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柿子有毒
如此一来,虽然下西洋的事情确确实实起到了宣威海外的作用,可朝廷财政却有些吃不消了.......
也难怪,那帮子文臣会对下西洋一事如此抵触。
每次郑和下西洋回来,开心的都是朱棣、朱瞻基。
可六部官员呢?
户部要准备下一次出海时的经费。
工部要派人修整船只、添补火器。
礼部要忙着接待那些过来进贡的小国使臣。
兵部要对那些在出海时死去的士兵进行抚恤,再调派新的士兵增补。
小国使臣带来的人若是在京中惹了事,又得刑部的人过去擦屁股。
吏部还得核对出海回来的人进行考评,升官、降职等等等等。
可谓是皇帝威风,官员犯难!
再加上杀头的买卖有人做,赔钱的买卖没人干,久而久之,出海便成了大明的负担。
这些话,平日里不会有人对朱由校提起,也没人敢提。
但现在,他总算知道了一些这里面的内情。
长叹一气后,语重心长的向三人说道。
“好好干!”
“有件事,朕可以告诉你们。”
“虽然朕前不久刚下了禁海的旨意,但你们要记住,大明,迟早还会开海!”
“时候不早了,你们慢慢吃,朕乏了!”
说完,将那龙骨挂饰还给张铁骨后,便起身离开了。
三人起身行礼目送,随后张铁骨就皱起了眉头,向西门沧和黄狗子小声说道。
“既然要开海,那陛下为什么又要禁海?”
黄狗子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锦衣卫,压低声音说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咱可是跟着陛下有段时间了,我告诉你,这禁海,正是为了开海!”
西门沧来了兴趣,拉着他的胳膊追问。
“此话怎讲?”
黄狗子得意的笑了:“你们想想,现在这海上的利益,都被谁得了?”
“还不是那些世家和狗官?”
“他们派人出海经商,却不给朝廷交税,陛下明知道这海上利益颇丰,可却收不到税银。”
“知道么,前两天陛下刚以海禁的名义,让南海水师拿下了几支商队,缴了一大笔钱货呢!”
西门沧和张铁骨闻言,顿时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们二人相视一眼后,互相点了点头。
接着,便每人给了黄狗子一记响亮的耳光。
黄狗子被打傻了,感受着火辣辣的双脸,他指着二人骂道。
“狗日的,你们吃错药了?”
“为啥打我!”
张铁骨瞪着他,一脸严肃的喝骂道。
“打你是给你长个记性!想要活命,就把你刚刚说的那些话烂进肚子里!”
“今天你没讲过,我们也没听过!”
听到里面的动静,守在门口的锦衣卫一脸不善的走了进来。
“干啥呢,吃饱了就回去歇着,这是你们打闹的地方?”
黄狗子打了个哆嗦。
前一刻还在卖弄的他,现在终于知道自己哪里错了。
有些事,知道的多了,会死人的!
船队在途经漳州的时候,孙康旺请示是否靠岸,被朱由校给否决了。
只是他前脚刚走,郑芝龙就又找来了,除了询问后面的海路是否需要继续护送之外,还带来了另外一个消息。
那就是他留在鸡笼的手下,前些天又截获了两支商队,并缴获了白银三万两和几船香料。
听到这个消息,朱由校开心的不行。
虽然银货不多,但也算是意外之财了不是?
他很好奇,这商队背后的世家在收到消息后,会是怎么样的嘴脸。
按照上次的做法,银子他带回京师,货物留给郑芝龙发卖。
至于后面护航的事情就算了,南海水师回了台湾,剩下的船队继续向北,返回京师。
大年三十儿,船队到了南京。
和来时一样,北边的运河结了冰,无法行船,后面只能选择陆路。
晚上便是除夕,朱由校也没了赶路的心思,便在锦衣卫的簇拥下,进了南京城。
城中很是热闹,到处都是燃放鞭炮的声音。
一群小孩子,拿着香,在街角燃放鞭炮。
有手欠的,还把点燃的鞭炮往过路的挑货郎的担子里扔。
一声脆响之后,挑货郎气的直跳脚,指着他们便是一顿国骂。
而那些小孩则是笑的连鼻涕泡都冒出来了,直到见到有巡逻的士兵过来,这才夹着尾巴就跑。
而那些士兵则是站在原地,指着他们又是一阵喝骂。
一群穿着花袄,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在街边和卖胭脂水粉的小贩戏骂着,那荤话是一句接一句,弄的小贩面红耳赤的不知该如何应对。
六部衙门门口冷冷清清的,除了站岗的之外,几乎看不到一个官员进出,这个时候,他们大多都在家里待着,或是推杯换盏,或是怀抱娇娥。
而就在这满城都在年节的气氛下热闹不已的时候,左都御史闵洪学家中却是一片肃然。
“船队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张家和刘家都来要分红了,这钱,老爷我是给还是不给?”
“赶紧派人去松江府看看,一有消息,立刻回来禀报!”
第176章 年终奖?
经商这种事情,无论今古,每到年节总是要进行盘账的。
可闵家的船队都到大年三十了还没回来,这让闵洪学心中隐隐感到了一阵不安。
船队、人员、货物、现银,这些每一次出海都意味着数万两的银子撒了出去。
出海的风险很大,一旦遇到恶劣天气,船毁人亡都是常事。
所以,这种生意,一般都是几家合股,很少有自己单干的。
其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分摊风险。
一是在面对大自然的风险。
另一个,就是官场上的风险了。
毕竟走私逃税这种事情,一旦被人捅到明面上,很难不被追究。
闵家的生意,也是这样。
刚打发了下人去松江府查看,闵家的管家就一脸慌张的跑了过来。
“老爷,太爷让您去书房一叙。”
地火龙让闵家的书房里温暖如春,一个眉发皆白的老者,袒胸露乳的坐在书桌后面。
两个身材高挑,相貌出众的女子站在老者身后,一个媚眼如丝的伸手在他胸膛上撩拨着,另一个则是拿着切成小丁的新鲜冬桃往老者嘴里喂着。
闵洪学进来后,对老者的糜烂作风似乎早已见怪不怪,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爹。
老者咬了一口婢女手中的桃子,鼓着腮帮子一边嚼,一边说道。
“老夫听说,皇帝在漳州把郑芝龙收了,还把赈灾粮的事情给掀了出来。”
“商船的事情,不必再让人去查了,老夫估计这事儿和他脱不了干系。”
闵洪学眉头微皱,他终于知道自己之前的那一阵不安是从何而来了。
“可是爹,张家和刘家已经催了几次分红了,该如何是好?”
“好办!听说皇帝进了城,今日肯定会在宫中下榻。”
“明天你便选几个听话的官员,让他们如此如此.........”
闵洪学听着老头的主意,脸上终于渐渐露出了笑容。
“爹,要不说还得是您呢,我这就去安排。”
..........
与此同时,北京城,文渊阁。
往年的这个时候,官员们早已休假回家歇着去了,文渊阁里最多也就留几个值班的小吏。
但今天却完全不同!
信王和温体仁并排坐着,六部官员也都悉数在场。
在信王的手里,拿着一封书信,正是朱由校派人送回来的。
信上,只有简简单单的两句话。
“在京官员年终奖,以户部存银的一成为基准,以后都照此例!”
“地方官员年终奖,今岁免发,来年重议核定标准!”
往年的户部虽然穷,可京官们多少也能拿些东西回家。
或是米面粮油,或是布匹丝绸,再不济也能扛半扇肥猪回去。
年景好的时候,更是成车的往家拉。
但是今年...........
皇帝不在家,户部是真的空的能跑耗子了!
信是昨天到的,信王和温体仁已经面对面坐了一夜,都不知道该如何向群臣解释。
虽然他们知道官员中的大部分其实是不在乎这点年终奖的,但总有几个家里穷到揭不开锅的!
人家一家老小,就等着这点东西回去过年!
眼瞅着晚上就要过除夕,他们只能命人将在京的官员临时喊了过来。
“诸位,这就是陛下的意思,你们怎么看?”
信王把信中内容读出来后,看着众人问道。
所有人闻言都是一脸愕然。
朱由校的内帑有多少银子,他们可是能估算出来的。
那可是两千多万两银子!
本以为能过个肥年,却没想到.........
这狗皇帝,竟然打算一毛不拔?
孙承宗也没想到,自己教出来的这个皇帝,竟然能干出这样的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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