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飞鸟印
陆离推开休息区的门,发现偌大的会馆此时空无一人,之前添茶倒水的小厮和茶童都消失不见。他顾不上其他,背着意识模糊的祝巧直奔大门,那中年女人拿着怀表一直跟在他身后。
“五。四。三。二。”
陆离推开大门,倒计时恰好结束,九点整的钟声响起,布谷鸟的叫声此起彼伏。门外,是早已等候多时的监视者们,他们整齐划一地从怀中掏出手枪,阴森地看向瞪大双目的陆离。
陆离脑海里唯一的想法是一个问句:他们不会对祝巧的安危置之不顾吧?
回答他的,是女人尖酸刻薄的声音:
“杀了他们。”
第十九章 枪炮齐鸣(中)
什么人会在市区掏枪?又是什么人会在市区开枪?!现在是21世纪的神州!不是立宪初那个遍地狼藉的新帝国!阎家仿佛一直生活在当年,从未与时俱进!
陆离背着祝巧调头就跑,他闪身躲在立柱后面,下一秒,身后传来噼里啪啦的枪声,所躲藏的石柱被子弹打得碎石飞溅。他从未想过如此激烈反日常的一幕会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枪战!还是在城市里开枪!他们是真的要鱼死网破吗?
“哥哥……”祝巧小声说,眼睛一直没能睁开,“我有点累,对不起……”
事到如今,你还道歉什么?小巧你从不欠我什么啊!
小巧的娇躯越来越软,越来越无力,也越来越凉,仿佛灵魂正要离体而去。陆离体内的鲜血流速骤然加快,大脑充血,怒吼:“她是朱熙的妹妹,你们阎如君的外孙女!你们敢杀她?!”
杀手们置若罔闻,持续火力压制,那根洁白的石柱被打得千疮百孔,显然支撑不了多久了。
祝巧的情况明显有异,他必须尽快送她就医,可是,偏偏是此时,他被阎太婆手下的疯子们围剿!在这种千钧一发的时候,陆离的大脑放空,反而出奇地冷静。他听着自己的心跳声,一声紧似一声,如擂鼓轰鸣,听到祝巧用微弱的鼻音说着什么,但她的声音被枪声覆盖,完全听不清。
身后的石柱破破烂烂,摇摇欲坠,杀手们一边开枪,一边向石柱的位置靠近。陆离静静地脱下自己的鞋,倒数三秒后猛地将自己的鞋丢出去,同时大喊:“有炸弹!趴下!”火力为之一滞,前排的杀手们以为是同伴的提示,下意识地趴下,后排的杀手不明所以地照做,就是这短暂的间隙,陆离背着越来越轻的祝巧冲入会馆,饶是如此,依然有子弹落在他的左大腿,一阵钻心剜骨般的痛楚传来,陆离硬是一声不吭。
等到杀手们踢开大门,闯入富丽堂皇又错综复杂的会馆时,却已寻不见陆离和祝巧的身影。
射击场内,七个候选人不知所措地围坐在一起:“外面是在放鞭炮吗?公主现在哪啊?为什么没人管我们了?”
“我们是要回去还是在这儿等啊……”
啪地一声,陆离踉跄地撞开大门,惊的这七人起立:“陆兄?!”陆离不理他们,走到靶场前,将被锁在链子上的手枪取下来,检视一番,实弹,满弹夹。还好当初在雪地里把玩过朱熙手里那把富贵枪,不然此时连武器都不会用。而且,这靶场的枪居然都是实弹,如果陆离之前没有借口上厕所,很可能这靶场的枪就会成为杀死他的凶器。
对方是早有准备的。
“陆兄?你背上这姑娘看起来怎么有点面熟……”候选人们疑惑地问。
陆离拿枪口对准他们,惊的他们猛地后退:“别靠近我。我不信任你们。再靠近一步我直接开枪。”
“陆兄!陆兄!是我们啊!”
“双手抱头!蹲在地上!”
“陆兄!你怎么了?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砰!”陆离对着地面开了一枪,吓得七人赶紧抱头蹲地。
他枪口微调,对准其中一个看得不太顺眼的:“你,蹲着出列,拿出手机,给我念首都的头条新闻,”
那候选人浑身打颤地照做:“……陆、陆兄、别杀我……我……我不和你争了……你是驸马……你是驸马,我是小屁民……别杀我……”
“给我念!”陆离心中焦躁。
“是!是!”那人连忙点头,“……热搜第一条是……是成义被曝出轨……”
“下一条!”
“下、下一条是首都武警特战队在隔离区进行反恐演练……隔离区……地点是红洋会馆到梧桐路77号一线……这不就是我们这儿吗?为什么没人通知我们?!”
反恐演练?好一个反恐演练!
难怪自昨天起,街上的人就越来越少,原来是早就做好了疏散工作,打算对他陆离瓮中捉鳖!
陆离不去理会焦躁不安的七人众,转身去看被他安置在躺椅上的祝巧,不看不知道,一看陆离心里凉了半截。祝巧脸上已经毫无血色,嘴唇的颜色几乎和惨白的肤色融为一体,惨白的肌肤还微微发青,像是将死的重症病人一般。
“小巧?小巧!还能听到我说话吗?”
哪怕已经如此不堪,祝巧也依然勉强点了点头。
陆离知道留给他的时间正进入读秒倒计时,他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相信现代医疗,想办法带着祝巧逃到医院。医院里都是普通人,杀手们再癫狂也不敢在那里亮枪,他们对国家机器的挑衅已经触及到极限了。
第二则是如朱熙所说,带着祝巧前往宗祠,也许那里有什么符水或咒语能治好祝巧?听着就荒谬。而且进入那所谓的宗祠就能安全吗?
人生就是由选择题构成,迄今为止,陆离对自己做出的所有选择都不后悔,他相信自己未来也不会。
他给朱熙发去最后一条消息后,便将手机息屏,接下来一段路,他必须严阵以待,用一百万分的求生意志去搏命。
“陆兄……陆兄,外面发生什么了……你……你能带我们走吗?”候选人们痛哭流涕。他们也不是傻子,也意识到某种不得了的事情正在酝酿、发生。
“找个地方藏好。”陆离只给他们留下这么一句话,便背着祝巧从另一扇门冲出。
红洋会馆前身是某权臣的“金屋”,内里门道奇多,有“猛兽房”“戏水间”“奇珍阁”,还有“琅琊道”“蜀山道”“荆襄廊”,四通八达,复杂无比。如若用俯瞰的角度去看,便能发现整个会馆是由若干个房间组成的长方体,各种旋梯、廊道连接房间,陆离正在第一层的正中,而杀手们正一点点向陆离所在的房间靠近。
陆离虽然握着枪,可他也知道这把武器的安慰意义大于实战意义,他不可能靠着一把小手枪杀出重围,再说,他也没杀过人,更不会杀人。
“哥哥……”祝巧又说话了。
“小巧,你别说话,保存体力,很快,很快就到了。”陆离心急如焚。
“哥哥……谢谢你……”祝巧说,“这些日子……我过得很开心很开心……”
“认识了好多姐姐……吃了好多好吃的……穿了好多新衣服……还有哥哥你陪着我……我真的好开心啊……”
“小巧,别说了。”
“制作人先生……”这久违的称呼让陆离眼眶湿润了,“……再见啦……”
第二十章 枪炮齐鸣(下)
“小巧?小巧!”任凭陆离呼唤,祝巧也再无回应,她那仅剩的微弱呼吸声拉住了陆离心弦。他真的很讨厌烂俗的苦情剧,男女主历经万苦千辛,最后却也只换来一个残酷冷漠的结局,末了还得被人感叹一句时运不济。为什么大家就不能团团圆圆、和和美美?为什么能对苦难的到来如此逆来顺受?
“小巧,你谢我谢得太早了。”陆离背着她,穿梭在竹影斑斓的廊道,身后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还有我的新游戏你还没玩到呢,我还答应过你再去推铁环的。这么算下来,你还欠了我两句谢谢,可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陆离来到红洋会馆的紧急出口前,发现出口的门把被粗重的铁链绞住。
陆离朝铁链开了几枪,他手法比较生疏,打点不是特别准,开了四枪才打断铁链。也就是枪声响起后,陆离身后的大门传来一个操着西北方言的男子声音:“在这里!”那杀手没料到陆离身上会有枪,冒冒失失闯进陆离所在的房间,被陆离贴近射击,一枪肩膀,一枪胸,最后瞄头的时候子弹恰好打空。
看着杀手在地上疼得扭动身躯,陆离还在嘶嘶地倒吸血气。刚刚一瞬间,他的心跳拉到了极致,他当初在雪地被狼群包围时都没有这么紧张。他刚才的想法很简单,要保护祝巧,就必须先限制对方的右手,于是第一枪对准了杀手的右肩,光是如此还不够,对方随时可能反扑,陆离不自信能打中头,便转而去瞄左胸,等到对方彻底失去反击能力时才去瞄头。
也许是某种命运的巧合,陆离最终没能亲手杀人。他惊魂未定,将这杀手的枪捡起来,看了一眼在地上蠕动的男人,看来后者并未丧命,陆离的枪法还是有待提升,这么近的距离打左胸都没打中要害。或许,对陆离来说,没有打中要害才是幸事,他没有做好准备去夺走他人的性命。
趁着这个空档,陆离背着祝巧冲出会馆,按照粗糙的方向感在某条道路上狂奔。
祝巧现在轻得如同一张纸片,只要陆离不抓牢,她仿佛要随时被风吹走。从红洋会馆到朱熙所说的宗祠路程并不算短,陆离回头,能看见视野尽头有一群花花绿绿的人,他们朝着陆离的方向开枪,噼里啪啦的枪声如同乡村孩童放鞭炮的声音一般。或许有某种神秘的力量作祟,这些超出射程的子弹并未落在陆离身上,作为代价,祝巧的呼吸也几乎停止。
某一个瞬间,陆离的左大腿传来钻心之痛,他脚下一软,半跪在地,背上的祝巧也狼狈地摔在地上。之前有一发流弹钻入他的左大腿,他一直没来得及处理。陆离顾不上自己,手脚并用地爬到祝巧身边:“小巧,你没事吧?”
当然不可能得到回复。
陆离翻过祝巧,只见这姑娘面如金纸,毫无血色,已经同一个死人无异。记忆中那个眼睛发亮、巧笑嫣然、追着他哥哥哥哥叫个不停的女孩正不断远去,一种名为失去的痛苦淹没了他。
陆离不信邪地背过冰凉的女孩,咬牙继续朝宗祠的方向前进。他能看到穿过前方的街道,有一座古朴的四合院式的建筑立在尽头,没有门匾。那一定就是宗祠,是祝巧长大的地方,是她人生的起点,也胡须将是她人生的终点。
在最后的关头,陆离选择相信朱熙,将祝巧带到宗祠而非医院。
陆离距离宗祠大门只有最后一段路时,他便在大吼开门,门内没有丝毫动静。陆离扯动血流不止的左大腿,就要撞上沉重的木门,脚边却突然多出一个弹坑。
“陆先生,再动一下,你和你背上的姑娘将死无全尸。”是那个中年女人的声音,“现在,放下手里的武器,慢慢地转身。”
陆离咽了咽口水,他的双目血红,如女人的指示照做,当他转过身时,才发现杀手们已经包围住他,黑黝黝的枪口距离他不过百米。
“你知道你们害了阎如君的外孙女吗?”陆离的嗓子发干,仿佛在冒烟,“她如果知道了,你们全部得为了她偿命。”
“陆先生,不用您操心了。”那女人冷笑,“我们所有的指令都是从家主处接收的。”
陆离心彻底凉了,他无法理解,无法理解为什么阎家的人会连同祝巧一同追杀?
他模糊想起了前世,他前世从未听说过毒公主有什么妹妹,也许……也许并不是他层次不够没能接触,也不是祝巧没走出宗祠,而是……
毒公主。毒公主。
朱熙说过祝巧是她的半身,如果祝巧罹难,朱熙会癫狂到何等地步?现在这个朱熙还会存在吗?
从始至终,朱熙都高估了某些人的下限。
事到如今,已经再无回天之力。陆离不是第一次与死亡接吻了,他这次尤为坦然宁静,他有些遗憾,一是遗憾没能向朱熙道歉,一直以来对她有颇多误解;二是遗憾没能和百璃有个孩子;三是遗憾最后也让其他人失望了,尤其是自家怡宝。
“陆先生,有什么遗言吗?我会转告给十四公主殿下的。”
那女人说话时,陆离将背改为抱,让祝巧以一个更舒服的姿势躺在他怀里,根本没有理会她的话语,仿佛自己不是被包围的困兽,而是坐在温暖的客厅的闲适的男主人。
就在这时,一辆小轿车鸣笛冲来,将包围圈强行冲出一个缺口。
“有什么话,不用转告,亲自告诉我不好吗?”
一道高挑的身影从副驾驶座上走下。一头短发的朱熙冷漠地看着持枪杀手们:“怎么?枪口对着我?”说话间,她走到陆离的身前,孤身直面几十把杀人利器。
越来越多的小车停在宗祠外,穿着黑衣的保镖们默默地从后备箱里取出武器。
杀手们果然犹豫地放低枪口,他们当然不敢对朱熙开枪。
朱熙没有回头看陆离:“姓陆的,带着小巧进去,我等会就来。”似乎是预判了陆离的话语:“别矫情,我比你安全一百倍,快滚进去。”
陆离无声的笑了,他也不知自己在笑什么:“谢谢。”
怀揣着某种异样的情绪,陆离推开了宗祠的大门,来到了这个一切的起源之地……
第二十一章 两个代价
木门在嘎吱声中关上,世界骤然安静下来,仿佛刚才的枪林弹雨只是错觉。宗祠内外,仿佛成了两个世界。院落内打扫得很干净,空气中飘着若有若无的熏香味。陆离背着祝巧走到大堂,看到一名老妇背对着他们朝灵牌上香,一眼望去,灵牌上刻的名字尽是“祝英”“祝月”“祝千裘”“祝璇”……
“请、请救救小巧!”一个声音告诉他,这个老人能够救祝巧,没有理性,没有逻辑,心脏的悸动与当时别无二致——与接触重生水晶时一般,心脏剧烈跳动,仿佛随时要爆裂成红色的烟火。
“颠狂柳絮随风去、轻薄桃花逐水流。”祝阿婆平静地转身,“陆离,你现在可知道此句是在影射谁?”
陆离如遭雷击,他感觉自己像是一根绳子的终端,经过七转八绕,最终还是回到了起点。他茫然地看着祝阿婆,哪怕以老人的标准而言,祝阿婆也太过苍老,仿佛一颗百年老树,宁静地立在原地,从未动弹。
他忽然明悟了许多,没有去追问她为什么知道自己的名字,只是背负着冰凉的祝巧跪在宗祠前:“请您救救祝巧,一切都是我的代价,不应由她人代偿。”
祝阿婆默默地走到陆离身边,她身上没有常见的老人味,而是一股草木的味道。她试了试祝巧的鼻息,微微一叹:“你这丫头,当初欢天喜地离开时,可曾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她又看向陆离:“把她放在灵牌前吧。”
陆离闻言照做,将已经几乎失去生命体征的祝巧放在灵牌前的地面上,为了怕她受凉,陆离还脱下外套给祝巧当垫子。祝阿婆在一旁说:“陆离,小巧并非为你承受代价,这是她自己的代价。因爱生嫉,因爱生贪,因爱生悲。”
祝阿婆的话语刚落,祝巧忽然开始急促地喘息起来,这姑娘的脸色从病态的青白转变成稍显健康的苍白。陆离大喜:“祝巧没事了?!”
“这只是回光返照。”祝阿婆一句话将他打回地狱,“在宗祠里,祝家的巫女能够在付出代价前呼出最后一口气,这算是命运的仁慈吧。”
她竖起三根手指:“三个小时。祝巧只有最后三个小时的性命。”
陆离此时才注意,祝阿婆说话时,那双本该浑浊的双目熠熠生辉,就如同祝巧那双发亮的眸子一般。
“坐吧,陆离,现在你有机会把你所有的问题问出来。我会尽我所能地为你解答。”
陆离当然没心思坐下来闲聊:“我只想知道有什么办法救活小巧吗?她为什么会这样?这是什么的代价?要如何破解?”
祝阿婆看了一眼先祖的灵牌,微微一叹:“陆离,你可知道,我们的这场对话可能在几百年前便已经注定?”
这句平常的话语却如同魔咒一样束缚住了陆离的心灵,他不由汗毛倒立,脑海中闪过无数重生、来世、水晶的念头。
“我知道你用过彩石重生。”祝阿婆再次语出惊人,“我也知道你的一切,你的前生,你的未来,你的代价。这一切,都不过是靠这双祝家巫女的双眼。”她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小巧和我一样,背负着几百年前的使命。不止是我们,祝家历代先祖,都有同样的力量,同样的宿命,同样的人生。你想知道如何去救小巧?就我能看到的未来……没有任何办法拯救她。这是小巧的宿命,陆离,就像你注定重生,注定与众多女子纠葛不断,注定未来家破人亡,注定老无所依一般,这都是无法改变的命运。”
陆离身上鸡皮疙瘩一阵接过一阵,在祝阿婆那双近乎发光的眼睛面前,他感觉自己无所遁形。他讨厌命运,讨厌大势,他讨厌一切因果注定,人的一生不该像一段程序一样早在第一段代码敲出来时它的性质便已确定。
“但是,我看不到的小巧的生机,不代表你看不到。”祝阿婆语焉不详,“不过需要等到熙儿进来,我才能告诉你们。在此之前,你大概有十分钟的时间来向我询问。”
陆离深吸一口气,他看了眼躺在地上艰难呼吸的祝巧,知道自己再急也没用:“阿婆,我听朱熙说,可以这么称呼您?”
“当然可以。”祝阿婆笑了笑,“你是熙儿认定的夫婿,也算是我的孙辈。”
“您知道我的代价吗?”陆离问出了这个积压在自己心头数年的疑问。
“陆离,你的代价有两段,而且都已经在偿还中了。”祝阿婆竖起两根干枯的手指,“一则是你自己的代价,颠狂柳絮随风去、轻薄桃花逐水流。你注定被桃花所扰,爱上诸多,恨上诸多,但最终一无所得,所爱之人都会离你而去,当初爱有多深,未来便会恨有多切。楚静怡便是个开端,你想必已经深有体会。此种爱而不得的地狱,恐怕对你来说可谓是生不如死。”
陆离默然不语,祝阿婆所言不虚,当初和静怡分手的那段日子,是他意志最消沉最灰暗的时光。他无法想象百璃、姐姐、琥珀、嘉宁她们一个个也离他而去的场景,光是触及这个念头,心脏就一阵阵抽痛。
如果这就是他的代价,那还不如让他去死,死在她们心中最美好的那个地方,而非众叛亲离,举目无亲。
“第二个代价则来自于安百璃。你将永远如履薄冰,生活在危险之中,这些危险不会轻易害了你的性命,只会让你筋疲力尽,让你看着身边的人为了你遍体鳞伤,只会让你感到自己的无力。终你一生,你都居无定所,颠沛流离,从川海到木兰,从木兰到美国,从美国再到南非……你将永远活在提心吊胆、生死一线中,永远靠着压榨你爱的人来苟活,成为她们背上的寄生虫,将她们的爱意、精力乃至尊严消耗殆尽。这个代价为了让你遭受更多苦难,甚至会让你比常人更长命更健康。”
陆离嘴唇蠕动。如果真发展到那一步,陆离这个人还是死了更好吧。
“陆离,这就是你的代价。你有什么想说的吗?”祝阿婆问。
陆离露出一个自嘲的笑:“陆离此人,真是罪业缠身,罪孽滔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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