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末藩镇,但是在西欧 第20章

作者:阿斯顿发

“是的,我们斯托马恩部一共派来了二十多位酋长还有三十多个信使来拜访汉堡伯爵阁下。”

“好,领主大人正要见你们,你们各自整理一下,我带你们去见伯爵阁下。”

将戒指偷偷塞入了随身携带的皮革袋子中,伊奥帕呼喊着将那些信使和酋长都召集了过来,随着那个奴隶监工向着“唐人村”走去。

所谓的唐人村,实际上是冯森规划设定好的一片新城区,它位于阿尔斯特河的北岸,易北河东岸。

河边的一处类似三角洲的地区,将会成为未来的工业区,能够借助水力发展各种工商业。

而阿尔斯特河更北部一点的地方,将会是农业区,也是这些撒克逊奴隶居住的地方,而农业区南部近城堡的区域则是靖难军的驻地。

伊奥帕等人跟在撒克逊监工的身后,走过跨越阿尔斯特河的长木桥,来到河的北岸,经过三个多月的发展,这里与河对岸的几个法兰克村庄已截然不同。

统一形式统一规划的唐式风格的平房矗立在一片平地上,他们整整齐齐以方正形式排列着,灰墙黑瓦,屋檐上竖立着天使和十字架。

走在用河沙铺就的土路上,伊奥帕瞪大了眼睛四处查看着,他用手摸了摸墙上的灰砖,这可比老家里的砖房坚固多了,就是不知道暖不暖和。

“这些墙砖都是使用的普通灰泥砖,粘合也只是用粘土,真正烧制的比较好的青砖都拿去盖领主大人的新城堡了。”那个奴隶监工有些自豪地说道,“听领主大人说,等明年水泥工坊搭建完成后,会另造新房,让士兵们都搬去青砖屋子里居住。”

“那,那这些房子怎么办呢?”

“听那几个主人近从的奴隶说,一个是赐给有功的士兵,比如这次那些辅兵,一个是送给大赦释放的奴隶,比如两年后的我。”那个监工敲了敲屋子的外墙,“走吧,领主大人的屋子才叫漂亮呢。”

跟在监工后面,伊奥帕探头探脑地四处打量着,一些束起了头发的撒克逊奴隶正在道路两侧做着苦工,他们基本都穿上了厚一点的衣物,内里垫上碎布条、鼠毛兔毛和扯成丝的鼠尾草,倒也能御寒。

跟在那监工身后,伊奥帕首先见到的便是一间高大的宅邸,这宅子呈正方形,两边的围墙上,涂满了白灰,黑色的瓦片在围墙上铺成了人字形。

这一个一进的院子,占地一亩多,而且尚没有修完,在冯森的规划中,这个宅子应该是个三进的院子,以这个三进的院子拓展出去,形成一个更大的冯府和新的汉邑。

信使和随从们被挡在外面,唯有那些酋长有资格从大门进入这间三合的小院。

在院子中央的天井内,冯森脱去了厚实的甲胄,只是穿着一件袄子和连裆裤,懒散地坐在一张太师椅上。

他的头发湿漉漉的,看样子刚刚洗过澡。

“你叫伊奥帕?”

“是的,伯爵阁下。”伊奥帕恭恭敬敬地低头回应,尽管半年前,他甚至不愿来汉堡见一面这个新伯爵。

冯森把玩着手中的酒杯,他轻轻抿了一口葡萄酒,微笑着看向伊奥帕,慢吞吞地说道:“你的村子还有另外八个村子,原本你们会将每年的大麦与牛羊缴纳一部分给之前的尼古拉伯爵,但是今年秋天,我的库房里空空如也,没见到半头牛羊……”

“阁下,今年……”

“砰!”冯森手中的酒杯狠狠砸在了地面上,碎片四分五裂地散开,“来人,把他们全都给我杀了。”

在冯森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两边的房间里窜出了二十多个重甲的大汉,在这群酋长信使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便被死死地摁在了地上,搜走了武器。

一阵天旋地转后,刀斧已然抵到了酋长们的脖子上。

第三十六章 酋长永不为奴!

膝盖重重地压在伊奥帕的背上,他的双手被反剪,脑袋被覆盖着臂甲的粗手死死摁在地上。

他依旧没有明白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新伯爵明明给那些撒克逊酋长们的子嗣各种赏赐,这不是在示好吗?为什么,为什么又要……沃登啊,难道我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伊奥帕颤抖着,他试图挣扎了两下,但却没有动弹。

“你个阿瓦尔艹马的猪倌!你竟敢这样对我们!”旁边安特酋长却没有伊奥帕那么安分,而是疯狂地挣扎着,他呲着牙,狰狞地看向冯森,“你敢杀我吗?你敢杀我们吗?杀了我们,斯托马恩的酋长们就会一起起义,为我们复……”

下一秒,黑色的靴子如同鞭子一般抽在了安特的太阳穴上,打断了他的话。

趴在安特的旁边,伊奥帕距离他只有一米多的距离,他能清晰地看到,在冯森踢出的那一刹那,安特的左眼密密麻麻的血丝凭空在眼白中爬动起来。

当安特的头颅重重地倒在地上的时候,他右半边脸已经凹陷下去,在眼眶的挤压下,右眼已经不堪重负,生生地从眼眶里掉了出来,在地面上弹动了两下,落到了伊奥帕的面前。

靴子踩在安特的脖子上,冯森黑色的靴子轻轻一压,一阵令人牙酸的咔吱声响起,安特便彻底没了声息。

“他有派辅兵来参加此次征讨吗?”

“有,不过已经死了。”

“给他儿子立个忠烈牌,从战俘给他选个孤儿为他继承香火,王司马,你到外面说,安特酋长意图谋反,刺杀汉堡伯爵,被其他酋长一同制服,已然伏诛,阿成,你带二百骑兵,把他们村子灭了,男的全部杀光,女的带回来给那些老奴隶为妻。”

“喏”王司马与张世成同时拱手道了一声喏,便各自离去。

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冯森对着酋长们笑道:“在回家之前,我就和我的士兵们说:别着急卸甲,也许还得再打一仗,我今天坐在这里,是抱着将诸位和诸位的族人全部杀光的心思,恐怕其他酋长们想不到,我一回来还没休息,便要鱼死网破地对他们下手吧。”

“您需要什么?我们愿意缴纳双倍的小麦和牛羊。”由于被按在地面上,这位酋长说话有些含糊不清。

冯森缓缓走到了他面前:“我到底做了什么事,让你们如此不尊重我?你们甚至不愿意称呼我一声——领主大人。”

“领主大人!”艾萨酋长高声叫道,“我们已经认识到了我们的错误,我们愿意缴纳罚金或血钱。”

在查理曼时代,伯爵最主要的收入来源之一,就是臣民们缴纳的罚金,根据当时的法律,伯爵可以从当地罚金中获取三分之一,而血钱,即杀人犯罪后的赎罪钱,不过这个比较模糊,既可以算罚金,也可以不算。

“放开他。”压在艾萨酋长背上的两个士兵放开了他。

冯森将艾萨从地上扶起,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尘:“别害怕,我的子民,虽然你是撒克逊的部落,但你居住在汉的领土上,同样是我的臣民。”

艾萨咽了一口口水,躬身行礼道:“感谢您的仁慈。”

“来,坐。”冯森热情地将艾萨酋长拉到了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亲自给他倒了一杯酒。

看着艾萨诚惶诚恐地小口抿着葡萄酒,冯森重新坐回太师椅上,似笑非笑地翘着二郎腿:“我是一个尊重生命且爱好和平的人,在大多数时候,我都是仁慈的。

我只对两种人愤怒,一个是异教徒,一个是非汉人。成为神的信徒,代表你臣服于天父。成为汉人,代表你臣服于我,臣服于法兰克王国,在这两种情况下,我们是兄弟姐妹。”

“领主大人,成为天父的正信我们都懂,但是不知道这个汉人是什么意思呢?”艾萨小心地问道。

冯森笑了起来,指了指自己头上的头发:“看看我的头发,把头发这样扎起来,穿我们这样的服饰,我就算你是汉人,你们是撒克逊汉人,我们是纯血汉人。

在汉堡,只要是汉人,都不用缴纳其他赋税,而上级汉人,甚至不用缴税,只需要服兵役,但是但凡有非汉人,要缴纳多一笔非汉者税。”

“领主大人,我想成为汉人。”伊奥帕马上大叫道。

“我很高兴你能称呼我为领主大人,不过成为汉人我希望你们能多考虑考虑。”冯森挥了挥手,几个甲士便放开了伊奥帕。

那些酋长见到此景大喜过望,马上纷纷叫喊道:“领主大人,我想成为汉人,领主大人,我要改信天父。”

在冯森的点头示意下,士兵们纷纷放开了那些酋长。

不过对于他们的话,冯森反而是有些嗤之以鼻的,这群蛮夷,就像查理曼说的一样,永远不懂得什么是诺言和效忠。

“别急,我的朋友们。”冯森继续喝了一口葡萄酒,“我懂得你们急切的心情,不过,我向来相信,在刀剑的威逼下,任何的假装宣誓都是可以被原谅的,换句话说,在刀剑下,你们可以随意地撒谎来保住生命。”

“我们会信守承诺的,领主大人。”

“我,我现在就扎头发。”

“我知道你们很急,但是先别急。”冯森用小刀敲了敲酒杯,“言行的感化胜过刀剑的威逼。

所以,我希望你们以及这个名单上的九十五个村庄和氏族的酋长,在这个冬天来到汉堡,我们会进行为期两个月的冬令营,亲身体验汉人正信的生活,然后再由你们决定到底要不要当汉人或天父信徒如何?”

“这个期间?”

“包食宿。”

“那我一定来。”

“那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冯森笑了起来,他可从未指望这群人真的能遵守承诺,他只是希望能让这些酋长暂时离开他们的大本营,让百户们有机会去抢占他们的权力罢了。

而对于酋长们来说,又不是要他们的命,也不强制改信,权衡之下,也不至于翻脸,到汉堡白住两个月又如何?

“好啊!”冯森一鼓掌笑了起来,“不过我们汉人有个习惯,就是定下约定后,要喝血酒,也就是歃血为盟。”

此时,两个靖难军甲士将一桶酒端了过来,冯森用小刀在木桶上凿出一个大缺口,接着他指了指安特酋长的身上:“血,请各位自取吧。”

原先热闹的场面顿时安静下来,在冯森愈发危险的笑容中,伊奥帕率先走了出去,抽出了放在胸口吃饭用的小刀,在安特酋长的胸口戳了一个洞。

将鲜血滴入酒杯中,伊奥帕走到了冯森的面前,将酒举过头顶,半跪了下去:“愿天父保佑您,领主大人。”

说着,他便将淡红色的松子酒一饮而尽。

随后,每一个酋长都走上前去,在尸体上留下刀痕,滴入鲜血,以伊奥帕同样的动作向着冯森敬酒。

“很好,我为各位酋长准备好了住所,我不胜酒力,要休息一会儿,你们先去安顿吧。”

冯森伸了个懒腰,从太师椅上站起,他拍了拍伊奥帕的肩膀,笑道:“安特酋长的尸体,也麻烦你们处理一下,希望你们能做出一个正确的选择。”

第三十七章 地发酒疯防空壕发挥法发解放就事论事计算机

吕贝克的二层城堡中,来自波罗的海的海风沿着二楼的窗台吹入,吹动着门廊两边的布帘,咸湿的海味与房间里的焦炭味混杂在一起,反而有些清新的感觉。

这是一间大约有一百多平米的大厅,与冯森的汉堡相比,这间城堡一层采用了石制房屋,而二层则是木质房屋,从外观上看,反而有点像唐式建筑的台基。

维杜金德坐在长方形桌子的前端,而他的左手边,坐着少了半条腿的拉格纳罗,右手边则是来自弗里斯兰的艾拉德,曾经的弗里斯兰国王布博之子。

几名侍者为他们倒了麦芽酒,就俏没声的退出了大厅,合上了大门。

“索布人和维莱蒂人的首领还没来?”

“他们离得太远,也许要下个月才能到。”

粗大的手指上,戴着五个金戒指,维杜金德摇晃着木杯中的酒:“我不是一个天父信徒,没有那么多繁琐的礼仪和虚伪的客套,我就直说了,我今天要谈的,是刀的问题。”

头发花白的艾拉德清了清沙哑的嗓子:“我听说,您的领地和拉拢的武士在今年的冬天遭到了劫掠?”

“是的,卑鄙的法兰克人雇佣了一伙阿瓦尔人,他们行动如风,不敢与我的勇士们正面交战。”维杜金德微笑着抿了一口麦芽酒,“不过他们并没有伤害到我的核心力量,只敢在外围劫掠罢了,并且我的手下阿尔比恩已然驱逐了他们,跳蚤一般的小丑罢了。”

拉格纳罗的嘴角抽了抽。

“我将二位叫来,是为了什么,二位心中应该清楚。”维杜金德的神色逐渐严肃,“艾拉德王子,你的父亲在五十年前被残忍的法兰克人杀死,你还没有忘吧?”

“当然没有。”艾拉德的眼角竖了起来,“当时我才九岁,便亲眼见证了法兰克人的残暴,他们砸碎了我们的神像,活活烧死了我们的祭司,强迫我们缴纳所谓的什一税……

该死的,我们卖一只小猪他们要收税,我们收一斛麦子他们也要收税,我打了一捆柴,他们都要抽走一根。”

“全是屎,这群教士!”说到这,艾拉德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他们宣称所有的东西都是天父创造的,所有的东西都要给神十分之一,这样的神未免也太贪婪了!我们的神,只需要每年祭祀一次即可,但什一税却是每三个月,甚至每个月都要交一次!”

“如果没有查理曼,这群教士只是两只脚的羊羔。”维杜金德不紧不慢地给下了一个定论,“撒克逊有一句古谚语,说,共同的敌人,能让陌生人变为朋友。我想我们都有一个叫做法兰克的敌人,这个敌人无比强大,我的朋友。

事实证明,我们单独的力量绝不足以支撑我们击败法兰克,但是如果我们能结盟,我们就能超越法兰克!”

维杜金德抓住了艾拉德的手腕,这副真诚的面庞,好像他就是一个充满了正义的王子一般:“弗里斯兰人沉寂太久了。”

艾拉德却挣开了他的手:“之所以沉寂,是因为还不到时候。”

“那什么时候才算是时候?”维杜金德拉着椅子坐到了艾拉德的对面,膝盖对膝盖地拉着艾拉德的手,“查理曼比以往更强大了,他征服了伦巴第,他征服了弗里斯兰,他征服了大半个萨克森,他甚至即将去征服伊比利亚,报巴斯克人的仇!”

维杜金德的声音越来越尖利,他从椅子上站起,一只脚踏在桌子上,指着窗外挥舞着双手:“该死的法兰克人卑鄙而又人多势众,他们收买酋长,压迫我们撒克逊人,让法兰克人甚至阿瓦尔人在我们的头上拉屎撒尿!沃登怎么会允许他的战士受到这样的屈辱?

我们等不了了,我们的部民们在刀剑的威压下,不得不改信天父教,不得不学习法兰克语,每一天过去,都是他们愈强,而我们愈弱。

在这样下去,有谁还记得萨克森大酋长维杜金德,有谁还记得弗里斯兰国王布博?

我之所以不停的起义和叛乱,就是为了让撒克逊人记住我,让他们知道萨克森公国曾经是一个只属于撒克逊人的地方,如果我不再起义,那等到下一代,有谁还知道萨克森曾是撒克逊人所独有的家园呢?”

说到这里,维杜金德的声音缓和了下来,他再次坐下,将脸凑得极近,声音中充满了悲戚:“艾拉德啊,我的朋友,你的部民中,还有多少记得曾经的国王布博和曾经的王国弗里斯兰呢?”

艾拉德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他低下了头,有那么一段时间,大厅里鸦雀无声,直到他再次抬起头:“你能拉拢多少人?”

“索布人早就想进入法兰克的领土劫掠了,而由于欧波里特人攻占了马格德堡,维莱蒂人已经勃然大怒,他们会帮我们在东南方牵制欧波里特王国和当地的法兰克军队。”

维杜金德指了指自己:“韦尔登大屠杀激怒了撒克逊的贵族,我能保证,在东伐利亚(伊斯特法利亚)部落,至少六成以上的酋长愿意支持我们,在昂格利亚有三成的酋长愿意出兵。

我本人在吕贝克和石勒苏益格附近招募训练了两千名武士,还雇佣了五百来自基辅罗斯的斯拉夫骑兵。

除此以外,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诺斯人将会派出一千五百人的维京战士,他们将乘船沿易北河南下,报复汉堡对基尔的劫掠行为,如果您愿意加入我们,那么从弗里斯兰,我们甚至能威胁到法兰克的核心区域。

我相信,查理曼是没有办法长出四手四脚的。”

“给我一个准确的时间。”

“四月。”

“太早了,部民们是不会愿意随我出征的。”

“那你给我一个时间。”

“六月。”

“六月初,在六月五日之前。”

“好,劳沃斯河以东的弗里斯兰酋长们,我基本都能动员出来,以西的可能就不会有那么多了。”

“不论多少,每一份力量都弥足珍贵。”

拉格纳罗一瘸一拐地关上了窗户,重新坐回到桌子边,他看向自从与艾拉德宣誓结盟后便一直沉寂的表哥,问道:“那群阿瓦尔人,你准备怎么处理?”

“是赛里斯人。”维杜金德用手指敲击着太阳穴,“尽管他们与阿瓦尔人很像,但他们并不是阿瓦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