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会看板娘之野望 第276章

作者:殃清

  就在三天前,我正式被聘用为一家冒险者公会的见习看板娘,在众多低技术层面的工作当中,那简直是优差中的优差,光是薪金高福利好不说,就连工作内容也要比我平时那些打工要轻松不少,硬要说有什么不好,那就是工作压力比较大?

  同样在公会工作的看板娘们都十分优秀,她们每一位都是百里挑一的美人,和她们比较起上来,我过去那颇有自信的容姿也立竿见影的显得普通平庸,而且公会的工作纵然看似简单,但要把它们做得合符标准却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譬如说铺床单,伯兰妮前辈铺置的床单和我铺置的床单永远是两个模样,就算是用上她所教导的方法,我弄出来的床单也总是欠缺那种刚硬笔直的线条。

  「就算伯兰妮前辈说了不用做到像她一样,但是……」

  「嗯嗯,果然又失败了啊……」

  独自一人在刚刚CheckOut的房间内复习著房务的各个技巧,我为著自己那迟顿的双手而发出悠长的叹息,在昨日下午,我认识到一位和我同龄的看板娘,起初我还以为她是这里的见习看板娘,但没想到她竟然就是餐厅区域的领班古山。

  在这一个冒险者公会,年纪并不是能力低下的藉口。

  喀擦。

  身后的门忽然被人打开了。

  “伯兰妮前──辈?”

  一般而言,我们当看板娘的都不会擅自去开客人们的房间,而我身处的这个房间则是才刚刚正式CheckOut,门口还挂著使用中的牌子,亦即是说,除了分配我来执拾的伯兰妮前辈以后,理论上应该是没有其他人会进入这里的。

  “是伯兰妮她告诉我你在这里的,怜儿的同学朋友?”

  来到这个房间的不是那位清冷的白发少女,而是另一个秀气甜美的黑发少女,她也穿著我们看板娘们的夏式制度,但同样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却是不一样的气质,一眼瞄过去就令人感觉到人与人之间的优劣差距,她肯定是个比我高级的职员。

  “你知道我是怜儿的朋友?请问你是?”

  “乌鲁-蓝农,你听过这个名字吗?”

  “有些耳熟。”

  “只是有些耳熟的程度可不够哟,一定要牢牢记住。”

  她恬淡一笑,举步走到我的旁边,直接坐到我刚铺好的床单,毁去我刚才那四分钟的成果,笑说:“我是来告诉你最新的房务要求的,除了每次都要更换新床单新枕头以外,摆设在房间里面的盘栽也请定期帮忙浇水,然后这一份是日后会用到的恒常纪录文件。”

  「在这之前,请你不要坐在我刚铺好的床单上,好吗?」

  我很想要这样说,但识时务者为俊杰,为著这么一丁点儿小事而顶撞同事那是很容易丢掉饭碗的,为了不让目前的优差没了,我强挤出笑容,把对方递过来的文件接下查看,便发现上面井井有条地把所有房务工作的内容逐一列了出来。

  “这些空格是?”我困惑问道。

  “以后每次做完工作,你就在上面的空格打一个勾,再在最下面的位置签名,名字记得不要乱签,签了就代表你已经执行过相关事项,若然以后在这方面出了什么问题,我们会参考这份文件的内容,这份文件的目标是让我们看板娘之间的分工和责任更加明确。”

  蓝农小姐的声音十分悦耳,即使是十分沉闷的公务,透过她的嘴巴说出来也如清泉般甘甜,然而作为真正使用这份文件的员工,我却是有点儿反感,我很担心新入职的自己会犯下过失,然后被上司们利用这份文件追索相关的责任……

  至少,如果没有这份文件在,就算一时忘记没有换床单,那也未必会有人察觉。

  大概是注意到我的疑虑,蓝农小姐拍了拍屁股下面的床单,轻声笑说:“愈是重要的责任就愈要写清楚,譬如说上面写了要更换床单,那你们就一定要更换新的床单,至于整齐与否,那反而不是那么重要的一件事,而且──”

  顿了一顿,蓝农小姐又说道:“我深信著石头屋看板娘的能力,这份文件上面的要求只是基本中的基本,而我们的传统则是要在责任以外做得更好,正因为我们总可以做得更好更贴近冒险者的需求,所以我们才不是普通的侍应生和房务员,明白吗?”

  老实说,不明白。

  我可以那样说吗?

  我看了看蓝农小姐和蔼可善的侧脸,总感觉对方远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我试探性地说道:“虽然不怎么明白,但我会努力去理解的。”

  蓝农小姐眨眨眼,盯视著我,说道:“不能够只是努力,我要你一定要做到,就算你是艾哈德会长钦点带入来的,但在看板娘这一块可是我的主场,我希望这里每一个看板娘都能够成为点缀石头屋的花朵,希望你们自身的价值能够远超于服务之上。”

  “自身的价值能够远超于服务之上?”

  “一般来说,请一个人回来执拾房间要花多少钱?”

  我曾做过类似的钟点工作,所以我刚好知道行情:“一小时2个银币?”

  蓝农小姐随即进一步问道:“如果是请你的伯兰妮前辈帮忙整理房间呢?”

  我思考了一下,摇头说道;“这个……我不知道。”

  见状,蓝农小姐竖起四只手指,笑道:“如果是伯兰妮的话,那一小时最起码要花上这一个数字吧?不不不,这样的话也太保守了!起码要这个!”

  末了,蓝农小姐两手各竖起三只手指,像是兔耳朵一样把它们放到脑袋旁边。

  “一个小时六银吗?这么贵?”

  “错咯,是一小时六十银,而且一点也不贵,愿意花这个钱的人可多著呢!”

  我当即被蓝农小姐说出的数字吓了一吓,但马上就镇静了下来,六十个银币请个清洁打扫的,那分明就是个笑话,我才不会被她骗到呢!不不不,看蓝农小姐的表情,她又好像是在讲真的呢?该不会真的是这个价钱吧?不可能是这个价钱吧?

  我迷惑地问道:“蓝农小姐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自然是开玩笑的。”

  蓝农小姐微微一笑,答道:“我们家伯兰妮可是非卖品哟,让她上门去帮人做清洁实在是太浪费才能也太过危险了,而且相比起打扫卫生,我们这个社会也更需要她其他方面的才能,如果是你的话,你也不想在这里当一辈子的房务吧?”

  一辈子的房务?

  我抬起目光,看向天花板,稍加想像了一下。

  想像中的我已经成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皮肤乾枯得像树皮一样,但腰板还是一如伯兰妮前辈教导那般挺得笔直,画面中的我正在执拾著一间杂乱的客房,随著我的动作,客房渐渐被打扫得乾净,留有客人痕迹的床子也换上了清洁的新衣……

  啊……

  一双枯朽铺展出了一张齐整的床单,恰如伯蕾妮示范那般娴熟而流畅。

  “泰蜜同学?泰蜜?小泰蜜?泰──蜜──”

  在蓝农小姐连连呼唤声中,我的幻想忽然如泡沬般破裂,吓得我忍不住一缩颈子。

  “怎么了吗?竟然说话说到一半跑神了?”

  “抱歉,方才是我失礼!”

  我先是道歉,然后带著来自幻想的那份憧憬,笑说:“不过,就算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工作,但我认为当房务也有房务的意义!只要条件允许,即使是要我当一辈子房务也没有什么不好,那种把床单拉直时的治愈感简直是最棒的了!”

  对于我的发言,蓝农小姐倒是一脸不以为然。

  她消极而不看好地说道:“流水式作业的确是提升效率的好方法,但无论是再有趣味的工作,只要不断大量重覆,我们人类就算对它产生厌恶感,一个月──不,两个星期吧?两个星期以后你就会慢慢感觉单纯做房务是十分无聊的了,泰蜜同学。”

  什么呀……

  这种瞧不起人的态度……

  明明很有可能是我的上司,为什么要这么打击我的消积性?

  “不!我才不会讨厌做清洁呢!”我赌气叫道。

  “会的,早晚的事情而已。”她站起身来坚持说道。

  “不可能!我才不是三分钟热度!”

  “这不是三分钟热度和五分钟热度的问题。这是人性!是人性!懂得吗?”

  我不退让地站前一步,同时间,她也不退让地迈步过来,霎刻间,蓝农小姐的脸儿便在我的视线中无限放大了开来,这使得我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心悸,只感觉这个少女的身上有著某种奇怪的魔力,使得移不开眼睛,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我是被迷倒了吗?

  还是在害怕?

  我用力咽下一口唾沫,勉力嚷道:“总而言之,工作本身就是一件很美好的事,只要我们好好端正心态,那就无论如何都不会感到无聊,不信我可以跟你打赌!”

  ……

  ……

23. 不按套路(泰蜜)

  (泰蜜-莫妮)

  “不信我可以跟你打赌!”

  一个不小心,我就顺著气势说出了这样的话。

  我这到底是在做什么呢?

  在还没有搞清楚对方底细的情况下,我竟然就这么堂而皇之地给对方宣战?

  而且讲到打赌,我这个一穷二白的人可以拿什么出来赌?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下那双破鞋,在感慨之馀又忽然想起了伯兰妮前辈的某句说话。

  『要买鞋的话,你可以问问看蓝农小姐,她应该有二手鞋卖给你。』

  老天在上!

  我该不会因为一时冲动而丢掉这一份优差吧?

  而对应著我内心那狂战士般的叫嚣,那边的蓝农小姐则是流露出一抹微笑,她兴趣盎然地上下打量著我,悠然笑说:“有意思!那就来打赌吧!但具体而言,你想要怎样赌?还有就是赌什么?作为主场的受益者,我可以把拟定打赌内容的优先权利交给你哟!”

  主场的受益者?

  这副口气是……

  注意到这个用词的我稍稍冷静了下来,放低声线问道:“请问蓝农小姐你是?”

  蓝农小姐疑惑答道:“乌鲁-蓝农?我刚才没有告诉你吗?是我失礼了吗?”

  “没有,你己经自我介绍过了,但请问你在石头屋的职位是?”

  经过这么一下缓冲,我的气势已经完全消耗怠尽,取而代之则是强烈的后悔。

  听见我的提问,蓝农小姐啊啦的一声,恍然大悟地说道:“我是这间冒险者公会的小股东之一,具体的职位是三楼的任务鉴定师学徒,基本上我不是那种会公报私仇的类型,而且刚才的争辩也算不上是争执,所以你大可以不用顾虑到工作里的上下关系。”

  亦即是说,她只是想要证明自己是对的一方?

  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可就简单多了。

  “蓝农小姐的话,在没有迫切需要的情况下,你会愿意连续做多长时间的房务?”

  “我的话,最多一个月吧?可你这边应该是有经济需要的情况吧?”

  我微微点头,同意她的说法:“那么,一年时间呢?”

  蓝农小姐摸著下巴想了一下,摇头说道:“一年时间太长了,只让你做房务实在是太过浪费青春,嗯嗯,要不然,让我来制定赌约的内容如何?我有个不错的想法。”

  由于自己本身没有什么想法,所以便点头同意了她的提议。

  在取得我的首肯以后,她笑说:“一个月内,我会让伯兰妮只让你执行房务的工作,除了房务以外,公会以内的其他工作你一概都不准插手,哪怕是一个盘子或是一只酒杯,你都不准去帮忙大家,在工作时间内,你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执拾客人们的房间。”

  “那有什么困难的?”我疑问道。

  “以我自己为例,我顶多只能忍受一个星期左右。而且,为了加强实验的效果,我或者会在你不知情的状况下偷偷做点手脚,当然,我保证那都会是正当的进攻,我的目标是要证明一成不变的工作是最能够磨灭兴趣和热情的利器。”

  “一个星期?”

  闻言,我指著自己的鼻子,得意说道:“这边已经第四天上班罗!”

  蓝农小姐摇摇手指头,毫不动摇地说道:“哼哼,别太自信哟,你上班才第四天,对这些简单工作还有新鲜感是自然的,但由你的眼神看来,我敢肯定你绝对不是一般的打工族,只要我略施小计,哈哈,到时候你肯定会耐不住寂寞的!”

  耐不住寂寞?真是奇怪的说法。

  蓝农小姐是语文能力比较差的类型吗?果然我们小孩子还是要去上学啊。

  努力不让自己流露出怜悯的眼神,我故意加快自己大脑的运作速度,给赌局的事情作了一个小结:“判别输赢的方法就这样定下来吧。那么赌注呢?我这边可是身无分文的,如果蓝农小姐想要赌钱,那这个打赌就算数了吧?”

  “当然不会问你要钱!”蓝农小姐掩嘴吃吃笑了起来:“钱可是个麻烦的东西,但既然这个赌局的内容这么丰富,那这个赌注也当然要具备相对的价值,这样子吧?输了的一方要给赢了的一方准备一份至真至诚的礼物,你觉得如何?”

  “至真至诚的礼物?那是什么?”我只听得一头雾水。

  “至真至诚的礼物就是至真至诚的礼物呀,就算你拿一片树叶来给我说它就是你的至真至诚,那我也会欣然接受,但我相信怜儿的眼光,作为她的朋友,你不会是那种愿赌不服输的人,如果是的话,那我也没有所谓。”

  至真至诚吗?

  光是赌注就感觉很有趣。

  这个蓝农小姐倒是个蛮有趣的人。

  对了……

  “请问你是怜儿同学的哪一位?”我忽然醒觉问道。

  “你猜猜看?”蓝农小姐不答反问。

  “你是她的姐姐?毕竟你们的姓氏是一样的。”我猜测说道。

  “姐姐吗?”蓝农小姐微笑说道:“硬要说的话,我们这一整个石头屋的女生差不多都是怜儿的姐姐,仅仅只是用姐姐来形容,那感觉好像有点儿不足够呢──这样吧,我再给你一点提示,我和怜儿之间是没有血缘关系的。”

  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但又是同一个姓氏?

  “所以你们是义姐妹的关系?”

  “那又好像有那么一点不对,我们没有结拜过,我也没有把她当作妹妹看待。”

  否定著我的蓝农小姐淡淡地笑著,好像为著我的猜测感到十分期待,虽然光看外表我们都是十三岁左右的女生,但她带给我的气息又彷佛是个世故稳重的成年人?老师们说过,半精灵和半龙人之类的种族都是生物周期和人类不同的长寿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