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萌死他卡多
说着,低下头,环视一圈,似乎也在观察遍地生花的异象,
“小友当真是奇人,竟有如此之能。今日,我远远地听了小友讲立志,也有领悟,心中疑惑却也越堆越多,所以……”
接下来就该是提问了。
李清茶知道自己的水平,肯定是不够忽悠魏贤的,抢话道:“知道的越多,越容易发现自己无知,此事属实正常。”
知道的越多,越容易发现自己无知……
这句话是反直觉的,但在一众上下求索的儒生眼中,却是再恰当不过的归纳。
魏贤眼睛发亮,
“小友,此话作何解释?”
“学海无涯。”李清茶说。
“哈哈哈,好,好!好一句‘学海无涯’!”
“魏山长谬赞了,其实,我说这些话有搪塞之嫌,但也是没办法,因为有些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实在说不清啊。”
一句话把魏贤的请教给堵了回去。
魏贤沉思片刻,对一众弟子、先生拍了拍手,
“今日就到这儿吧,经吾,你留下。”
之后,又转向李清茶,介绍道:“房经吾,我的亲传弟子。”
山长的亲传弟子,前途一定不可限量。
李清茶便多看了几眼,
房经吾约莫不到二十岁的样子,长相英俊,身板挺得笔直,隐约有浩然气,配上一身得体的青衫,让人不禁联想到“君子”二字。
他对李清茶行礼,“先生。”
李清茶摆手,“当不得,当不得,我只是随意讲了几句,无须行此大礼。”
房经吾没接茬,固执地行完礼。
李清茶赶紧避开正面,看向一旁的魏贤,
魏贤轻捋着胡须,阻止道:“好了,经吾,能写出‘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的人,应当是最讨厌这些繁文缛节的。”
房经吾恍然大悟道:“是学生莽撞了。”
李清茶相当尴尬,在心里对《鹤冲天》的正主柳永拼命道歉。
魏贤说:“四为先生,可愿游览一下白鹭书院?”
李清茶点点头,
看不出什么恶意来,跟去应该没问题,
而且,魏贤的实力肯定是比匡泰初强的,自己在没有特别好的理由的情况下,还是不要拒绝为妙。
她跟上魏贤和房经吾。
两前一后,三人走向白鹭书院后山。
白鹭书院的后山颇具仙气,一花一木都仿佛有灵性,
其间有蹦跳而过的野兔、野鹿,也不怕人,发现三名登山者后先是盯着看一会儿,这才躲回树木的阴影中。
“再往上便是书院的碑林了。”
魏贤手指半山腰。
“碑林?”李清茶不解。
“儒家重传承,呵呵,这么说也不对,任何道统都重传承。总之,儒家有能者,自圣人始,会将言论刻成碑以戒后人。这么做的人越来越多,就有了碑林。只可惜,圣人所刻之石碑不知遗落在何处,白鹭书院历代山长想要寻回,却都无功而返。”
“真是可惜。”
“听小友语气真诚,我心甚微。”
聊着天,他们来到了碑林。
和想象中的不同,李清茶本以为碑林的石碑只是随意林立,
但现实是,大多数石碑并非露天保存,而是由琉璃罩保护着,更有甚者,伫立在一座小亭子里,远远看去,就像功德庙。
“如何?”魏贤问。
“大受震撼。”李清茶回答。
“既如此,小友应该是不介意将立志篇藏于碑林了。”
“哎?”
李清茶虽然有预感,但没想到对方这么直接。
魏贤笑呵呵地一挥手,“经吾,去吧。”
房经吾行礼,“诺!”
说完,快步走向倒在地面上的一个石碑前,
李清茶看了看,发现石碑是新裁出来的,因为没有经过风霜的磨损、氧化,切割石料的毛边还清晰可见,
这尼玛……
是昨天新切的料子吧?
李清茶看出来了,这帮儒生怕是早就在算计那四句话了。
她轻咳一声,“魏山长,这个……”
魏贤说:“小友勿怪,千万勿怪啊。”
“……”
“实在是听了那四句立志篇,忍不住就……嗨,天下儒生,我就不信有听了那句‘为万世开太平’能忍住不热血澎湃的。”
行吧,你强你有理。
李清茶也懒得多说什么了,心思电转,开始算计能不能从对方手里搞些好处。
另一边,房经吾已经拿出了刻刀,
他心潮涌动,
能雕刻那四句,有可能会名留青史,想到后世的儒家典籍中会出现“为房氏子经吾刻”诸如此类,手就不由得发抖。
房经吾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
当——
金石交击声响起。
然而,
“咦?”
房经吾发出了疑惑的声音,紧盯着石碑。
刻不下?
这怎么可能!
作为儒家七品——仁者,早已过了八品修身的阶段,在石碑上凿字这种事,断然没有失败的道理,
可现实就是,石碑上竟然一点儿痕迹都没留下。
房经吾诧异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无法理解!
第24章 咱能再无耻点儿吗?
房经吾咽了口唾沫,右手持锤、左手持凿,第二次用力,
当——
还是没用。
汗,一滴滴地落下来。
“经吾,怎么了?”魏贤问。
“老师,我……我好像……我刻不上。”房经吾支支吾吾了好一阵才回答。
刻不上?
魏贤愣了半晌,走到石碑旁边蹲下身子,
右手伸出,缓缓拂过石碑,只感觉温度奇高,热力如浪般涌来,炙得他不由得把手往后缩了缩,
“三缄其口。”他喃喃自语。
李清茶瞄了眼房经吾,结果发现,后者也是一脸懵逼的表情,
儒家学子也不懂,
这就有意思了。
“魏山长,何谓三缄其口?”李清茶问道。
魏贤没接茬。
儒家一品立言,可让人对某些事实三缄其口,甚至有塑造虚假的共同记忆的能力,从而架空历史,
但是,问题在于,现在的儒家修士根本就没有一品啊!
魏贤自己也不过是二品大儒。
“给我。”他伸手。
李清茶:???
房经吾:???
“把凿刀给我。”魏贤说。
“啊,是!”房经吾将雕刻工具递了出去。
魏贤接过,深吸一口气,
敲!
嗡嗡嗡——
一声绵长的巨响,如同千钟齐鸣,
李清茶惊诧地发现,附近石碑的琉璃罩竟然被震碎了,而且,是粉碎,碎片在地上铺开,每一粒都细小得如同黄豆,
与此同时,
“老师!”
房经吾忽然大叫。
李清茶看过去,
只见房经吾已经跪了,双手撑着地面,一副头痛欲裂的样子。
“平心静气!”魏贤呵斥。
其实,他的脸色也不好,苍白得就像整宿没睡,豆大的汗珠浮在前额上,黏住了头发,让发丝和额头紧贴着,状若疯癫。
在场三人,只有李清茶无碍。
“那个……额……你们没事吧?”
魏贤唯有苦笑,心说李清茶真牛X,明明不是儒家修士,立志所言却有如此威能,
这人要是儒生的话,说不定能成就一品。
可惜可惜……
他叹了口气,收敛心神,
视线移到石碑上,“为天地立心”的第一个“为”字已经完成了。
魏贤心中激荡,再次落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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