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帝国 第78章

　　马特花了一些时间才想起阿波说的是那位被俘的安布拉图长老萨留斯，萨留斯率领安布拉图公民兵投降后，便与他的部下们一起被丢进了奴隶营。

　　“您想见他做什么？”马特奇怪地说道。

　　“我不只是想见他，”阿波说道，“事实上，我想见所有安布拉图公民兵战俘，我希望他们为我战斗。”

　　“您是小撒西尼的将军，可不是安布拉图的将军。”马特与阿波关系好，笑着开了一句玩笑。

　　“这我当然知道，”阿波却没有笑，他严肃地说道，“可是单凭我们小撒西尼的公民兵，恐怕很难抵挡住澜湾子爵领的全力进攻。我们需要更多的战斗力，这些安布拉图战俘就是很好的生力军，我想他们也会愿意为了夺回他们家园而战的。”

　　“等等……”马特注意到了阿波的用词，他诧异地说道，“您说的是进攻？您觉得澜湾子爵会主动发起进攻？而且还是全力进攻？”

　　“当然，”阿波点头道，“北索克亚战线兵力一旦开始集结，消息很难瞒得住，到时候澜湾子爵也必定能够知晓我们的战略意图。”

　　“可是，我们有六个城邦，好几千大军……”马特伸出了七根手指，还是有点难以置信。

　　阿波的想法却恰恰相反，他笑了笑，说道：“没错，我们只有六个城邦，从近到远，打掉一个少一个，如果我是澜湾子爵，我想不出有什么理由不主动进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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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 第117章第105章 北索克亚之战（一）

　　“澜湾子爵领在军队数量上处于弱势，若只是被动防守，那无论输赢都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若我是澜湾子爵，趁北索克亚战线的六个城邦，尚未完全集结，主动出击，打掉其中一两个，无疑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一旦突袭成功，就能重挫对手的锐气，缩小兵力差距。就算突袭不成功，澜湾子爵也仍然有回撤防守的余地。”

　　“而澜湾子爵突袭的目标无非就是距离她最近的小撒西尼和多鲁科查。作为小撒西尼的将军……”

　　说着，阿波无奈地笑着耸了耸肩。

　　“作为小撒西尼的将军，我不得不承认，奥兰帝国的狮鹫骑士让我想想就觉得头疼，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在不付出惨重伤亡的情况下抵挡住狮鹫的攻势。”

　　马特听着也皱起了眉头：“我们不是拿到了多鲁科查分享给我们的专门用于对付狮鹫的秘密武器吗？难道那东西不好用？”

　　“大概是好用的吧，毕竟翡第曾用那东西打败过列萨雷王国的狮鹫部队。不过，我们不可能完全指望那东西。”阿波说道，“那东西必然只有第一次使用的时候效果最好，一旦敌人有了防备，就很难发挥出效果了。”

　　“好吧，既然你已经考虑好了……”

　　马特点了点头，带着阿波去寻找萨留斯和其他小撒西尼的战俘们。

　　不过，马特并没有带阿波去奴隶营，而是带他去了外城的工地上。

　　当初被俘的小撒西尼战俘们除了萨留斯，一共还有四百多超凡者公民兵，三千多普通公民兵。在小撒西尼重建的困难时节，有这么多免费劳动力，小撒西尼人自然要把他们当死里用。才两个多月的时光，三千多普通公民兵就已经劳累或者被虐待死了小半了，好在那些超凡者们身体素质较好，即使带着沉重的锁链进行高负荷劳动，也仅仅只死了两三人罢了。

　　阿波刚一走进忙碌的工地中，安布拉图公民兵俘虏们就朝他投来了憎恨的目光。目光犀利的监工们注意到异常，立刻举起鞭子就要劈头盖脸地抽下来。

　　阿波摆了摆手，让监工们先退下。他自己踏着平稳地步伐，穿过一众对他虎视眈眈的战俘，来到了萨留斯面前。

　　虽然也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折磨，但萨留斯作为长老，多多少少受到了一些优待，所以他看起来只是有些憔悴，并没有什么病态。

　　“这不是阿波将军吗？不带着你的勇士去南征北战，来这里做什么？”萨留斯在一块石料上坐下，仰头看着萨留斯说道。

　　说来也是奇怪，当时在战场之上的时候，没什么统帅经验的萨留斯面对阿波简直被吓得肝颤，现在成了俘虏，地位更加卑下，他再次见到阿波，萨留斯居然感觉不到什么畏惧的情绪了。

　　阿波也不卖关子，开门见山地说明了来意：“小撒西尼即将要面对一场战争，我们的兵力稍显不足，我希望你们，你们这些曾经的安布拉图公民兵能够与我并肩作战。”

　　萨留斯还未来得及开口，他身后的一位带着锁链的安布拉图公民兵却已经忍不住了：“阿波阁下，这才过了几天，你就老得昏了头了？居然指望我们这些被你害得城破家亡的人为你而战？”

　　萨留斯示意说话的公民兵暂且闭嘴，开口问道：“小撒西尼是要和谁打仗？”

　　萨留斯心中清楚，若是一般的战争，阿波是不会来这里自讨没趣的，安布拉图公民兵们对阿波这个打败了他们的敌军统帅没有一丁点好感。

　　果然，阿波说道：“我们要攻打安布拉图。”

　　此言一出，全场寂静。

　　阿波环视周围每一个安布拉图俘虏，尽可能大声地说道：“诸位，害得你们城破家亡的不是我，是你们的长老，安塔纳斯。现在占据着安布拉图城邦的也不是我，是澜湾子爵。我小撒西尼准备与其他盟邦一起对澜湾子爵发动进攻，夺回安布拉图，将奥兰人赶出索克亚半岛。无论你们是否同意加入我们的军队，此战之后，我都将做主给予你们自由，让你们返回安布拉图。”

　　“真，真的吗？”一个没有戴锁链的安布拉图俘虏声音略带颤抖地说道。

　　马特也惊诧地看向阿波。换成其他任何一位长老，都不会做出释放安布拉图俘虏这种决定的，因为小撒西尼的公民们是不会尝试去理解，释放俘虏在战略上对小撒西尼是否有利的，他们只会看到自己拼死战斗抓回来的敌人又重新获得了自由。

　　然而，阿波偏偏做出了这种承诺，完全没有在意这些俘虏就是他功勋的证明，是他在长老院说话的底气，也没有顾忌自己事后需要面对公民们多少责难。

　　要说阿波想不到这些问题，马特是不信的，阿波毕竟不是当年的阿波了。

　　“没错，我以我的名誉担保。”阿波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马特看着阿波头发花白，却依然昂首而立的身影，忽然又觉得自己想错了，阿波或许依然是当年的阿波。

　　“但是，诸位，作为安布拉图人，你们真的想要完全假他人之手夺回安布拉图吗？”阿波又继续说道，“你们不能守住你们的家园，也不能夺回你们的家园，那样的话，你们将来又该如何理直气壮地向外邦人说你们才是安布拉图的主人呢？”

　　现场无人应答，很多俘虏都情不自禁地低下了头，神情复杂。

　　“诸位，这不仅是我的战争，也不仅是小撒西尼，或者其他什么城邦的战争，也应当是你们的战争。”

　　“诸位，我愿意给你们时间犹豫，给你们时间考虑，但敌人是不会的，希望你们能在我出征之前给我一个答案。”

　　说完，阿波不再停留，转身离去。

　　马特连忙跟了上来。

　　“这两天给这些俘虏们吃些好的吧，战前补一补。”阿波对马特说道。

　　为了减小安布拉图俘虏们的反抗能力，小撒西尼人不仅给俘虏们吃最粗粝的食物，还每顿都不给吃饱，如今这些俘虏们个个脚步虚浮，面有菜色，这种状态肯定是上不了战场的。

　　“好的。”说着，马特又犹豫地问阿波道，“您说澜湾子爵有可能攻击小撒西尼与多鲁科查，那我们是否要派信使去提醒一下多鲁科查长老院。”

　　“皮斯霍斯长老前往多鲁科查时，我就已经和他说过了，让他提醒多鲁科查城邦提高警惕。”阿波说道。

　　“那便好，还是您考虑得周全啊，”马特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索克亚半岛，巴丹城邦。

　　来自多鲁科查，小撒西尼，苏达曼，卡梅拉，考罗罗的代表们汇聚在这个富庶的海滨城邦中，商讨组建北索克亚战线的事宜。

　　皮斯霍斯就是小撒西尼的代表。

　　就如多鲁科查的长老巴洛特利之前宣告的那样，小撒西尼决定加入北索克亚战线之后，原先那些犹豫不决的城邦也纷纷选择了加入。于是，北索克亚战线就顺理成章地完成了构建。

　　然而，北索克亚战线成立了，另一个问题却接踵而至，那便是——谁来担任联军的总指挥？

　　为了这个问题，六个城邦已经扯皮了一整天了。

　　当然，不是每一个城邦都有资格要求联军的指挥权，主要是预定出兵最多的卡梅拉与巴丹两大城邦在争夺指挥权，而其他四个城邦负责站队。

　　又半天的扯皮结束，皮斯霍斯疲惫地走出了巴丹的长老院，正想伸一个懒腰，忽然就听到耳边有熟悉的声音招呼道：“皮斯霍斯长老。”

　　皮斯霍斯一回头，便看到了多鲁科查的长老，巴洛特利。

　　“皮斯霍斯长老，今晚我在庄园设下宴席，不知您是否可以赏光？”巴洛特利问道。

　　“这……”皮斯霍斯略有些犹豫，但很快就点了点头，“当然可以。”

　　巴洛特利为什么要宴请自己，皮斯霍斯很清楚。在联军指挥权之争上，巴洛特利是代表多鲁科查坚定地站在巴丹的一方的，因为巴丹有一位将领，名叫乔瓦尼·德拉吉是巴洛特利的女婿。

　　乔瓦尼·德拉吉，虽然不像阿波那样，十几岁就外出闯荡，二十岁出头就打响了赤甲佣兵团的名头，但他也算是年少成名了。他三十多岁就多次率领公民兵出城爱叶同盟前线，作战勇敢，屡立战功，在巴丹称得上是名将了。

　　若是巴丹城邦拿到了联军指挥权，那么担任联军统帅的八成就是乔瓦尼·德拉吉了。

　　巴洛特利自然要鼎力支持自家女婿。

　　果然，在晚宴推杯换盏的间隙，巴洛特利顺势提起了联军指挥权的问题。

　　“我认为巴丹不仅需要承担三分之一的陆军，还支撑起了海军舰队的主力，更适合承担联军的指挥和统筹任务，您觉得呢？”巴洛特利说道。

　　皮斯霍斯假装听不懂，一边喝着酒，一边含糊其辞地说道：“海军啊……巴丹的长老不是说他们的海军舰船被翡第征调走了许多吗？他们这次还能出几艘船？”

　　巴洛特利知道皮斯霍斯这是不见好处不撒鹰，于是便拍了拍手，一名侍女端着一只木盒来到皮斯霍斯面前，放到桌上。

　　“这是一点小心意，您来做客一趟，也不好让您空着手回去。”巴洛特利笑着说道。

　　皮斯霍斯打开木盒看了一眼，满满一盒都是金灿灿的第尔。

　　皮斯霍斯顿时眉开眼笑，他就属于那种在安布拉图入侵中损失得几乎倾家荡产的小撒西尼人。不知为何，翡第发行的货币，第尔最近变得越来越值钱了，能一下子收到这么多第尔，皮斯霍斯自然欣喜不已。

　　然而，一开口，皮斯霍斯还是说道：“我不知道巴丹城邦指挥联军合不合适，当然，也不知道卡梅拉指挥联军合不合适。”

　　显然，皮斯霍斯这话是在说，明天的会议他会保持中立，谁也不支持，谁也不反对。

　　巴洛特利心中暗骂皮斯霍斯是个老狐狸，既想收他的贿赂，又不想得罪卡梅拉，毕竟卡梅拉也是一个大城邦。

　　不过，这也够了。

　　在小撒西尼保持中立的情况下，有自己的坚定站队，联军指挥权基本就落入巴丹城邦手中了。

　　巴洛特利得到了承诺，皮斯霍斯得到了钱财，双方都还算满意。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酒足饭饱的皮斯霍斯拍着肚子，抱着钱箱走出了，巴洛特利的女婿赠送给他的庄园。

　　忽然，皮斯霍斯停住了脚步，他想起了阿波让他转告的提醒——小心澜湾子爵主动突袭，刚才在酒桌上其实是个不错的转告巴洛特利的机会，不过他忘记了。

　　算了，不用着急，明天的会议结束之后还有很多机会可以转告……

　　皮斯霍斯这样想着，又迈开了脚步。

　　其实在三天前，皮斯霍斯抵达多鲁科查时，他就有很多机会可以转告了。只不过，一方面皮斯霍斯觉得这事情并不紧急，北索克亚阵线这边都没有集结军队呢，在皮斯霍斯的惯性思维中，这就代表战争尚未开始；另一方面，被阿波指使着去做事情让皮斯霍斯感觉很不舒服。

　　这不仅仅是皮斯霍斯的感觉，也是其他很多小撒西尼长老的感觉——如今，阿波在公民中的威望实在是太高了，高得甚至超过了长老院。

　　在这两种心理的作用下，皮斯霍斯下意识地便没有将阿波嘱托的事情放在心上。

　　索克亚半岛，多鲁科查城邦。

　　一只信鸦落入了庭院中的简易鸦笼内，啄着食盆中的谷物，急不可耐地吃了起来。

　　一个穿着亚麻布衣的男子捉住了信鸦，从鸟腿上解下了一只金属小筒，打开小筒，又从中抽出了一张纸条。

　　男子一目十行地浏览完纸上的内容，顿时面色大变，连忙朝屋内跑去。

　　“罗宾先生！”

　　罗宾·曼奇尼正在整理着这些天搜集到的关于战争的种种情报，忽然自己的手下就脚步匆匆地冲了进来，然后将一张纸条塞到了他面前。

　　罗宾一边接过纸条阅读，一边教训起手下：

　　“什么事情这么着急？我都告诉过你多少次了，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能慌张……唔，夏洛特小姐明天要攻城，攻打的是……”

　　罗宾差点蹦了起来：“多鲁科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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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 第118章第106章 北索克亚之战（二）

　　夏洛特传递来的信件中，用暗语简要阐述了她即将要进攻多鲁科查的计划，并要求罗宾·曼奇尼做好接应攻城部队和引导攻城的准备。

　　罗宾·曼奇尼发誓，他给澜湾子爵领传递消息，只是想让夏洛特小姐做好防御的准备，而不是通知夏洛特赶紧来攻城。不过，子爵阁下的意志肯定不会以他的想法为转移，夏洛特都已经说了，明日就要攻城，那她现在可能已经在路上了。

　　仔细思考之后，罗宾也意识到子爵阁下主动发起进攻其实是一个相当明智的选择。

　　多鲁科查的防御力量比罗宾预想的还要薄弱，这不仅仅是因为兵力分散的问题。经过更加细致的观察，罗宾发现，雇佣兵产业的兴盛对于多鲁科查其实是一柄双刃剑，它一方面给多鲁科查提供了战斗经验丰富的公民兵，另一方面也给赋予了多鲁科查公民兵们自由散漫的气质。

　　罗宾·曼奇尼本人就是雇佣兵出身，他深知雇佣兵都是什么德行，有生意时还能保持清醒，没有生意的时候，他们就是一群色鬼，酒鬼，烂赌鬼。想指望他们有点正形比登天还难。

　　罗宾和他的手下们多次靠近多鲁科查的军营，武库，城楼，明暗哨塔侦查，结果发现这些重要军事设施常常处于无人值守的状态，问起轮班的公民兵去哪里了，得到的答案通常都是去喝酒了，或者去嫖（和谐）妓了。

　　这样的城邦，只要攻击足够有突然性，那就很难组织起有效的防御来。

　　沉思了片刻后，罗宾眼前的手下说道：“哈兰，去把罗根与弗兰克叫来。”

　　这位名叫哈兰的手下，并不是罗宾在安布拉图招揽的那七名灰袍骑士之一，而是罗宾从夏洛特那边讨要来的助手，原本是他的侍从骑士，也算是半个养子，目前已经觉醒，但因为还没有功勋，所以没有骑士头衔。

　　很快弗兰克和独眼罗根就来到了罗宾·曼奇尼的房间。

　　弗兰克是罗宾在本地刚刚招揽的下属，一个对多鲁科查充满了仇恨的多鲁科查自由民。这种人在各个城邦都很常见，索克亚城邦公民们相对优渥的生活水平是建立在对自由民和奴隶的严酷压榨之上的。

　　“澜湾子爵明天就要攻打多鲁科查。”罗宾开口说道。

　　不出罗宾所料，这两位下属都难掩吃惊之色。但时间紧迫，罗宾没工夫等他们慢慢捋清楚情况了，他直接开始安排任务：“为了让子爵阁下的攻城更加顺利，我们要做好这些准备工作……”

　　正如罗宾所预料的那样，在用信鸦送出消息不久，夏洛特这边就已经集结军队，准备出兵了。

　　为了保证军事行动的保密性，夏洛特下令提前关闭了安布拉图城门，任何人都不允许出城。很多客商，居民被关在城外，不得入城，因此堵在城门口骂骂咧咧。

　　一直等到天色见黑，城门依然没有重新开启的迹象，城外的民众渐渐也失去了耐心，正想着要去找个地方过夜。

　　然而，就在此时，城门突然洞开，一队队骑兵轰隆隆地冲出了安布拉图。

　　民众们仓皇地避让到道路两旁。

　　接着天上突然投下大片阴影，民众疑惑地抬起头，却望见两片黑云遮蔽了天空，那是振翅而飞的两只狮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