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斯顿发
具体整修的方法就是将黏土、炉渣灰和小石子夯成泥砖后,放入炉中烘烤直到坚硬(不是砖块,仅仅烘烤),然后铺到路上,在水泥直道铺过来之前,起码能顶个大半年。
所以让缇比斯疑惑的地方来了,为什么这里的土颜色这么奇怪,而且还这么平这么硬?最重要的是,路面上居然没有牛马的屎尿,最多最多也就是在路边有一两坨。
“给你提个醒,到了这边,得守这边的规矩,等会儿和你的那些族人说一声,这七天除了给你们调养身体和检查疫病外,最重要的就是学习这边的规矩。”
“好的,百户。”
缇比斯赶紧转回了注意力。
走过麦田和磨坊,缇比斯和赵四两人面前出现了一片一个接一个的炉子,这些炉子差不多一人多高,一些工匠正在端着砖坯上上下下地行动着。
汉堡现在的出口大头除了藤牌之外,就是这些砖头和瓦片了,冯森自己都没有想到,汉堡附近的大小酋长们最感兴趣的居然是砖头瓦片等建材。
主要是汉堡附近多森林多沼泽,缺山缺石料,所以房屋大都是木制或者泥质,但问题是木制不防火易潮湿,泥质不防水且易倒塌。
冯森之前笼络这些酋长们的一个武器就是赐宅,带着几个工匠去人家村里建个宅子。
撒克逊社会是一个血缘氏族社会,每个酋长都沾亲带故的,逢年过节有事没事串串门,到地方一看,好小子发了啊,哪来的好宅子?给我也来一个。
在艾萨和伊奥帕等酋长的牵线搭桥下,各个大小部落村子都开始向冯森购买转头和瓦片,尤其是在现在这个处处战火的萨克森,一座可以保护自己的坚固宅院已经快要变成刚需了。
和撒克逊酋长们做生意,钱就别想了,只能以物易物,酋长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特产,所以拿来交换的货物基本就是粮食、布匹和牲畜。
不过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到收获的季节,但乱兵已经快蔓延到易北河北岸了,所以冯森给出了另一个选择硬通货——雁翎。
是的,经过之前那几仗打下来,冯森手中还能使用的羽箭已经急剧下降,到了一个很危险的红线,为了能够凑出制作羽箭的尾羽,冯森允许酋长们拿雁翎支付。
这下萨克森地区的大雁们可就倒大霉了,但无论如何,效果都是斐然的,至少制作足够牙兵们使用的羽箭已经是绰绰有余。
从炎热的烧砖工业区离开,缇比斯跟在赵四后头,向着忠勇坊走去。
“到了忠勇坊,切记那里都是你惹不起的贵族,别怪我没提醒你,小心一点听到了吗?否则他们就是一刀劈了你,也没什么好说的。”
“知道了知道了。”缇比斯惶惶地低着头走着。
走着走着,缇比斯突然发现,脚下的路面又变了颜色,又成了之前的那种石板路。
从坊门进入忠勇坊内,缇比斯用余光扫视着路过的人群,他们大都带着一种奇怪的帽子,身上穿着干净整洁的华美衣服,而与他们不同的是,这些汉人都是黑发黑眼,这一点倒是与传说中的残暴恶魔形象能对的上。
将府前,和看门的卫士通报一声,赵四就领着缇比斯进了将府。
而冯森坐在一张小桌前,手中拿着一枚黑色的棋子,与芬纳对弈。
见到赵四领着难民代表来了,冯森施施然放下了手中的棋子,正面对着缇比斯坐好:“你就是难民的代表?”
“是,是,小的缇比斯,天父保佑您,领主大人。”
“很好,我问你,如今吕讷的形势如何?有多少难民?”
第九十八章 吕讷是个好地方啊
“回领主大人,吕讷的情况不太好。”低着头,缇比斯不敢正眼去看冯森,“吕讷的部落很多都参与到了维杜金德的叛军中,他们在加入维杜金德的叛军中,会带着人四处勒索粮食,一些原先居住在山林沼泽的撒克逊猎人,成为了土匪,他们大多是二十来个人一组,四处劫掠。
很多村庄被劫掠一空,剩下的年轻人捡起武器后,不是也去当了土匪,就是去加入了维杜金德的叛军,每个村子和部落都惶恐不安,不少村落开始建立围墙或者加高篱笆,但大部分干脆全村都去当土匪或者投靠维杜金德了。
除此以外,还有可怕的法兰克人,我们虽然没有被法兰克人的劫掠,但代特莫尔德附近的农田已经被法兰克人的国王焚烧……”
冯森一边听,一边微微点头:“难民呢?人数多吗?”
“向我们一样难民并不多,大部分的村庄遭到劫掠后要不南下去投靠德绍的乌达大酋长,要不就去投靠了维杜金德。”
“那么你们为什么会来到汉堡呢?”
“我们的村子里有两个猎人,他们告诉我在罗森加滕山中有一片果林,能种植黑麦,进行狩猎,而且还有山洞可以躲避,所以我们决定去那里躲一整个冬天,但是他们两个在半路上都死了,所以……”
“原来如此。”冯森眯着眼睛,“南边的部落你有什么听闻吗?”
“马格德堡还有易北河沿岸的部落基本都被天杀的索布骑兵给劫掠了,很多部落都已经变成了流民,饿殍遍地。”缇比斯抬头偷偷瞄了一眼冯森,又迅速低头,“我听说在乌达大酋长到来后,情况要稍好了一点,只是在攻下马格德堡后,索布人和乌达大酋长好像起了什么冲突,或者是索布人抢够了,就回去了。”
冯森继续问道:“你们吕讷地区的部落首领是谁?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们吕讷的首领是昂沃纳,这边虽然叫吕讷地区,但实际上,吕讷并不是最强的部族,甚至是最弱的部族。
吕讷这边的四个部落,分别是于尔岑、瓦尔斯罗德和策勒加上吕讷,这四个部落的首领共同在马克洛会议上商讨大事。
其中瓦尔斯罗德和策勒由于位于哈尔堡山西边,已经投靠了维杜金德,而于尔岑部和吕讷部还在摇摆。”
冯森陷入了沉思。
吕讷位于汉堡的东南方,到汉堡直线距离就四十公里远,吕讷所在的地方叫做吕讷荒原,在新石器时代之前,这里曾经是一片广袤的原始森林,但现在由于过度放牧已经变成了一处荒原。
这些荒原属于吉斯特地貌,这种地貌在冯森这片地区相当常见,它地势相对较高,由沙质和砾石土壤组成,与冯森这边的黏土相比,这种土壤更加沙质化。
这些吉斯特高地相对更高,而土地也更坚硬,在这些高地之间的洼地,基本由潮湿的草地组成,而排水不畅的地方就会形成沼泽。
汉堡境内就有不少这种地貌。
之前冯森在与吕讷交界的森林中发现了一处盐井,他留了一个心眼,暗地里派人在吕讷境内打探。
探子们告诉了冯森一个惊人的事实——探子们不仅在吕讷发现了盐泉,甚至还发现了一座未开采的石膏矿!
得知了这一消息的冯森,这几天一直在思考吕讷有没有可能暗藏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事情。
或许别人可能认为不过是一个盐泉罢了,没什么稀奇的,但冯森却知道,吕讷的盐矿的产量和储量绝对大的惊人!
在后世的汉萨同盟中,吕讷堡垄断了整个北德意志的食盐贸易,靠的卡尔克贝格的盐矿。
在难以制作海盐的北德意志,盐有个称呼,叫做白金,可想而知其中利润之大。
“你知道吕讷部落有多少人吗?”
“吕讷有三个大定居点,卡尔克贝格、吕讷和巴多威克,一共差不多有两千人左右,乡村中就不知道了,估计怎么也得有个两千人。”
“那于尔岑呢?”
“于尔岑……我知道的不多,他们比吕讷人多,但没有多出多少。”
又思考了许久,冯森抬起头,这才注意到满头冷汗的缇比斯,他挥了挥手,“好了,没你什么事了,你可以走了。”
“那个,领主大人,我的儿子……”
“你的儿子?”冯森先是一愣,接着笑道,“你儿子没事,赵四,你待会儿带着他去康医娘那里看看。”
“喏。”
缇比斯赶忙也学着一样的姿势对冯森拱手道。
冯森将棋盘搬开,拿出了一张地图,铺在了桌面上。
一整个七月,维杜金德除了与法兰克人交战对峙外,他还继续在萨克森地区广招兵马,汉诺威,沃尔珀,丹嫩贝格,甚至是奥尔登堡都加入了他的阵营。
维杜金德的军队仍在扩张,从纸面实力上来看,已然超过了三万的兵力,但实际上,真正能作战的兵力,估计都没有超过一万。
而查理曼的军队实力同样在扩张,原先只有三四千的部队,在各路诸侯和征兵的纷纷汇集下,已然膨胀到了一万人左右。
在正常的历史线中,此时的查理早就攻下了代特莫尔德,带兵打过易北河去了。
在种种攻势下,维杜金德不得不投降,并强制被改了信,最后在一个修道院中软禁终身。
但现在则不同了,维杜金德在冯森劫掠的压力下,不得不“引狼入室”,找来了弗里斯兰人与维莱蒂人联手,而有了冯森的藤甲和弓箭,代特莫尔德硬生生撑到了八月初都没能攻陷。
反倒是配合着维杜金德起兵的德绍大酋长乌达攻下了查理的马格德堡,而失去了法兰克人帮助的欧波里特人在维莱蒂人的攻势下,节节败退。
与正常的历史上一样,查理曼依旧使用了不讲武德的战术——毁田,查理曼派出的军队四处劫掠,摧毁村庄和麦田,试图毁灭撒克逊人的经济基础。
这一招确实有用,在冯森的世界线,维杜金德就是被这一招打败的,但战术胜利无法掩盖战略错误,萨克森战争断断续续打了三十年就是明证。
由于经济的崩溃,混乱的局势逐渐蔓延,萨克森各地原本安分的大小贵族和自由民们都躁动起来,维杜金德队伍人数的不断扩大,那些被烧毁家园的撒克逊人也对查理曼越发痛恨。
冯森觉得可以动一动了。
“叫真慧大师过来,我有事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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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最近种田情节相对较多,要再过一段时间才有战争戏
第九十九章 萨克森王国的构想
如果说有什么是冯森的三合土铺路计划最大的敌人的话,那莫过于萨克森这阴雨的天气了。
每当要下雨时,黏糊的阴云就会叠罗汉一般叠在一起,当第一滴雨点落在额头上时,人们不会有任何感觉,但当细密的雨布如同流动的烟雾一般扑到人脸上时,早已措手不及。
穿着一身茅草制作的蓑衣,维杜金德在三个卫士的护卫下,向着码头走去,连绵的阴雨已经下了整整十天,不管是撒克逊人还是法兰克人,都有不少士兵在阴雨中患上了痢疾或者麻疹。
维杜金德踩着草鞋,阴着脸地在雨中行进着,他高高的鹰钩鼻上挂着雨滴,凶恶的眼神巡视着整个营地。
八月的末尾,按照维杜金德的计划,查理曼这个时候应该已经被推出了萨克森的边境。
但实际上,虽然查理曼目前暂且没有出兵,可维杜金德每一次的进攻,几乎都是完败。
快要到收割的日子了,叛军中的不少人已经在叫着,暂且留下一部分兵力,剩下的回去收割粮食,准备过冬。
实际上,维杜金德已经遣散了一批老弱病残和多余的士兵,让他们回家去收割粮食了,但无奈的是,这依然抵挡不了士兵们对家乡的思念和对敌人的惧怕。
撒克逊人是英武的战士,维杜金德可以肯定,他从未见过有哪个部落的人能如同撒克逊人一样凶猛和不畏刀剑,他们可以视死如归地发动冲锋。
但无论如何,他们却无法打败驻守的法兰克部队,法兰克的军队总是在交战前清空这边的森林和灌木,然后修建工事,层层推进。
维杜金德虽然能轻松从周边获取补给,但法兰克军队却也在附近袭击村庄和运粮队。
他不是没有抓到过法兰克的军队,但每次对阵时,法兰克的军队就会使用一种奇怪的阵型,他们把行李马车等会被放到最中央,围绕着马车第一圈由一群带甲的骑士组成,而骑士外圈是一层方形的盾墙。
经常是撒克逊军队还在外层盾墙处互相推搡或者发动冲锋时,内圈的精锐带甲骑士就会不讲武德地冲出来,然后就是撒克逊人的崩溃与奔逃。
之前的失败,让维杜金德明白了需要一支忠心于自己的小团体和精锐卫队,否则在大小军头面前说话没有分量。
而经历了与冯森战争的失败和目前法兰克军队的阻挠后,他意识到,他需要一支阵型整齐,并且能听号令的军队,洪水无法冲破伫立的石柱,但滚石却可以撞碎岩壁。
只是,让撒克逊人并肩站在一起御敌不难,让他们发动冲锋同样不难,难的是让他们排成整齐的阵列,难的是让他们在维杜金德喊出冲锋之后,再冲锋。
走过了营地,维杜金德的鞋面上已经沾染了不少泥水,他毫不在意地站在小丘丘顶上,默默地望着对面木寨和己方的营地,眼神愈发凝重和凶狠。
“部落武士们的病情如何了?”
“自从草药运过来后,麻疹的人数少了一些,但痢疾的人却变多了,几乎每天都有三五个士兵死于发热或者腹泻。”
“卡尔那边呢?”
“那些商人说,法兰克也有不少人得了痢疾和麻疹,但却比我们要少许多。”
“那是当然,他们住在寨子里,而我们只能住在帐篷中……援军还没到吗?”
“没有,乌达大酋长说要回去收麦子,等入秋之后再来。”
“该死的乌达,他不过是德累斯顿一个普通的高尔(酋长家族),他怎么敢这样么对待我?!”维杜金德握着手中的剑柄,死死地咬着牙根。
旁边的侍卫小心翼翼地回道:“乌达酋长说,希望能和你还有易北河北岸的撒克逊部落首领一起,根据古老的撒克逊传统,投票决出最高的战争领袖。”
“那不可能!”维杜金德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在多年的反叛生涯中,维杜金德早就意识到一点,查理曼的王国之所以那么强大,就是因为他能集合所有法兰克人和伦巴第人甚至所有天父信徒的力量。
撒克逊人呢?不仅互相仇恨,没有一个最上级的领导,在关键的时刻,没有人能够凝聚所有撒克逊人的力量,只能任法兰克人宰割。
就算这次能驱逐法兰克人又怎样?查理不需要三年就能卷土重来,到那时,再一次聚集?再一次选出战争领袖吗?那就太晚了,撒克逊人必然还是会倒在法兰克人脚下。
维杜金德需要父子相继的继承制度,需要精锐的常备军,需要听话团结的臣民,需要禁止互相攻伐的封臣法令,他需要把所有权力都集中到撒克逊人中最英豪的那一位——也就是自己身上。
为了实现这一点,战争领袖这个位置就绝不能再投票,维杜金德的战争领袖身份就是传自他的父亲,如果通过投票投出去,那么战后顺势称王便不再具有法理性了。
“一个来自老土的德累斯顿的低阶高尔也敢谋求萨克森领袖的位置?真是异想天开……”说道一半,维杜金德突然眯起眼睛,对着侍卫指道,“那是谁?雾气太浓,我看不清。”
侍卫向前走了两步,向下望去。
在营地之中,十来个撒克逊商人穿着蓑衣,身后牵着几头汉诺威驽马和马车,在雨中扎着帐篷。
帐篷周围,几个撒克逊小贵族等待在一旁,拿出战场上劫掠到的金银,从他们手中换取草药和藤牌,以及防水的松焦油。
侍卫回头禀报:“是艾萨酋长带领的商队,咱们的藤牌和草药,很多都来自于他们。”
“艾萨酋长?他是高尔吗?”
“并不是,他来自汉(ham),只是一个村落的村长,汉(ham)之前的高尔尼古拉战死后,一直没有新的高尔,因为那里……”
“汉堡……他们都卖什么东西?”
“草药,来自东方的神秘止泻药,非常管用,一包售卖一个索里达或者等价的鳗鱼和牲畜。
他们还会售卖豆豉和酱油,是一种味道非常不错的香料,而且价格低廉,保存时间久,处理起来也不困难,放到水里蒸煮一下就能吃,一两个德涅尔就能卖一袋。
之前他们还售卖那种藤做的盾牌,不过听说赛里斯人下了禁令,卖盾牌要砍头,他们现在都不敢卖了,但是没关系,我们已经知道怎么制作了,就是天一直不晴,我们根本没有机会制作。”
这个侍卫同样是维杜金德小团体中的一员,负责了不少的具体事务,他滔滔不绝地讲到一半,维杜金德便打断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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