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执笔者骨
嚯!这个口开的够大的啊!
这下,就算是以恩斯特的定力,都不由得有些惊讶了。
高速战舰,这可是正儿八经的战略级武器,卖给谢拉格,你认真的?
你阿赫茉妮能开得了这个口?还是说威灵顿公爵真的有这么慷慨?
恩斯特多少是有些不信的。
不过,细想一下,恩斯特也就反应了过来。
阿赫茉妮这也是在给自己画饼呢!
高速战舰这种东西,别说你卖不卖,就算你真卖,谢拉格也买不起。就算东拼西凑凑到钱,能买下一台,恩斯特也不敢真买。
世界上能买核弹的国家不少,但有多少敢真买的?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拿着这玩意,那就是个烫手山芋。除非恩斯特彻底让谢拉格倒入威灵顿公爵的阵营,不然买高速战舰只会给自己带来麻烦。而恩斯特显然是不会这么做的。
站队是门讲究活,彻底倒向哪一方都会给日后埋下隐患。这一点,意大利就很有讲究,人家可一直都是战胜国啊。
“威灵顿公爵的好意我心领了。不如阿赫茉妮特使先具体说说,威灵顿公爵想让我做的事情吧?”
眼见恩斯特居然没被这发“糖衣炮弹”给冲昏头脑,阿赫茉妮倒是有些惊讶的多看了恩斯特几眼,将对他的评价又拉高了几分。
可惜恩斯特出生在谢拉格那种小国,要是出生在维多利亚,光是凭借着这种定力,在威灵顿公爵手下也能谋上一个不错的职位了。
她顿了顿,说道:
“第一件事:伦蒂尼姆撤离事件。”
“诸位或许有所不知,伦蒂尼姆现在因为一些不听话的萨卡兹雇佣兵的原因,正陷入混乱之中,具体情况我不便细说,但问题在于,伦蒂尼姆城内还存在着大量的平民。”
“根据我们的情报,维多利亚国立大学的校长近日已经向开斯特公爵发来了求助信,希望借开斯特公爵之手,帮助校内人员离开伦蒂尼姆。”
“这第一件事,就是请诸位给开斯特公爵添点麻烦,让她的撤离计划不要那么顺利的进行。”
阻止开斯特公爵撤离伦蒂尼姆城内的维多利亚国立大学的师生?
恩斯特的眉头皱了起来。
阿赫茉妮以为恩斯特是在烦恼该如何完成这个任务,她微微一笑,示意恩斯特不必担心,简单提醒道:
“这个任务其实很简单,只要诸位能够想办法提醒一下城内那些不守规矩的萨卡兹雇佣兵就好.........”
“能说说下一个吗?”恩斯特打断道。
阿赫茉妮挑起眉,沉默的注视了恩斯特两秒,点了点头。
“第二件事,开斯特公爵过一段时间会在伦蒂尼姆城内参加一场艺术展。威灵顿公爵不希望她能这么顺利,但按照议会颁布的公爵禁令,大公爵无法靠近伦蒂尼姆。”
“所以他希望诸位能够想办法,要么,让开斯特公爵入城参展这件事不那么顺利,要么,把艺术展搅黄。”
恩斯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听上去是很简单的任务,但其实不然。
阿赫茉妮的话中出现了一个非常明显的矛盾,议会颁布的公爵禁令明明禁止大公爵进入伦蒂尼姆,但为什么开斯特公爵能公然入城参加艺术展?
公然入城,和斯塔福德公爵,卡文迪许公爵那样的潜入城中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
更别说,入的还是被萨卡兹占领了的城市。
恩斯特根本拿不准开斯特公爵都藏了些什么底牌,能够让她如此自信。而要直接搞乱一个藏有底牌的公爵预定好的行程,这更是难上加难。
或许从艺术展上入手会简单许多,但恩斯特一时想不到什么好办法,将自己和艺术展联系起来。
伦蒂尼姆人会喜欢听耶拉冈德颂,看耶拉冈德烟花吗?
这些不喜欢耶拉冈德的无信者应该是不会的。
“那第三件事呢?”恩斯特继续道。
阿赫茉妮:“第三件事,也很简单。甚至比前面两件事都简单。”
“威灵顿公爵希望谢拉格能够在开斯特公爵的领地上搞些破坏。”
“搞破坏?”恩斯特一时之间没有理解阿赫茉妮的意思。
但阿赫茉妮的解释来的很快:“嗯,比如炸掉一两个餐厅,暗杀一两个贵族,最好能够让整个开斯特公爵领人心惶惶。”
“武器装备,炸弹,人员培训,威灵顿公爵都很乐意帮忙,这件事甚至可以是长期的任务,只要谢拉格完成一次,威灵顿公爵就可以为此付一次报酬——”
“别说了。”恩斯特面色凝重,打断了阿赫茉妮的话。
“威灵顿公爵这是想让谢拉格人去当kbfz,用谢拉格人的命,去给开斯特公爵制造麻烦?!”
“不必说的那么难听。”阿赫茉妮似乎没想到恩斯特会有这么大反应,连忙回旋道,“首相大人,你也应该理解,以威灵顿公爵给出的报酬,这样的付出完全值得。更别说,这还是一个帮助你将国内反对派的价值最大化的好方法。”
“凡是谢拉格人都是耶拉冈德的子民,都是谢拉格政府的人民,无论他是不是反对派。”
“哦,首相大人,政客的空话只要对着下面的人说说就行了,威灵顿公爵是在和您谈合作呢。”阿赫茉妮哭笑不得。
恩斯特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终结这次谈话和交易的打算。
“那我绝对不会选三。”他回答道,“这不符合我最开始提出的谈判原则。”
只要不伤害谢拉格的根本利益,其余什么都可以谈。
谢拉格的根本利益是什么?
谢拉格政府?蔓珠院的宗教?喀兰贸易带来的金钱?
都不是。
谢拉格的根本利益有且只有谢拉格人民。
既无人,何来民?
恩斯特不会让谢拉格人去送死。
或许有人会质疑,恩斯特将佩尔罗契领地来的百姓送进血汗工厂,一天工作十个小时,一周最多休息一天,甚至可能加班不休,不也是一种恶劣的压榨,是在让谢拉格人送死?
恩斯特不解释。因为这是文明发展的铁则。
如果你说这是一种伪善,那你说得对,政客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人,伪善就是他们用邪恶向美德的致敬。
但邪恶亦有底线。当资本家的压榨和集中营的屠杀摆在一起时,有良知的人总会优先解救后者。社会的发展总不能以道德的滑坡作为陪衬,否则最后建成的,只会是一个冷漠的,极端的,现代化的囚笼。
“我知道了。”阿赫茉妮皱着眉头,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身为一个泰拉人,威灵顿公爵的属下,一位间谍和谋臣,她很难理解恩斯特的决定。
换她来她肯定选第三个了。小小的牺牲可以换来更大的利益,甚至还能带来政治上的影响力,即便暴露也无妨,这不过是一个道德问题,而民众在切身的利益面前,总是乐于暂放道德的。
让一个你可能根本没见过的人去死,你就能拿到几百万,你的家人也能过上好日子,你会怎么选?
何乐而不为?
但既然恩斯特严词拒绝了这个选项,这让她一时之间也很好奇,恩斯特最后会选择哪个?
“容我暂且思考,晚些时候回复你。”恩斯特保持了一贯的作风,三思而后行。他说完,不等阿赫茉妮恢复,站起身,径直离开了房间。
注视着他的背影,阿赫茉妮撅起嘴巴,手指轻轻敲击着桌子,自言自语道:
“古怪的谢拉格人。”
第一百二十五章 正确的做法是抢功劳!
“理性来讲,除了基本不考虑的第三个选择之外,第二个选择的难度和第一个选择其实不相上下。”
“就像是阿赫茉妮所说的那样,要扰乱,或者说阻止开斯特公爵将维多利亚国立大学的人员撤离出城,其实非常简单。我们只需要派一个能在萨卡兹面前说的上话的人,去通知一下占领伦蒂尼姆的萨卡兹的领袖这件事就行了。”
恩斯特简单的分析道,
“这个选择最简单的一点就是,我们看似是在恶心开斯特公爵,但实际上,我们压根不需要和开斯特公爵以及他手下的灰礼帽正面对抗。只需要萨卡兹稍微给力一点,派出哪怕一点部队去监控一下维多利亚国立大学,开斯特公爵的计划都会受到干扰。”
杰斯顿摊了摊手:“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呢,肯定选这个了啊。”
“第二个选择也太麻烦了。要阻止开斯特进城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杰斯顿这么说也是有道理的。
和第一个选项不同,恩斯特几乎没有阻止开斯特进城的办法。告家长?那是不可能的,开斯特公爵都有胆子明摆着进城,就说明她根本不在乎公爵禁令这种东西。
别说什么,可以利用这一点,让威灵顿公爵或者温德米尔公爵出面指责开斯特公爵。
你以为为什么威灵顿公爵这条老狐狸,宁愿要多花些钱,也要把这个麻烦差事丢给恩斯特?
他就是不想亲自掺和这件事!说白了,他还在韬光养晦,还在整自己那掩人耳目的领地大巡游计划,他要是肯出面谴责,他早就谴责了。
恩斯特更不可能让温德米尔掺合进来,就算温德米尔公爵如果知道这件事情,应该会非常乐意去谴责一番,这个谴责也不能是恩斯特去鼓动的,而是安费莉丝·温德米尔自愿的。
这可不是什么“做个顺水人情”的小事。你要求别人按照你的建议做事,和别人出于利益自愿去做,这是两码事。前者是干涉别国内政,是犯忌讳的!
美国能这么做,是因为它有那个实力。谢拉格可没那个本事,它又不是某国旗六芒星的国家,当不了哥伦比亚的共轭父子。
更别说,这是他和威灵顿的交易。温德米尔公爵这个人好就好在她很轴,所以恩斯特不太担心安费莉丝会对谢拉格有什么想法,但她这个性格,恐怕也不会想看到自己被恩斯特当枪使,去换另一位维多利亚大公爵的赏赐。
她巴不得恩斯特身边只有她一个大公爵,其余都不认识。
而要破坏艺术展,那就更麻烦了。
首先,恩斯特怎么入城就是件麻烦事。如果他要参加艺术展,那他就必须名正言顺的入城。开斯特公爵参加的艺术展是不会允许有一个身份不明,没有许可的人参加的。
而入城只是第一个门槛,恩斯特上哪里去弄到艺术展的邀请函?退一万步,就算他搞定了前面所有的关节。他要怎么在最后,从伦蒂尼姆全身而退?
敢亲自进入已经被萨卡兹占领的伦蒂尼姆,开斯特公爵除了够胆之外,留下的后手肯定不止一两个。这其中,定然不乏武力手段。
能不能对付萨卡兹,恩斯特不清楚,但在不召唤耶拉冈德的情况下,对付他肯定是够了。
这还不提恩斯特和谢拉格不是温德米尔公爵和她幅员辽阔,武德充沛的公爵领。恩斯特一旦公开得罪了开斯特公爵,就必然会付出相应的代价。
所以,最好的选择肯定是第一个。
不与开斯特公爵正面对抗,而是直接向萨卡兹透露消息,阻挠开斯特公爵撤离人员的计划。
鉴于萨卡兹占据伦蒂尼姆后,与大公爵们的隐性敌对关系,他们也绝无可能将这条消息的来源透露给开斯特公爵这个明显对伦蒂尼姆有野心的人。
这样,他才能全身而退,且在威灵顿公爵面前证明自己的能力,拿到那笔资助。
“但是.....但是这样的话,维多利亚国立大学的那些师生怎么办?”
欣特莱雅的声音有些微弱,但在这安静的房间中,却宛如砸在钢铁上的一声重锤。
这也是恩斯特一直迈不过去的那道坎。
伦蒂尼姆的高墙,就是一座囚笼。被囚困在其中的人随时随地都可能面临萨卡兹的袭击,他们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条路,求助了一位有能力将他们从囚笼中解救出来的维多利亚大公爵,难道恩斯特要熄灭他们这小小的希望之光?
是,恩斯特也很清楚,开斯特公爵解救维多利亚国立大学师生的行动,目的决然不会单纯。哪怕是听这个学校的名字,和它能建立在伦蒂尼姆核心区的地位,恩斯特都能猜到,其中的绝大部分人,他们的家庭,都定然有着不低的社会地位。
但那又如何?
不管如何抹黑,开斯特公爵都是在救人。或许救下来的人会在未来让你感到愤怒或是悲伤,认为当初还不如不救。但挽救生命的行为永远不该被指责!
还是那句话,恩斯特可以相信萨卡兹中有好人,但萨卡兹整体千年来的风评就注定了,他们不值得被信任。
恩斯特无法在将消息透露给萨卡兹后,心安理得的将那可能上万人的性命,寄托在执行看守任务的萨卡兹恰好是个温和派的可能性上。
鬼知道他们在看到师生们开始撤离的时候,会以何种方式,阻止他们?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长长的吐出,恩斯特看向房间中的包括拉芙希妮在内的三人,摇了摇头:
“不行,不能将这个消息告诉萨卡兹。”
谢拉格错失了威灵顿公爵的投资这一次机会,不会因此灭亡,但维多利亚国立大学的师生的生命只有一次。这种豪赌恩斯特不能做。
他有着灵活的道德水准,有着丰富的踢皮球经验,是个标准的体制内公务员。
正因如此,感谢过往上过的那么多思想培训课,他还牢牢记得前辈们在后悔椅上做出的充满说服力的教诲:
“守住底线。”
恩斯特无言的闭上了眼睛,虽然遗憾,但心中好歹还算是安稳。
良心这东西啊,卖,它不值什么钱,可是要留,那价钱可就贵了。
他算是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了。
房间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杰斯顿难以理解恩斯特的犹豫,欣特莱雅默默的坐到了恩斯特的身旁,伸出手,环抱住了恩斯特,轻轻拍打着他的脊背。
唯有拉芙希妮,她不理解恩斯特的犹豫,也看不懂欣特莱雅为什么要去安慰恩斯特。
所以她跳出了“选择”的怪圈,疑惑的提出了自己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