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言未尽
最先的感觉是柔软,明明肌肉雄壮,皮肤却柔韧的很,夕活动指尖,柔韧皮肤带着少量脂肪的感官从神经末梢传来。
随之而来的感觉是跃动,是夹杂血气与强势的搏动声音,橘猫的呼吸在持续,心脏、肺脏、肝脏、胃、肾脏……五脏六腑都在协同作战,极佳的身体包裹着运行极为顺畅的器官,健康,或者强大仿佛化作这具身体里汨汨流淌的血液,为他输送营养,让生命的跃动从接触点一路撕开所有防御,冲进接触者的心神。
夕偷偷摸了两把,把橘猫光着膀子的后背锁在脑海素材库里好长时间后,才不情不愿地向郝昭询问:
“干什么?确实锻炼的不错,但也就是不错而已,我是不会因为这点东西诞生灵感的!”
其实灵感有了不少,甚至还想立刻就画下来。
“既然找不到合适的画纸,你自己又不愿意将就,那就用我的身体作画纸吧!”
郝昭举起右臂,粗壮的手臂肌肉在月光下鼓起漂亮的肌肉线条,连垂下的阴影都带着人间少见的英武气魄:
“想来在幻境里就算画出些东西来,也是没法带到黄泉之外的,可画在我身体上的画作就不会,我会带着它离开黄泉,到那时若你还有兴趣,也可以把它拓印下来,重新画一张幻境游记。”
他的躯体在月色下发光,可他的灵魂比躯体还要坚强美丽,夕看着郝昭宽阔背部鼓起的肌肉,突然没了作画的兴致:
“不,不必了,以人为躯留下画作未免也太小瞧我,只要我想,这些画面都存在于我的记忆里面,出去之后只要略微回忆,就可以……”
说着自己也不信的谎话,夕局促的转移了视线——怎么出去呢?怎么继续呢?岁兽已经濒临苏醒,她这样的祭品下场有且只有一个。
所以……还是不要牵扯无关人士了吧。
……不行!心里还是好气!就是这混蛋把我带进黄泉这个沟里翻车的,不给他留下点教训好不甘心!
夕宝突然寻思过来,看向郝昭的眼神陡然险恶,僵在原地的手掌也开始弥漫不怀好意的墨意:
决定了!就在这家伙身上画个乌龟好了!
大画家眼睛一闭,心里一横,空无一物的手上陡然浮现一支带着淋漓墨色的画笔,跃跃欲试地在郝昭后背上隔空瞄来瞄去。
决定了!就在他背上画一幅泼墨王八图好了!
夕恶狠狠地想到。
然而,郝昭接下来的话让她浑身僵住,说不出来一句话:
“虽然不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但肯定很严重,很绝望 ,生死攸关,我虽然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古怪,但也知道自己闯了祸事,连累了你。”
“我知道你的本事多在画上,其他方面虽有涉猎但不足在此时有所帮助,而此地唯一能带走的画纸就是我的身体——所以算是我们友谊的象征,你就在我身上作画吧,当然,若是你心有怨怼,画个泼墨王八图也不是不行。”
橘猫讪笑一声:“只是那种图画恐怕我一运起手段便要消失殆尽,能铭刻在我身上免不得要消耗许多力气,耗费这么多时间和精力,还是画些对你……对我们有所帮助的画上去吧。”
郝昭的话前言不搭后语,前脚在说把夕牵扯进来很不好意思,后脚却要她在他背上画出友谊的象征,要对这场历险有所帮助。
然而夕毫无疑问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在我身上画图,若是真有身陨之危,便寄身在这图上,我带你走!
第二百五十七章 狂徒(十三)
“事先声明,我什么事都没有,这里很安全,你让我在你身上作画完全就是多此一举。”
幽暗的山洞内,清丽的女声轻轻诉说,夕注视着郝昭筋骨分明的强壮背肌,手指在肌肉与肌肉的交界处划来划去,在她脑海中,已经有以隆起肌肉为山、伏下平肉作地的印象图逐渐浮现出来。
大片大片的留白被她在想象中图刻在郝昭背上,手指顺着橘猫麦色的皮肤一寸寸下移,把握肌肉间极具爆发力的生命跃动。
这些留白是要画下更真实之物的沃土,只需要顺着这条线……
诶?!
夕发出短促的尖叫,眼睁睁地看着救命稻草一
点一点远离了自己的指尖,橘猫活动身体逐渐离开夕的身前,绷紧时钢浇铁铸一般坚硬的肌肉如流水般活动,骤然离开的希望和安全让夕失落地想要开口呼救。
可她哪有理由呼救呢?
任何求救行为在岁兽的喻令里都是不允许的行为,连寻死都是不可以去做的事,夕直愣愣地看着郝昭一步步向前走起,鼻子一酸,眼睛里朦胧的闪上了泪花,然而不分缘由的落泪同样是不被允许的行为,夕最大的反抗也不过是压抑的低吼一声,冷着脸盯着郝昭起身离开:
“真的不需要?那我可就走啦?”
橘猫揉着肩膀逐步向前,走到一半扭头带着笑意看向夕宝,促狭地等着她的回应。
“不同意就不同意!”
夕的回应就是冷着脸的一声轻叱,纵使失落得想要嚎啕大哭,夕还是在喻令的强制执行下没好气地随手画件单衣对郝昭扔了过去,双手抱胸转身就走,一副被郝昭气到的平常模样。
然而她的后退却被郝昭一手横在身前阻止。
男人的速度快的惊人,步伐稳健、袭身精准,甚至还用了类似缩地成寸的法门,夕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橘猫刀削斧刻的英挺面容就出现在面前,重若泰山的金瞳微微眯起,嘴角翘起带着让她气的牙痒痒的微笑。
“我只是开个玩笑,没有搅夕大家雅兴的意思,只是此时正处洞窟,天光阴暗,夕大家真能一笔一划,如琢如磨?”
男人盯着夕的瞳孔,金色竖瞳再次出现在他的眼眶里,郝昭注视着夕鲜红的瞳孔,细细观察虹膜上每一条似展非展的纹路,她确实是稀世的画家,连最初始选定的模样,都带着艺术般的美感,修长的睫毛软绵绵的可人,看得久了,甚至让橘猫想亲吻上去,用嘴唇感受被突然袭击的夕颤酥酥的睫毛抖动。
莫名的妄念一升起便被橘猫斩了下去,磁场转动鼓动了他体内原本井然有序的磁场,让情绪的力量在橘猫的内心深处反复冲突,肆意爬升,若是一般人,此刻怕是早变成四处寻找对手、仗着力量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狂人,可郝昭是【乔仑】的一员,他永远都能控制自己。
金色的瞳孔恢复温润,英武的人注视画一般的美人,盯着她渐渐皱起的眉头,看她反复本领被否定一般抿起嘴唇,气哼哼地拐弯抹角反讽他:
“我可不像某个说是监护,结果遇到危险解开锁链就让受害者自生自灭的菲林一样言而无信,作画一道于我少说也是千年成就,眼前空无一物,胸中早有成就,所画之物不说栩栩如生,也是细细打磨,怎么可能会犯你嘴里的低级错误!”
“不。”
橘猫盯着夕看不出疵瑕的脸颊,目光微弱的沉了沉:
“我说的不是夕大家过去画的那些画。”
他的声音低沉,柔和,温热的气息吹在夕的耳朵上,让纤长的耳尖不自觉的摇晃。
“不知夕大家听未听说一种特殊的作画方法,绣画?”
“绣画?”
夕皱起眉头,摇晃着脑海里繁杂如星的思绪,回忆遇到过的炎国画法,最终,在某个明亮堂皇的屋子里找到了正对着白纸描摹顶针的妇人,认知到郝昭的真实意图究竟为何。
“你疯了?!”
夕的瞳孔震惊的扩散,她盯着郝昭,细致地好像要掰开男人雄壮的肉体,直视驱使这具身躯的灵魂:
“我当然会绣画,但那画要特殊的布匹,若是按照我追求的精益求精来绣出画作,你的皮肤就要……”
“那夕大家可要拼命了。”
郝昭打断了夕的劝说,在几乎面贴面、眼对眼的注视下,他终于从夕的瞳孔里看到了她的真实情感。
她的面容上每一处细节都在说“我做不到”,可瞳孔里的每一处都是震颤般的“我能做到可我不能做”。
于是,橘猫决定为她加一把火:
“过去的冒险里我听说过夕大家自夸本事,你说自己画出来的当然是世间绝巅,只要稍微发动权能,便能让画成为身体的一部分,从而获得亘古流传的神力——究竟是画的寿命更久,还是作为神明的你寿命更久,你几乎分不清了。”
“还记得我当时问过你什么吗?”
橘猫盯着夕的眼睛,目光中灵魂的重量透过脆弱的红色琉璃,看到了冰冷的铁面下软绵绵的灵魂:
“你问我,‘那夕大家有没有什么更厉害的手法呢?从古至今只画一种画作,真的能满足你的追求吗?’。”
在这一刻,无论是面庞上平静淡雅的夕,还是瞳孔中瑟瑟发抖的夕,都说出了橘猫在血一般的残阳里对自己问出的话。
“没错,那你是如何回答我的呢?”
郝昭脸上挂出笑意,他仔细地注视着夕平静的面孔,或许是画家对视觉效果的追求,夕的皮肤几乎找不到毛孔,只有作为细细的、柔软到几乎看不见的绒毛在脸颊
上随呼吸引发的气流起起伏伏。
明面上的她笑了,瞳孔里的她觉得愧疚:
“我说其实是有的,普通的画只是以权能将这世间万物化作墨水,情绪、肉体、植物、烦恼……这些来自凡人的原料大多普通陪你过,找到好材料时即使是我也要露出笑容,但若说这世上最好的,当然是用我,我本身做的颜料。”
“然而图画在这里是浅层的,若是仅在表面修饰,我带不走你,记不得你,更无法打破什么,那么,我们该怎么做呢?”
郝昭拾起夕的手,轻轻抬起,让粉红的指甲出现在两人的视线里,仿佛立誓:
“来吧,我做的事,就要由我自己来承担,请赐教,夕大家。”
第二百五十八章 狂徒(十四)
炎国有传说,这世上存在最高的铸造术,最高的武术,最高的梦术,也存在最高的画术。
但就像最高的铸造术总是与铸造师自行投入铸炉焚烧成灰、以血肉作为祭品呼唤神兵的灵性一样,武术需要最虔诚的武者全身全灵的奉献,把身躯用所学最精粹的武道打磨成一块顽石,去呼唤虚空中冥冥的大恐怖降临,成为无上大恐怖的载体才能一窥武道绝巅,梦术要把梦术师迄今为止甚至未曾到达的未来最完美的梦献祭出去,在分不清天地方位、找不到日月星辰的幻梦中做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梦,最终看到梦术的终极。
而最高的画术,同样要作画人以鲜血做墨汁,肉糜做颜料,骨骼做笔支,毛发做墨锋,当完成一幅完美的画作时,所有美丽都随着作画者的陨落封存在以皮囊做基底的画纸上,熠熠生辉。
据说这些弥漫着血腥和残酷的古老技术是少有的可以超越古老传说中,堪称对应技巧化身的神明的“超越之术”。
自古以来大炎官方对这样的邪术极为排斥,从皇帝到读书人,从夫子到织席贩篓的商人,无不将超越之术斥为“古往今来难有之歪理邪说,流毒无穷、戕害甚广,理应以人力物力从有至无消灭于人间以匡正道也”。
但这只是一场场停留在官面文章的制止,看似轰轰烈烈古往今来,实则只是把极北冰山露出水面的小小尖角粉碎破灭,留下的、那无法斩灭的祸根仍旧伏身千万里,死死缠绕在大炎人躲不开的过去、现在乃至未来里。
这是不能说出名字的存在犯下的罪,是这世上最卑鄙、最无耻、最恶毒、最薄情的怪物们合谋犯下的、不可记载不可毁灭的大罪,这罪业一日不消,超越之术便始终存在于炎国人的骨髓里,绕骨缠绵,永世不易。
它也是缠绕在炎国人身上的魔鬼,当人力不能及时,绝望的求道者在贪婪到卑劣或者高尚到残忍的情绪指引下,一头踏入超越之术的深渊里,永世不回。
面对超越之术的诱惑总有人怀着“我是与众不同的胜利者、天命人”的态度尝试,可他们并不知道,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惊才绝艳的战士或者勇士怀着同样的心情踏入其中,勇气和坚持如滔滔浪潮连绵不绝,钢筋铁骨似高山重岳坚不可摧,可一旦踏入超越之术的门槛,生命的意义便在“超越者”们的眼中淡漠下来,世间万物的道理纤毫毕现,可他们却已经融化在最可怖的道理中再也无法回头。
有人怀疑“超越之术”是岁相碎片们搞出来的恶毒玩意,为此各朝历代都有数不清的文人将领为“民”请命,恨不得立刻说服炎皇提点大军将罪魁祸首全部砍成肉酱来从源头杀死超越之术的存在。
然而所有的古老者、大炎的每一代皇帝、每一任天师都知道,超越之术与岁相无关,甚至与岁兽无关——这是真龙犯下的无可辩驳的错误,是足以将大炎皇帝正统性完全摧毁的丑陋刻痕,是卑鄙者试图走最不能容许的上升之路留下的痕迹,而他们这些后继者唯一能做的,便是把关于这禁忌的一切关在身体里,不让任何线索出现在尘世间。
天师府中最禁忌的书籍里包含着与源石协作以长生的详细秘密,记录着历史上太多才华横溢的天师们留下的古老法术,承载着数不尽的文字和思想,是天师府的不传之秘,但在这禁忌中,对大炎最初那位真龙的描述有且只有一句:
帝欲登神,有兽协焉,北冥无尽处,有食天星残躯之物,取其身天星之炁,合帝之身,乃成,自此,邪术流毒无穷。
至于协助的兽是哪位,食天星之躯的物长什么模样,天星又是什么,书上一概不写,所有阅读者得到的只有一段莫名其妙的超越之术起源,只要有人到达某一界限无法突破,超越之术的诱惑便在冥冥中出现在他耳边,无论是滔滔江河也无法推翻的英雄好汉还是看似软弱实则韧性十足的杰出人
物,都会在不知不觉中走向超越之术的罗网。
而这罗网一旦踏入,便只有永不超生。
作为有着堪称活化石的岁部分记忆的夕理所当然知道超越之术的秘密,也清楚这东西究竟意味着什么,但她坚守人性的守则,不允许任何消息从口中流传出去,只是没想到那时随口一句不知真假的暗示,却在这时命运一般出现在自己眼前,象征着希望和生存。
——超越之术并非岁兽或者真龙的力量,祂是真龙借助天星气息攀登达到当年被称作巨兽、现今被统一归类入长生者的宝座时伴生的副产物,不,应该说真龙晋升是超越之术诞生的副产物,血腥禁忌的秘术自一开始便是天星将死未死时留下的叹息。
夕突然明白了那些被困在瓶颈里永远都无法过去的人们是怀着何样的心态跃入超越之术的深渊里的了,是希望,是美好,是绝望后濒临崩溃的狂热,是死亡列车到来前唯一的生路,要么向死而生,活出真正的自我,要么一头栽下,坠入无尽深渊,而现在,她也面临着这场选择!
甚至连郝昭的生命,都被他作为筹码放在了她的手边。
她别无选择。
超越之术的施展是痛苦的,这痛苦无所谓巨兽或是凡人,世间万类于祂而言毫无区别,皆一视同仁,夕扯断了左手所有的指头,鲜血喷涌而出,却在莫名力量的沉淀下,逐渐化作阴沉沉的墨色,娇艳的热血冷的吓人。
直到整只左手的血液好似都被抽干,再也流不出为止,夕的面前已经流出氤氲的墨色阴影,而她的左手永远失去了血色——她知道,在概念上,这具身体的左臂已经失去了血液,再也无法容许鲜血流通。
于是左臂整个化作肉泥,失去血液后的肉带着惨白,淡黄的脂肪夹杂在其中若隐若现,它们在墨色中扭曲、变形,最终形成在夕眼中变幻莫测、无法用思考和语言形容的古怪颜色,这颜色不断变换,不断更改,夕的心思到哪里,它的颜色便会化作什么模样。
超越之术,画者,第一步,制墨,完成。
第二百五十九章 狂徒(十五)
墨已完备,笔杆自然也要做好,夕痛苦的抽起冷气,呻.吟出生:
黏连在骨骼上的血红肌腱、穿梭在肌肉中的细密血管、血管中流淌的鲜红血液已经尽数化作墨汁,完全褪去所有血肉,露出白森森骨茬的左臂失去了作为早先宣告仪式开始的五根指头,只留下组成手掌的几根断骨。
此刻,从断骨开始,从关节到骨骼,无论是暂时保留在骨头表面的骨膜还是骨膜下森白的骨头,都在惹人牙酸的撕裂声中一根根、一片片的断成大大小小的骨茬,夕的灵性激烈震颤,超越之术破碎的不仅仅是现实的血肉,还包括生物对应位置的全部灵性,血肉破灭尚且能通过截断神经阻止传递,灵性破碎可就不是能躲避过去的东西了!
她发出尖锐的惨叫,痛苦抱紧左臂,激烈的痛苦快要撕碎她的灵魂,失去左臂的剧痛带来无与伦比的空虚——在她的感官里,饥饿的、满怀恶意的干渴愈演愈烈,夕知晓了那些因使用超越之术失败而完全堕落的人魔为何要撕碎大量生物的不同器官了:
失去左臂的她快被空虚的苦痛折磨的发疯,只想找回左臂重回完整,如今的她看向郝昭左臂都要按捺不住,更不要说那些灵性孱弱的生灵对失去躯体的渴望了!
但夕止住了跃跃欲试的身体——她把右手整个插进了右腿里,生生抠出五个血淋淋的洞,鲜血顺着抽搐的大腿肉流下,触目惊心的血痕斑斑点点。
超越之术仍在继续,在夕痛苦的喘息中,丝丝缕缕碎成丝线的骨茬一点点聚合、黏连,从细碎到整体的时间相当缓慢,仿佛举行超越之术的存在正高高在上注视着施术者的痛苦,欣赏她挣扎在深渊中的每一份叹息。
然而无论如何缓慢,超越之术终究是要进入下一步的咒法——即使下一步很可能是更加苦痛的深渊,施术者依旧别无选择。
碎裂的骨茬拼合成一支精巧锋锐的针,夕看到它的第一眼便觉得两眼一痛,留下不堪重负的泪水,这针的形制、知觉都与泰拉自古以来的规矩决然不同,亵渎的、无法理解的星外符文画出恶毒的怪异形状,注视的第一眼就让夕有恶心欲呕的错乱感。
唯一性的绝对优先权下,岁兽碎片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仪式已经结束了第二阶段,夕深深吸了口气,随后右手抓住额头上鸦羽般乌黑柔顺的长发,用力一扯!
嘶——!
即使早有准备,她也忍不住的倒吸一口冷气,头皮火辣辣的痛苦让夕的神经都在燃烧,暴躁的知觉在脑海里反复冲撞,她却咬牙忍耐,关注着掌心在仪式的影响下如活物般扭动盘卷的头发,在发根,被一起拽下的头皮还带着血光,只是看到这层头皮,夕便知道此刻
自己的脑袋怕是血肉模糊,一片狰狞。
但是,这都是必要的牺牲!
她心里一横,把发根带血的头发放入由骨茬形成的长针末尾,在同出一源的血液粘合下,毛发和长针结合紧密,颜色千变万化的颜料也顺着相同的气息与头发形成的针线无缝连接,一支带着血色的绣画针吸着夕的灵性,降临到尘世间。
若是按照超越之术的后续施法,夕还要把全身上下的皮都扒下来当作画纸,墨汁不够时还要继续拆下骨头献祭血肉生成颜料,但郝昭坚实的脊背取代了夕的代价,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夕颤抖着把右手拔出鲜血已经流到青黛靴子上的大腿,强行平稳手指,拿起尖锐无匹的针线。
“你真的做好准备了?”
她抽着冷气,话音里带着疼痛带来的含糊不清,大着舌头确认郝昭的决意:
“其实现在转换成画笔也是可以的,如果真的用了绣画,到完成为止便不能停下了。”
“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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