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柿子有毒
若是真的让这些官员回去,只怕会伤了他们的心,站在帝师的角度来说,他有义务替皇帝兜底。
于是便向郭允厚问道。
“户部真的一点存银都没了?”
郭允厚苦笑着摇了摇头:“孙老又不是不知道,先前白杆兵招兵的军费都是从内帑借的,户部何来的存银?”
“文玩字画和田契、房契倒是还有一些,是之前从毛宋光等人家中罚没的,如今这世道你们也知道,真金白银和粮食才是硬通货。”
“原本这些东西估算能卖七百万两,可真到了发卖的时候,除了田契之外,其他的根本无人问津!”
“孙老若是不嫌弃的话,大可以去仓库里挑上一些,就当是陛下给您的赏赐可好?”
孙承宗的嘴角不自然的抖动几下,摆手道:“老夫要那些东西做甚!”
他无法理解,为何朱由校会如此吝啬........
好半晌后,他看向主位上的温体仁和朱由检。
“温阁老,信王,老夫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朱由检连忙朝他拱了拱手:“孙老这是哪里话,您尽管直言便是。”
温体仁也是脸谄媚的冲他笑道:“孙老老成持重,又是帝王之师,我等自然要洗耳恭听。”
孙承宗长叹道:“诸位,虽然老夫平日里也看不上那魏忠贤!”
“可论及敛财之术,这世上,似乎还真没人能比的过他。”
“老夫知道,些许赏赐在场的或许很多人都看不在眼里。”
“但官员们一年劳碌,到了年底连些赏赐都得不到,这若是传出去,怕是会落了朝廷的颜面。”
“更是会让周边小国看低了我大明!”
“老夫提议,让人去把魏忠贤请来,让他看看这局面该如何破除。”
但他话音刚落,就有一人站了出来。
“孙老此言差矣,此乃外庭之事,岂能让一个阉人插手?”
“发不出赏赐,旁人耻笑的是朝廷。”
“可若是让一个阉人来插手此事,岂不是让天下百姓耻笑你我官员无能?”
“下官虽然家贫,可就算这年不过,也不能接受这个提议!”
自从朱由校给朝堂来了个大换血后,已经很久没有人敢在这样的场面用阉人来形容魏忠贤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朝开口说话那人看去。
温体仁更是皱起了眉头,站了起来。
“蒋大人,你这话,怕是说的不妥吧?!”
“老夫怎么听说,你昨天还在眠花楼一宿未归?”
第177章 你就是那不忠不孝之徒!
开口说的话的,乃是礼部右侍郎蒋兆鲲。
被温体仁如此质问,他顿时变的惊慌起来,支支吾吾的说道。
“那、那、那是下官的好友请客来着。”
“下官可什么都没干,只是喝了些酒水,醉 了之后便在那里留宿了。”
“明律有言,官员不可狎妓。”
“温阁老,您、您可不要污蔑下官的清誉!”
他说的义正辞严,但在场的却没有一个傻子。
尼玛的!
跑到妓院里只是单纯的喝酒睡觉?
温体仁像是看傻子一样盯着他:“你说的都是真的,要不要本阁请锦衣卫过来,让他们跟你聊聊?”
在当上阁老之前,他可是阉党来着!
听到魏忠贤被骂作阉人,他总感觉蒋兆鲲是在意有所指,所以一向没有官威的他,此刻罕见的动起了真格。
蒋兆鲲的脸色瞬间变的唰白,他指着温体仁喝道。
“温阁老,抓贼拿赃,捉奸捉双,您可别以为自己是阁老,就能胡言乱语了!”
“替阉人说话,你这是要和天下士人对立么?”
“温阁老,下官劝你,莫要自误!”
信王在旁摇了摇头,转头看向官员中喝道。
“大理寺卿张九德何在?”
张九德闻言连忙出列:“下、下官在!”
信王摩挲着手中的茶杯,眼中带着戏谑。
“张大人,你昨天给蒋侍郎叫了几个姑娘来着?”
“今日不问案子,放心说。”
张九德打了个哆嗦,他怎么也想不到,不止是温体仁知道蒋兆鲲嫖娼的事,信王竟然知道自己也在场???
这踏马的!
他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信王饶命啊,下官是真没干那有损官仪的事儿。”
“蒋侍郎,是蒋侍郎请下官过去的,他自己叫了三个姑娘。”
“还给下官叫了俩,下官没同意,喝完酒就回家了。”
“信王殿下,您要不相信的话,大可以让人去眠花楼详查!”
信王笑着点了点头,随后又看向蒋兆鲲。
“蒋侍郎,记住了,下次在议政的时候,开口之前,先想想自己的屁股是否干净!”
说到这里,他脸色突然一寒。
“自己的屁股不干净,就别站出来说三道四!”
“念在今晚除夕,你的事情,本阁暂不追究,让你能回家团圆。”
“滚出去!”
蒋兆鲲早已吓的满头大汗,听到这话,直接连滚带爬的逃出了文渊阁。
对此,其他官员也没有任何意见。
其实温体仁刚刚也只是吓唬一下蒋兆鲲,毕竟虽然律法禁止官员狎妓,但这事儿吧,实在是太普遍了!
不说别的,就现在,文渊阁里的这些官员,差不多七成都有嫖娼史..........
就连他温老头年轻时也干过这事儿!
都是男人,谁还没个年少风流的破事儿?
看着蒋兆鲲离开,温体仁扫视着其他官员。
“孙老的提议,谁还有意见?”
屁股不干净,就别出来说话!
蒋兆鲲的例子在前,谁还敢开口?
可就在温体仁准备让人去请魏忠贤的时候,人群中却又走出来一人。
“温阁老、信王殿下、孙老!”
只见他向三人恭身一礼,起身后坦然说道。
“请恕下官无理。”
“蒋侍郎虽然官仪有失,但下官却以为他刚刚所说的话不无道理。”
看着这人,信王无奈的摇了摇头,坐了下去。
温体仁也像是吃了个苍蝇似的,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孙承宗盯着这人看了好一会儿,摇头叹息道。
“冯时兴,你以为老夫就愿意请那魏忠贤过来?”
“还是那句话!”
“忙活了一年,官吏们空着手回家,传出去,让天下人如何看待朝廷?”
“就算你想看朝廷出丑,怎么,你家里那病重的老母,你就不管了?”
“还有你那关在顺天府的儿子,你真不打算让他回去见老人家最后一面?”
冯时兴,光禄寺卿,为官清廉,在场官员中,他就是那个为数不多的,穷的揭不开锅的一员!
老母病重,已奄奄一息。
儿子顽劣,被关在顺天府的大牢里,等着交罚金领人。
若是今天不能拿钱回去,只怕.........
听了孙承宗的话,冯时兴一脸倔强的摇了摇头。
“忠孝不能两全!”
“老母会理解下官的!”
“内廷插手外廷,乃历来大忌!”
“阉党之祸,为害朝廷已久,陛下好不容易才收回了魏忠贤的一部分权柄,岂可为了我等再让旧事重演?”
孙承宗勃然大怒,指着冯时兴的鼻子骂道。
“真如你所愿!”
“你那老母病死榻上,你是不孝!”
“发不出赏赐,让朝廷背上骂名,你是不忠!”
“说什么忠孝两难全,老夫看你就是那不忠不孝之徒!”
冯时兴被骂的一屁股瘫倒在地,捂着胸口,面色涨红的喘着粗气,好半天都没再说出一句话来。
温体仁见状,直接打发了一个小吏去东厂请魏忠贤过来议事。
魏忠贤很诧异!
自从朱由校诈尸以来,他就很少再插手政事了,完全没想到,内阁竟然会请他议政!
而且这个提议,还是孙承宗说出来的!
要知道,以前俩人几乎是死对头来着!
当年孙承宗之所以会辞官归乡,就是因为这个!
在一众番子的随从下,他一身皮裘的来到文渊阁。
看着竟然有这么多的官员在场,更是疑惑万分。
朝信王拱手行礼之后,很是客气的看向孙承宗。
“不知孙老让咱家前来,所为何事?”
孙承宗看到他这张老脸就想一鞋底子抽死他,可为了大局,还是强忍着不爽把原由说了一遍。
让自己想法子把户部的存货发卖了,换银子给官员发赏赐?
还是皇爷的意思?
魏忠贤从信王那里讨来了朱由校的书信,看了一眼后,顿时就咧着嘴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
“孙老,咱家还以为是什么难事呢,原来竟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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