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殃清
我故意发出苦恼的感叹,然后在索菲开口之前主动问道:“要不等会儿我们一起到街上再订制一张床?索菲是想要怎么样的床褥?软的还是硬的?姐姐都可以买给你喔!”
一听见买这个字,索菲便立即掐紧一双粉拳。
她用教训的语气否定了我的建议:“不用了,这张双人床足够塞下我们两个人,如果再多买一张床就是不必要的奢侈了,别忘记我们来到莫波里斯城的目标是要筹足二十万个金币回家,在达成这个目标之前,我们的一切开支都要精打细算。”
“这样子呀……”
我发出遗憾的叹息,心底里却是早已乐开花了。
「小索菲每天晚上的抱枕权确定!」
默默赞美著自己的机智聪明,我开始动手脱下身上的铠甲,其实如非进入了战斗状态,否则我一般是不会穿著这套笨重的盔甲招摇过市,与普通的骑士甲胄不同,我的铠甲是特制的重甲,在使用大量重金属的前提下,我的战铠有著良好的抗物理性与抗魔力性,然而……
“姐姐,让我来帮忙吧。”
瞧见我要卸下防具,索菲便很有自觉地过来帮忙,不单止我的这套铠甲,市面上的大部分重铠一般都有著烦琐的设计,若然单凭我自己一个人,大概是要花上近十分钟时间才能把它们摆平,也由于这个原因,许多贵族骑士身边都会带著一两个见习骑士随从来帮忙生活中的种种杂务。
铮叮当……
哗啦哗啦……
“怎么了吗?索菲?”
盔甲脱到一半,索菲她突然停下了动作,呆呆的出了神。
半晌,她抬头望向我,眼眸里充斥著复杂的波动:“姐姐,你今天连败了,先是输给了艾哈德会长,然后又输给了那个亡灵法师,这是我们来到莫波里斯城的第一天而已,可是,平日所向披靡的你却二连败了,这……该不会是上天在向我们预示著什么吧?”
索菲她不安著,肩膀无法自控地颤抖著。
我清楚她为何而不安,我是她现在唯一的依靠。
我们就只能够互相依靠彼此。
但是,她的担忧绝大部分都是多馀的。
我摸著盔甲胸板上的那一个孔洞,柔声说道:“别想太多,若非有著必胜的把握,姐姐是不会轻易去参与赌上性命的战斗,而今天的情况只是技术上的切磋交流,输了也不会怎么样,另外,无论是艾哈德会长或是那名亡灵法师都是规格外的对手,姐姐输给她们也不冤枉。”
“可是……”
索菲把额头抵在我的胸口,垂下一张俏脸,让我看不见她的表情:“这个莫波里斯城和我当初想像的不太一样,这儿充满了异族,路上冒险者的气息磁场都和聖羅蘭公國的村民相差甚远,姐姐你说艾哈德会长是规格外的特例,可这一整个城市的本身就是联盟的特例啊!”
索菲的话儿一下子命中了话题的核心。
正如她所言,莫波里斯城身为镇守疆界的边关七城之一,这儿汇集了许多联盟的精英份子,自才智、武力、财富等等各方面,这个城市的人们都是远高于联盟的平均水平,也正因如此,这个城市才能成为我们离乡别井的目标。
机会与冒险是这个城市的意义。
就连那不知会在何时爆发的自然之怒也是这个城市的冒险性。
“索菲呐,来这个城市之前不是已经说好了吗?要有必死的觉悟。”
我微微推开怀中柔弱的小身板,用凝重地紧盯著她的眸子,她很快就因为我的语气和眼神而回复了平静,没错,索菲她确是只有年轻的十四岁,但她的学习能力是我所不能企及的。
她是个坚强早慧的好孩子。
“姐姐你说的,我都明白。”
索菲她勉强笑了笑,摸著我盔甲的破洞喃喃说道:“我只是有些被今天所发生的事情给吓倒而已,姐姐你呀,可不能再输了,别让我因为你的弱小而担忧了。”
我如她所愿地撒了一个谎:“嗯,姐姐答应你,我们会平安归去的。”
然后她突然用力踢了我那卸下了护腿的右脚一下。
继承了母亲野蛮人血统的劲力随即就把骤不及防的我踢得龇牙裂嘴。
索菲瞬间变了脸,冷哼一声斥道:“平安归去!没有本事的家伙学人说什么大话?你呐,在未明敌情的状态下就胡乱和别人切磋,这不,只是打个几分钟就把铠甲和盾甲全部都弄坏了,你是不知道自己的装备要多少维修费吗?笨蛋无脑圣骑士!”
我笑著回答说:“嗨嗨!姐姐已经在认真反省了。”
她不满地叫道:“才不,你根本没有在反省!”
我指著自己的心口,玩味笑言:“不,姐姐真的有在反省哦!要不然,索菲你来亲耳听听姐姐的心声?绝对可以听见那藏在我内心深处的悔疚哟!”
她眯起眼睛,光速识破了我意图:“姑勿论人类的心脏到底会不会说话,但我相信隔著那厚厚的铠甲和大量多馀的脂肪,那是100%连心跳声也听不见,而如果我真的天真到把耳朵凑过去,姐姐你绝对会让我的脸蛋压在你那冷冰冰金属板上面!”
“我的妹妹不可能那么聪明!哎呀──”
羞愤之下,索菲她又是一脚踩在我的脱了战靴的右足,而且她这次踩得很有技巧,刚好就踩在五个脚趾头的尖端上面,直把我痛得抱住脚掌倒在床上。
“哼!看姐姐你还敢不敢乱说话!”
这个时候,我该退让吗?
不!
身为姐姐,调戏妹妹是最基本的权利和义务吧!
绝对不可以退让!
我一挑眉梢,迅速也把索菲拉倒,反身把她压在床上,以诱惑的语气说道:“那个呢,我的小索菲,那些有的没的先别说了,姐姐我辛苦替你这位伯爵小姐卖命,你是否该要相对地给予我一点报酬和慰劳?譬如说……譬如说……”
“譬如说……譬如说?!”
她疑惑地眨著碧绿的眸子,红著脸儿,不知联想到哪儿去。
我抓起她的小手,把它放到自己的胸甲上,让她感受我的呼吸起伏。
她脸颊顿时红得不能再红。
我轻轻一笑,说道:“譬如说帮姐姐脱下这身碍事的铠甲,然后……”
“然……然后?!”
她的表情看上去更加紧张了。
呵呵,真好玩。
但不能玩出火来。
一转念,我轻描淡写地回答道:“然后就一起去楼下吃个晚餐,再回房间洗澡、休息,养好精神,准备应付明天的工作,初来乍到,我们要好好适应新的环境,无论是我的冒险者工作,或是你经营的生意都不可以掉以轻心,知道吗?”
闻言,她为之一愣。
嘴巴微张的愕然表情看得姐姐我心痒痒的。
当她回过神来时,她便一如预期地竖起一双怒眉:“什么知道不知道的!工作上最令人不放心的不是姐姐你吗!而且姐姐你身为一名骑士,难道不懂得贵贱尊卑吗?竟然把自己效命的主人压在床上,甚至还要他帮你脱铠甲?这是成何体统!哼!今晚给我去睡沙发!”
说著,她双脚一撑,就把我踢到床下。
如果你们问我,小索菲身上哪一部位最美的话,那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们,那就是她的两只光滑矫健的长腿,上面有著人类贵族的白晢与柔软,也有著野蛮人特有的修美线条,乃是力量与高贵的结晶品,就算被它们给踢了,那亦是一种幸福。
然而,让我去睡沙发,那就是百分百的不幸福了。
诸君需要明白,对于一个离乡别井的单身女人而言,使用适合自已的抱枕是非常重要的,那可是会直接影响到睡眠的质素,原则上是要比枕头和被单更为重要的寝具。
于是乎,当天晚上……
我趁著小索菲睡去之后,又偷偷爬上了她的双人床上,将她紧紧抱入怀里。
如此,我才能安心。
沉入梦乡。
……
……
21. 古怪的小孩子(索菲)
(索菲-弗利兹)
一觉醒来,清晨的枕边赫然多了一个不要脸的**。
即使睡著了,她的其中一只手还是不规矩地搭在我的臀部。
可是,她昨天早上赶了一整天的路,中午又连续吃了两场败仗,想来也是累透了的,在这个情况下,我实在不忍心把她叫醒,便安静地抽身下床,给她盖好被子,让她多睡一会儿。
悄悄梳洗整齐以后,我独自离开了房间,带上我的大背包,去到石头屋的食堂。
我寻了一个卡位,自己坐了一个座位,背包坐了另一个座位。
在工作之前,总得要先吃一个饱满的早餐。
其实,有时候一个人独自吃早餐也是很不错的,这份宁静与独立很适合用来梳理一天的行程。
虽然回收中心的事务才刚刚起步,但在签下租约之前,它便早已在我的脑海中有著一个完整的拼图,我很清楚自己接下来要先做些什么,以及要注意什么特殊的细节,根据我的观察与研究,这间石头屋是很有发展潜力的一家公会,很适合成为第一家回收中心的选址。
在各家公会在秋季与夏季的冒险者统计书中,石头屋的冒险者增长数字是最高的,而背后的原因则是调酒晨金的出现以及公会内部的各项改革措施,直觉和客观的数据都告诉我,石头屋存在著极大的潜力、活力与行动力,像是一艘刚刚下水启航的大帆船。
没有人知道它会到底哪儿,没有人知道它会沉没在哪儿。
不过,风险的本身也伴随著回报。
而船的本身并不是能够容纳无限的乘客,要上船就要趁早把握时机,若然等到它炙手可热的时候,我就未必买得起上船的门票,而且不是位置绝佳的头等舱。
虽然拉芙坦姐姐的二连败令我十分担心,可另一方面,我也因此而松了一口气,自会长小姐和那亡灵法师展现出的实力中,我为自己的直觉找到了一点儿证明,至少,这家公会是存在著两名不为人知的强者,而以她们的才能,发光发热只是时间的问题。
“啊──啊──”
沉思中,耳边传来了难听的嘶叫声。
转头往著叫声方向看去,那嘶叫声便因为那脸孔而变得俏丽起来。
那是一个灰发的活泼女孩。
上次我们给她买过一个热煎饼,没想到竟然会在石头屋再次碰上她。
世界有时候真的很小,而人与人之间的缘份也很奇妙。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个小不点应该是叫做怜儿,她长著一张沉默的脸蛋,但言行中却又带著一股特别的灵性,与其说她是内敛,那倒不如说她正在以与常人不一样的节奏去探索著这个复杂错乱的混沌世界,不过,她今天又是为什么突然找上我呢?
我友善地向她挥手问候。
“早安,怜儿,请问有什么事吗?”
“啊呜──”
一声小狗似的吼叫声,她把藏在背后的右手以及手中的事物端出我的眼前。
那是一串用丝线连结起来的百色纸鹤,数目大概有一百只左右,并不是什么价钱的玩意,但可以让人直接感受到上面充满了制作者的一片真诚。
我接下它,笑说:“这是给我们的谢礼吗?谢谢你。”
她绽放出笑容点点头,然后又拿出背后的左手以及另一件物件。
这次是一枝用竹子制作的笛子,手工粗劣,明显不是由商店买的,也是纯手工制作的,与那些纸鹤的层次不同,要制作这么一枝笛子无疑是更加费时费力,一个普通路边摊的热煎饼是远远用不著以这枝笛子作为回报的,更何况真正送出热煎饼的人是那老伯伯本身。
我没有接下那笛子。
“这个我不能收下,谢礼的话,用这些纸鹤就足够了。”
“啊──啊呜!”
闻言,她紧张地摇了摇头,表情有些急躁,又把那笛子递得更前。
我坚持拒绝,劝道:“不行,不行,你要送就送给那个老伯伯吧,那热煎饼是他请你吃的,而且一个热煎饼又值不得几个钱,用那些纸鹤就诚意足够了。”
这下子,她的表情又变得更急起来。
她左看看,右看看,然后拾起桌面上的一张菜单,用点菜的鹅毛笔写了一个字。
「Sorry」
我不明白她的意思,不明白她为何要向我道歉。
她有对我们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怎么突然说对不起了?有什么需要道歉的吗?”
“啊──呜──”
她左右快步徘徊,皱著眉头思考,大概是寻找表达内心话的方法。
好一会儿,她终于灵机一触似地停下了脚步。
她望向我,眨眨眼,然后用左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顷刻间,我感到**凉了一凉。
灰发女孩的右手则多了一块粉色的布料。
我赶忙把它抢回自己手里,收入裙袋。
现在,我确切地明白到那竹笛的意义了。
那不是谢礼,而是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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