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斯顿发
不,我们什么也没有做错,难道这也是天父对于我们的诅咒吗?难道天父不站在我们这边,却要异教徒那边吗?”
一股焦糊味传到了所有人的鼻端,一开始士卒们还只是疑惑,但随后他们的脸色大变,纷纷起身,望向远处。
在丕平身后,两座山崖间的吊桥正在燃烧!那是他们原路返回唯一的桥梁!
“我懂,我侵吞你们的利益,逼迫你们上战场,如今,现在,我更是烧掉了吊桥,让你们陷入了死地。
现在,你们和我都处于同一个死地,你们想要骂我疯了,如果我们能活下来,任你们骂个遍,但现在,你们的面前有两个选项。
要么,击败我们的敌人,要么在群山中活活地饿死,你们不是说是天父的诅咒吗?好,那就让我们来看看,这到底是天父的诅咒,还是天父的试炼!
我的士兵们,我的兄弟们,我的信徒同胞们!
我发誓,今夜,我将高举火炬与战旗,你们无论在哪里都能看见我的身影,你们是我的督战队,假如我逃跑,就砍下我的脑袋!
我发誓,今夜,在战旗下面,我会一直站在你们所有人的最前面,直到死亡,都不会后退,都绝不投降!
我发誓,今夜,这场战役将会是史无前例的胜利!这胜利连加百列都会妒忌!连以塞亚都要投来注视的目光!
所以,我的同胞们啊,如果你们相信我的话,请跟在我的身后!跟在我的身后!”
丕平的声音在空旷的谷地中来回荡漾徘徊,也只有这声音在荡漾徘徊。
翻身上马,丕平高举火把,跨过了那团篝火,向着谷口的方向走去,他的背上斜背着战旗,黑夜浓郁得如墨水,包裹丕平的身躯。
静夜无声,唯有丕平的马蹄声。
在沉寂了几秒后,紧接着的,是翼骑兵战马的此起彼伏的咴咴声,脚步声虽然有,但却少得可怜。
赌输了吗?丕平抬起头,天父啊,如果您一定要诅咒我,为什么要让我出生,让我付出了如此多的努力,却又一一地将其夺走。
如果真是这样,谁能来救赎我呢?
丕平此刻仿佛魂游天外,他耳边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抬头看向月空,明亮的月仿佛天父的眼,这真的是您的意思吗?
丕平朝着夜空伸出了手,要握住月亮,要握住天父的眼。
幽暗的夜里,火把燃烧的哔啵声如此刺耳,仿佛死亡前的鸣奏曲,只是,这些鸣奏曲中仿佛混杂了一些其他的声音。
那是靴子或草鞋踏在泥地上啪啪作响的声音,是溅起了灰尘的声音,是摩擦衣物的声音,这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嘈杂,甚至有化为洪流的迹象。
从迷惘中醒来,丕平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他转头看去,自己已经向前走了快半里路,而在他的身后,几乎所有的士卒都来了,每个伍长都点起一支火把,每一支火把后都是七八人。
无数的火把像是夜色中的萤火虫,围绕着中间的丕平聚拢而去,空气中充满了松脂燃烧的气味。
火焰将他们的脸庞照得忽明忽暗。
看到这一幕,丕平好像明白了什么,他调转马头,高高举起了手中的火把,战马放出长啸般的鸣声,前蹄高高扬起。
向着火把组成长龙,丕平将长剑指向前方,声嘶力竭地吼道:
“渴望胜利的人啊!追随我——”
“噢噢噢噢——”
第二百七十二章 渴望胜利的人啊!追随我! 中
月光在山崖上下了一层银白色的雪,将整座大山都变成了雪山。
今夜的月光很亮,但今夜的夜色也很暗,甚至隐隐有黑雾的感觉。
在山崖之上,有一条盘山的窄道,最窄处宽度不到一米,由于这是一条猎人进山的小道,所以能够抓扶的,唯有山壁上的藤蔓。
细长的山道上,身穿锁子甲的一千名士卒正缓缓向前。
说来也巧,之前巴斯克向导就是从这条小路逃跑的,如果不是丕平派人去找他,他们甚至不知道这里有一条仅可容一人通过的山道。
丕平知道,那个异教徒在谷口部属了不少哨兵和看守的部队,一旦他趁夜色出击,跑不了多少米就会被巡视的轻骑抓住。
从今天与那些异教徒的那场战役来看,对方总人数也不过三千多,与己方大部分是步兵相比,对方则以弓骑兵和骆驼为主,还有不少负责撑场面做后勤的仆从军。
在战场之上,胜败转换往往就在一念之间,丕平猜想,既然敌军在谷口严密把守,那么军营必然空虚,谁能想到五个小时前被打的丢盔卸甲的军队,能够再一次凝聚士气出击呢?
“咔吧咔吧。”
“咚——”
碎石从黑岩上滚落,落到了山崖间的谷底,山风吹得人摇摇欲坠,士卒们甚至能感觉到在深不可见底的深渊中,居然散发了一股吸力,是一头巨大的妖怪张开了它的大嘴。
“嘘——”丕平扶着藤蔓,望着深渊,也有些发晕,“别害怕,命令下去,所有人拿布塞住嘴巴,只允许看前面人的后脑勺,不许向左边看。”
寂静了千古的山崖,第一次闯入了成群的人类声音,那是刀剑的碰撞声,急促的呼吸声,还有草鞋摩擦时的沙沙声。
从远处看,那是一条盘在山道上的长长银蛇,月光之下,他们的锁子甲散发出了莹白的颜色。
绕过山道,通过下山的缓坡,转过另一条山道,到达了一处高度不过两三米的小丘后。
站在小丘上,借着月光,丕平向远处望去,在莹白色的大地的边缘,只有那里用酒与火染成了红色,从此处到阿丹的营地,顶多只有七八里的距离。
还好今天天气晴朗,否则光是调查阿丹营地位置就是一个大麻烦。
后续的部队渐渐到达,简直如同奇迹一般,竟然只掉队了三十来人,而且偶有人从山崖坠落居然没有引起士卒的大规模恐慌。
“熄灭所有的火把,有甲的披上准备好的罩袍,别让锁子甲反射月光。”丕平对身边的人低声说道,接着他将二十多个队正叫来,在一处沙地前围成一个圈,“月光清楚吗?”
“清楚。”
丕平指着远处的山峰说道:“那边的两座山峰能看见吗?”
“能。”
“好,记住那两座山峰,等会儿我们前进的时候,所有人都不准发出声音,不允许点火,只有我举起火把时,你们才允许点燃火把。
每一个队正,当你们前进时,一旦遮挡月光的乌云散去,就马上向后看,假如那两座山峰可以重叠的话,说明你们没走歪。
如果不重叠的话,请尽快调整位置,走到使其重叠的位置上来。伍长跟着队正,依次前行。”
“遵命!”
黑暗的夜里,月光影影绰绰,丕平在矮丘和灌木间不断前进,不敢有一丝声音,而换上了一身牧民装束的斥候徒步四散而去。
夜,寂静的可怕。
由于视野模糊,不少人还有雀蒙眼,每走出两里地,都得重新整一次队,等待掉队的人跟上来,所有人都屏气凝神,连马嘴都用布条给捆了起来。
行进间,一座尸体堆成的小山映入了众人的眼帘,其中有不少甚至是士兵们的亲人和朋友,但他们张不开口。
前进!前进!
在斥候的不断汇报下,他们距离营地的位置越来越近了。
三里地,两里地,一里的距离,从这里望去,丕平已然能清晰地看到营地的形状,它分内外两层,在外间,零零散散地混杂着帐篷,而在内部,则是一个隐藏在布帷中的矮围墙。
在这个位置上,丕平让大部分的骑兵都不要再继续前进,而是待在一片枯树林中,看到信号再冲锋,而丕平本人和十来名精锐翼骑兵,包括他那几个义兄弟则走在了第一线。
这也是他承诺的,高举战旗与火炬,死在所有人的前面。
最后二百米的距离,丕平甚至能闻到营地中飘来的精酿小麦果汁和精酿葡萄果汁的气味,甚至能听到把守将士震耳的打鼾声。
到了这个时候,丕平终于能观察主营地的情况。
不得不说,远处的那个营地似乎是今天才搭建的,不仅没有壕沟,连围墙都只是一人多高的篱笆,一些个高的士兵从篱笆后走过,丕平甚至能看到他们的半个脑袋。
但是内部,就不太清楚了。
拍了拍身边几个翼步兵的背,四个手持弩箭的翼步兵便从灌木后绕出,小心翼翼地在地上匍匐,绕到了到了那两个把守营地道路的倭马亚士卒身边,快五十米的距离。
弩箭飞射,重物倒地的响声并没有引起其他巡逻士兵的注意。
虽然在巡视,但从他无神的双眼中可以看出,他的心思早就飞回到卡尔多纳的情妇家中——直到一点火花在他们的眼角绽放,直到同伴在闷哼中倒下。
近百朵的燃烧的火焰在草丛中升起,在夜空下化作了数十道赤色的长虹,直奔门面而来。
“咚!咚咚!”
火焰爆燃,大鼓骤响。
“天父啊——”
火炬在丕平的手中燃起,照亮了他背上的插着的战旗,那战旗飘扬,也要燃烧起来。
“渴望胜利的人!追随我!”
高高举起手中火炬,丕平率领着亲卫骑兵冲在了最前面,以他手中的火焰为指引,步兵们排成他们整齐的队列,跑步向前突进,朝着内部有着矮篱笆的中央大营突进。
“噢噢噢噢欧欧——”
身后的翼骑兵们则高声狂吼,从枯树林中冲锋而来。
“砰!”
那些在外营的士兵根本没反应过来,丕平便冲到了内营的门前。
他们甚至没撞几下,单薄的木板门便被撞开,内营的门户洞开在丕平的面前。
丕平高举手中的火炬,此刻,他的声音无法传入每一个士兵的耳中,但他们却都能听到,锣鼓与风鸣已经变成了他的声音:
“渴望胜利的人!追随我———”
“噢噢噢噢——”
战旗穿过了门洞,接着是战吼与刀剑。
火焰舔舐着,倒卷着,将翼步兵们银色的甲片映成了金色,星月的士兵们从惊恐中苏醒,幽静夜里的震耳鼓声让他们什么都听不到,无尽的火海则将他们的恐慌化为了实质——大叫,惊恐的大叫。
夜风推动火墙,而在火墙前,丕平的翼骑兵马蹄下踏着火焰,向着试图聚集的士兵们冲击而去,帐篷被点燃,脑袋重重落地。
这些来自阿拉伯的精锐武士,甚至来不及穿上他们精致的扎甲和锁子甲,就被长矛牢牢地钉在地上。
火焰的热量将地面的血迹烤干,慌乱的人影,倒塌的帐篷,嘈杂的声浪,让才醒的阿拉伯士兵们晕头转向。
当然也不是没有明白的士兵,包着脑袋的星月教士兵不是没有应对火灾的经验,他们用毛皮拍打火焰,将着火帐篷附近的帐篷推倒,让火势不再蔓延。
但可惜的是,追随在丕平的翼骑兵之后,手持长矛大斧和长剑的步兵们已经赶上,那些精锐的弓骑兵甚至来不及上马,就被训练有素的步兵们砍下了脑袋,射穿了喉咙。
当火焰将空气烤的焦糊一片的时候,阿丹才从女人的肚皮上被热醒,熊熊的火光扰的他睁不开眼。
“发生什么事了?发生什么事了?”
跌跌撞撞地掀开帐篷的帘子,眼前滔天的火势差点让阿丹闭过气去,而远处来回奔驰的长枪骑兵,更是让他眼前一黑。
他见过这群长枪兵,这么特殊的装饰只有那个丕平手下的骑兵才会这么做,碎裂的长枪发出一声声爆鸣,刺激着阿丹的耳膜。
“我的主啊。”阿丹瞬间便明白了,他转过身,迅速地穿戴起皮甲,并大声招呼着侍卫。
只是,让阿丹感到诡异的是,直到他穿戴好甲胄,他的侍卫都没有将他的马牵来。
“这群肮脏的奴隶,维安!维安!你们人呢?”
“别喊了,瓦利大人。”肩膀处鲜血如注的柏柏尔青年懒洋洋地笑着,缓步从营帐后走出,“在你睡得跟死猪一样的时候,你的侍卫都已经全部被我解决了。”
“你,你们想造反不成?你的妹妹还在我的手里!”
“我会自己去救,就不劳烦你了。”
“等等……他们出多少来收买你,我出……”
弯刀反射出的光芒如同天上的银月,而此刻的血色,正如弯刀上的血,阿丹瓦利连连后退,捂着脖子上漏气的喉咙,说不出话来。
他瞪大了眼睛,手指微微颤抖,指向那柏柏尔青年,而那柏柏尔青年两步上前,一刀,两刀,三刀,将阿丹的脖子整个剁下,才算罢休。
深吸了一口气,黑皮青年将阿丹的脑袋挂到了长矛的矛尖上,用流利的阿拉伯语和波斯语高声喊道:“瓦利死了!瓦利死了!”
第二百七十三章 渴望胜利的人啊!追随我吧! 下
红蓝相间的火焰跳动,在焦黑的木框架上来回游动,火光让夜晚都宛如白天,映照出了默度因几个谢赫和长老喜悲交加的脸。
丕平坐在一片空地的中央,身边插着的战旗上正挂了阿丹的头颅,他光着上半身,任由几个侍从将药油涂到的青紫的身体上。
由于驼背,丕平的身躯有些畸形,但默度因等人却不敢看,他们的皮肤被火焰烤得发烫。
深吸了一口满载血腥气的空气,默度因上前一步,躬身低头:“来自北方的天父教的王子丕平,您的神威无可匹敌,我向您祈求,我交上我的武器,让您的士兵饶恕我们的生命。”
尽管在瓦利直属的亲兵被屠戮殆尽后,剩下的本地部落军便自然而然地投降了,但默度因此时反而却恐惧起来。
这个时代的战争,尤其是异教之间的圣战是非常残忍的,不愿意改信的话,屠城和杀俘的情况十分常见。
虽然已经投降,可默度因仍然恐惧,恐惧丕平会痛下杀手。
丕平有些不适应被陌生人看到自己的驼背,他挥一挥手,周围的人便为他穿上了衣物,穿上衣服,丕平漫不经心地问道:“卡尔多纳附近的部落民都在这吗?都参战了吗?”
压下心中的畏惧,默度因赶忙回答:“大概三分之一都在这,一些青壮骑兵参战了,主力是那些柏柏尔人,至于阿丹的亲兵和主力,不是被您杀了,就是被柏柏尔人杀了。”
“你害怕我?害怕我会杀光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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