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末藩镇,但是在西欧 第14章

作者:阿斯顿发

冯森沉吟了起来,在短短三天内,五个改信的撒克逊村落和三个法兰克村落被焚毁,大量的资源和财富被掳掠走,而这些都发生在他的领土中。

这个信使就是一个侥幸逃出来的村民,他向冯森报告了这一消息,请求将丹人战火下的难民们迁到汉堡附近,请求冯森的保护。

“你知道他们有哪些人吗?”蹲在地上,查看着模糊不清的脚印,冯森抬头向着那信使问道。

信使眼中迸射出了仇恨的火光:“我知道,我永远记得——丹人的拉格纳罗伯爵,一群文德人,还有,还有北边挪威来的诺斯人!他们甚至在我们的土地上定居!”

“你想复仇?”冯森蹲在了地上,捻起了一抹焦土。

年轻的信使顿时卡了壳,他嗫喏着:“我们的人手太少,武器太差,不是他们的对手……”

“这种事情之前发生过吗?”

“没有。”

“你们似乎一点防备都没有?”

“他们就像是从天而降。”

“阿成,他说那群土匪是从天而降。”冯森笑着对张世成叫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上次去料理那个室韦部族,他们也这么说。”

张世成不屑地轻笑了一声,走到了长柱前,他先是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位倒霉的教士,接着伸手从他的嘴巴里用力拔出了那枚长钉。

两只漆黑的乌鸦哇哇地飞起,羽毛散落,而那具尸体也软趴趴地倒在了地上。

“叮——”张世成听到了一个金属物体撞击到石头上的声音

突然,一个小物件从他身上落到了地上,张世成低头看去,却是一把银色的钥匙。

“节帅,你看这个。”

“这是从哪里找到的?”冯森从他手中接过了这个一指来长的钥匙,圆粗的钥匙被人折成了L形。

张世成指了指地上的尸体:“这教士看着弱不禁风的,居然能把这么粗的铁钥匙掰弯。”

“那个谁,你认得这个吗?”由于克劳塞维茨引擎的帮助,冯森的撒克逊语已经说的有模有样了。

信使接过了钥匙,眯着眼努力回忆着,猛地,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神色一瞬间激动起来,他话都来不及说,便吃力地拄着拐杖,向着一个地方跑去。

一行人跟在信使的身后,他七弯八绕地来到了一间只剩下了残存木框架的屋子边,焦黑的木头上还燃着一团未熄灭的火焰。

扔掉了拐杖,他一瘸一拐地来到了一个只剩半截的台阶前,他奋力揭开了台阶上,露出了覆盖着木盖和锁的地窖入口,他拼命敲打着台阶:“奥斯伯特,小威廉,你们在里面吗?有人吗?”

说完,他将耳朵紧紧地贴在了上,大气都不敢喘。

“有人。”

“我们在里面。”

几个虚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从木板的缝隙中传出,那信使想打开地窖,但钥匙已经坏了,他只能把求助的目光看向冯森等人。

冯森扭了扭脖子,从旁边的张世成手中接过了大斧:“你们都让一让,我要砸门了。”

一阵奚奚索索的声音后,冯森问道:“你都让开了吗?”

“让开了。”

冯森高高举起了斧头,斧面映射着一面映射着火光,一面映射着焦土,随着斧头幻影般下移,火光和焦土几乎要融合在一起。

“砰!”

剧烈的爆炸声响起,木屑四处飞散,冯森又踹了两脚,成功把木盖踹了开来,地窖中,大约有十七八个孩子,他们大多年龄不超过十二岁。

由于三天没见太阳,所有人都眯着眼睛,而在角落里,几个孩子已然饿晕了过去,而水缸里的水已经一点都不剩了。

“阿成,叫他们烧几壶热水,然后把炊饼和干饼泡进去,听到了吗?”

“喏。”

“孙队正,你去汉堡把康德贞接来,让她看看这群孩子的情况。”

“喏。”

很快,这座被烧为平地的村落里,居然有了几分生气。

孩子裹着兽皮,围着篝火,大口大口地吞咽这糊糊,大多数孩子都睡了过去,只有两个领头还在强撑着没有倒。

“所以,是阿尔教士把你们藏到了地窖里?”

“嗯。”高个子的威廉回道,他似乎想说话,但又住了嘴,看向了那个信使。

信使摸着威廉的脑袋,缓声道:“别害怕,这是我们的领主,他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矮个子的威廉放下了碗,向信使招了招手,冯森挥了挥手示意让他去听。

一阵耳语后,信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他仿佛了失了魂一般,呆呆地坐着。

“喂,喂!”张世成揪住了信使的领子晃了晃,“小子,节帅问你话呢?他们说什么了?”

虽然听不懂汉语,但信使也基本能从语气里听出他是什么意思。

他咽了口口水说道:“矮个子威廉告诉我,他们看到了荷尔施泰因部落的约特。

他们和丹人混在一起,夺走了我们所有的粮食和牛羊,是他们给丹人带的路,沃登啊,为什么!为什么……”

说到一半,年轻的信使捂住了脸,大声地哭泣起来。

“叔叔,别哭了,等我们长大了,我们一定会报仇的。”高个子的威廉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道。

“哦?”冯森来了兴趣,“你们准备怎么报仇?”

“杀光他们的人,夺走他们的牛羊,XX他们的妻女,烧毁他们的房屋和田地!”矮个子的威廉口中话语虽狠,但眼中却泛起了泪光,“等我们长大了,就召集斯托马恩的部落一起,为父亲,为阿达,为阿尔教士报仇!”

“那假如等你们长大了,仇人都老死了怎么办?”

“那,那就找他的儿子复仇。”

“假如他没有儿子呢?假如斯托马恩的人不愿意帮你们呢?假如你们还没长大就被狼啥的吃了呢?”

不管个子高矮,两个威廉一起卡了壳。

冯森哈哈大笑道:“迟到的正义,是正义吗?”

“你,你能帮我们复仇吗?我们愿意做。”高个子威廉发现了冯森话语后的意思。

“当然可以,这对我来说太简单了,不过,这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

“你们必须成为我的义子,改信我的姓,说我的话,并且在未来,为我卖命!如何?”

“义子?”

“就是养子,不仅是你们,所有幸存的孩子都一样。”

两个威廉对视了一眼,他们同时站起,向着冯森深深弯下了腰。

“好好好。”冯森鼓掌笑道,“从今天起,高个子的威廉,你叫冯一,矮个子的,你叫冯二,从今天起,你们就都是兄弟了。”

“节帅,你们到底在说啥啊?”由于听不懂撒克逊语,张世成只能在边上抓耳挠腮。

冯森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这群土匪教会了我一个道理,你知道是什么吗?”

“什么?”

“种地不如抢劫来钱快,我们也得抢!”

“那,那抢谁?”

“谁有粮抢谁。”

“那谁有粮?”

“孬子,谁抢的多,谁就有粮!”冯森拍了一下张世成的脑袋,“跟兄弟们知会一声,北上打草谷喽。”

第二十五章 阿尔比恩

“吉塞拉,不要忘了你是个撒克逊人!”盘坐在炕上,阿尔比恩扶着小桌板,半个身子都越过了桌子。

吉塞拉双腿并拢,侧坐着,她用饱满的食指在饱满的胸前画了一个十字:“天父保佑,在神的福音下,没有撒克逊人与法兰克人之分,只有天父的羔羊。”

阿尔比恩压低了声音:“你已经被这个狗屁天父给骗了,他们宣扬天国和火狱,他们说发现了以塞亚的圣赛巴安身中数十箭而不死,但实际上,只需要一箭就能送那些满嘴大话的教士归西!”

“阿比!”吉塞拉灰色的眼睛里首次出现了寒意,她扭动着腰肢,绷紧的衣料将她丰美的身材展露无疑,“作为你的朋友,我劝你早日皈依,你这样侮辱圣人,死后会进入火狱的。”

“那就进好了,奥丁会杀光火狱里的魔鬼,将我拯救出来,就像他杀光了冰巨人一样!”

“滚出去!”吉塞拉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她瞪着眼睛,姣好的面容上布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不向教会举报你的行踪,这已经是我最后的底线了!希望你不要让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

“好吧好吧,咱们各退一步,你不要劝我放弃抵抗该死的卡尔,而我也不再侮辱你的天父,如何?咱们就正常地叙叙旧。”阿尔比恩举起了双手,投降道。

吉塞拉的胸口急促地起伏了一阵,才说道:“我和你没什么旧可叙的。”

“没旧的可以叙,那新的呢?”阿尔比恩把玩着手中的杯子,“比如这个新来的阿瓦尔人的伯爵?这个杀死了上千撒克逊人的刽子手?

我听说,你和他关系不错,每天都会在这张大床上幽会?”

“他是赛里斯人,而且他并非一个刽子手,他出战完全基于对天父的崇敬和爱戴。”吉塞拉忍不住辩解道,“他是一个虔诚且自律的信徒,很少饮酒,每天都在学习,刻苦且努力。一个内心肮脏的人,是无法理解内心纯洁的人是什么样的!”

“我不理解,我只知道你急了,你急着为他辩解,为你的小情人辩解。”

“天父保佑,他才十六岁!”

“所以我说是小情人。”

“出去!”吉塞拉涨红了脸,她指着门外,“我不希望我要说第二次。”

“好吧好吧,我投降。”阿尔比恩再次举旗投降,“我知道他十六岁,我只是非常嫉妒他,嫉妒他每天都和你在一起,却无法欣赏你的美,而我能,吉塞拉。”

“美对于我来说是身外之物。”

“那你为何不赤身果体?”

“我是神的仆从,我在进入修道院时曾发下誓愿,终身不嫁!”

“哦,又来了。”阿尔比恩满脸地无奈,“每次我和你说这个你总是用你见了鬼的天父做挡箭牌,我爱你,吉塞拉,我们的婚姻经过了你的父亲和兄长的祝福。”

“是啊,在我不在的情况下,你和谁结的婚?空气吗?还是羊皮纸上的画像?”

“多么恶毒的语言,这才像你啊,吉塞拉!”

“我只是道出了事实,然后,这是最后一次,滚出去!”

“吉塞拉。”阿尔比恩从炕上下到地面,他削瘦的脸上绷紧了肌肉,“我希望你能明白,我是不会屈从于那个鼻涕虫卡尔的,我和你的父亲已经联系了丹人和北边的撒克逊部落,这个冬天我们在收集粮食和召集人手,等明年夏天,就再次发动起义。

到那时,可能会非常混乱,希望你能保护好你自己,等我赶走了法兰克人,我就来娶你,如果你非要信这个天父,那我们就在奥丁和天父前各举办一次婚礼吧。”

“出!去!”

随着阿尔比恩的离开,屋子里安静下来,吉塞拉一个人坐在炕上,双手不断揉搓着衣角,心中无比地烦躁。

“咚咚!”

一阵敲门声传来,吉塞拉陡然一惊,她以为是阿尔比恩遇惹了麻烦,连忙走到了大门前,抬起了门栓,但迎面走进来的,却不是阿尔比恩,而是冯森。

他的身后还跟着七八个满身脏污的小孩,冯森将身上的横刀卸下,拿起了桌子上的茶壶,将里面的清水一饮而尽。

吉塞拉伸手摸了摸一个小男孩的脑袋:“他们是?”

这些随着冯森一起涌进来的孩子,正睁着纯净的大眼睛,对着吉塞拉看。

“不知道为什么,丹人和本地的撒克逊部落袭击了改信天父教的村落。”冯森打了个饱嗝,“这些是幸存下来的孩子。”

“我的天呐。”吉塞拉捂住了嘴巴,她心中隐隐有一个不祥的预感,不过她还是强压住了,“您准备怎么处理他们。”

“我准备收他们做养子。”冯森笑着摸了摸一个孩子的脑袋,“他们都是好孩子。”

“您真是一个仁慈且善良的人。”吉塞拉先是一愣,看了看眼前这个抚摸着孩子头颅的大男孩,他才十六岁,再想想之前的阿尔比恩,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我,我……”

“不过如你所见,我才十六岁。”冯森快速地打断吉塞拉的话,“我撒克逊语说的一般,也不会带小孩,况且我还有些事要做,未来几天可能不在汉堡,所以我需要你来帮我照顾他们一段时间。”

“你,你要去做什么?”

“我常说,居住在汉,就是汉人,我的心中,所有的汉人都是我的子民。”冯森顺手捏了一把路过的米娅水嫩嫩的脸,看着她不高兴地跺脚,他反而笑了起来,“就像天父的福音之下,没有法兰克与撒克逊之别,我需要为我的子民讨回公道,哪怕他是撒克逊人。”

吉塞拉的身体有些发抖:“丹人非常强大。”

“这不是出于我的私欲,而是出于公义,出于传播天父福音的正义。”冯森斩钉截铁地回道,“我必须出战!”

当然了,顺便也会抢那么一点点钱粮,就像十字军一样。

“你还有事吗?哦对了,有一位英勇信徒的葬礼需要您来主持,他的事迹你可以问问这些孩子,我没时间多说,我需要去开军事廷议了,再见。”

“等一等。”吉塞拉叫住了半只脚跨出门槛的冯森,冯森疑惑地回头,却见吉塞拉整个人扑了上来,她紧紧拥抱了一下冯森。

冯森感觉自己像是抱住了一团软绵绵的果冻,吉塞拉吐气幽兰,她在冯森的耳边低声祝福道:“天父保佑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