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执笔者骨
“我其实很想问,为什么我们不能去救救那些大学生呢?”
“既然威灵顿公爵说要给开斯特公爵找麻烦,那我们自己把大学生救了,不也是扰乱了她的计划吗?”
拉芙希妮话音刚落,就注意到房间中另外三人的目光已经聚焦在了自己的身上,顿时有些心慌的缩了缩脖子:
“怎么了吗?”
“开什么玩笑,咱们怎么救那些大学生?我们又没有办法把他们从伦蒂尼姆撤出来——”
杰斯顿刚想反驳拉芙希妮,恩斯特就突然打断道:
“能救!”
“啊?”
恩斯特咽了口口水,解释道:
“拉芙希妮说的没错,要阻挠开斯特公爵,不止有通知萨卡兹这一个选项。我们自己去救大学生也算!”
“是,我们的确没有渠道把受困的人救出来。但开斯特公爵有啊!”
“我们要做的,是抢功劳!”
这事,我熟啊!
第一百二十六章 爱布拉娜:我没意见
“所以,你们打算救人?”
阿赫茉妮惊愕的目光扫过恩斯特和拉芙希妮。
这倒的确是一条,未曾设想的道路。
“为什么,这样做也太麻烦了吧,伦蒂尼姆的萨卡兹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那群雇佣兵,可都是实打实的危险分子。”
恩斯特点了点头。
萨卡兹危险吗?当然危险,但他们的危险是存在于表面上的。就像是一栋已经被打上了危房标记的建筑,你路过他的时候,看到警示牌,就知道要绕开。
所以,它固然危险,但却是可以回避的。
对于恩斯特来说,真正危险的是威灵顿公爵。
这位公爵将自己的野心掩藏的很好,他口口声声说着“对谢拉格毫无兴趣”,又给恩斯特开出了三个看上去极具诱惑力的轻松写意的任务,但实际上呢?
这三个任务,每个任务背后都通向一个陷阱。
阻止开斯特公爵解救民众,这会彻底得罪开斯特公爵,而且解救民众这件事本身是一件公认的好事,依照普罗大众的简单思维逻辑,什么人会阻止别人做好事?
当然是坏人。
这是一个把柄。一旦恩斯特这么做,这个把柄就会被他亲手交到威灵顿公爵手上。
他随时可以通过以公开这个把柄的手段来威胁恩斯特为他做事。
或许有人会问,公开就公开呗,公开也得有人信啊,谁会相信一个和维多利亚没多大关系的小国首相会去干涉一件对自己有害无益的,大家公认的好事?
但问题是,需要谁相信呢?
说白了,这种事情就和在网络上写小作文一个意思。一位地位权威如同【威灵顿公爵】的人,公然宣称“有证据表明,开斯特公爵解救维多利亚国立大学师生的行动之所以失败,是因为受到了谢拉格首相恩斯特的干扰”,这就够了。
政治是很脏的,煽动,阴谋,推脱,贪赃枉法,蛊惑人心,这些都可以拿来概括它的特性。
而大部分人是不会去追问一下“证据是什么”的,他们没有刨根问底的渠道,也没有刨根问底的心情。反正被困的人不是他们,他们就能高高端着,一边吃瓜一边点评。
就算真有人追问,像是【威灵顿公爵】这样的权威,也可以非常简单的回应“证据属于内部机密,无法向大众公开”。
在某半部英剧治天下的《是,首相》里,这种操作都玩烂了。
但这种手段是下作的,在绝大多数情况下,有地位的政治家都不会用这种手段——这会导致他们在外交上的困境。
就和你偷偷与朋友分享了一部资源,结果你朋友不仅不称呼你为hero!还转手拿着你看爱情动作片的事情当把柄,威胁让你听话,否则就要告老师父母同事朋友,毁你的名誉。
你敢这么黑一个人,鬼知道你敢不敢这么黑我?有这一次,谁还敢和你做交易,当朋友?
这个人毫无疑问会陷入外交的孤立状态。
但威灵顿公爵不怕。
作为一位大公爵,他本来就被开斯特公爵主导的维多利亚公爵圈孤立了。
更何况,他本身也不打算留在维多利亚了,他打从一开始想的就是分散开斯特公爵的注意力,恶心一下这个老女人,自己好腾出手来准备将塔拉王国从维多利亚的版图中独立出来。
恩斯特绝对不怀疑这个同样坏的冒烟的老东西一旦拿着自己的把柄,会要求自己做更多恶心人的事情。
而如果想要破这个剧,其实也不难。
在立场上不偏不倚,做好事就行了。
这其实是个很简单的道理。在对方相比起你,在舆论场上有着绝对优势的时候,你选对选错,都是没用的。
恩斯特选告诉萨卡兹,任务完成了,但把柄交出去了,还一口气把开斯特公爵得罪死了。他和威灵顿公爵也没多熟悉,真觉得人家会因为你帮他干了一件事,就下场保你啊?
想当威灵顿狗的人多的是,黑手套就是拿来扔的。
恩斯特选不打扰开斯特公爵,那这笔钱当然就没他的份。
唯一正确,任何人都无可指摘的方法,很简单,就是做好事。
“我知道这很麻烦,也很困难。但奉行国际人道主义,尊重每一个生命的基本权利,是我们身为人类最基本的道德准则,也是构成我们这个世界的公序良俗。既然伦蒂尼姆如今深陷混乱,那从其中撤离无辜的平民,让他们免遭战乱的伤害,这应该是每一位有良知的维多利亚大公爵的共识。我相信,威灵顿公爵也是这么想的,不是吗?”
这番话可以说是经典中的经典了,相信各位听得也挺耳熟的。
这就是外交场上的艺术。
全方位,无死角,找不出任何可以反驳的余地。
伦蒂尼姆现在深陷混乱,从混乱地区撤离平民,保障每一个平民的安全,这是非常正常的想法吧?
国际人道主义,尊重人的生命,这是构成社会的道德准则,身为一国表率的维多利亚大公爵不会不理解这个道理吧?
我知道在战乱地区撤离平民很困难,但那可是伦蒂尼姆,是维多利亚的首都诶,如果贵国自己的大公爵们都不愿意出力,难不成还要让国际社会出手帮忙?
难道还想让谢拉格去替你背锅?
有碍观瞻,有碍观瞻啊!
不过恩斯特觉得,诸如莱塔尼亚,卡西米尔,乌萨斯,或者尤其是哥伦比亚,应该完全不介意出手,帮维多利亚解救一下平民吧?
什么,伦蒂尼姆是维多利亚的,别国伸手属于干涉他国内政?
笑嘻了,平时喊着人权高于主权,随意出手干涉小国,想让谢拉格当黑手套的不就是你们?怎么,回旋镖打到自己身上的时候知道疼了?
大多数人都知道,维多利亚的贵族们肯定是不讲道德的。但他们有别于真正的野兽的一点,就是他们的确还披着人皮。
这层人皮,就是他们大多数时候选择性忽视,但又不得不天天挂在嘴边的道德。
恩斯特很清楚,威灵顿公爵是不怕自己被维多利亚的贵族们排挤,但这不代表他就敢自绝于人类社会。新生的塔拉王国可能会和维多利亚彻底划清界限,但不代表他就敢和文明世界划清界限。
本来,和维多利亚这个阿赫茉妮口中,“自由的先锋,民主的灯塔”闹翻,搞独立,就已经会让未来的塔拉王国面临严重的外交困境了。威灵顿公爵要是再整这么一出,那可好。
威灵顿公爵可以带着塔拉王国可以提前备战终末地了。
阿赫茉妮的双唇微微张开,脸上写满了惊讶。
这算不算是,恩斯特把皮球又踢了回来?
有意思。
她好奇的问道: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我可不觉得谢拉格有能力从伦蒂尼姆撤离那么多平民,我听你的意思,你是打算让开斯特公爵顺利完成计划?”
“如果是那样的话,光凭这么一个精彩的理由,这可得不到威灵顿公爵的认可啊。”
恩斯特不慌不忙,反问道:
“开斯特公爵为什么要撤离国立大学的师生?你觉得她是为了人道主义,尊重每一个生命,维护道德秩序吗?”
阿赫茉妮笑了:“当然不是。这种话就像你说的,是嘴上喊喊的,是拿来当做附加值的,刷刷个人声望和民众好感度的。谁当真啊?”
“我也这么觉得,”恩斯特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我在城际网络上粗略查询了一下维多利亚国立大学的资料。其中除了一部分依靠自身努力考入的天之骄子的平民学生外,其余的学生都是贵族子弟或者商人后代。开斯特公爵救人,平民应该只是顺便,真实目的是想要拉拢这些贵族和商人背后的家族势力吧。”
“我要做的事情很简单,让她本末倒置即可。”
恩斯特道,
“我会在明天,在伦斯特郡市中心举行一场公开演讲,主题和核心内容,便是希望诸位大公爵能够发扬人道主义,拯救深陷混乱之中的伦蒂尼姆市民。随后,我会将这场演讲录像,上传到城际网络。还请威灵顿公爵帮忙,让这场演讲迅速传遍维多利亚的所有移动城市,并逐渐扩散到整片大地。”
阿赫茉妮恍然大悟的瞪大了眼睛:
“这样一来,开斯特公爵的行动,就会变成........”
“变成一场大公爵出于人道主义进行的救援行动。”
恩斯特点了点头,
“而牵头人是我。虽然我没出什么力,但人们是宽容的,会体谅谢拉格的‘有心无力’。也会感谢谢拉格的呼吁,因为在谢拉格发出呼吁之前,不管开斯特公爵或者其他公爵有没有救人的企图,她们都没有动作。”
“是恩斯特·希瓦艾什为伦蒂尼姆难民们奔走呼吁!才感动了诸位大公爵。”
他最后总结道。
“开斯特公爵行动的政治意义会被极大削弱,相应的,她作为第一个接受【恩斯特倡议】的人,会获得一个对公爵来说有些讽刺的好名声。师生们能够获救,但他们第一个要感谢的人,不是开斯特公爵,而是我。伦蒂尼姆城内其余民众状况被国际社会注意到的可能性会更大,相应的获救的希望会变大。而威灵顿公爵,他要求我做的事情,我做到了。开斯特公爵的目的没有完全达成。”
“不知道这个计划,威灵顿公爵满意吗?”
阿赫茉妮双手交叠,眼睑微垂,陷入了思考之中。
片刻后,她摇了摇头:“威灵顿公爵恐怕不会特别满意。你这个计划,会给所有作壁上观的大公爵们相当程度的民意和舆论压力。”
“那就只能容许我谢谢威灵顿公爵的好意了。谢拉格与威灵顿公爵领的接触留下了相当不错的印象,接下来就容许我告辞了。”恩斯特说完,站起身准备离开。
但阿赫茉妮却再次开口,叫住了他。
“但威灵顿公爵并不能代表所有人。”
她忽然道,意味深长的微笑让恩斯特眯起了眼睛。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的方案,虽然不算完美,但可以执行。”她缓缓道,“因为我的殿下很认可这件事。”
“你的殿下?”
恩斯特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过头,看向了拉芙希妮。
不知何时,有些木讷的少女正抬起头,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恩斯特的全身上下。
与恩斯特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少女的尾巴甩动了一下,尖端燃烧起了有些骇人的紫火。
“初次见面,”她的笑容格外的妩媚,似乎是看中了一件非常有价值的物品,“我是爱布拉娜。”
“这次是真的哦。”
第一百二十七章 恩斯特·希瓦艾什点燃了希望之火
维多利亚,伦蒂尼姆,维多利亚国立大学。
锡兰·道尔科斯是今年的源石研究专业的毕业生。
假如她还能够顺利毕业的话。
距离伦蒂尼姆被萨卡兹占领已经过去了快一周的时间。起初,人们认为这只是一场普通的灾难。就像是一次火灾,一场暴雨,或是一朵正在头顶凝聚的天灾云。
直到它与每个人都息息相关。
“维多利亚国立大学是维多利亚乃至整个泰拉的著名学府,它坐落在伟大的万城之城伦蒂尼姆的核心区,是无数求知者梦寐以求的知识殿堂。安全?安全从来不该是身处伦蒂尼姆的居民应该担心的问题,更别说诸位还是国立大学的学生!”
校长先生最开始在广播中发表这番演讲的时候,锡兰还感到很激动,很安心。
自从手持武器的萨卡兹开始在街道上来回奔走,伦蒂尼姆城内的每个区块每天从早到晚都有隆隆炮声响起后,许多的国立大学学生已经患上了严重的失眠症。
校长的话无疑是一剂强心剂,让大家在这令人窒息的紧张氛围中得到了几分安慰。
但后来,人们逐渐察觉到了这番说辞在现实面前的苍白无力。
一周的时间过去了,国立大学的学生们只能从教学楼顶层的天台上望向萧瑟的伦蒂尼姆街道。他们被禁止踏出校门一步,而伦蒂尼姆距离恢复往日的繁荣与秩序,似乎还遥遥无期。
“物资正在告罄,求你们了,我是说学校的物资正在告罄!这所学校的每一个学生都是维多利亚未来的栋梁啊!你们怎么能视而不见!”
锡兰曾偶然听到了校长室中传出这样愤怒的指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