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末藩镇,但是在西欧 第61章

作者:阿斯顿发

“不用,让他们发泄一下吧。”冯森摇了摇头,“况且我也不希望这些撒克逊旗的人能够一直团结同心,团结一心了,咱们要杀的人比这更多。”

看来是结束了,只是乌达的援军在哪儿呢?这里可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地方,一旦攻下于尔岑,那么吕讷的西边是哈尔堡山,南边是丹嫩贝格森林,这块地区就封闭起来了。

再想进,不付出三倍五倍的兵力是没法做到的。

难不成是落雨失期了?冯森总感觉太顺利了,好像那些不得劲,是错觉吗?

冯森吸了吸鼻子,他一拉缰绳,转身向后看去,在不远处的树林中,刚刚是不是有一群鸟雀突然飞起?

眯起了眼睛,冯森死死盯着那片低矮的树林:“叫人去下方的于尔岑村落中,将那些士兵都叫回来,赵四!把运粮的大车横过来,挡板竖起来!奥拉夫,叫你的人把武器都拿好!”

不远处的矮树林中,埃尔夫加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该死的,他们发现了,怎么做到的?!”

“那现在?”

埃尔夫加脸色变化了一阵,他一咬牙,拔出了腰间的长剑:“现在,唯有冲锋!”

第一百二十八章 箭,好多的箭,到处是箭.

看着不断从矮林后涌出,并且快速排列成盾墙的乌达援军,冯森终于感觉到了棘手,他仔细点了一遍数,约莫对方有两千多人,可能有三千。

但己方虽然有九百人,但其中一半以上都是疲敝之军,才打过一场,并且那四百主力现在还在于尔岑抢掠,冯森都不知道传令兵什么时候能把命令都传达到。

要他们重新编队整编成可战之军,恐怕一时半会是无法做到的,换句话说,在短时间内,冯森将会在人数上一直处于劣势。

不过相对而言,冯森也有自己的优势所在,那就是他有马有车,而埃尔夫加没有。

是的,冯森一直以来都在推动他所属军队的骡马化,不然不白瞎了这片地区优秀的养马地?

所以冯森的这支九百人的军队中,骡马的比率高达一半以上,平均下来每个人能分到0.7头骡子、驴或者马,而且还有与骡马相配适的大车。

换句话说,冯森的机动速度贼快,就算他打不过,杀伤一阵后带着靖难骑兵逃跑就是了,这群乌达的援军绝对赶不上。

不过,现在还不到那个时候。

“后队转向!竖起车板!”

所有的马车和骡车都卸下了缰绳,放开了骡子和马匹,将其集中到后方。

卸下马匹骡子的货车也没有废弃,它们被横置在前方,背对河流呈一个半月型。

而面对敌人的那一面,在一阵拆卸组装声中,所有的货车上都架起了高高的厚实橡木盾墙,车厢下方和车轮处的一些缝隙,则用装着砂石泥土的麻袋挡住固定。

一名撒克逊包衣辅兵掀开一辆货车上的油布,油布下是一捆捆整齐排列的猎弩,松木制成的踏张弩和成人手臂差不多长短,必须要架在预先设好的缺口上,否则很难把稳射击。

差不多一半的包衣和旗丁都走上前依次快速领取了踏张弩,他们紧张地将踏张弩上弦,安上青铜弩机并倒入猪油润滑,而其余的包衣则拿起了长矛和连枷。

每辆马车上都有六到八名弩手,而在大车的连接处,那些有缝隙的地方,则竖起了大盾,每个大盾后方都站着四名维京旗旗丁战兵,他们或是手持长斧,或是手持标枪飞斧,嗜血地看向前方。

在冯森布好阵型后不久,那群来袭者便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这是一群穿着奇怪的撒克逊士兵,有穿温暖毛衣的,也有穿双层亚麻衣的,冯森甚至看到一个穿着一身草席瑟瑟发抖的士兵。

在这群士兵的最前头,是一小群骑兵队,他们总数在一百左右,所有人都穿着一身厚实的武装衣,身上套着蓝白相间的罩衫,口中发出“芜湖芜湖”的怪叫声,摇动着手中的战旗,给自己和身后的步兵打气。

站在一辆马车后面,冯森露出半个头默默地观察着,很快,这群撒克逊士兵与车队的距离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一百五十步。”

“一百步。”

“七十步。”

“六十步!靖难军前排,放箭!定位!”冯森计算着距离大声地叫道,但他又有些心疼,积攒了大半年的箭矢,这一战下去恐怕要耗费掉四分之一了,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射完换木箭!”

一排黑色的箭矢如同落在了越过六十步距离的叛军士兵们的头上,也在地上插出了一个标记,冯森舔了舔手指,开始测起了风向。

那是?冯森目光一凝,那群叛军士兵正在从腰间抽出短斧?他马上对着不远处的传令兵高声叫道:“飞斧标枪!躲避!”

在两声急促的铜锣后,所有的冯森这边所有的士兵都将脑袋藏在了橡木板或者重盾之后。

果然,在接近五十步距离的时候,为首的骑兵们便掷出了手中的短斧,上百把短斧在空气中旋转着前进,发出呜呜的响声。

“哚哚哚!”密集如雨点般的响声在重盾和橡木板上响起,但好在经过冯森的提醒,大部分人不是躲在木墙后,就是蹲进了大盾之内,只有三五人受了点伤。

冯森踢了踢胯下烦躁不堪的飞鬃,在阿尔沃的圆盾保护下,他再次从盾牌的缝隙中向着敌人张望去。

他们已经收起了飞斧,换上了标枪或石质的流星锤,在手中旋转着,继续向车队扑来。

“预备。”冯森继续喊道,马车上的旗丁扣着弩机的手指出了点汗,举着大盾的维京旗丁们都握紧了手中的长矛和重斧。

“六十步,五十步,四十步。”冯森口中轻声念叨,随着叛军士兵的越发靠近,他们的形象在冯森的视野中愈发清晰,他们飘动的充满油渍的头发,他们嘴角蹦出的唾沫还有凶狠狰狞且麻木的眼神。

三十步距离,按照埃尔夫加的观念,这是一个必胜的距离,本以为对方人数众多,是决死冲锋,但没想到出了矮林才发现——对方后队才五百人,虽然有三百骑兵,但己方可以有三千人啊!

三千对五百!赢!

“沃登保佑!杀!”

“夺回我们的土地!”

“去死吧,法兰克的走狗!”

战吼声与冲锋声回荡在耳边,埃尔夫加的身体在马上规律地起伏着,从未如此地快意,他突然冒出了一个杂念,假如一开始自己就没有把位置让给乌达会怎样呢?假如自己是南部叛军的领袖,会怎样呢?

眨了眨眼,埃尔夫加将这些杂念抛诸脑后,他的瞳孔不断缩小,视线不断减小,只剩下眼前的一点,那是胜利的终点。

快了!近了!剩下的工作就只剩冲击与收割了!这就是埃尔夫加的想法,直到他听到了那句噩梦般的话语。

“四十步!”冯森重声喝道,“放箭!”

箭,好多的箭,到处都是箭!天上掉下来的,面前射过来,两边射过来的,唯一就只有后方没有箭矢袭来。

“救命!”

“好痛!我死了吗?”

“酋长,救救我,救救我!”

平射的抛射的将近三百支箭矢落在了冲击而来的士兵们头上,之前冲锋的势头瞬间一滞,铺天盖地的血腥气开始在潮湿的空气中蔓延。

由于踏张弩无法抛射,只能平射,四十步是杀伤的峰值区间,当然,这群人弩箭基本都是兽牙箭或者木箭,不过介于对方也没多少人着甲,算是一对不可多得的对手。

从耳鸣声带来的迷茫感中反应过来,埃尔夫加看向四周,他目所能及已经有三十来人倒在了血泊中,身周的骑兵们更是一半的人身上带着血迹,甚至他自己的左手上也插了一支短木箭,只不过不深。

但很快,他的双眼便红了,埃尔夫加看了眼地上仍在痛苦挣扎的士兵们,咬咬牙摘下腰间的号角,继续吹响了进攻的信号。

第一百二十九章 放箭!放箭!放箭!

“放箭!”

冯森骑着飞鬃,声音在车阵后不断回荡着,接着便是又一阵飞矢如同雨点般落下。

“所有人,盾墙!盾墙!”在身下马匹的嘶鸣声与身周士兵的惨叫声中,埃尔夫加高举着手中的圆盾,狼狈地大声叫喊着。

在两波箭雨下死伤了快要二百人的叛军士兵们终于放缓了冲锋的脚步,而是开始等待着后排的盾牌传递上来,当冯森的弓箭和弩箭再次准备好时,一个严整的盾墙出现在冯森的面前。

同时,埃尔夫加的骑兵开始向着左边奔去,看样子是想从左边绕过冯森的车阵,袭击冯森的后翼。

“啧,少有的聪明人,居然发现了。”冯森哼了一声,对着张世成道,“张校尉,带五十靖难骑兵和五十义从骑兵去会会他们。”

“喏。”张世成向着冯森一拱手,便转头向着身后吼道,“萧阿贵,带着你的部曲,跟我走!义从骑兵,跟上红旗!”

看着排着严整队形向前徐徐推进的乌达叛军士兵,冯森转头看向手下的孙十将:“还有多少箭?”

“咱们靖难军每人至少还有四十支,弩兵们至少还有二十多支。”

出来时,冯森携带的弓矢是每人两筒,每筒二十四支,其中铁箭头十二支,狼牙箭头十二支,木箭二十四支,弩矢每人一筒,每筒三十支,都是木箭。

“放箭,继续放箭!”

“喏!”

一波又一波箭雨不断从面前,从天上落下,虽然有着盾墙做防御,可是他们的盾墙总是要前进的,一旦动起来,再严实的盾墙也会露出破绽,而叛军士兵现在所面临的情况,几乎与天上下刀子无异啊!

冯森还很鸡贼地木箭铁箭交替投射,搞得盾墙每走三五步便要停下整顿,然后就这三五步的行动,也会有铁箭射穿了盾牌,或者木箭穿过了盾牌的缝隙,在飞溅的血花中,给叛军士兵们送上永恒的安眠。

该死的!他们怎么能有这么多的弓箭和弓箭手?这真的是弓箭吗?为什么那些农民也能使用?他们为什么射的这样快,而且他们的箭为什么能射穿盾牌啊!

埃尔夫加迷茫地把目光投向大车上的十字形的木架,难道真的是他们的天父在保佑他们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埃尔夫加产生了一丝退意,但是他又不甘心就这么退了,一是因为于尔岑位置关键,不能轻易放弃,二是他独走而来,如果灰溜溜的回去,该如何面对被他鄙夷嘲讽的贵族们!

咬咬牙,埃尔夫加决定再撑一会儿,死伤了二百多个士兵,就这么走了,实在是不甘心啊!

此时,在车垒中,高尔特压制着因为紧张而砰砰乱跳的心脏,娴熟地踩着猎弩前方的脚撑,将挂钩挂到腰带上,并从箭壶中拿出一只手肘长的木箭,放在了猎弩的凹槽中。

双手抓住猎弩的弓弦,高尔特使出了吃奶的劲停止了身体,用腰力和脚力拉开了猎弩。

而在他的身侧,其余的包衣弩兵们同样加紧进行着猎弩的装填工作,每个步骤都必须快速且精准。

望着在箭雨中艰难前行的叛军士兵,冯森突然想起了李陵的浚稽山之战,这一战中,李陵射出了五十万支箭,当时的匈奴士兵应该是在比这更惨烈的箭雨中前进的吧。

不过五十万支箭这个数字依旧有些夸张,要知道,那可是五十万支铁箭头啊,平均一个铁箭头重量在二十克左右,那五十万支箭就相当于十吨铁,唐朝铁的年产量也就一千吨出头。

摇摇脑袋,把杂念清出脑海,冯森继续把目光放到战场上来。

这时,战场的局面有一次发生了变化,之前叛军士兵们冲锋的势头虽然一滞,但在盾墙的缓缓推进下,依旧在付出了将近百多人的代价下,冲到了车阵的前方。

然后,齐齐麻爪了。

由于车阵缩在一个土丘上,叛军士兵们无脑猪突倒是开心了,可到了阵前才发现不对劲。

这些大车面对他们的那一面都升起了高高的橡木墙,不少叛军士兵一旦靠近,试图爬上木墙,车内的包衣们就会亲切地拿出连枷,在呼啸声中居高临下殴他们的脸,短短几十秒,已经因此死伤了十来个叛军士兵了。

被义从骑兵们打的头破血流的埃尔夫加终于回到了战阵前,他望着逐渐稀疏的箭雨,仔细地观察着车阵。

这简直是一座移动的木堡垒,用火吗?可叛军又没有松焦油,这才下的雨,空气这么潮湿,怎么火攻?

唯一的薄弱点就是大车连接处了,但大车的连接处可是有着重盾重甲的维京旗丁防御把守的。

埃尔夫加观察着车阵,犹豫着,两辆车形成的宽度太窄了,要想冲击连接处的话,最多四到五个人冲锋,否则就会相互挤压发挥空间,反而影响战力,多想无用,先试一试吧。

“施滕达尔部!八人一组,持盾冲击!”

施滕达尔部是埃尔夫加的亲兵,一路从施滕达尔打到德绍打到马格德堡的老兵,虽然他们依旧是武装衣加战斧长矛的装备,但比那些只打过一两场的农兵要好的多。

传令兵的声音在施滕达尔士兵中传递着。

三十来个叛军士兵分成四组,举起圆盾向着车阵迈着小碎步冲去,尝试越过这群维京旗丁。

两方的士兵越来越近,弩箭射在叛军士兵的圆盾上的声音越来越大,可还没等他们靠近,便先有一把维京长斧猛地伸出,斧刃的下端勾在了盾牌的边缘,接着便是双方的角力。

可还没等分出胜负,左右两边连枷便当头砸下,那前排士兵的额头当场陷了进去,暴露在外的叛军士兵们很快便在箭雨中倒地不起。

骑着马,埃尔夫加焦躁地在战线后方来回徘徊着,想着破敌的办法,看着身边那群忠心的老兵一个个倒下,他心脏跳的越发急促了。

在思考后,他终于发现了,除非天上能下起大雨,淋湿他们的弓箭,否则以自己这群士兵的能力,是绝不可能打赢的,那唯一的选择估计就只有——

“撤退吧。”埃尔夫加咬着牙轻声说道。

传令兵没有听清,便睁大了眼睛又问了一遍:“酋长大人,你是说?”

“我说,撤……”

一声惨叫打断了埃尔夫加的话语,他立刻高高抬起头,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怎么了?”

回答他的是一颗鲜血溅起的人头和一张金色的如同恶魔野兽的面甲。

第一百三十章 论功行赏

当冯森的靖难骑兵发起对叛军士兵的冲锋时,战局几乎已经是确定的了。

冯森带领的三百铁骑如同一记重锤,不断地向着那些无甲轻甲的叛军士兵们发动着冲击,在两三轮分割之后,如雨的箭矢又会不断落下拉扯着叛军士兵们的阵型。

而叛军久攻不下的车阵放开了缺口,从于尔岑堡寨中撤出的旗丁们终于在传令骑兵的鞭打和射击下恢复了理智,各自在队正和火长的带领下迅速归队,并重整队形。

在弓箭的压制下,八个撒克逊旗丁队与两个维京旗丁队快速地向前推进着,在骑兵的冲锋完成后,开始步步推进,稳固战场。

如雨的弓箭,如林的枪阵,在进攻受挫后,同伴伤亡超过两成,刀枪不入的靖难骑兵来去自如,哪怕这些施滕达尔部的军队是最忠于埃尔夫加的军队,此刻也忍受不了这样的可怕场景了。

于是,漫山遍野的,无数的施滕达尔部士兵疯狂逃窜,大小旗人与包衣们叫喊着“擒生”,跟在追击的靖难骑兵身后不断捆绑着投降的叛军士兵。

要知道这些包衣只要擒生十人就能抬旗,就算人数不够,加上之前的战功,应该也能抬旗了。

由于附近都是沼泽与山林,这些叛军士兵也无处可逃,到了晚间,当冯森坐上于尔岑神庙的神座时,两处战场的收尾工作已然完成。

油灯的灯光昏暗,原先神座上的神像已经在当地人痛苦的哭叫声中被直接砍倒,冯森倒不嫌弃,甩上一张兽皮便当做座椅来用了。

“陈司丞,咱们这次战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