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斯顿发
而冯森也将这个信息转成了撒克逊语,告知了别尔夫什卡等人。
“伯爵阁下,我个人猜测,其实不管是有多少人骑马,丹人的骑兵部队都不会超过五分之一。”别尔夫什卡谨慎地斟酌着言辞,“丹人的部队并非没有骑兵,但他们大多是不善骑战,这些骑兵往往只是骑马步兵,为了快速机动才骑的马。
丹人的军队在出击时,同样会派出真正的轻骑兵来侦查,但也只是起到侦查的作用。如果不是那群撒克逊骑兵,我甚至可以认为丹人联军中,全是骑马步兵。
丹人的骑兵唯有在对方没有骑兵时才会出击,换句话说,在打击无马部队时,丹人才会骑马作战。在面对有马部队时,丹人的骑兵往往只有保护两翼的作用。”
听着别尔夫什卡的解释,丹人的部队的大致情况便已经一目了然了,冯森忍不住有些感慨,带路可耻但有用啊。
第三十二章 哎,怎么没动?
阿尔比恩与拉格纳罗骑着马在人群中呼喊着,收拢着队伍。
周围的森林中矮坡上,甚至远方的丘陵上,丹人们的侦查骑兵已然与唐军的轻骑斥候缠斗起来。
森林中时不时飞出一把飞斧或射出一支流矢,临死前的惨叫与通报消息的口哨声在在耳边起此彼伏。
前军的骑兵飞速下马,将马匹牵到一边由专人保管,而后军的步兵也小跑着来到前方,与前军的骑兵汇合,他们迅速集结,并组成了一个一千人的军阵。
与之前撒克逊那种分成好几波各自组成盾墙不同,这一千人紧紧靠在一起,组成了一道二百多米的长的三层盾阵。
他们可与那些撒克逊农兵不同,这是在血水中打拼出来的精锐战士,披甲率可达五成以上。
这群维京战士的圆盾上都挂着一条皮带,可以挎在脖子上,有了脖子这个第二借力点,这意味他们的圆盾可以制作的更大更厚。
二百个撒克逊的雇佣骑兵在两翼来回奔驰,他们是来自东欧大草原的斯拉夫雇佣骑兵,听说甚至曾经与法兰克的骑兵们对峙过。
阿尔比恩望着远处缓缓到来的几组唐军的骑兵斥候,缓声对拉格纳罗说道:“这群人,我们基本都弄明白了,他们就是那伙击败了维金杜尔的阿瓦尔雇佣军,不过他们那时有一千多人,现在只有四百人,就这四百人,他们抢掠了我们五十多个村庄和城镇,夺走了无数勇士的生命。”
“这是个可怕的敌人。”拉格纳罗缓缓地说道,“我们并不比他们强,如果对方不接战,我们是没有办法发挥出兵力优势的。”
“只要有一些斩获即可,能驱赶走他们就行,否则你我都不好交差。”
独眼的拉格纳罗点了点头,他下了马,走到了队伍的前列。
拉格纳罗用斧头敲击着圆盾,与之前的狡诈理性不同,此刻,他换了一副嘴脸,一副大大咧咧的豪横嘴脸:“伙计们,你们害怕那些怪物吗?”
“怕个卵子!”一个丹人武士叫道。
拉格纳罗哈哈大笑:“对,怕个卵子,我原先还以为真是奥丁下凡惩罚我们呢,但刚刚我亲自侦查,我一看,哦,原来是撒克逊和阿瓦尔人,一伙一百多人,一伙一百五十多人。
他们就是仗着马快,这不好用。我说我们这个有用,我们这个是奥丁庇护——奥丁怎么可能惩罚出海用勇武夺得荣耀的战士呢?奥丁庇护是讲勇劲儿的,他们二百骑兵又如何,四百骑兵都掰不动咱们的盾阵!
你看看他们,为什么不在吕贝克地区劫掠,到我们这来了?不就是因为他们只打得过小部落呗,还传的神乎其神,什么奥丁之鞭啦,怎么可能呢?今天,咱们就要打破他们的神话!
英灵殿的武士们!奥丁正在注视着我们!把这群人的人头剁下来给维杜金德大人看看,看看谁才是第一勇士!”
“把他们的头盖骨弄来倒酒!”一个维京战士呼喊道。
“哈哈哈哈哈。”
“奥丁在上,此战必胜!”
日头偏西,一整天未出现的太阳,居然在浓重的晚霞中露出了半张脸,阳光制成的笔刷蘸满了各种颜色,在蓝空中在灰云中肆意泼洒厚涂着。
淡淡的红光让地面上横流的血液仿佛血色的翡翠。
一只牛皮兽毛靴踩在了干脆的凝固的黑血上,空气中焚烧后的黑烟仍在萦绕。
在阿尔比恩与拉格纳罗的带领下,一千多维京人组成的大阵向着基尔整齐地前行着。
“来了!”一个维京战士大喊道。
绕过了山丘,三队骑兵排成了三个锥形阵,向着丹人的队伍冲去,为首的正是张世成。
“盾墙!”
第一排武士瞬间蹲下,将盾牌护住了下半身,第二排武士则将圆盾架在了第一排武士的圆盾上沿,挡住上半身,后排的武士则将盾牌高高举起,挡住头顶。
他们的速度可比那群撒克逊农兵快多了,而他们手中的圆盾也厚多了。
“嗖——嗖嗖——”
无数只轻箭划破长空落入了这群维京战士的军阵中,但很可惜,百分之九十的飞箭都没有射中,只有寥寥数支长箭穿过了盾牌的缝隙,击倒了几个倒霉蛋。
“换重箭!”向着那群撒克逊人喊出一句模糊的撒克逊语,张世成也不管他们听没听懂便拿起了马槊,带着五十个靖难军骑兵冲向了维京人的骑兵。
虽然各种影视剧刻板印象中,维京人总是一副步兵的形象,但实际上,他们也有骑兵,但只是侦查骑兵,他们没有自己的冲击骑兵。
这些雇来的冲击骑兵祖籍是潘诺尼亚草原,后来被阿瓦尔人赶出了家乡,但是作为匈人帝国的遗民的传统却没丢,他们几乎就是坐在马背上长大的。
一百个撒克逊轻骑绕着长长的盾墙来回策马奔驰,不断地袭扰射箭,而张世成则带着靖难骑兵,与这些雇佣骑兵缠斗起来。
座下的黑马打了个响鼻,而斯拉夫骑兵首领则眯起了眼睛,紧紧地盯着冲来的唐军骑兵。
高高举起骑枪,斯拉夫骑兵们也开始了冲锋。
骑在起伏不定的马背上,张世成冲在了锥型的最前角,他将马槊夹在右臂腋下,右手平握住马槊的后端,而左手则反握住马槊稍前一点的位置。
高大的骏马在秋后枯脆的碎草断叶上踩踏着,冲锋的怒吼与腥臭的马粪味混杂在一起,竟然有几分类似火焰的气息。
斯拉夫雇佣骑兵们如同举标枪一般,右手高举反握骑枪,左手持着小盾,向着唐军骑兵冲去。
那骑兵首领是打老了仗的,对于如何骑兵作战他太熟了,像对面张世成这种,他一看就知道是新手,你这么双手正反拿,是新手最常见的错误。
因为虽然他不知道什么是反作用力,但他也知道,推别人自己一样会后退,这么拿骑枪,百分百会被推下马匹的。
在他的印象里,在轻骑兵的冲击对战中,最常见的就是8字型环绕对冲。
双方右手握枪,左手拿小盾,接战时,左手小盾推开甚至握住骑枪,然后右手那拿的骑枪要如闪电般刺出,捅破敌人的咽喉。
这就是他们这伙斯拉夫骑兵能纵横草原的最经典战术,他们每个人都久经训练,能够在电光火石的那一刹那抓住时机,推开对方的长枪,捅出自己的长枪。
牧草在震颤,海风燃烧着阳光,仿佛也在震颤,两伙骑兵近了,更近了,双方都已然能看清对方的脸,一张张狰狞且凶狠的脸。
“杀!”
两伙骑兵撞到了一起,兵器的叮当作响声与血肉被划破的噗啦声此起彼伏。
来了!斯拉夫骑兵死死地盯着那个冲在最前方,拿着奇怪长枪的骑兵领袖。
强风穿过,两人交错,已然开始交战。
电光火石间,骑兵首领自信满满地推出了小盾,不出所料,重重地砸在了张世成的槊杆上,接下来就是……
哎,怎么没动?
“噗——”
闪着寒光的槊锋精准地扎入了那骑兵首领的脖子里,鲜血沿着锋刃两边咕嘟咕嘟地冒了出来。
张世成侧身,马槊便弯成了一个半月形,在他巧妙地一绕一收之下,马槊迅速归位,甩开了尸体。
从马上摔落,仰面躺在地上,这位经验丰富的骑兵首领茫然地望着天空,他不明白也想不到——时代,已经变了。
中式特有的双手夹枪冲锋动作,其优势便在于能够利用腰腹的力量来抵挡冲击,并且具有一定的骑兵格斗能力,能够通过腰腹的扭动,闪躲的同时转变强弱杆身,格挡敌军反刺敌军。
那为什么张世成这么用,不会被反作用力从马背上推下来呢?
第三十三章 版本什么时候更新了?
那为什么张世成这么用,不会被反作用力从马背上推下来呢?
一是因为马槊杆子轻韧性好,在刺中的瞬间马槊顺着方向向后摆动,能卸去很多力道,第二是因为张世成的马配备了高桥马鞍和铁质马镫。
实际上,这个时代,铁制双马镫和高桥马鞍已经出现,只是流传不广。
这位惨死的骑兵首领天天在基辅罗斯之类蛮荒之地待着,和东斯拉夫人厮混,错过了骑兵战术的版本更新。
现在已经是重装骑兵的版本了。
实在是吃了没有互联网的亏啊,信息太闭塞了。
在先进的骑兵装具的加成下,一次骑兵对冲过去,斯拉夫轻骑瞬间便倒下了十分之一。
但在肾上腺素和毛子血统的激励下,斯拉夫骑兵们不仅没有害怕,反而愤怒起来,他们不管不顾,再次发动冲锋,第三次发动冲锋,第四次,第五次……直到他们心中的愤怒转变成了害怕。
信念不能真的变成刀剑。
在损失了三分之一的士兵后,斯拉夫人们不管阿尔比恩和拉格纳罗的怒吼,飞速地逃离了战场。
靖难军这边进展顺利,撒克逊骑兵那边就拉了胯了。
冯森交给他们的任务仅仅是在维京盾墙周围不断放箭,然后反复假装冲击就行,尽管他三令五申,不允许过于靠近军阵,但仍然有部分撒克逊轻骑不听指挥,热血上头,靠近了盾墙。
于是当靖难军结束这边的战事时,撒克逊骑兵们已然被飞斧和标枪干倒了二十多个,正在崩溃的边缘。
当张世成这边吹响了约定的号角时,按理来说,应该一边射击一边缓缓撤退的撒克逊骑兵们争先恐后逃离了,从逐步撤退变成了溃败。
“伙计们!他们逃了!奥丁在上,杀啊——”望着那群逃跑的敌军,拉格纳罗大喜过望,他挥动着手中的斧头,向着敌军追击而去。
在拉格纳罗的带领下,整个盾墙军阵都开始奔跑起来,从坚守转为了猪突。
奥丁在上,我们赢了!拉格纳罗带领着手下的士兵,疯狂地奔跑着,至于是不是假装败退,他还看不出来吗?
那群萨克逊人把盔甲武器都扔了,只为跑的快一点,没有队形,四散奔逃,这就是逃跑啊。
至于那些阿瓦尔骑兵,拉格纳罗一开始还有些怀疑,直到那群阿瓦尔骑兵害怕到开始往地上扔珠宝来防止他们追击的时候,这一丝怀疑也随之化为乌有了。
拉格纳罗的眼睛已经钻入了那些印着各式头像的金币银币以及无数的珍珠宝石中了。
长长的原野上,撒欢的维京战士们有的甚至骑上了马追击敌军,有的则已经停下拾捡满地的珠宝。
他们欢呼着雀跃着,一切都是那么美好,一切都符合拉格纳罗和阿尔比恩对于胜利的想象,直到地面上的青草逐渐颤动起来
寒冷的朔风从黑色马铠的两边划过,地面上的碎石子跳跃舞动着,石子们是围着篝火唱跳的舞者,富有韵律且渐渐响亮。
拉格纳罗停下了脚步,身周无数追击的维京战士越过了他,继续向前追击,身周流水般的维京战士划过了拉格纳罗,他望着侧后方。
那是什么?那个黑点?拉格纳罗仔细看去,一个孤零零的黑甲骑兵绕过了土丘出现在他的视野中,是这群乌合之众的援兵吗?为什么只有一个?
“轰隆隆。”
杂乱的马蹄声愈发响亮,拉格纳罗汗毛倒竖。
“别跑了,快回来,结阵!结阵!”
绕过了灰黄色镀了金红边的土丘,二百个全身覆甲,人马俱铠的玄甲骑兵涌了出来,黑色的洪水在灰天黄地之间奔涌着,大地被纯黑的笔锋一分为二。
马匹发出了响亮的嘶吼声,而玄甲骑兵们则伏下了身体,开始了冲锋。
“敌袭——”
丹麦的维京战士们纷纷抬起头,茫然地遥望着土坡后绕出的重骑兵们。
“盾墙!”不知是谁喊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维京战士们才如梦初醒,开始慌乱地试图聚集起来。
由于骑兵部被冯森的靖难骑兵干碎,他们已经失去了在四周探视的眼睛。
从队伍的最前端到队伍的最后端,广阔的原野上在两三里的范围内,零零散散地分散着维京战士们。
他们有的看到了靖难军的重骑兵,正在向后狂奔,有的还以为在追击敌军,仍在向前猪突,更多的则是停留在原地,趴在地上,在泥土中寻找金币和首饰,甚至为了一件珠宝开始了抢夺争执。
寒风将飞鬃的尾巴吹得乱丝飞舞,冯森重新拉下了他的金色面甲,整个人伏在马上,双手持屈刀,身体规律地随着马匹起伏着。
在他的身侧,阿尔沃手持圆盾,头上戴着一顶维京式的鼻甲眼罩锥型盔,她手拿一把铁骨朵,掩护在冯森的左侧。
披着马铠,从马铠的缝隙中,飞鬃的眼睛是淡淡的血红色。
冯森举起了月牙状的屈刀,在马速的加持下,屈刀在空气的撞击中发出了簌簌的声音,屈刀上吊着的骨哨则发出了尖锐的蜂鸣声。
黑色的洪水撞在了松散的维京人身上,甫一接敌便有七八个维京战士被直接撞飞了出去,他们在地面上滚动着,脊椎和脖颈已然折断,有不少在巨大冲击力之下,整个胸口都向里凹了进去。
一位侥幸未死的维京战士挣扎着试图起身,他撑着地面,咬着牙,当他直起上半身的时候,粗重的马蹄便迎面踏了下来。
他的耳鼻口中同时喷出了血液,身上的血管一一爆开,血液像滋水枪一样喷了出来。
越过这个维京战士,冯森的屈刀在人群中舞动着,血液化成长虹一路追着刀尖在脖颈和胸腹间奔跑。
圆盾伸出,“砰”的一声,飞斧砸在了阿尔沃手中的圆盾上,抽出飞斧,原路掷回,飞斧旋转着,扣着盾牌的边缘飞了进去,从额头到下巴,斧刃没入了一半。
为冯森挡下飞斧,阿尔沃转手铁骨朵砸出,眼前挡路的维京武士没戴头盔,整个天灵盖便像开花一般炸开。
阿尔沃畅快地驾着马匹,她的头发丝在耳侧飞扬着,半张脸上覆满了血块和碎肉,但她没有恶心,而是豪爽地开怀大笑。
重骑兵是兵种之王!
当步兵面对重骑兵时,唯一的方法就只有重甲与长枪方阵,连唐朝吊打一切的精锐多功能重步兵也只能肉身抗线,以血肉之躯减缓马速,然后让后排的陌刀手收人头。
就算重骑兵冲不动重步兵方阵,那干脆就不接战,直接跑了,你两条腿又跑不过我四条腿,步兵根本无法扩大战果。
哪怕是在不得不重骑兵冲击重步兵的情况,不计伤亡,重步兵方阵也不是冲不开,经典战例就是马里格纳诺会战,宪政骑兵猪突瑞士枪戟阵,一波一波硬突,还真给他突赢了。
而冯森现在所采用的战术就是简化版的蒙兀儿战法,或者说曼古歹战术,其基本战术思想就是先拿弓箭袭扰,扰的对方受不了了,再假装溃逃,诱惑敌军追击,拉扯敌军阵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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