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言未尽
新王因为下城区环境恶劣躲到上城区?
被黑帮认为是娇滴滴的大姑娘不是个好主意,无法无天的白眼狼会越来越难以管教。
特别是最近。
林雨霞异常详细的看着属下提交上来的调查报告。
证据充足、痕迹完美,所有人的反应都合情合理。
但一定有什么不对!
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扎拉克大小姐皱着眉头逐字逐句寻找可能的线索,到最后在日历上画了个圈,提醒自己及时去下城区秘密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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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姐背后的空气抖了一下,某个虚无缥缈的影子静静站在她身后一言不发,光线从透明的形体上滤过,静默的人形幽魂一样一动不动。
她所有的动作、所看的文件都被幽魂冷冰冰的记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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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斗篷遮住来人全身上下,风尘仆仆赶路的人士偶尔被风吹开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斗篷,金色卷发和枝桠甚多的长角不时露出,显示她高贵的血统与被炎皇授予的责任。
从雨露台被外派特使的真正炎国密探·惊蛰走在因为天灾坑坑洼洼的道路上,思考这趟任务的目的地——龙门内里的复杂情况。
龙门总督魏彦吾在龙族中也是个在世奇葩,不少老一辈对他的评价两极分化,借助某些不明势力在炎国大显身手、建设效益良好的外交型城市龙门的功绩在某些史官眼里似乎是能记上史书的大事件。
但上到天子下到朝臣对他的评价都很复杂,从龙门建立开始,风起云涌的斗争围绕这位亲王和他的城市龙门错综混乱,每一个从这方大窟窿路过的人,都能从冰冷的风里闻到灌满的血腥味。
惊蛰是雨露台“二十四节气”特使,现在却不得不踏足到原本烦不胜烦的麻烦圈子里。
似乎是某个炎国商人坑蒙拐骗当朝大员的财产后卷款逃跑,哭天抹泪的后者到朝堂上嚎啕大哭,把近些年来户部、吏部诸多亏空都丢到骗子身上,哪怕雨露台都没从对方口中得到一丝一毫特殊消息。
咬死了所有问题都在骗子身上,从不少炎国官员手上刮了钱就跑,户部、吏部原本准备好的资金全被对方拐跑,虽然今年的预算还够,但往年留下来的好处已经全成了亏空。
这样假到好笑的借口绝不可能被上方信任,但大员信誓旦旦赌咒发誓和对方有关,只要抓到富商,多年亏空都能补齐的军令状让天子犹疑不定,怀疑是否有什么他不知道的阴谋在悄然酝酿。
特别是,卷款跑路的骗子去了龙门——有时,仅仅怀疑就比所有毒药都可怕。
原本应是其他三人负责,惊蛰却因为一些语焉不详的记录盯上了这次龙门之旅,打算去龙门调查那件她认为绝不该就此放过的案子。
在路途上,金发长角的麒麟头上炸起鲜艳的电流。
第三十八章 下城区大事件
“你为什么在下城区做这种事?”
“我什么都没做。”
“这人是不是你杀的?”
“我根本不认识他。”
“这人和你交集很多?”
“不是吧阿sir,我都不认识他!”
……
近卫局总局的审讯非常不顺利。
龙门督查陈狠狠挠挠头皮,多日未曾洗漱的后果是审讯室旁边的观察厅下起一场“雪”。
她旁边的诗怀雅一样烦躁的摆动油光发亮的卷发辫,也带起许多白色的小泡沫。
往常绝不可能出现的邋遢景象非常古怪的出现在近卫局内部,家教良好、个人自律的两位督查脸上连淡妆都没画,衣衫干净却凌乱不堪,脸上还有草草梳洗带来的水痕。
她们已经持续追查案子三天了。
期间休息加起来不到八个小时,为了抓住可能线索陈督查和诗怀雅督查像郝昭一样把近卫局办公室当成了家,线索墙上挂满调查来的零碎证据,鉴证科干员连续加班,三班倒的紧张氛围到嫌疑人落网都没有解除。
死者是维多利亚商人,菲林,微胖,身材矫健,在龙门健身馆有常年会员,负责维多利亚大古集团和龙门基础建设公司的接洽,商谈在龙门上城区建大古集团商城大古广场一应事宜。
前者是维多
利亚商业举足轻重的巨型联合公司,后者是龙门文月夫人负责的产业——稍有眼力见的都知道这是魏公的私产。
双方原本的代言人在一场涉及数千个岗位、大量就业人口和促进经济流通、物资交换的提议上终于突破僵持渐入佳境,第二天负责洽谈事宜的负责人却死在家中,鲜红的血液干涸到枯碎。
调查过程非常困难。
得知这涉及到一场大型决议、被魏公通知抢先调查,以及三倍工资、奖金翻倍的承诺后,鉴证科热情高涨,大量原本负责其他案件的人员都悄悄参与进来加快进度,力求能在最短时间内让刑事科拿到最直观的证据。
然后他们懵了。
这是很奇怪的问题,无论用哪种方法,血液分析、尸体解剖、微量源石辐射测试……都表明养尊处优的维多利亚菲林——
在数天前就失去了生命!
但这绝不可能。
与施怀雅家族大使商谈的龙门基建公司负责人赌咒发誓、拿出多项证据表明菲林人在上一天还和他在上城区顶级餐厅吃饭,所作所为全部符合他们早先根据资料对这位先生进行的特写。
而施怀雅家族大小姐碧翠克斯·施怀雅——“诗怀雅”小姐和父辈的联络佐证了他的证据提交。
大小姐的老父亲、大古集团掌舵人非常明确、非常严肃的告诉她,来到龙门的大使在案发昨晚还和他联络汇报龙门近景和调查得来的商业机密。
语句详实、证据充分,全程按照施怀雅家族私人商学院的规章制度来,附带大使本人调查时的小习惯,逐字逐句全部没有问题。
交谈里说到一些不为人知的家族机密,案发当天被证实在数天前就已经死亡的菲林也知道他该知道的那部分,甚至连面对不能提及的大秘密时笨拙紧张的态度都和以前没有一丝不同。
他在那天也与自己家人联络过,一如既往地和老婆对家产分配恶狠狠吵架,大骂,表示回来就要商量离婚细则,儿子的抚养问题双方还争来争去,把案发前两天才在龙门鲤氏事务所介绍律师的说辞读了一遍又一遍。
这样的人在至少三天前就已经死去?
那这些天和他们异常频繁地交流,所作所为完全就是维多利亚施怀雅家族商业帝国一员的人是谁?
他也没有任何自杀倾向——一个对儿子抚养都斤斤计较、试图一毛不拔的家伙自杀?
没有比这更好笑的了!
但这样的事件就是发生了。
连源石技艺使用的迹象都没有。
即使是维多利亚皇家近卫学院毕业、在源石技艺方面也颇有建树的陈亲自去调查,也不得不承认鉴证科“死者周围一个月内没有使用源石技艺迹象”论据的正确。
源石辐射颇为正常,非常符合维多利亚人正常生活起居引起的大气源石浓度,没有一点使用源石技艺引起的突变。
诗怀雅甚至额外得到家族的配合——这位来自维多利亚的爵士对施怀雅家族来讲也是少见人才,很多和龙门相关的绝密资料都在他的房间里被盗,文月夫人和同一批次的施怀雅家族特使不得不焦头烂额地处理可能到来的乱子。
直到今天,他们抓到一个到上城区兜售赃物的小偷,从他手里拿到一份不该出现在下城区的文件——施怀雅特使破译后非常肯定这是死掉特使特有的密文方式,也是一份商业价值巨大的机密情报。
多方势力如进入猎食场的鲨鱼猛兽一样紧紧盯住倒霉的闯入他绝不能踏足范围的小鱼苗,恶意贪婪的目光对他隐藏的肥美血肉虎视眈眈,近日来既拘禁又保护嫌疑人的近卫局压力之巨大可见一斑。
陈在近卫局的第一场硬仗终于来了。
她已经连续三天狂热工作,一方面反复安抚涉案嫌疑人,一方面和多方势力律师反复扯皮,不断拒绝动用不合法刑罚获得证据的方式——龙门魁首魏彦吾非常敏锐的发现了某些问题,连黑蓑衣都被调动起来,在阴影里盯着这份唯一的证据不撒手。
陈从没像现在这样无力过。
证据多到千头万绪,想要参与这场罪恶、迫不及待要得到消息、庞大到能影响近卫局的势力不断抬头,连龙门实际上的主人都投来视线,想要拨开迷雾看到幕后人险恶的目的。
——没人认为这个被捉住的小偷会是什么厉害角色,这畏畏缩缩,看似无赖,其实被普通近卫局干员呵斥一声都两股战战的嫌疑人会是直接参与人?!
但他们只有这一个线索,被害人完全不符常规的死亡曲线、多方证实与死亡时间完全对不上的证据,乃至抽丝剥茧过程中突然发现、和上城区经济问题千丝百缕的机密文件……
陈头痛欲裂,对嫌疑人一问三不知的现状一筹莫展。
别看卡斯特现在和审讯的近卫局干员非常嚣张、很不配合,但这完全是多日来重复审问所致,
哪怕最严苛的干员都对卡斯特惯偷的一问三不知有所体谅:
他们已经不知道审问多少次,无论是诱导谈话还是扮红脸黑脸,甚至威逼利诱都用上,该说的都说了的卡斯特也说不出什么。
但因为多方角力,他们又不得不反复审问——毕竟,在下城区一处垃圾堆里翻东西找到一份包的严严实实的包裹,打开后就是机密文件——这种事脑子没恙的调查员根本不可能相信。
现在,排班在审问类的干员都和卡斯特混熟了,都知道他完全就是个拿着马桶搋子一脸懵逼进入异世界的愣头青,根本不知道多少问题,也非常配合的交代了知道的所有线索。
只是因为这份线索的重要性,不得不被拘禁在近卫局而已。
对于这样的人被反复问根本不了解信息时的摆烂,又有谁能说不行呢?
陈叹了口气,深深看了看衣衫凌乱、对反复重复的审问痛不欲生的卡斯特惯犯,决定亲自去下城区寻找线索。
第三十九章 蛇头
下城区的生态完全变了。
这是陈和诗怀雅数月后再次进入下城区调查案件的第一想法。
数月前,她们两人因为下城区发生的惊人惨案进入这片并不欢迎近卫局的街区,敲诈、抢劫、强女干、斗殴……两位警官寻找线索的过程中见得太多以至于到后来出手处理这样问题时都不再关注受害者与加害者的表情!
加害者固然骂骂咧咧离开,嘟囔着一定会报复,受害者却惊恐的远离两位督查,明明是救人,却被当成洪水猛兽提防的现实为两位上城区举足轻重的警官上了一课。
现在,她们因为一场发生在上城区耸人听闻的案件再次来到下城区调查线索,却发现这里无声间已是翻天覆地:
虽然还是有零碎垃圾被丢在地上无人管理,但大部分的生活琐碎都被丢在规划出的位置——从诗怀雅被臭味刺激的尾巴毛都炸起来的惨像来看,垃圾处理一定是个痛苦的过程。
不再有斗殴、抢劫之类明目张胆的罪行,虽然还是有发生在阴暗巷子里勒索敲诈和小偷小摸,但相比曾经时分比小强趴窝还要多的恶性案件,现在下城区治安已经能说是符合龙门规定。
行人的精气神也比以往好太多,现在正是早上加工开班,大量的感染者、非感染贫困者都在小路上走来走去,有的从小贩手里买些吃食,有的匆匆赶往加工场地——人流紧促,各自防备,但人与人的距离已经从紧张提防变成小心翼翼。
即使看到陈和诗怀雅的警服,行人也不再像曾经那样避之唯恐不及,虽然不会没事找事打招呼,但比起曾经故事,二人的境遇有着质的提升。
“郝局长确实厉害……”
两位被案子烦的透彻、因为要来下城区拜访才草草画了些淡妆的督查对视一眼,诗怀雅意有所指的说了一句。
陈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下城区已经被郝昭经营成近卫局自留地,她们只需要从郝昭这个集数点抓取信息就能快速破案。
发现案件曙光的陈不习惯的扯了扯头上的帽子:为了防止被下城区居民认出什么,她做了些许伪装,却没想到郝昭做得比他在总局报告的还要好。
毕竟,报告嘛,哪怕陈和诗怀雅对一些行为深痛恶觉,也无法避免好大喜功、报喜不报忧一类事情的发生。
郝昭在报告时把下城区治理描述的神乎其神,在场的高级警官们却在脑海里把他描述的美景自行加工,留下一星半点可能成功的微妙成果——下城区太难治理了,他们能体谅郝昭出现一点成绩就鼓吹自身能力的惊喜。
陈和诗怀雅自然和其他警官差不多——经历过把多次总局干员组把普通抓捕美化成对决悍匪的任务报告,郝昭就算吹得天花乱坠,她们也能笑眯眯的接受并给予功绩记录了。
结果现在你告诉我,你做的全是真的,一口吐沫一个钉,甚至说出去的还有一定谦虚空间?!
她们都没想到郝昭能治理得这么好这么彻底,和下城区紧密缠绕、剪不断理还乱的黑帮都能乖巧听话。
那查阅幕后黑手岂不是手到擒来?
两位督查被三天来烦不胜烦的琐碎事务折磨的心态终于好了起来,诗怀雅甚至偷偷在嘴唇上补一点润唇膏,让鲜艳的红色嘴唇更加莹润光滑。
“要来点吗?”
她在陈的嘴唇上比了比,被陈翻着白眼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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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城区小偷和上城区命案有关联……维多利亚机密文件……”
“近卫局没有收到这方面的消息,对小偷和小偷所属的黑帮我们知之甚少,只能先调查。”
两位督查的好心情没了。
虎背熊腰、身材因为持续练武修持愈发雄壮的郝局长却没体谅陈和诗怀雅陡然阴沉的表情,持续输出下
城区近卫局无法提供信息的无奈现实。
“小偷小摸治理现在还在明年计划书上,今年我们主要负责对暴力黑帮和大量劣迹偷渡者治理的工作,对小偷之类犯罪情报网络构建还处在试探期,没法提供太多帮助。”
郝昭指了指陈和诗怀雅身后贴满资料的线索板:“最近一周下城区黑帮摩擦陡然激烈,每天早晨都有不少黑帮尸体出现在下水沟、废墟区和感染者聚居位,我们的目光被吸引过去,对偷摸拐骗的关注不得不减少。”
“这样么……”陈心事重重的点了点头,看了满是文字的线索墙一眼,郝昭所说的其实还有保留——从资料上大量的批注和补充来看,下城区近卫局很可能和上城区近卫局一样,也加班了很多个日夜才能得到如此详实的消息。
诗怀雅却对墙面中央的信息很感兴趣:
上面是对鼠王和他的继承人林雨霞林大小姐的分析。
最近下城区黑帮潜伏在深不见底水面下激烈的冲突不仅让郝昭一方身心俱疲,林小姐一样焦头烂额。
但她又不得不拒绝勉强算是盟友的郝昭一方帮助:
从林舸瑞时期开始,黑帮就是龙门秘密机构自留地,他们利用这些触角渗入下城区各处,轻易获得魏公不甚在意、或者说不想脏了鞋的情报,在通过层层汇总交到龙门的主管人手中。
因此,对林雨霞来讲,黑帮能也只能是她的负责范围。
如果郝昭借着这次机会参与其中,一场对魏公无所谓,但对她来讲可耻的失败会让年轻人失去展示自我的机会——更有甚者,如果魏公认为下城区近卫分局可以代替黑帮作为他的耳目喉舌呢?
鼠王很多年前就是这副行将就木的样子,结果活着活着就熬死了太多抱着等老家伙完蛋后搅风搅雨的“年轻人”,和当年幕后黑手科西切大公一样是个老不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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