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殃清
我沉重地被摔翻在地,腰盘骨和地板硬撼了一下,硬得我眼泪都差点喷出来。
紧接下来,我的视线便被一个巨大的黑影庞罩著,那是其中一名绑架犯,他抬手就是一巴掌掴在我的脸颊,那力劲大得我其中一只臼齿乳齿提早离开了我的牙床,一下子就把我一整个人给打懵了,连带那反抗的心思也瞬间冷却了下来。
而眼见同行的我被捉,前方的怜儿也突然不走了。
我没有按照既定剧情那般叫她快跑。
兴许是因为恐惧,我希望有一个人能够留下陪我。
明明以前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但在这一个时候我又忽然对孤独感到了害怕。
那很讽刺。
一个十三岁的哑巴女孩和两名蒙脸的壮汉对峙起来。
见状,掌掴我的那名持弓壮汉哈哈的笑了出声:“很好,不跑就乖了,等到我们拿到钱,我们自然会放你们回去。记著,不要给老子耍花样,你们下次要是有任何一个试图偷跑,那我就会杀死你旁边的另一个,懂吗?不想害死自己的好朋友,那就给老子乖乖配合。”
“请问,这里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极度诡异地,一道不属于我和怜儿的女声忽然出现在我们之间。
那名持弓歹徒的很配合地问出了我的疑问:“是谁?给老子出来!”
随著歹徒的斥骂声,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农妇提著菜篮子在森林一旁缓缓走出,她的眼睛似乎不怎么好,看东西时双眼眯成一条细缝:“请问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我忽然听到很大的声响,哎呀呀,是发生交通意外了吗?小朋友,你没受伤吧?”
就那么迷迷糊糊的,那老农妇笔直地越过了在场的三名歹徒,走到了我的身旁伸手要把我扶起,而看到这里,那边的持弓歹徒也已经失去了耐性,目露凶光地抬腿就是往著老妇人的腰背踢去,完全没有打算手下留情的意思。
少顷,眼前一花。
老农妇的身影忽然消失在我的视线之内,似是一只蜘蛛般抱在持弓歹徒的后背。
嘿嘿。
阴冷短促的笑声自老农妇口中发出,随即我们便又听见男人痛苦的嚎叫。
“怪……怪物!”不知道是谁叫道。
我不清楚在场三名歹徒的实力,但以恐怖的程度来说,那名长有两排利齿的老农妇绝对是远超于那区区绑架犯,在被老农妇的牙齿噬穿颈项动脉以后,那持弓的壮汉并没有立即身亡,而那老农妇也没有去了结他的性命,她只是兴趣盎然地看著那血柱横飞的场景。
“还有两个呢,如果不是担心会惹人联想,还真是想吃掉啊。”
“点子扎手,走!”
瞧见势色不对,剩馀那两名歹徒也萌生退意。
当然,在这样子的怪物面前,有危险的也不止只有坏人而已。
另一边的怜儿不笨,一看局势有了变化,她便低调地溜到我的旁边,啊呜啊呜的开始催促我赶紧起身逃跑,受了她的鼓励,我的精神稍稍振作了起来,当下便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刻就拉起怜儿的小手,朝著马车的方向飞奔而去。
“不好!贱丫头们想抢我们的马车!算了,让给她们好了。”
看见我和怜儿的举动,那两名歹徒本是想要把我们拦下,但在那老怪物的牵制下,他们终是不得不临时放弃掉我们这一边,往著树林的方向逃窜。
别追过来!别追过来!
别追过来!别追过来!
别追过来!别追过来!
一边奔往马车的我一边祈祷著,而在成功乘上马车以后,回头探看情势的我也惊吓地从那老妇人的脸上看见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微笑的对象不是其他人,正正就是我和怜儿两个小孩,以刚才这怪物爬到那男人背上的速度,它搞不好还可以跑得过马车。
拜托──
别追过来好吗?
彷佛是天上某位不知名的神明听见了我虔诚的祷告,那老怪物在微笑以后就转身往著两名贼人消失的森林追了入去,趁著这个难得时机,我赶紧抽动马鞭,运用长年打工学来的技术驱使马匹,意欲与怜儿乘著马车一同离开现场。
“跑哪里去呢?”
却没等我开心太久,一把背后传来的声音又把我吓得毛发倒竖。
这次又是是是是……谁呀!
我扭头往声音的来源看去,便望见怜儿正兴奋地和一个黑发女人抱在一起。
她是谁?
“呵呵,见到我就这么让你开心吗?好啦,把戒指还给我吧。”
在短暂的拥抱以后,那陌生的黑发女人缓缓自怜儿手中脱下了一枚骨头装饰,然后把它重新戴回自己的手上,向我笑说:“抱歉,迟来了一点,虽然有给怜儿做防御措施,但没想到你也会被牵连在内,嘛呢,反正已经有人帮你们解围了,也轮不到我出手。”
语毕,整台马车便忽然飘浮到半空中,转了一个一百八十度以后再重新落地。
受了惊吓的两匹马顿时跑得更加卖力。
惊魂未定的我战战竞竞地提问道:“你是谁?”
黑发蓝瞳的女人掩嘴轻笑,打趣说道:“在石头屋讨生活却不认识我,你这看板娘当得这是有够失职啊!我的名字叫作白夜,是怜儿她法律上的监护人,常常在石头屋趴趴走的那只笨狗就是我养的,具体而言,你不认识我,其实也不打紧。”
啊……
白夜小姐?依稀有听过怜儿提及她的名字。
是个令人不怎么喜欢的女人……
不过,按照怜儿的反应,这位白夜小姐应该是来救助我们的。
有了石头屋冒险者的庇护,我的心情也略为放松了一些:“那个,白夜小姐,你知道那些绑架我们的人是谁吗?然后那头可怕的怪物又是什么?”
白夜小姐轻轻把怜儿抱到她的**坐下,笑著回应说道:“可怕的怪物?你是说那个袭击犯人的老妇人吗?那明明很可爱啊,为什么硬要说成可怕呢?单纯从结果来看,她可是你们的救命恩人哟,要是没有她,而我又没有来,今天你们可就要倒霉了。”
“嗯……”
听见白夜小姐的说法,我沉默而不知如何回应。
见状,白夜小姐接下这片沉默,接著说道:“绑架你们的人大概和艾哈德会长有关,那家伙最近好像在竞技场上打败了某个黑道上面的人物,虽然我们早已经和对方上面的人达成了一致的共识,然而他们下面却似乎有人自作主张了。”
“黑……黑道?”我惊讶得合不拢嘴。
白夜小姐挑了挑眉,平淡地说道:“反正也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等会儿我亲自送你们到学校,放学的时候我会叫小斑过来接你们,剩下来的部分,我会和艾哈德负责处理,你们只要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就好──刚刚所发生的风波只是生活中的一点小插曲。”
生活中的一点小插曲?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白夜小姐,你评量危险的标准还真是让人不敢恭维啊。
……
……
31. 关切(怜儿)
(怜儿)
平凡的早晨上演了惊险的剧码。
那有点像是当日白夜姐姐她忽然闯入我的世界,然后把养育我的爱兰修女杀掉一样。
不过,幸运的是,这次我的日常并没有完全被破坏,就如同白夜姐姐所讲那般,这只是日常生活当中的一段小插曲,而让这场插曲没有演变成为灾难的则是白夜姐姐她所具有的力量以及遭遇上那老农妇的运气。
我们总需要强悍的力量以及一点运气来维护我们的日常生活。
我清楚此刻的自己仍然力量微薄,不值得大人们寄与厚望,但在泰蜜同学被歹徒擒下的那一刻,我却是无比悔恨著自身的无力。
要是我强到有能力把敌人打倒的话──
我那么作出了一个假设,而在获救以后,我又产生了另一个疑问。
为什么我必须变强去打倒那些坏蛋?
我很快想到了所向披靡的白夜姐姐和孟儿笨蛋,只要有她们的保护,我相信自己就算不变强也不会遭遇不测,没有道理所有人都要变强去保护自己,若然每个人都变强到可以保护自己,那这个世界还要警察来干什么?
小蓝姐姐总说:「怜儿只要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就可以了。」
我花了一个班会课的时间去反思,最后得出了自己只要维持现状的结论。
自己没有道理要因为一场横祸而作出改变。
如果因此而改变,那岂不是变相否定了过去那个快乐的自己?
人本来就不应该干犯别人的自由,做错事的人是那些歹徒,而不是没有力量的我。
小息时间,翠丝同学担忧地走了过来,向我询问道:“怜儿,你的脸色好像很不好,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由于一到了学校就已经打了上课钟,因此我还没有和翠丝分享今早的事。
不过,相比起今早的事,翠丝她今早却是离奇地大迟到了。
『你呢?为什么整个班会时间没来?』
翠丝一愣,侧开脸庞,吞吞吐吐地答道:“那是因为……因为昨天通宵看小说所以早上睡不起来,我爸爸妈妈都不会叫我起床,要不是作了一个非常可怕的恶梦,被吓醒过来,我现在估计还躺在床上……咕呜……”
说完,翠丝小心翼翼地看向我的脸色。
我笑了笑,书写答道:『放心,我不会取笑你的!』
闻言,翠丝脸色化开一丝笑意,柔声应道:“你已经在取笑我了。对了,怜儿你真的没事吗?刚才上国文课的时候,你老是发呆,甚至多莉丝老师跟你说话,你也不理。”
多莉丝老师也叫过我吗?那可真不妙。
我瞥了眼后方的默默关注著我和翠丝对谈的泰蜜同学,书写说明:『只是上学途中遇到一点小事情,没有很严重,请你费心了,对不起。』
“这样子呀……”翠丝轻轻咬了咬下唇,勾起微笑:“总而言之,你们没事就好,后天就是修学的日子,我可不希望你会缺席,就算我们是不同组,到了那儿我们同样也有许多机会可以碰面,听说班长她们准备了许多有趣的团体游戏。”
翠丝刚刚是说了你们吗?还是我听错了?
“游戏?!”
听见游戏二字,前方的华比顿时一脸不善地转了过来:“团体游戏?是大风吹,还是抢椅子?山长水远跑去郊外牧场,我们该不会就是为了玩那种无聊的玩意吧?”
随著华比同学怨时,后方的泰蜜同学也跟著登场,她夹带著可怕的气势缓步走到兔子少年面前,左手握成爪状,然后粗暴地往著男生的下半身强袭过去。
骤不及防的华比同学立即响起了可痛苦低沉的叫声。
由于总感觉哪里不对,所以我在第一时间就已经别开视线,没有再看,而等到痛苦的叫声结束以后,华比他已是一脸青白地伏在我的桌子上面。
“破坏气氛的人就是欠教育,你爸让你来学校,多少也是想你学点人情世故吧?”
“我……才不……想……被同样……没朋友的你……这样说……”
骤死的华比坚毅不拔地抗辩著,然后他的脸颊便被泰蜜她啪啪啪的照顾了一顿。
表现上泰蜜她看似十分粗暴,但实际上她下手的时候也有适当控制住力度,而另一边的兔子先生也不是完全不晓得应对,在不想捱打而又不愿意对女性还手的情况下,他很配合地作出装死的动作,早早认输,少捱一点巴掌。
『华比和泰蜜的关系真好。』
『一个愿打,一个愿捱,就像夫妇一样。』
“夫妇?”“嘎嘎嘎嘎!!!你说我和这没用的家伙?”
看见我故意开玩笑的评语,华比同学端出了一张呆脸,而泰蜜则是高八度地叫了起来。
下一刻,翠丝也接著我的攻势,打趣笑说:“换个说法来讲,以两位目前的人际关系状况,在这个班级里面,你们两个彼此之间难道不是最有姻缘的吗?泰蜜的话,未来一定会是一位贤淑持家的好妻子,华比同学则会是个认真能干的好丈夫。”
为了加强两位的羞耻度,好事的我附和地点了点头。
然而,机警的蜜泰同学却是巧妙地捕捉到了翠丝的语言漏洞:“哼哼哼,太浅了,你们讲得没错,华比他的确是班上跟我关系最好的男生,但夫妇之间又不一定是一男一女的事,在我们的石头屋,男男和女女的组合也是很常见的。”
讲到最后面,泰蜜同学她还一脸猥琐地对著我和翠丝舔了舔嘴唇。
然后,也在这个时候,华比同学也细心地注意到一点:“泰蜜,你的嘴唇怎么破了,又有人欺负你吗?他们人数很多吗?”
泰蜜她的嘴唇是早上被那坏人掌掴时弄破的,白夜姐姐大概是觉得这点小伤没什么大碍,所以便没有为泰蜜治疗,而当我想起这件事时,把我们送到了学校的白夜姐姐便已经匆匆走远去了──白夜姐姐总是很忙,忙得我鲜少有看见她独自偷闲的时候。
“没事,这是因为天气乾燥所以才破皮。”被问及伤势的泰蜜爽朗答道。
“胡说,你是把我当白痴看吗?这明显是被打出来的。”华比挑破喝道。
被揭穿谎言的泰蜜叹了口气,摊开双手说道:“是是是,的确是被打出来的,但事情已经解决了,所以华比你就别问那么多,让它自然过去,好吗?”
“是谁做的!”
殊不料,华比的思路却是飘到遥远的某方去了:“平时做些在储物柜钥匙洞涂胶水的无聊把戏就算了,这次竟然大胆到联合起来动手?就算我再不懂得人情世故,我也知道他们已经超出了这间学校的游戏规则!不行!必须给他们一点教训!”
愤愤不平地自说自话完了,立直著兔耳朵的华比同学便是气冲冲的一个转身。
哭笑不得的泰蜜同学只得赶紧把华比的衣领揪在手里:“喂喂喂,别乱来,那不是我们学校里面的人呐!对方是成年人,你自己一个人去了,也只是去送头而已。”
不过,华比同学的战斗狂思路却是明显和泰蜜同学的观念搭不上线:“谁规定年长者一定比小孩子强?那乾脆以后打架直接报年纪不就好了?”
平心而论,华比同学讲得不无道理,但却也完全违犯了现实社会的常理,泰蜜同学被他这么一驳,当下也是一个头大:“总而言之,我跟你说,事情已经得到妥善的解决了!用不著你来操烦,你啊!在帮人出头之前,就不能用脑袋冷静思想一下吗?”
“朋友被人欺负了!你还叫我忍著?哪有这种道理!”
“不是叫你忍著,而是根本没有这个需要!”
“该不会事情根本就未曾解决,你只是撤谎瞒著我们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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