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末藩镇,但是在西欧 第121章

作者:阿斯顿发

这艘克纳尔货船比长船更宽,更深,更短,大致形体上和龙首战船没太大差别,但是却更加宽敞。

“公爵大人,请看,这艘船我们取名为飞翔的狐狸号,它的长度在16米左右,横梁为5米,整个船体能够承载4400加仑(20吨)的货物。”之前那个愁眉苦脸的老船匠语气略带自豪地介绍道,“这玩意儿可比驳船好用多了!”

伸手在船体上轻轻抚摸了一下,冯森还能摸到有些扎手的毛刺,他绕着船只走了一圈,一边挥手赶走鼻尖的松焦油的味道,一边向着老船匠问道:“还能再做大一点吗?这样的船还是太小了。”

“还要多大啊?”老船匠苦着脸皱着眉道,“做到这个程度还能够不在风浪中散架,已经是极限了,真要做那么大,也不是不行,只是那样又不符合您量产和成本的要求。”

摸着层层叠叠的船体,冯森对比了记忆中的古代海船,思考了一会儿道:“我也不太懂造船,我只能说,要多想,等以后,我们资金有了富余,就组织一批专门的工匠攻坚组,专门研究造船,造大船。”

老船匠严肃地点头道:“造大船和好船,一直是我们的梦想,近来愿意来当学徒的,倒是多了不少,平时愿意和我们学造船的人少得很,现在愿意来造船的诺斯年轻人,比以前多多了。”

这倒是一句实话,这些天,冯森感觉自己领土上的维京人越来越多了。

维京人(包含诺斯人、挪威人、古瑞典人等)已经变成了仅此于法兰克人的第三大族群,给治安增添了不小的压力,甚至出现了维京帮的奇景。

但这也符合冯森的利益。

因为随着手中余钱和铁器的增多,以及吉斯塔赫特的陈公堰的建立,能够开垦的处女地比之前多了不少,那么开垦的劳动力短缺缺口自然变大了起来。

除了从周边乡村地区以及撒克逊酋长们手中吸人之外,最大的劳动力输入源头就是那些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住民,加上冯森没有制定拒绝移民的政策,正好又能拿出大批的土地和粮食来开垦,穷苦的维京平民自然趋之若鹜。

硬是卷的原先苛捐杂税的诺斯王公,都放松了压迫的力度,毕竟波罗的海没加盖,不少诺斯人甚至是一种“投汉一念起,顿觉天地宽”的状态。

而萨克森之所以能够得到这样的青睐,全靠乡亲们的认可与口口相传,因为经常发生八旗的诺斯小伙衣锦还乡,接走全家来萨克森享福的事件。

一些不要脸的穷山恶水的落魄诺斯领主甚至会派船,把领地中的闲散劳动力送到汉堡的情况,这生意甚至还挺火的,因为既能从领民手中收一笔船票钱,又能从汉堡那边收一笔买人钱。

这些维京移民定居萨克森基本分两种途径,第一个途径是当海盗被八旗、牙兵甚至是民团暴打后,变成奴隶进入,还有一种途径是直接坐船走线,到汉堡签订契约,做契约劳工。

所谓契约劳工就是给冯森打工开荒,吃最少的饭,干最累的活,但是干满十年,就能分你二十亩土地,这在斯堪的纳维亚那片穷山恶水,二十亩地,干三辈子都别想弄到。

除了契约劳工,还有一个安家方式就是投旗。

但目前维京旗的千户所已经满了,冯森暂时还没有开第二个千户所的意思,所以这些维京人只能登记一个义从身份,一边到处打短工,一边盼望着什么时候能打仗。

虽然目前还没有进行第二次的人口统计,但冯森隐隐觉得,萨克森的人口已经逼近40万人的大关了,也就是这两年,法兰克那边风调雨顺,农业改革后粮食增产,所以没多少流民,否则人数还能更多。

甚至多到了本地自产的粮食都不太够,得从外面购买的程度了,而且外购粮食的支出还在节节攀升。

等奥兰德区的农田开垦完毕,应该就不会有这个问题了,冯森只能这么安慰自己,想到这,原先返回的步伐一滞,便对身边的李宝镜说道:“把日程改一改吧,我先去看一看奥兰德区的农田开垦情况。”

第二百七十八章 此处便叫新野吧

汉堡的天气说变就变,冯森乘船的时候,还是晴空万里,他还没有航行出阿尔斯特河,淅淅沥沥的雨水甚至都不避着阳光,就这样落了下来。

落了好一阵,才有乌云将太阳遮住。

待在这艘克纳尔船的船舱中,冯森从狭小的窗口向外眺望,原本的克纳尔船是没有船舱这个概念的,但是有了乌篷船的启发,船工们别出心裁地在克纳尔船上也安上了一个乌篷。

雨水噼里啪啦地打在乌篷的油布上,而船舱中,一个红泥小火炉正散发出蒸腾的热气,奶白色的鲜鱼汤混搭了细嫩的羔羊肉,在小罐中翻滚着。

就差绿蚁新醅酒了。

倒了一杯精酿的淡啤酒(未兑水),冯森抄起筷子,便开始了今天的晚饭,从这里到陈公堰,还要好一会儿,等从那边回来,估计就来不及吃饭了。

而坐在冯森对面的,正是聂隐娘,她兴致勃勃地用筷子将鱼肉和粟饭混合在一起,大口大口地嚼着。

冯森来到萨克森三年了,当初他来到这里时,还只有大麦小麦和黑麦,如今除了这些作物,各地还种上了大豆、苜蓿、洋葱和大蒜等。

当初,他来到这里时,身上携带的粮食种子便只有大豆、小麦和粟,小麦不用说,生长得很好,大豆产量变少了,但长势也不错,唯有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水土不服,经常出现绝收的情况。

只是这粟米到底是家乡的味道,如今的小麦还没有完全击垮北方的粟米种植,至少在冯森所在的辽东和山东一片,人们大多数还是以粟米为主食。

种植出产更少的粟米,以供给牙兵和他本人,算是他日常比较少有的挥霍的行为,但在冯森看来,这是值得的。

这餐饭吃得不算愉快,毕竟这船舱中划桨的维京水手们的汗臭和狐臭味,实在难以让人正常地吃饭。

不过好在外面的雨并没有下多久,冯森才放下碗筷,便见到一丝斜阳的红光从外间射入,坐在乌篷出口的护卫便转头向着冯森说道:“节帅,雨停了。”

弯着腰,扶着油布制成的乌篷,冯森来到了外面,橙红色的光芒铺满了绿色的河水,在船体和河水间冲出的白色泡沫中,偶尔还能看到几只河鲈在水中跃起落下。

来到船边,冯森伸出手,在雨后的河水中洗了洗手,透心的凉意让冯森精神一振。

深吸了一口清新的雨后空气,冯森再站起身,一道堤堰便已经若隐若现。

那便是陈崇义建造的堤堰。

三米来高的堤坝并不算庞大,相当于人为地制造了一个小型的瀑布,但正是有了这道堤坝,从吉斯塔赫特向上,这一路上游的土地,便不再会受到由于海水涨潮而导致的倒灌。

沿途的盐沼和荒地,便有了用处,更多的耕地和生存空间也从这恶劣的环境中挣脱了出来。

对于这易北河来说,陈崇义建设的这道陈公堰相当于一个小型的都江堰,虽然没有造就天府之国的遗泽,但也算是万家生佛的善举。

当船只缓缓行至近处,冯森总算是能够清晰地看到了这道堤堰的状况。

陈崇义建设的这个陈公堰,说是叫堰,但实际上,它真正的术语上定义的名字,应该是埭。

而埭和堰的区别便在于,埭的上平面是不能与上游两侧的河岸相平的,而是要与上游正常通航水位相平,陈公堰在多次重修重建后,正表现出了这一景象。

它的剖面是一个上窄下宽的梯形,两侧都是斜坡,当在冬季的枯水期时,船只能够通过积蓄的水位高度正常通行。

由于冯森要求的正常通航,陈崇义不得不将原先设计好的闸门给舍弃,而通过改造河道和堤堰设计,让船只不需要闸门蓄水便能从三米的埭上向下航行或从两边的逆道上逆流而上。

在夏季的丰水期时,倒灌的海水顶多让小瀑布的落差从三米降到一米,这样,年年被倒灌的盐沼地和盐碱地,就不会年年治年年犯了。

假如超过三米,陈崇义还可以通过向堤坝上再扔临时的木笼石块,等到水退了,就派船将木笼石块从水中捞起即可。

当冯森的船只越过陈公堰的时候,他看到堤坝前,一辆马车早已在等候,在河道旁的人工港湾下了船,冯森第一眼便看到了陈崇义。

陈崇义依旧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但确实清瘦了不少,脸颊都凹陷了下去。

见到冯森下船,陈崇义带着一众小吏迎面走了上去,向冯森行礼。

“好啊,你做的好啊!”冯森感慨一般拍着陈崇义的肩膀,“一个陈崇义顶得上我十个千人队!”

“节帅谬赞了!”陈崇义向着冯森矮身拱手,但裸露出的手腕出现了明显的龟裂的痕迹,而膝盖附近的包着的绷带和草药味也证明了他的身先士卒。

"不容易啊!"冯森望着眼前的营地,经过了这段时间的修建,大量劳工的吃饭和睡觉需求,以至于此处居然聚拢了不少渔民和商贩。

此处俨然已经变成了一个小渔村,一个小小的乡间教堂甚至已经在建设当中,等这座堰坝建设完成,还需要人手来维护,便正好让这些渔民来负责吧。

在陈崇义的带领下,冯森登上了箭楼,向着不远处望去,那里曾经是一片盐沼地,荒无人烟。

但现如今,稀稀拉拉的各族的契约劳工,正在扛着锄头和斧子,要么在坚硬的盐碱地上开辟着水渠。要么摇动着抽水的水车,将泥水从沼泽中抽出。

在土地的周边,是一座座木质的小屋和大大小小的圆锥形仓库,不少堤坝这边的渔民正用草绳串着鱼,和一个管理人模样的官吏吵着架。

那片地区叫做奥兰德土地,这是土著人的叫法,意思是旧的土地,日后,在这个地区建立起来的阿尔特斯土地,将会是中欧最大的连续水果区,总共143平方公里肥沃的土地。

背对着夕阳,冯森指着眼前的这片土地笑道:“此处,以后便叫做新野吧!”

第二百七十九章

皎白的弯月,用它的月牙勾在品蓝色的夜空中,吐露下晶莹的月华。

易北河上,一艘带着乌篷的克纳尔船缓缓地行驶,将河面上的月光砸出了点点细碎的银光。

河道旁高耸的杉木和柳树在夜风中摇摆自己的枝丫,几片青嫩的落叶在半空旋舞,飞过了黑土的泥地,飞过了靛青的河水,正巧落在了河岸边港口的栈道上。

一只黑色的乌龙六合靴踩了上去。

静谧的森林,与深蓝的夜,这样将近夏日的晚春时节,这样的天气正是最舒爽的时候,但他却不能肆意玩耍,因为今天的临时起意,他已然不得不前往书房,处理今天白天没有处理的事情。

从水泥和条砖铺就的道路走到了自家的门前,通过石桥跨过将府门前的水渠,在几个侍女提着灯笼的带领下,冯森来到了自己的书房中。

月上树梢,此刻差不多已经将近十点。

到了书房的门前,冯森隐隐看到里面有光,他推门走了进去,果然,李宝镜正趴在桌案上书写着什么。

她柳眉紧蹙,握笔的手指,指节捏得有些发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缺氧的缘故,小脸蛋是粉红粉红的,十分可爱,冯森甚至有点想上手捏一捏。

然后他真的这么做了。

“啊!”李宝镜先是一愣,随后惊叫起来,连手中的笔都甩飞了。

冯森反而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哈哈!”

李宝镜见到是冯森,脸上的粉红色迅速像嫣红色转变起来:“大帅这是在干什么?”

“见到小娘可爱,便亲近一下。”恬不知耻的冯大帅笑嘻嘻地说道。

经过了这一番对话,李宝镜反而镇定下来,脸上的红晕渐渐散去:“大帅真是的,人家夜不寐地帮你处理政务,你却要取笑人家。”

“好了好了,我知错了,我道歉,我道歉。”可是冯森的脸上却丝毫没有认错的态度,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如何?是出了什么事让你到现在还在书房?”

这时的李宝镜反而换上一副严肃的面孔,将手中的文书递给了冯森:“节帅,羊符臣交上来的度支有问题。”

“有问题?”冯森拖了一把椅子,坐到了李宝镜身边,接着灯光,开始仔细查看这份度支表。

度支表并不繁复,由好几本账簿组成,但对于冯森来说,已经是相当费脑子的活了,但好在李宝镜将几处可疑的地方都标注了出来,这才让冯森轻松了一些。

捋起袖子,李宝镜拿起毛笔,在一张抄录的度支表上圈了几个圈:“节帅,你看,这个筑桥的工匠费用,本来已经摊入了这里的筑桥费用里,但在后面的管理费用条目中,有一项人工费用,又包含了工匠工资。

除此以外,一些教士和小吏还把自己出行的费用和吃喝的费用也计入了吕讷直道的修建成本中,算作雇佣工资。

还有这个人数也对不上,和另一边陈司丞那边的数目相比,要多上不少。”

冯森瞪大了眼睛,仔细地对比起这两个账本,看着看着,他的眼神同样严肃起来,这还没怎么样呢,有三年吗?就又开始贪污了?

揉着额角,冯森将账本放回桌面:“数目呢?你有统计过数目吗?”

“具体数目还没有查出来,但只要没出别的篓子,那应该不到一百索里达。”

上下一百索里达,这个数目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娘的,这羊符臣是干什么吃的?一大把年纪,管了当了半辈子的账房,管个账目都管不好?

冯森知道水至清则无鱼,只要不是原则问题或者做得太离谱,他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天下乌鸦一般黑,哪个屁股下面没有屎。

封建时代嘛,没有办法。

但问题在于,冯森的一无所知,是真的一无所知,这都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问题了,这是两只眼都闭上了啊。

这种情况正常来说,羊符臣在给出度支情况的时候,不管是否有贪污,都该汇报一番,到底是闭眼还是睁眼那是冯森的事。

不知道,和知道但默许是两个概念。

这到底是羊符臣老糊涂了,还是他也掺和到里面去了?这到底是小吏们弄的,还是有羊符臣在参与呢?

羊符臣平日也算是兢兢业业,很少出岔子,冯森也还算比较相信他,但怕就怕在他利用这个特性来欺骗。

脸上的颜色一阵阴晴变化,让李宝镜的呼吸压低了声音,到了这个时候,冯森才知道为什么古代的帝王有时候非要用特务不可。

将账本盖在桌子上,冯森站起身:“这件事,你暂时先放着,我会派专人去查,好了,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儿家,早些回寝吧。”

等到李宝镜离开,冯森便叫仆从喊来了聂隐娘。

待到隐娘到了,冯森便将之前的事情与聂隐娘和盘托出。

“你之前不是一直吵吵着要锦衣司吗?这便是锦衣司的第一桩任务,办好了,就有,办不好,就没了。”

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原先嘻嘻哈哈的聂隐娘今日反倒沉稳下来:“明白了。”

“去吧。”冯森坐回到自己的桌案前,却见聂隐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好像是在纠结什么,“怎么了?”

“哥哥,我有一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说。”

“怎么了,说啊。”

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聂隐娘说:“前段时间不是有不少长安的难民到了汉堡吗?我一时兴起,便去走访询问了一番。

在那些从长安逃出来的人中,有神策军退役老兵,有宫中奴仆,甚至有在李晟宅邸做过短工的,但据他们说,起码在两三年前,李晟将军是没有一个养在家中的族女的……”

“你的意思是,她并非世家出身?”冯森先是惊讶,所有又觉得不对劲,“但她的教育和礼仪,还有见识可不像平民子弟。”

聂隐娘点点头:“这才是奇怪的地方,照我看来,她就算不是世家,也不会是平民子弟,应当是官宦家的小姐,可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假装世家呢?或者她其实根本不姓李,而是别的世家?那她为什么要假装李家?她到底在躲什么?”

沉默了一阵后,冯森深吸了一口气,说,“这些事,暂且不要声张,平日有空多看着点她,但无需刻意去调查,知道了吗?”

“嗯。”聂隐娘重重点了点头。

第二百八十章 反叛的哈德拉德

原野上的风将王后马车上的装饰吹得发出了叮铃铃的响声,嘎吱嘎吱的车轮转动声,轧在泥路的石子上,让车身止不住地颠簸着。

骑在一头大马上,哈德拉德朝着法斯特拉达离去的方向,狠狠吐了一口唾沫,这个灾星总算是给送走了。

还记得两周前法斯特拉达来到图林根时,第一时间就以索布人事件为由头,和哈德拉德进行了一番友好交流,让曾经的公爵大人,在所有图林根人面前丢了个大脸。

随后,法斯特拉达就开始找茬,什么地面不如汉堡硬,房子不如汉堡好,仆从不如汉堡的恭敬,逼得哈德拉德天天在房间中怒骂冯森卷你吗呢。

后来,根据这一系列事件,法斯特拉达给哈德拉德也开出了六千索里达的罚款,为了这笔罚款,哈德拉德身边的亲兵差点和王后的卫队发生了冲突。

实际上,已经在暗地里发生了冲突,暗杀和决斗让王后的卫队减员了三分之一,但在这个时候,不知道该说王后是勇还是倔,硬顶着不松口,逼得哈德拉德交出了整整六千金币的罚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