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殃清
「OMG,海老他该不会是对我有意思吧?我都好几十岁人了,而且又有满空间戒指的金币可以花,可不需要什么Uncle或者Grandfather关照啊──」
我在心里对自己开了一个不好笑的玩笑,然后用法师之手把膝上的那一只小古山随手丢到床上面,实话实说,我还是蛮喜欢这一只爱八卦的小东西的,永远痴傻蠢憨的小模样儿很适合成为咱家乌鲁的调戏对象,把两只萝莉并排到床上的画面也十分养眼。
唔──
总而言之,先拿记录水晶拍几张再说。
首先,拍几张温馨的。
接著,拍几张色色的。
然后,拍几张滑稽的。
「等等,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对了对了,是灯光!是灯光!」
为了拍出更好的照片,我使用了沿路上跟拉芙坦一起改良而成的闪光术。
改良后的闪光术可以更细致地调整光亮度,可以为冒险者们各种各样的黑暗环境提供更好的光源,假如天气变凉了,风劲忽然变大了,女士们也可以利用闪光术达到及时性的遮闭效果,当然,这个闪光术也可以运用到实际的战斗当中,以强光对敌方做成短暂性的致盲效果。
可是,对我而言,闪光术最大的意义仍然是此时此刻。
「啊啊啊!如果这几天不是要一直装忙,离不开乌鲁身边,我一定会马上把照片哂出来欣赏!」
「不对不对!我不是还有那只骚狐狸可以指派吗?算算日期,她差不多也该缺货了吧?」
「嗯?等等,我桌面上的药剂呢?好啊!那只骚狐狸竟然把东西擅自给偷了!看来她是真的不要命了呢──嘛,死罪不免,活罪难饶,下次见著,她就知道谁是主人谁是仆了──」
……
……
21. 不应该(艾哈德)
(孟儿-艾哈德)
愤怒。
我知道自己易怒。
「我很好,一切都很好,生气并不能令事情变得更好。」
即使对自己不断说著这样的话,愤怒还是依然存在,甚至是以另一种更危险的形式在我的意识当中隐藏了起来,使得我不知道自己其实已经失去了冷静,最后的恶果就像是骑士坐著一匹失了心疯的怒马胡乱冲入人群当中,为其他人带来巨大的麻烦。
『人总需要适当地允许自己的愤怒。』
但骑士却不能。
因为我们手中握住的是杀人的利器。
如果一味只把剑挥向自己所讨厌的地方,那是一场灾难。
所有骑士都会被要求学习历史。
因为历史会给予我们教训,兵灾人祸的教训。
最凶猛的愤怒一般都会维持在受到刺激之后的那三十秒内,而过了那一阵激动之后,情绪便会慢慢受到理智平复,然而,即使愤怒不再高昂,矛盾与困难并不代表也会随之而消失,如果处理稍为不当,它们将会静悄悄地成为隐性的仇恨,给下一次的愤怒埋下更恶毒的种子。
但即便懂得再多的道理,愤怒仍然侵蚀著我。
我强逼自己离开白夜的房间,不去看那昏迷了的小蓝,大口喘息在二楼的某条走道。
我不该去咒恨任何人。
正如我不该去咒恨海老,即使他的误判间接害死了我的父母。
意外要发生就是会发生。
就算是白夜,她也不会希望小蓝受到伤害。
即使没有那一个灵魂契约,我也相信她是真心疼爱小蓝。
假使没有一定的把握,她也绝对不会轻易把小蓝带到城外。
不能愤怒,不能怨恨。
但我就是有一股冲动无处渲泄。
我在熟悉的地域像迷路似地徘徊了许久,茫茫然在一个转角处瞥见了伯兰妮和怜儿,一大一小的身影带著静静的温馨,她们都不知道那一个机灵的小姑娘已经昏迷在白夜的房间,我觉得自己有必要跟她们说说小蓝的情况,但我最终只是目送著她们开门走入安隐的房间。
「愈晚知道,就愈少痛苦。」
「或许,小蓝明天就会突然自己醒来。」
「在伯兰妮她们注意到之前就想办法把小蓝她治好吧──」
我这样子想著,但事实上根本就无从入手,看白夜和拉芙坦一脸不乐观的样子,小蓝她现在的病情估计是一项不能外泄的秘密,若然高等精灵的目标是要猎杀那只幼狼,那么一旦小蓝被幼狼灵魂附身的消息不慎传了出去,小蓝便有可能因此而沦为高等精灵的目标。
故此,外出找医生将会为小蓝的安危带来风险。
而扪心自问,白夜她一定比我更加适合处理小蓝她的病情,正如她所说那般,我能做的就只有用心等待新的转机,并且为这件事情做好保密的措施,给昏迷的小蓝找上一个合理的休假理由,使外界对她的病情不要有过多的揣测,从而避免惊动到那一名已经离去的高等精灵。
「孟儿!孟儿!你怎么这么没有用!」
「为什么你连自己身边的人也保护不了!」
我窝火极了,率先是想要坐车到风车竞技场报名找个最厉害的冒险者来教训一下自己,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一种行为和想法是对战斗竞技的严重侮辱,于是自觉地打消了利用对手自虐的愚蠢想法,而内心的冲动却也因此无处可去,渐渐滋生出焦躁的不安。
不安是一种觉得自己虽然做些什么,而不被需要的无助感。
不安是一种认为自己需要背负责任,而无力承担的恐惧感。
不安是一种明明正在努力完成心中理想,而始终落于潮流的挫败感。
不安是弱者的情绪。
“啊啦,艾哈德会长。”
“晚安,大小姐。”
也忘记了是怎么样的,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的人已经来到了安妮姐那儿,她正在给刚下班不久的海老斟酒,酒杯内仍是平常威士忌,即使我已经再三表明没有把父母的事情怪责于他,可他似乎并没有因此而放下,在装神弄鬼之馀也常有伤悲。
我一把夺过了那杯威士忌,一口气把它给乾了。
“大小姐,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吗?”海老讶异地问道。
“没事儿,不要担心。”
瞧见我这款态度,海老皱皱眉,便背著公事包,走到石头屋外面去了。
待得海老走了以后,安妮姐又向我问了同样的问题:“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吗?”
我轻咬著自己的口腔内侧,斜眼看她,幽怨回答了她的明知故问:“你坐在一楼这儿,白夜刚才走上来的时候,你应该早已经什么都看到吧?小蓝她的身体不好了,白夜说她要留在房间接受隔离,但我却没有办法为她做任何事情,这令我非常的──不甘心。”
安妮姐给我递了一杯水,月眉微颦:“生病了?小蓝她是生了什么病?竟然要去到必须接受隔离治疗的程度?而且刚才我看白夜她的表情,小蓝她的情况似乎非常不好的样子……”
因为我自己也没有很了解具体状况,所以我也不太懂得要怎么开口说明小蓝眼下的状况,而另一方面,小蓝的事情又是必须对外保密的,故此我只能敷衍答道:“那是一种我没有听过的古怪疫症,具体情形你去问白夜会比较清楚,现在是她负责治疗小蓝。”
“孟儿,你看来是还有事情瞒著姐姐我呢──”
安妮姐一眼就看穿了我的谎言。
我迎向她温和的视线,摇头喃喃说道:“那是冒险者方面的机密,即便是安妮姐你有时候也不太适合知晓全部事情,所以,请原谅我在这件事情上的缄默,亦希望安妮姐你不要太过关心这一件事的原由,与你相同,我所能做的就只是等待,等待讨厌的事态慢慢转好。”
说到最后,我不由得升起了自嘲的笑容。
而安妮姐却像是早已接受了一切般向我送上微笑。
“孟儿你不习惯等待吗?姐姐我啊,可老早就学会它了。”
她托著下巴,似流水般缓缓说道:“我们不可能单凭自己的力量做到任何事,而你们冒险者在战场上的战斗,我们看板娘更加是难以涉足,当有客人出门冒险了,我们就只能够在公会内默默等待他们下一次的光临,而如果他们最终没有按照正常的时间回来──”
“那我们就要学会放下与接受。”她留下一句唏嘘的结语。
我不同意地质疑说道:“难不成我们就光这样子待著,什么都不去做吗?”
安妮姐淡淡地说道:“去做自己所能驾御的事情,去做有用处的努力,去为远行的冒险者准备回来时庆祝的美酒,去为那些不幸的人祷告,去为心爱的人流泪,去喝一杯会醉的酒,去做她希望你做的,去治愈因为无能为力而受伤的自己。在等待之馀,我们还有许多事情可以做──”
安妮姐说的,我都知道。
在小蓝苏醒的期间,我可以努力去装备自己,使得自己能够面对其他可能出现的挑战。
“可是,我胸口就是有著一股想要大叫大喊的冲动。”
“这样子啊──”
安妮姐看向一旁的酒杯,眼中划过一泓清莹的流光:“我曾听说,人的情绪就好比是水的平面,一旦遇到了外来的刺激,它便会泛起或大或小的波浪,像是这杯中的酒水,只要我们轻敲杯身,它便会有所晃动,这是一个自然而然的现象,也是无可逆转的现象。”
“安妮姐你的意思是──情绪是人类的正常反应?”
安妮姐点点头,继续说道:“人类是有情绪的,但受到情绪影响的程度却可以透过训练而有所降低,试幻想一下,如果我们的情绪不是小小的一杯酒,而是一整个海洋,那么,我们的情绪又是否再会因为一两块石头而牵起波浪?”
“会的,还是会有一点儿涟漪的。”
“嗯嗯,你自己已经把道理说出来了。”
安妮姐浅笑起来,眼睛弯作两勾月牙:“那不再是波浪,仅仅只是涟漪。只要心的器量有所增大,情绪的影响就会相对地减低,当心增至无限大,可以包容一切时,情绪虽然存在,但已经微乎其微,远远由天空俯瞰看去,大海银河便宛若一片止水明镜,澄澈通透。”
「明镜止水?」
「明镜止水。」
「明镜止水……」
「明镜止水!」
心里不断重覆著这四个关键字,我顿然有所觉悟,不禁为之赞叹:“不愧是安妮姐,像是这一种玄之又玄的道理,若然今天不是你给我分享了,我恐怕是一辈子也不会明白的!这真的帮到了我很多,实在太感谢你了!安妮姐!”
听见我的奉承,安妮谦虚笑语:“不,那里,这都是你父亲以前说过的话。”
我深感讶异:“我爸也会讲这种有脑袋的话?”
安妮掩嘴轻笑,脸上浮现出一丝缅怀:“除了欠缺一点生意脑袋,你父亲可是一个很杰出的男人,不然你的母亲也不会喜欢上他,我也不会放心把你母亲的下半生交给他照顾。”
凝望著安妮姐那漂亮脸蛋上的笑容,我忽尔感到一阵古怪,但又说不出一个尽然。
不过,这种违和感来得快也去得快,我随即就把思绪转到了其他方面。
譬如说,自然之怒,譬如说,高等精灵。
「我会要变强,一步一步地变强。」
……
……
22. 请罪的她(白夜)
(白夜)
回到石头屋的隔天下午,伯兰妮带上怜儿敲响了我的房门。
我把她们挡在房间的门口,不让她们入内。
“啊呜──”“午安。”
“伯兰妮你们也是来探病的?”
白发少女平静地点点头,她身边的女孩儿不断地想要越过我的封阻往房间里面窥探。仅仅只是半天的时间,乌鲁生病了的消息就疯了似的扩散了开去,自早上到现在,已经有好几十人找上门来说要探病,当中不少是石头屋的员工,也不乏与乌鲁她相熟的冒险者。
但我不能让她们进来。
要是在探病者当中突然爆出一两个声称可以驱灵的异类,那可就不好了。
而以乌鲁平时什么人都跑去交结的个性,搞不好还真的会冒出这么一号人物。
在这七天之内,除了艾哈德和拉芙坦以外,我一个人也不会放入门。
看著满脸担心的怜儿,我只好流露出一个违憾的表情:“很抱歉,伯兰妮,小蓝她身上的疾病是有传染性的,除了我这种特殊体质以外,一般人最好还是和她保持一定的拒离,至于治疗她的方法,我最近已经有些眉目,这几天你只需静心等候,不用过度忧心。”
“嗯,谢谢。”
眼睛像是怜儿那般往门缝看了一眼,伯兰妮她没有给我多添麻烦,只是轻轻地一点头,便拉著怜儿的手,转身离开了我的门口,与古山同样,她也是一个讨喜的孩子,虽然在待人处事方面有点冷淡,但她对于小蓝那份由衷的关切之情便足以让我给她打上一百分。
然而,虽然同样姓作艾哈德,可她的姐姐孟儿却仍然努力挣扎在合格线的边缘,其实,后者不是不够努力,也不是欠缺天赋,她就只是太过年轻,欠缺磨练,而这次小蓝的昏迷似乎给她带来了不少的刺激与体悟,她今早出奇地没有来探病,而是直接去了风车竞技场以比赛作为锻练──
「心性稍稍成长了呢?或者是个值得期待的孩子?」
「不过──」
我关上门,看向房间内的时钟,钟面的时针正方向下午四时。
「算算时间,玛菲露娜那只骚狐狸应该差不多到了吧?她偷了我的东西,现在一定是时刻关注著我的动向,昨天小蓝病倒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她没有理由不知道,但以她的性格,她应该会挑选一个我最精神的时段出现,从而避免受到我的起床气波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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