谜语人滚出泰拉 第169章

作者:言未尽

他有太多太多的反常,比如明明接近了另一种生物,偏偏潜伏鳞爪藏在芸芸众生里,即使被欺压、被压榨也一言不发,即使到现在黑蓑的档案里对他的评价也是个普通人,再比如明明无冤无仇,却莫名其妙对龙门下手……

他就像个疯子,没有目的、没有同伙、没有欲求,偏偏又是个智者,从计划开始到如今发难,所有手段羚羊挂角环环相扣,等我们发现时,所有的一切都迟了。”

老龙渭然叹息,无法理解孔明的所作所为。

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沉默。

第一百一十二章 惊邪·摧枯拉朽(完)

“他究竟是谁?”

当车驾愈发接近故地,老龙与老扎拉克即使养气功夫了得依旧全身绷紧时,陈问道。

“……事到如今,我也已经无法直到幕后黑手是谁了,但直接参与人是下城区的人,而且你一定很熟悉。”

魏彦吾开口道,鼠王依旧保持沉默,自老龙出现不正常的慈爱模式开始,鼠王也一改往日忠心耿耿、随时接下话茬的老管家模样,沉默寡言的样子威正肃穆,让陈奇妙的有点紧张。

“是谁?”

“孔明,或者说,诸葛孔明。”

老龙把一张入城申请表递给陈,在准备车架时,这些资料就已经被黑蓑整理归纳交到魏公手中,试图为他接下来喋血搏命的惨烈征程添加微不足道的胜算。

但这些有什么用呢?

哪怕魏彦吾看出花来,上面也只是记录了一个勤勤恳恳过着小日子的萨卡兹流浪汉而已!

老龙自己都能给文件提及的孔明作侧写,得到一个与今天出现的怪物截然不同的市侩庸人:

他很可能是萨卡兹贵族出身,受过高等教育,也做过礼仪训练,待人接物有一套,但也就那样,不会是萨卡兹中有名的大贵族,只是籍籍无名的小地方出身。

他的家族在卡兹戴尔内战中失势,以至于背井离乡离开卡兹戴尔——在路途中遇到一支大型商队,花钱求捎带后发现了出师后向龙门进发讨生活的郝昭,二人一见如故,相约在龙门合伙讨生活。

可惜,时事弄人,郝昭成为龙门近卫局下城区分局的局长,进了龙门体制,开始轰轰烈烈的仕途生涯。

诸葛孔明则以“在下终究是萨卡兹人”为由拒绝了郝昭的招揽,甚至自此与郝昭分道扬镳,成了下城区灰色地带最常见的情报掮客

他是个趋利又保留底线的人,收费很高,但绝对物有所值,也即使因为与郝昭间的不睦招致不少人的敌对,依旧能和不给他好脸色的客人正常相处,甚至让心有偏见的顾客离开后赞不绝口。

……

这分明就是个决定要在龙门过上好日子的萨卡兹,为什么要对龙门下手?

还是说……他成了幕后黑手的一层皮,身份、钱财、情报都成了嫁衣?

老龙心中沉吟不定,但不论怎么说,名为孔明的存在现在都是敌人,不需要任何同情,魏彦吾需要做的就是击败或妥协——这取决于不知是不是孔明的幕后黑手有多强——夺回文月保护龙门,前者是老龙的愿望,后者是老一代们共同的追求。

“怎么可能是他?”

陈盯着那一纸文章,瞳孔都在震颤:

无论如何都无法从他在龙门的生平中看到一个算计整个龙门的怪胎,陈只能发现一个勤勤恳恳做灰色生意又把持住底线的高尚萨卡兹人。

他没有同族那般恶形恶状、好战如狂,反而温和有礼、温润如玉,直到现在煮水泡茶行云流水的动作都让陈记忆犹新,这样一个人会参与龙门事变?

“事实上在他暴露前,没有人认为他是黑手,”魏彦吾回答,“即使在黑蓑的记录中,这人最离谱的远行也不过是去上城区的早餐铺买早餐,剩下的时间里完全就呆在他的那间情报屋里等顾客上门。”

“他完全没有作案时间,那些买他情报的顾客也都是最普通的感染者,有些甚至因为不适应立刻离开了龙门——这人生活和上城区几近没有交集,但他在最后出现在我面前,堂堂正正的击倒了我。”

“这样身手不凡的人为什么要对着郝昭和你这样看似厉害实则武艺平平、他一巴掌就能捏死的人卑躬屈膝赔笑脸?小陈,我见过很多人物,其中不少人都是长生久视的怪胎,即使其中最谦虚的人,时间也让傲慢扎根在他们的血肉里,而他们面对孔明甚至会和我一样无力。”

老龙总结道:

“哪里都没有问题,但他这样的人物委曲求全呆在龙门受委屈本身就是最大的问题。”

陈眉毛挑动,嘴唇蠕动了一会儿,最终也只是扭头看向窗外,从怪石中寻找规律,推断还有多久才能到达目的地,车厢又一次恢复了平静,老龙和鼠王闭目养神,陈的手不断抚摸剑鞘简单朴实的纹路。

构思剧情,请假一天

在思考孔明接下来的作战剧情和他与龙门关系的转变,很复杂,陈会是孔明留在炎国的暗子,暗锁是他带到卡兹戴尔的继承人,我认为会相当有趣,所以要构思一下:

老魏、鼠王、陈、黑蓑、文月之间的古怪都要提及,阿言想看一看怎么做才能合适。

所以……

诶嘿~

第一百一十三章 坟墓

他们终于到了。

陈跟在魏彦吾和鼠王身后,小心翼翼的从陆行器上下车。

诶?

她下意识惊讶了下,对眼前的景象有些无法理解:

信中提到文月被凶手带到爱德华故地,恭迎魏公打架——那么这里好歹也得是一间私人别墅或者农场的样子吧?

陈不清楚她的这位亲人曾经的经历,老龙即使在她年幼时讲故事都对地点人物做了模糊处理,理由、具体情节、阴暗心理统统被删去,只剩下青年与伙伴共同历险的童话故事:

那时的陈毕竟是个小孩子,哪怕魏彦吾铁石心肠,也不会让她知道这片大地上仿佛永无止境的仇杀和肮脏,何况老龙本质上早已将陈视如己出?

即使用曾经过往编故事,那些失去、那些他自己都不愿回忆的痛苦也会被他删去,留给陈的只是跌宕起伏的圆满童话。

所以陈才会对爱德华故居有不一样的幻想:

她猜测爱德华是魏彦吾的密友,两人情深意厚、共同冒险,在漆黑大地上开垦希望,即使前路漫漫,也阻止不了两个年轻人的满腔热血。

他们击败了笼罩在城市上的黑影,将城市从恶鬼残暴恶毒的统治中解放出来,在人们的簇拥**同管理这座被他们拯救的城市——在此期间,他们或许会有摩擦、会有隔阂,但最终,两个坚持理想的年轻人继续在泰拉大陆上谱写动人的冒险故事。

也许在某段时间,名为爱德华的战士累了,老了——他可能不像魏彦吾一样血统得天独厚,没有龙族漫长的生命——会把城市托付给与他并肩奋战的兄弟,在朋友的陪伴下离开。

在他们共同走过的大地上找一处山清水秀的位置,建一间风格多样、包含所有旅行之地的大房子,在妻子、孩子的陪伴下欢度余生。

所以她会认为爱德华故居会是一套漂亮的建筑,屋舍整齐、石料极好,宽阔平整的道路早早建好,穿过拥有无数花朵植物的园林,接引远道而来的客人。

爱德华故居会阳光明媚、云淡风轻,冒险结束、皱纹逐渐爬上眼角的“年轻人”会笑嘻嘻的倒在妻子怀里逗弄孩子,看到被生活与政务牵扯得无比憔悴的魏彦吾还会关切的问“需不需要帮助”。

当然,考虑到幕后黑手志得意满的通知龙门魏公到爱德华故居,也许这位与魏彦吾共同冒险的老兄弟已经因为年老反抗失败,失手被擒,妻儿都在敌人手中,被阴谋家威逼着去做不该做的事。

这个过程也许早早就已经完成,凶手或许在计划实行前就已经控制了一切。

陈臆想中接近城堡的建筑群落会因男主人无心维护荒凉寥落,道路上遍布碎石,连那些争奇斗艳的花卉都因为垂头丧气的爱德华失去活力,孤零零枯萎在因无心管理而干涸的土地上。

留给过客和房屋主人的只有曾满是快乐回忆的荒废庭院,黑黝黝的暗影噩梦般吞噬阳光,原本整齐的建筑野蛮上涨,在源石和黑手的精心布置下化为狰狞怪兽,乱糟糟的庭园全是撕裂的枯枝、破碎的花瓣,一切事物都被黑暗笼罩囚禁,阴冷的道路上恼人的泥泞仿佛来访者的命运。

但是,这里的情况与陈思考的完全不同。

哪里有什么绮丽美好的建筑?只是荒凉一片。

陈能看到的只有怪异嶙峋的石块,与在风中飞沙走石、无处停留的尘埃,这里与荒地没有区别,难看的土黄色、看似平整实际上坑坑洼洼的泰拉地貌,以及与周围没什么不同的荒野景色……

这里没有人类居住的痕迹,生活垃圾、食用农作物、居住建筑之类通通没有,只有与龙门外部毫无区别的荒野嘲笑陈不切实际的幻想,冰凉的风里都带着孤寂的味道。

……?

爱德华在哪里?

说是他的故居,但他人呢?

他又怎么在一片荒野中生活?

就算他一个人能接受,他的妻子、他的女儿能接受吗?

就算妻女可以接受,在魏彦吾的故事中爱护家人的爱德华怎么会让两个娇弱的女人陪他在荒野中永无止境的流浪?

陈心里有许多疑问,但她没有问:

在到达这处位置后,魏彦吾的脸色就极度可怕,极端的暴怒与不得不服软、踏入敌人陷阱的悲哀让老龙脸上的阴影都成了一份糟糕的挂饰,映衬龙门城主的咬牙切齿。

大量黑蓑从他们陆行器后的跟随车驾中涌出,荒野漫无止境的狂风仿佛对他们没有作用,除了斗篷被空气流动带着摇晃不定。

这些训练有素的密卫不受力一般轻飘飘的从他们身边晃过,荒野中从不止息的狂风成为他们借力的目标,轻飘飘的气流中黑蓑们如同一支支幽灵,尽职尽责的排查周围环境中的埋伏。

排查持续了一段时间,黑蓑关注的位置比近卫局正常排查多得多,但他们实在太熟练也太利落,还没等陈结束她对爱德华的推测,一位装束与其他黑蓑完全相同的黑蓑出现向他们方向做了连贯的两个手势。

从魏彦吾身边学来的知识告诉了陈手势的意义:

前方无事,请小心。

很明显,见识过凶手能力的黑蓑完全将幕后黑手视作生平大敌,以最高规格防备标准检查去往目的地的路线,即使多次鉴识依旧向龙门城主传达务必小心的担忧。

这在陈得到的经验中是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项,黑蓑的强大漠然陈早有所知,这支隐藏在魏彦吾影子中的部队拥有不逊色大国密卫的能力。

他们行动迅速强势、动手凌厉果决,每一个黑蓑都有远超苦练多年内气剑法的陈的实力,很少见识过黑蓑出手,但每次他们动手时冷酷强悍、杀人如麻的场面都让陈暗暗忌惮,也许炎国大内的卫士都不过如此了!

但现在的黑蓑小心翼翼、谨慎不安——也许不是不安,只是过于凝重的气氛给陈的错觉——他们无疑在防备那个轻松击倒数个大队黑蓑与全副武装魏彦吾的凶手。

在这样的紧张气氛中,老龙带着鼠王和陈来到一处低矮的土包前。

陈有些发怔。

这是……一处坟墓?

第一百一十四章 现身(上)

说是坟墓,但眼前其实只有一块石碑能证明埋葬之人的身份,其他一概与陈印象里的坟墓没有不同,除了看上去挺名贵其实全是消耗品的贡品,这里就像荒野流浪者心血来潮为死去同伴打造的标记。

但在这片土壤里埋着的人一定不是籍籍无名之辈:

无论是魏彦吾与鼠王无法抑制的惆怅寥落,还是石碑上笔画锋利的维多利亚文|爱德华·雅特斯利安,仿佛都在向陈透露一段埋葬在岁月中遗憾的只鳞片爪。

他就是爱德华?

陈一时哑然。

果然,这个世界不是童话。

童话里年轻人爱德华和好兄弟魏彦吾是为了理想奔走的勇者,在击败魔王后过上了幸福平静的日子,人们

的簇拥、国王的欣赏、命运的赏赐随着苦难过去纷至沓来,两个年轻人在为了实现理想奋斗。

现实中英雄却没敌过阴谋与敌人,在故事中没有提到的灰暗中轻易逝去,只留下不知是否残留骨殖的土堆等待魏彦吾的倾诉哀叹。

这里就是爱德华故居,只是与陈的想象不太一样,残存的只是生者为死者建造的纪念,而非生灵打造的园地。

……约他们来到这里的人呢?

与稍微沉浸在过往中的魏彦吾林舸瑞不同,对那段充满失去与痛苦的往事了解不多的陈很快清醒过来,往爱德华埋骨地周围打量:

说要在这里见面,可他人呢?

等等!

陈身体突然一僵:

如果,她是说如果,暗中的敌人比她想的卑鄙的多,利用他们关心则乱的想法,把魏彦吾和鼠王一同调虎离山……龙门现在怎么办?

龙督查回忆被看不出样貌的工具人一路引着离开上城区的过程,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漂亮的瞳孔因为难以抑制的震惊和懊悔大大睁开,一时都有些狰狞。

她下意识扭头看向两位长辈,却发现他们根本没想过对手会耍这种小聪明,魏彦吾眺望远方寻找提示,林舸瑞则观察近处挑选位置:

他们没有想到吗?

陈有些疑惑。

爱德华埋骨地是一处平常荒野,沉积的大型岩石被蚀骨狂风吹得奇形怪状,雄浑壮阔的荒野本应潜伏着大量常人不能发觉的危险,只有流浪者中的老手才能如鱼得水。

与龙门一看就绝非正常的天灾大雾不同,爱德华埋骨地阳光正好,除了无法阻隔的大风把袍绣吹得烈烈呜咽,一切都很正常——这里没有什么不同,即使天灾降临,荒野中也不知发生了多少次,只是魏彦吾选的位置很谨慎,没有任何天灾在这里留下过印痕。

所以,他们两个在看什么?

“林老先生……你们……在找什么?”

陈问道,她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很难看。

“小陈,我们在找不一样的地方。”林回答道,注意到陈脸上肉眼可见的不解,眺望远方的魏彦吾目光不动,嘴上解释道:

“小陈,他把我们引出来不会为了调虎离山,我和他交过手,”老龙嘴角挂起苦涩的笑容,无力的表情又一次出现在男人酷似龙首的脑袋上,“即使所有黑蓑一起出手,对那人来讲也很难称得上棘手,我记得很清楚,他只是分身就击溃了当时的所有人。”

“如果他要在龙门做些什么,在我被击倒、你被调离时该做的也都做完了,黑蓑对他来说有什么区别呢?我被击倒时可没看他有什么消耗。”

看罢一方,老龙又转头观察近处四周,鼠王则开始负责没有黑蓑警戒的远方景象,沙化的源石技艺在荒野中得天独厚,老扎拉克让微薄的风沙在四周席卷,防备对手的超视距打击。

能把当年剑气冲霄、科西切都吐血的男人不费吹灰之力打倒,名为孔明的萨卡兹绝非易于之辈,如何防备都不为过。

但也正是这份谨慎,让鼠王发现了周围环境中天然的不协调:

这是?

老扎拉克眼睛瞪大,即刻转身,怒视位于魏彦吾和陈中间前方的“不明存在”,一声厉喝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小心!这里有人隐形!”

很难想象一位老人能用如此中气十足的声音大吼出声,尖锐的声音被狂风卷得凄厉,老鼠王边说边拽着魏彦吾和陈向后退,大量黄黑色的沙尘在三人面前浮起,一层看似薄弱的罩壳仿佛自然形成一般阻拦在神秘存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