了……与卜算有关?”
萧玉笙的回答还是那三个字:“不可说。”
石久的大脑立刻飞速运转起来,一个在玄幻世界很常见的设定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天机卜算?
这完全是下意识的思考,如同炼金术中【树上的猴子】,石久根本控制不住。
如果先用假消息欺骗自己人,让他们以为出城是剿妖的,那真正的目标有可能就会卜算出自己安全的结果……
但立刻,石久就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不不不,这不一样。如果军队的目标会卜算凶吉,那无论军队是否表露出对目标的敌意,目标应该都能算到自己将要面临危险才对。”
石久在脑海中迅速过了一遍出城以来种种不合理之处,忽然意识到不止他们,似乎连其他缉妖使接到的命令也是驻守各自的防守区域,并且军队会分四路进发。
但实际情况是两翼接到李副使的命令按原计划行事,正面军队却与他们脱节了。并且直到现在,都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们的目标是谁。
“如果是封锁住消息就能屏蔽掉目标的卜算,那这卜算应该不是算命人所使用的那种,而是一种察觉到针对自己的敌意或危险的能力。”
虽然自己刚刚给天门山弟子解释过军情瞬息万变的道理,但石久不敢保证自己的猜测是对的。此时此刻,这次行动真正的目标并非妖兽才是最合理的解释。否则,根本无法解释面对南部较为稀少的妖兽却把城内许多大型军械都搬出来了的原因。
想到这里,石久立刻停下了思考。
好险,萧玉笙刚刚明明说过这件事不可深思,自己的脑子却像不受控制一样自动沿着这条思路想下去了。
好像有人牵着他,在往这条路走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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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南城,监天台下所属州制分支机构地动坛。
一个衣着华贵的老翁正在书写的笔忽然停下,皱起了眉头。就这一愣神的功夫,他手中如白玉般洁净无瑕的笔寸寸皲裂,仿佛下一秒便要碎掉。
“来人——”老翁的嘴角渗出丝丝鲜血,似乎在强压着伤势,声音也因此低了许多,“来人!”
“巡抚大人?”一个中年男子推门而入,一看到老翁口鼻流血的惨状,惊讶万分,“反噬?”
中年男子深吸一口气,身侧浩然正气迸发,一道淡黄的光幕顿时笼罩住整间书房:“我季轻舟,愿承担巡抚大人半数反噬!”
下一秒,季轻舟胸腹一缩,一口黑血从喉头喷出,整个人萎靡倒地。但相应的,老翁脸色一松,气色回缓。
地动坛的其他人也察觉到了这里的异状,数个身影同时出现在书房内。
“南无阿弥陀佛……”赶来的一名老居士心怀不忍地看着倒地的季轻舟与老翁,“两位大人,屏心静气,我为你们疗伤。”
一道佛光从居士合十的掌心流转,投入二人体内。不多时,两人的呼吸便平稳了下来。季轻舟从地上爬起,面无表情地拍了拍身上的灰。
虽然居士帮他们稳定住了暴乱的浩然正气,但受到的反噬并不是这么容易就能治愈的。此刻他也只是堪堪恢复行动能力,需要几天静养。
“何大人,这是?”其他人也察觉到巡抚大人是遭了天机反噬,但没人知道为何。
“不要问,此乃朝廷机密。”老翁虚弱地摆了摆手,忽而眼神一凛,“什么人!”
一声带着浩然正气的大喝如山河震,哪怕并未针对面前众人,依旧让人感受到了如太阳临身般的压迫感。
不过说来也奇怪,这声大喝并未传出多远,浩然正气却如波涛般席卷了整个地动坛,然后在地动坛的边缘硬生生止住,如同撞上了悬崖的浪头。
众人如临大敌,纷纷祭出法器,催动护体神光,守卫在巡抚身侧。
“咳咳……”老翁咳着血,“没事了,刚刚是搞错了。”
一名身穿地动坛法袍的法师清了清嗓子,看了左右几眼:“诸位,还请回去歇息,我有些事要与何大人谈。”
刚刚赶来的众人除了那名居士是暂时借住地动坛,其它的都是地动坛的官差。面对坛主 的命令,他们不得不从。
见无关人等离去,林坛主松了一口气,走上前去:“何巡抚,怎会如此?”
何巡抚叹了口气,擦拭着胡子上的血迹:“但我没想到即便借助地动坛,以虚修实依旧会遭到反噬。”
“事已经办成了,我们只需要等。”
……
淮南城的一处小院,一名气质儒雅的贵公子正坐在花丛中读书。忽然,他的眉头皱了一下,双眼微阖。
半晌,他的眉毛挑了挑,轻笑一声:“呵……有意思。”
他将书放下,右手食指与中指按在自己的眉心:“玉京子,你那里似乎正在发生些有趣的事。”
不多时,一个慵懒的女声就传了回来,似乎刚睡醒:“那帮倮虫似乎在剿灭小妖,动静闹得挺大。”
贵公子微微一笑,半眯的眼中神光熠熠:“那可不一定……我劝你最好换个地方睡觉。”
女声依旧不以为然,甚至打了个哈欠:“这个地方他们发现不了,更何况就算发现了又如何,镜天州修为最高的也不过六品,你我翻掌可灭——你察觉到什么了?”
贵公子的眉头轻皱,但很快又舒展开:“你也知道我趋吉避凶的本事只是偷听天机,不知具体。我确实察觉到了你那边可能会发生危险,但不知道具体会发生什么。总之我已经已经提醒过你了,你自己小心。”
贵公子将手指放下,轻轻摩挲着自己的手指,双眼出神地望着面前的水潭,眼中流光溢彩,似有彩虹在眼中转动。
慢慢的,七彩祥瑞之气自他身上蔓延开来,在他身后隐约勾勒出九道摇曳的灵光,花园中的花草如同着了魔般舞动起来。
“哦……有些亮点的手法,刚刚的预警可能只是个意外,否则我还发现不了。”
“我检查一下……原来如此,只探查到了我的第三层天机遮蔽,那他获取了什么信息……”
“这样……原来如此,就在淮南城……大概是地动坛,他们有监天台的天机遮掩,看不到更深的地方了。呵,也正常,他们能探查到我的第三层天机遮蔽已经值得夸奖了。”
“他们带出来的东西配合军阵,即便是六品也可杀。但第三层天机遮蔽里,他们只能找到那头独犭谷,看来他们是胸有成竹。”
贵公子的嘴角扬起一丝笑意,眯着的眼也缓缓睁开:“既然如此……”
他的食指再次搭上自己的眉心:“玉京子,给他们一个六品吧。”
三番两次被打扰的女声似乎很是厌烦:“凭什么?”
贵公子不急不缓:“看守种子园的独犭谷不是来了吗?让它去便是。它弄丢了珍贵的母种,正该谢罪。”
玉京子的声音警惕了起来:“虽然这个独犭谷不是你我手下,但事后那个怪物要是追责起来,我肯定会说这是你干的。”
“哈哈哈哈——”贵公子笑着答道,“你该不会以为那个家伙真如表面上那么和蔼吧?它现在巴不得那头独犭谷死,好给其它家伙看看玩忽职守的下场。”
玉京子犹豫许久:“那你记住了,这是你干的。”
……
淮南城西北的一处天然溶洞中,发着冷色光的苔藓遍布岩壁,钟乳石滴滴答答地滴着水。绵长的风不知从何处刮来,有时从洞穴的那一头刮这这一头,有时候又从这一头刮到那一头。
地下暗河奔腾不息,却难掩洞穴中回荡的粗重风声。
发光苔藓的映照下,一条似犬似虎的猛兽趴伏在地,犬首低垂,肚皮一鼓一歇,似乎在睡觉。
“狗子……”
声音在洞穴中回荡,猛兽的身体猛然一颤。原来刚刚它并不是在休息,而是五体投地的跪拜。
“母种,你弄丢了;那洛琉璃,你也没找到……”不知来源的声音在黑暗的洞穴中回荡着,“你从南疆逃到我这里来,若是你原来的头头知道了,我怎么可能藏得住你呢?”
独犭谷不敢抬头,低声吠叫着,发颤的声音在洞穴中回荡:“玉京子大人,那母人修炼的功法和体质绝对有异。她气息若风,如同无物,就连身上的气味都留不住,即便是小人的血脉神通也无法追踪。而且她身上还有高人的天机遮蔽,目前只知道她一定藏在镜天州……”
忽然间,溶洞动了起来。巨大的声响在洞窟中回荡,溶洞顶的钟乳石在震动中簌簌掉落。
独犭谷的身体仿佛石化了一样,一动都不敢动,惊恐万分的声音在溶洞中回响:“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人一定能找到她!小人这就去锦香城!哪怕拼上这条命,也会把母种带回来!”
地震并未停止,周遭的溶洞却变了样子。巨大的黑影在苔藓发出的冷光中穿蠕动、盘卧。
一双巨大的眼眸自黑暗中亮起,甚至照亮了小半个溶洞。那仅仅是眼睛就快有独犭谷大的蛇头贴着地面缓缓滑过,蛇信吞吐时发出的嘶嘶声让独犭谷的肌肉都拧作一团。
这洞窟四壁并非岩石,被冷光苔藓照亮的岩纹亦非洞壁,而是这黑影身体的一部分。
“外面很吵,前些日子你在淮南城外叫人看见,这估计是你引来的麻烦。把那些倮虫解决掉,别让他们打扰本宫休息。”
第一卷 斩妖人 : 第63章第六十二章 神通之争,胜一筹者完胜
独犭谷如临大赦,腿脚发颤地走出了溶洞,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活下来了。
自从种子园失窃,它就主动离开较为安全的南疆,进入大乾内陆寻找母种。南疆的妖兽头领不会轻易放过它,与其说它是离开,倒不如说是逃走的。
现在的它就是一条丧家之犬,只能乞求镜天州两个大位的庇护。但两个大位并不能免费成为它的挡箭牌,它必须展现出自己的价值才能活下来。
至于玉京子大人命令它出去清扫那些倮虫……这都是小事。
区区倮虫,整个镜天州又有几个能打的?
独犭谷颤颤巍巍地走出溶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恍如隔世。
它躲在溶洞里多久了?如果不是它觉醒的血脉神通很是稀有,玉京子大人也不会收留它。可它的血脉神通却偏偏在那个母人身上不起作用,这让独犭谷十分担心自己在玉京子大人眼中的价值会急剧衰减。
这世界想要找一个人,简直再简单不过。一个四品以上的卜师基本上就可以把一个普通人的命数算得七七八八。可被卜算的生物实力越高,卜算就越困难,需要付出的代价也水涨船高。
更何况境界高的卜师可以遮掩天机,就算有卜算之能,只要境界不如施展了天机遮蔽的那个卜师,就必然算不出被卜师遮掩了天机的人的去向。
那个偷走了母种的母人身上有高人施展的天机遮蔽之术,即便是九瑞公子也算不出她的具体位置,只能勉强算出她还在镜天州。
在所有已知的神通里,【地闻千里】在追踪上可谓一骑绝尘,无出其右。因为即便是被遮蔽了天机的人,它的地闻千里也可以追踪到对方的踪迹。
这种情况下,它的血脉神通理应大放异彩才对,可那个母人不知是功法还是体制的关系,它的【地闻千里】居然捕捉不到她的行迹。
独犭谷的鼻孔呼出长长的白色水雾,望向炮声传来的方向。
这声音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即便没有地闻千里的神通,独犭谷也该知道那里有人了。
独犭谷本就高大的身躯再次膨胀起来,白色的毛发愈发粗壮茂盛。顷刻间,它的体型就涨大了一圈,身上毛发根根如豪猪的刺般笔挺树立。
虽然在玉京子面前战战兢兢,可远处那些最高也就是五品的倮虫,根本不足为惧。
“嗷呜——”
一声高昂悠长的嚎叫声响起,独犭谷身上的气势一变,如睥睨大地的王者,一扫之前的卑微。
一群连神通都没觉醒的倮虫,它根本不屑于隐藏。
它与那些寻常妖兽不同,身上的血脉更加接近山海浩荡的远古,觉醒的神通也不是那些大路货,而是真正传承自天崩之前的神异。
“地闻千里,神魔辟易!”
独犭谷脚下的大地微微颤动着,一丝丝妖力渗入大地,如同根须般将它的身体与大地连接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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