谜语人滚出泰拉 第409章

作者:言未尽

随着光枪逐渐加力,蓬勃的能量反应升华了整个幽渊的物质,灰沉的暗幕本该如火山灰一般升腾笼罩方圆千里,却在光枪的粉碎下重归更细腻的粒子。

但是……幽渊中依旧什么都没有发生,没有惨叫,没有躲闪,没有灵性交织抵抗毁灭的呐喊,也没有权能行云流水的运用,一切都好像橘猫的疑心病发作,岁兽早已趁机拖着残破之躯离开,想方设法寻找活下去的方法。

也许是寄生其他有灵生物体内,也许是唤醒盘踞在其他岁相碎片权能中心的残存自我,也或者……只是躲在郝昭找不到的地方等死?

郝昭嘲笑着眼前的一片虚无,把大地映成白日之下的光轮猛的加力!

光枪随之扩大,幽渊一片寂静,随后,难听的破碎声陡然响起!

吼——!

风声如雷烈如火,巨口垂涎流长河!

几乎就在破碎声响起的下一

瞬间,数十颗怪甲嶙峋的头颅便从郝昭端立的地面下伸展出来,利齿映光,尖舌似血!

没有大叫没有怒吼没有台词,但郝昭已经从岁兽的每一颗头颅昏黄的眼神里看到了它的所有台词:

杀了你!!!

轰——!

天空光环力量持续增强,巨兽埋藏在大地深处的宽大躯体怒龙一般盘旋曲折缠绕躲闪。

死去的真龙化身操控双方躯体的连接点反复腾挪试图躲过来自天空的贯杀却收效甚微,只能眼睁睁看着躯体在光枪投射下逐渐归于虚无。

竟连鳞甲焦黑→枯肢化灰→灰烬弥散一类的抵抗迹象也无!

挺直的背脊一沉,止不住晃了晃,本想一脚给岁兽来个狠的再于高空为这位百折不挠的长生者来一记橘猫杀拳的郝昭不得不暂时困在原地——

毫无疑问,岁兽已经下定决心或者说破釜沉舟,不打算再做任何曲折往返的间接打算。

它就是要在这里把郝昭杀死,从这还不成熟的继任者手中夺取梦寐以求的光辉!

轰隆——!

岁兽发出噪声惊人的怒吼,平地里响起一声暴烈的雷鸣!

郝昭直接自爆了笼罩周身的磁场之力,在周边更大更多的磁场环绕下以线圈弹射的手法脱离兽口!

刺耳的摩擦声里,脱离死局橘猫冷眼注视尤不死心的岁兽,右手平探左右一划,便有月牙样清冷残光浮现身前。

左臂随之抬高下降,由灿白光芒组成的十字刀抵挡身前。

“去——!”

第三百二十五章 胜者

战斗的结束总是快捷而短暂的,也许是千钧一发之际挥出的剑戟,也许是转瞬即逝的时机中不顾性命的突刺,更可能是混乱中谁都没注意到的一次流弹,就会让一场鲜血淋漓的对战直接结束。

当然,郝昭和岁兽的对战是不会有这样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结局,橘猫武神和权能巨兽的对抗只是余波就几乎摧毁了一整个移动城市,大炎军队面对他们互相争斗掀起的天灾只怕连抵抗都要死去活来。

像惊蛰这般躲在远处连交手引发的刺眼光芒都看不清才是普通人面对这样极限的对战最可能的观战方式。

战斗终于有了结局。

垂死挣扎的岁兽绝望地扭动肢体发挥权能躲避垂射的光辉十字刀,存在一会儿如梦似幻仿佛只是一场虚幻却丰富多彩的梦,一会儿钝化为黑白二色,好似只是画中一处斑驳嶙峋的怪景。

它竭尽全力的发挥权能,身形扭曲的好似下一刻就会化作一袭青烟消失在夜色里,时而将自身破碎如群蛇,时而以种种奇诡姿势扭曲身体,试图躲开光刃的锁定。

十数颗脑袋更是疯狂发挥自己身上的优势,数颗拼命拉扯肉身试图寻找机会逃出生天,绷直的肌肉把岁兽宽大的肉体撕扯得发出刺耳的破裂声,数颗毫无顾忌地对郝昭继续施展权能,灵性被反复抽取化作权能衍生物对郝昭喊打喊杀——却又被橘猫周身重新凝结的磁场防护拉扯粉碎。

灵性对物质世界造成冲击多数会以同样的物理方式,少数会转移到心灵甚至形而幻之的概念层次,但磁场转动无疑对所有攻击形式都有极强的影响效果。

无论岁兽如何挣扎、如何自救,与它相连的真龙碎片又是如何病急乱投医的发挥「流动」权能的效果,光之十字终究在间不容发之际划到郝昭面前的缝合兽身边,锋利无匹的光刃几乎就在岁兽眼前破碎了它的一切生机。

它落到目标身上时快到无与伦比,甚至比眼睛或者灵性感知对事物的了解都要快,视觉里十字刀距离岁兽多头连接的关键位置还有不少距离,下一瞬间鳞甲威严的巨兽就在血水飞溅里被直接断头——

直到整个颅腔裂开,内部被切得清晰无比、连灵性编织的血肉纹络都看得一清二楚的横截面映入郝昭眼帘时,他才看到光刃切过岁兽的脖子,让这头从死亡中苏醒的巨兽重回虚无。

巨大到飞舞天边便能遮天蔽日的怪物倒了下去,被干净利落切割下来的头颅茫然地掉落在地,砸出大片烟尘,锋锐的尖齿徒然地闪着月光,却再也不可能冲击到敌人身前。

郝昭注视光辉十字刀攻击后的残躯,寻找岁兽浑水摸鱼逃出生天的可能并打算及时扼杀,然而光刃侵袭攻杀的结果就好似阳光普照雨水落地空气流动——岁兽的死亡就如同这些物质世界最常见的规则一样,开始拉开篇章。

哈——呼——

漏风一样的呼吸声微弱挣扎,失去头颅的肉体还在寻找活下去的办法,郝昭投射的光芒十字刀划过肉体的速度比岁兽充斥灵性的神经反射还要快,巨兽极富生命力的身体甚至没有反应!

但它的死亡已经成为注定,二十多双野兽般冰冷无情的竖瞳依次失去光彩,权能的反馈愈发虚无,灵性位面里划过短暂的亮光,半真半假半白半黑的凝

合物轻飘飘环绕在郝昭周围,等待夕钻出郝昭灵识后重归于好。

然而辛苦万分、借助与郝昭灵性相连同生共死才躲过岁兽复苏的可怜岁相,却跳脚一样躲在郝昭的思维里面瑟瑟发抖,再也不想出来:

鬼知道岁兽会在权能里面留着什么,若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又双叒把意识残留在权能里,那她夕宝岂不是自投罗网?

不出去!坚决不出去!

与郝昭紧密结合的夕相在郝昭身体和灵识中躲得更深了,岁兽从她体内复活大事件为大画家的心理阴影提供了巨量养料,此刻的她别说回归权能,就是和自身权能沾个边夕宝都要吓得跑进郝昭身体里抖三抖。

似乎是发现阿夕躲在郝昭体内死活不出来,黑白双色的权能本质犹豫片刻后直接投注到郝昭背后的灵性图里……

轰——!

就如开天辟地头一遭,又似画假修真古来少,在郝昭背后纹烙的崇山峻岭、苍茫云海被赋予生命,云层竟如夕一般在橘猫身上游动。

但有得必有失,夕画下万物产生的灵性带来十成十的“重量”,橘猫以自身灵性承载,忍不住晃了晃。

玄而又玄的感官击中了他,于是橘猫挥手对岁兽尸身攥拳下坠,便有墨色浪潮般顺流而下,把这位机关算尽的敌手在灵性位面最后一点残存抹去。

“……”

轻捻指尖,注视一点淋漓墨色最终消散,郝昭嘴角微扯,对借助夕的权能毫无兴趣:

太柔和也太靠近灵性了,孔明来用或许相宜得章,若他郝昭用来则恰似壮汉挥舞绣花针,从使用者到权能相性差的一塌糊涂。

“行了,什么问题都没有,快出来吧。”

感知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从内到外清洗一遍的灵性凝合,橘猫震颤灵感,把识海里躲着的夕喊了出来。

“这、这东西可不一定!”

夕宝颤颤巍巍地感知汇合到纹绣中的墨色,小心翼翼地靠拢,嘴硬地对郝昭赌咒发誓这东西的不靠谱,却又相当舍不得地把一部分权能收进画作里留作使用——她还是挺喜欢这份自己生来就有的手段的,画起画来如虎添翼,有哪个画家会不喜欢呢?

郝昭摇头失笑,正打算对夕说些什么,却听到了清脆的破碎声从极远处响起,施目四望,由惊蛰思绪和炎国地域大量炎国人发散灵性组成的幻境已然濒临破碎,看着一路跌宕起伏却又饱含秘密的旅程终局,橘猫笑容消失,下一瞬间就出现在惊蛰面前。

第三百二十六章 君居大炎时日良久,心平否,意定否?

“世界……”

“世界要碎了,这是正常现象,你的心愿虽然遥遥无期,但因为幕后黑手——你知道我指的是谁——为了让你沉浸其中无法自拔以至于进退失据乖乖把躯体奉上,抽取了太多思绪,现在它死了,剩余的能量维持不住这处平行回忆了。”

“它……”

“它不是初代炎皇本人,该死的早死了,残留在你眼前的只是占据他身体试图重回人间的怪物,或许回归时初代炎皇会归来,但现在出现在你面前并以欺骗、伤害种种手段试图侵占你身体的东西只是一头通灵的尸体。”

“那位……”

“如果你指的是和我一起进入的岁相,她叫夕,进入前毫无问题,岁兽在她的身体里复活是多年布局,和她没关系,原本岁兽要在很久很久,久到你十八代以后的子孙都出生了也未必能到的时间重生,或许是因为当年岁兽和真龙相互敌对引发,或许是另外原因,岁兽的复活提前了。”

“我……”

“你没能发挥作用和主观问题没关系,像个没头脑的莽夫冲上来对着真龙残尸和岁兽冲锋除了让我分心什么用都没有,你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只是对手过于强大,你所修习的东西能起的作用很小。”

“那你……”

“我什么事都没有,战胜真龙和岁兽的手段是自身修持,重现率很低而且会对修行者的精神和思维造成极其严重的影响,能不推广就不推广——时间不多了,我只能长话短说,我们之间的交流或许过于短促,但事急从权,委实抱歉。”

“……谢谢。”

惊蛰张了张嘴,只能干巴巴地从嘴里吐出两个微不足道的字,她有许多话想说,许多问题要问,但郝昭语速快的惊人,一个想法落实成一段句子的时间尚未结束,他就已经把麒麟密探下一步的每一个疑问、每一份心理活动猜了出来。

“并不是读心,”郝昭看了惊蛰一样,板着的脸上第一次露出微弱的笑容:“只是有许多和你一样跌坠到这里的人问出和此时的你一模一样的问题,我答了许多遍,以至于只是听到你开头的几句话,差不多就明白了你的想法。”

“这、这样啊。”

惊蛰艰涩地扯扯嘴唇,想要鼓起勇气说些什么,却又突然没了继续发言

的兴致,只好故作不在意地问道:

“离开这里后我就会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吗?”

“也许会,也许不会,我解救了许多和你一样陷入平行记忆的人,他们在世界破碎后一段时间就消失了,你会和他们一样。”

郝昭扭头关注随着破碎声音全部开始扭曲的周边事物,脸上的笑容又消隐了下去:

“世界破碎会造成一定冲击,记住,一定要控制意志,不要失去意识,更不要慌乱,离开平行记忆后你会跌坠到【黄泉】里去,你的意识并不习惯以灵性活动,所以在冲出这里后会有一段时间身体僵直动弹不得,这是正常现象,不要慌乱。”

惊蛰无言点头,悄悄抬眼窥视橘猫的表情,浓眉紧皱,嘴角下撇,看起来相当担忧——担忧什么?是她会因为突发状况失去理智,还是他和岁兽口中把她囚禁入一场梦幻的【黄泉】有难言之隐?

麒麟说不清楚,但她已经学会了当下最紧急时最应该做什么——看着郝昭浑身肌肉绷紧,一副准备应对突然袭击的紧张模样,惊蛰选择闭上嘴巴,平静接受世界破碎的结局。

她的想法是对的,几乎就在她选择闭嘴的小一秒,清脆的破裂声陡然扩大,这种与玻璃或者陶瓷制品碎裂产生的脆响截然不同的破碎声冲入惊蛰的脑海,像烧杀掳掠的强盗一般到处撞击,麒麟密探脑中所有想法都被破损声折磨得消散殆尽,直到这时她才明白郝昭为什么说要控制意志:

这破碎声实在太吵了,就像雨滴落地砸碎时的噼啪声让听者心平气和,千万倍扩大掺杂后却能让修心者苦不堪言一样,清脆的破裂声越响越快越快越高,最后落在惊蛰耳边时,她仿佛听到千百万人的痛苦呢喃与争吵怒骂!

他们凝聚成无边无际的思想、无处不在的吼叫,痛苦贪婪悲愤快乐嘲讽幸灾乐祸感同身受……太多太多情绪随着嘈杂声响翻涌起伏,悲鸣般的嚎叫如影随形,惊蛰痛苦地扭动眼珠,身躯却好像与思绪脱开连接一般僵硬不动。

麒麟的肺呛咳一样火辣辣的疼,脑袋里像有一千个钻头大肆破坏,肢体好似融化,灵魂前所未有的清醒,绝望地被困在躯体构成地牢笼中永受折磨。

……

也许是一瞬,也许是千百年,当惊蛰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不能倒不能倒的简单年头时,似乎撞到了什么,脱力的身体僵硬地倒了下去。

耳边传来沉闷的声响,腰间被鲜活的温热裹挟,直到这时,她才惊觉耳边的声音已经消失,乌黑的视界逐渐复原,定眼看去,她正狼狈地坠向大地,而郝昭提住了麒麟纤细的腰肢。

‘我们逃出来了?’

她想要问出这句和废话毫无区别的疑问作为话题起始,身体却疲惫地拒绝了大脑的要求,懒洋洋地保持沉默。

蓦地,好似雨水冲刷泥痕,又像强酸腐蚀活泼金属,在平行记忆中拥有的情绪和经验褪色一般从惊蛰大脑中敛去,她惊愕地试图捕捉这些蛛网般结节的情感,却发现连寻找这个概念都一片空白,最终留存在麒麟脑海中的,只剩一部分怅然若失和发自内心的痛苦迷茫。

“……”

她想说些什么,却只能感知着比当前人生还要长一部分的纪录片,试图从这些陌生的经历里找到些许慰藉。

那些被忘记的记忆重新涌了上来,就像潮水褪来褪去,年轻气盛的过往覆盖了岁月的印痕,再看向郝昭时,她已经想起了橘猫的身份和友谊。

——确实是很熟悉的人啊。

她这般想着。

本该一片寂静的空间里却响起了不该有的声音:

“君居大炎时日良久,心平否,意定否?”

是谁?

第三百二十七章 知否?知否?

是谁,会在郝昭口中只有受害者和几位朋友存在的「黄泉」等待橘猫?

又是谁才会在恰到好处的时节问出这样带着些戏谑的话?

是敌人吗?

惊蛰下意识判断,想法在空洞洞的颅腔里存在不到一秒就给她否决下去:

磨牙吮血、仇视愤怒的敌人是不会在得手前说出这样与提醒无意的话的,复仇是残忍、坚持和愤怒的灰烬堆,在阴伏着积攒热量从而把敌人焚烧至死前,不会与荣誉侨联。

所以……是谁?

麒麟向声源望去,在暗红如血的阴沉天幕下看到了和「黄泉」格格不入的美男子。

来人有着暗蓝的长发、修长的身姿、笔挺的脊梁和良好的衣品,带有炎国古风花纹的大氅披在他身上,烈烈风起吹来浮动衣袖,露出内里月白色的古衣。

惊蛰第一眼望去便知它是世间难觅的绝品,毫无针脚修饰,也无裁剪缝合,笼住男人周身的衣着恰似一整套自然生长的美丽造物,不带人工修饰。

穿上这样一身衣服,纵是沐猴而冠之辈,也怕是能有几分虚弱的威严吧?

可看到男人被发丝略微遮住的脸庞时,却是这身衣服压不住男人本身的气势了。

他无疑是个俊美的男子,长眉微挑,鼻梁弱垂,丹凤眼璨金瞳,眯起的眼帘睫毛细长,还有一双微笑抿起的唇,配合略有些清瘦的脸颊,文人的风骨与谋客的睿智跃然纸上。

但看到他的第一眼,惊蛰僵直的躯体便吓到肢躯发颤:

这可不正是郝昭口中一手设计龙门白雾惨案,把魏彦吾魏公、文月夫人一众龙门高层全部打残的诸葛孔明吗!

让人无力的是,即使他搞出这样的大事,即使他算计炎国龙族又坑害一座移动城市的总督,依旧能施施然离开炎国另谋差事,甚至在卡兹戴尔逍遥快活,视惊蛰这些炎国密探于无物。

想到这人的战绩,即使郝昭就在身边,惊蛰心里竟也七上八下,难以抑制。

这样急促不安的心态在她的视线落到孔明脚边时更加焦虑难忍:

男人材料极好、设计风格优雅大方的靴子旁边,一壮一瘦两个倒霉蛋愤怒又无力的乖乖躺着,最尖锐的挣扎也不过是瞪着两双眼睛恶狠狠的盯着孔明,无力的像两只被捉在手里的幼年羽兽。

至于这两位被水流牢牢固定在原地,四肢百骸被穿得像长满嫩芽的土豆、连嘴都被箍住的俘虏的真实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