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短尾猫
“好的，如果这就是我需要付出的代价的话，我会做到的。”最上淳认认真真地回答，“下次全校考试，我一定会是第一，请提前为我祝贺吧。”
说完之后，他就走出了伊川老师的办公室。
而在关门的时候，隐隐约约他听到老师正在拨打电话的声音。
伊川老师已经开始行动了吧。
谢谢你，老师。他在心里暗暗说。
24，投缘
告别了伊川老师之后，最上淳回到了教室当中，这时候也即将上课了，同学们也已经三三两两地齐聚到了教室里面。
“淳！”
他一落座，旁边的好友杉下健治突然就凑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什么事？”最上淳有些奇怪。
“今天听说你和一位高年级的女生一起来学校了。”杉下健治有些不安地问，“是那位鹭原学姐吗？”
“啊……是啊。”最上淳轻轻点了点头，仿佛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一样。“怎么了？”
“淳，本来你的私生活我是没资格去管的，你要和哪个女生接近也是你的自由，我甚至会会替你感到高兴……”杉下健治摇了摇头，对最上淳的所作所为有些不以为然，“可是这位鹭原学姐真的不太一样，我已经给你打听过了吧？那天你都已经听说了。为什么你还要自找麻烦呢？”
他的神态里面带着一点点焦急，似乎在担心着最上淳。
如果以明哲保身的普通常识来看，他所担心的东西确实非常有道理吧。
而且麻烦还真的就找上身了……
可是最上淳这一次并不想要明哲保身。
“健治，谢谢你的关心，不过鹭原学姐的事情我自己有分寸，你也不要多管我了，你放心吧，我不会让自己吃亏的。”他委婉地回绝了杉下健治。
最上淳不想跟他说鹭原学姐父亲的事情，麻烦他一个人来处理就行了，没必要再去拖累朋友。
“你这家伙……有时候就是过于自信了，我看迟早要吃苦头的。”眼看最上淳说得如此决绝，杉下健治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了，只能苦笑，“到时候可别后悔啊！”
“话说回来，你是从哪里听到的消息啊？”最上淳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何止我一个人知道？”杉下健治忍不住又笑出来了，“你们大摇大摆地从校门口进来，早就有人看到了，好多人都传了。”
“是这样吗……”最上淳沉吟了起来。
虽然他早就知道学校里面的八卦消息传得很快，但是居然会传得这么快还是有些出乎预料，最上淳自酌自己虽然因为成绩好在学校里面小有名气，但是不至于这么快就成为了学校的谈资。而且自己只是高一的学生而已，才不会有那么多人关注自己。
那么……是鹭原学姐吗？
为什么？
理论上来说，一直泡在图书馆里面的鹭原学姐应该比自己更加不起眼才对，纵使她因为父亲的事情而被很多人嫌忌，那也不至于这么快就变成话题人物啊？
是我们学校里面的学生太闲了，还是另外有别的什么隐情？
或者说，鹭原学姐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被人惦记吗？
老实说，现在情报太少他想不出来。
就在这时候，上课铃声终于响了起来，拿着课本的语文老师走入到了学堂里面，原本热闹的教室也随之变得鸦雀无声。
最上淳不再和旁边的人交谈，开始投入到了课堂当中。他一扫心里头所有的私心杂念，全神贯注地听着课业。
他一贯有这种集中注意力的本领，可以短时间内心无旁骛，投入到自己想要做的事情里面，也只有依靠这种专注力，他才能够保持良好的学习习惯和成绩。
既然已经跟老师承诺了他要考到全校第一名，那么他自然不会当做说着玩玩的，他要全力以赴去完成这个承诺。
老师帮他的忙，他则为老师增光添彩，这也算是“交易”的一部分吧。
父亲的期望，老师的教诲，自己的人生……重重压力都压在他的身上，对他来说，保持良好的成绩然后考入东大，是最可靠的出人头地的方式，也是最安稳的方式。
但是至少这一刻，他是在为学习而学习，没有任何不纯粹的目的，单纯只是为了汲取知识而已。
学习本身就是一种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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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之后，他径直地走向了高中三年级的教学楼，然后等在了楼下。
按照之前的约定，鹭原学姐会在这里和他会合——学校里面禁止携带手机，鹭原诗音也遵守了这个规定，所以他们也只好提前约定见面地点。
虽然已经是放学时间了，但是高三的学生毕竟要辛苦许多，眼下只有寥寥几个人走出了教学楼。
就在最上淳的视线下，鹭原诗音微微低着头，一边注意着周边的情况，一边走到了最上淳的身边。
经过了一个白天的时间，相比于之前魂不守舍的样子，现在她要安定许多了，不过还是能够看得出来神色当中的紧张感。
这种紧张感，既来自于父亲，眼下也有一部分来自于面前的这个少年……
“下午好……淳君。”一边问好一边行礼，即使在这种时候，鹭原学姐还是如此。
“学姐，我已经帮你问过了……”
最上淳刚刚开口，就被鹭原诗音打断了。
“淳君，我们先找个没人的地方吧，这里……”鹭原诗音尴尬地说。“要是被人传闲话就不太好了。”
很遗憾学姐，其实已经有很多人在传我们的消息了，只是没有人跟你说而已……最上淳在心里说。
当然为了顾全鹭原学姐的面子，他就没有说出口了。
“好，那你跟我来吧，正好我们边走边说。”他转身就带着鹭原诗音离开。
他直接带着鹭原诗音向伊川悟史老师所指点的位置走了过去。
连接着高三教学楼和青年教师公寓的，是有林荫和花圃的小道，小道中间还修了两个凉亭，算是本校里面的“名胜”，每天都会有本校内的小情侣们驻足其间，不知道见证了多少好事，最上淳带着她穿过了小道，然后来到了一幢三层楼的西式小楼房面前。
一边走，他还把自己和伊川老师的“谈判”告诉给了鹭原诗音。
“学姐，如果接下来那位女教师同意的话，以后你就可以暂时居住在这里了。”他抬起手来，指向了被藤蔓所缠绕的小楼。
“环境真的挺不错的啊……”看了看周边绿草茵茵的景象，鹭原诗音小声说。“不知道……不知道我能不能够得到允许。”
“我相信只要学姐努力的话一定是可以打动那位老师的，更何况还有我和伊川老师说好话。”
就在这时候，从公寓里面，走出了一男一女。
男的自然是一脸严肃的伊川老师，而女的则梳着略微稚气的短刘海发型，脸上还戴着一副眼镜，身高也不高，皮肤白皙细嫩，看上去简直和高中生没有多大区别。
对比身材高大的伊川老师，反差更加显得强烈，与其说是学长和学妹，倒不如说是叔叔和侄女吧。
他们的年龄差到底多大啊？最上淳忍不住想。
这样的老师，管得住学生吗？
“最上，这位就是我的学妹，现在在初中部任教的春池香澄老师（Haruike Kasumi）。”伊川老师首先向最上淳两人介绍，然后又看向了鹭原诗音，然后颇为友好地点了点头，“你就是那位鹭原同学对吧？”
呜哇，不愧是名如其人啊，连名字都这么软萌。最上淳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看上去就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吧？难怪一开始伊川老师就想到了找她帮忙……有戏了。
“是的。”鹭原诗音当然不知道的最上淳的心里所想了，相反她反倒是相当紧张不安。“春池老师，非常……非常抱歉，给你提出了这么不合情理的要求，如果不是……不是感到处境绝望的话，我是不会提出这种请求的。要是你……你觉得为难的话，直接拒绝也没有关系，我绝对不会怪你的。”
“鹭原同学，请……请别这么说，身为老师，我们是有义不容辞的责任去帮助学生的……伊川学长跟我说过这些事情之后，我马上就答应了，你已经吃了那么多苦头，如果这时候我们再袖手旁观的话，那……那就太不近人情了……”这时候，一直没有作声的春池香澄也怯生生地开口了，声音清脆而且透着一股紧张。“我十分乐意给你帮忙，你可以尽快搬到我这里住一段时间，不过……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谢谢老师！”鹭原诗音带着感激躬身行礼，几乎形成了一个90度的直角，“你只管提出要求吧，别说一个了就算十个我也会照办的。”
“不要移动我的个人物品，尤其是那些漫画书，否则……会……会很困扰的。”春池香澄小声回答，“那些漫画都是我分门别类收好的，要是弄乱了，又要费很多功夫收拾了。所以……你可以看，但是要按原位放回去，可以吗？”
“嗯，当然了，老师放心吧，我绝对不会弄乱你的东西的。”
这么郑重其事，却只提出了这么微不足道的要求，鹭原诗音感到有些哭笑不得，马上就答应了。
“那就太好了，总感觉……鹭原同学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呢。”春池香澄微微笑了起来，然后向鹭原诗音伸出了手，“鹭原同学，不要怕，虽然……虽然这个世界不是那么美好，但是……还是有善意存在的。”
“嗯！”感动得稀里哗啦的鹭原诗音马上紧紧地握住了老师的手。
呜哇，简直犹如是两个初中小女孩儿，总感觉她们意外的投缘啊，内向而且羞怯，而且都带有良善之心。
看着这两个人的互动，最上淳心想。
25，对峙
就在最上淳的见证下，春池香澄老师与鹭原学姐很快就相谈甚欢，春池老师甚至都没有提出什么条件，就允许了鹭原学姐暂时寄住在她所居住的教师公寓里面。
即使早就听伊川老师说过学妹那位很好说话，最上淳也没有预料到情况会这么顺利。
这真是帮了大忙了啊……
看着其乐融融的两个人，最上淳心里也松了口气。
当然，这绝对不是说事情就此了结了，鹭原学姐的寄住只能是短时间瞒住人，长期来看必须征得学校的同意，不然反而会给春池老师带来麻烦。
最上淳也不想因为自己的过错，搞得春池老师受处分。
也罢，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至少目前能够解决问题就好。
很快，他们就敲定了入住的事宜，而最上淳带着意犹未尽的鹭原学姐离开了公寓。
旧物零一把陵久蛉厩
“学姐，你的行李什么时候带进去？”一边走，最上淳一边问。
“它们都留在我之前租住的地方了。”听到这个问题之后，鹭原诗音脸上的笑容马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忧虑的目光，“还是不要了算了……”
“全部不要？”最上淳有些疑惑。“学姐你舍得吗？那可是你多少年陪伴身边的东西啊？”
“这不是舍得不舍得的问题……”鹭原诗音摇了摇头，“我父亲一直都在外面找我，我怕他找到我的住处了，万一真是如此，我过去拿东西岂不是自投罗网……”
“那么我们一起去吧。”最上淳笑着回答，“趁着现在还有点时间，赶紧把要紧的东西都搬回学校，免得麻烦。”
“可是……如果真的碰上了……”鹭原诗音还是相当迟疑，“我……真的怕再看见他。”
“那么学姐为什么怕他？如果你怕，那只能代表你还承认他可以影响到你。”最上淳平静地看着鹭原诗音，“学姐，你得承认，这里是东京，不是什么荒郊野岭，虽然晚上可能会有些鬼祟，但是白天还是不敢乱来的。如果碰到了的话，也许更好，是时候做个了断了不是吗？恐惧只会让你觉得他无所不能，如果你排除掉那些的话，你会发现他只不过是个可怜而又卑微的半老头子而已，他这一生等于什么都没有了，不是吗？”
鹭原诗音愣住了。
“不知道为什么，当你这么说的时候我总觉得非常有说服力。”最后，她轻轻说。“那就按你说的做吧。”
说实话她自己也确实割舍不下自己的那些东西，只是因为害怕父亲而不愿意再去而已，但是当这位学弟给予勇气的时候，她最终敢于行动了。
“既然这样那学姐麻烦就快一点吧，趁着天亮时间把事情都办完。”最上淳欠了欠身，给学姐让开了前面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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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最上淳的提醒，鹭原诗音加快了脚步，急匆匆地带着最上淳向她之前租住的地方赶了过去。
大概离学校两三公里的距离，很快就到了。
这是那种老式的一户建，木制的房子，一看就年代久远，斑驳的墙壁上散发出了朽木的霉味，在微风当中吱呀吱呀作响。青苔爬到了台阶和墙壁上，让灰黑色的房子中又带了点不太让人舒服的墨绿色。
房子隔成了好几个隔间分别出租，而鹭原学姐就住在二楼。
他们先和房东说明了要退租，然后办理完了相关手续之后，最上淳跟着鹭原学姐上去了楼，他们踩在了木制的楼梯台阶上的时候，台阶发出了凄惨的嘶鸣，让人简直怀疑踩到了什么活物上面，隔音效果也不好，很容易就能够听到隔壁和楼下房东电视机的响声。
确实不是什么好的居所。
在确认了周边无人之后，鹭原诗音小心地打开了房门，然后带着最上淳走了进去。
房间面积很小，也就十几个平方米，简简单单地放了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个带镜子的立柜，桌子上摆放着许多写满了字的稿纸，而除了天花板的微弱的吊灯之外，新潮的电器是一样不见。
房间很容易看出“穷酸”的窘境来，但是即使如此，也可以看得出来主人良好的生活习惯，一切都被收拾得非常干净，即使回到家里，学姐也没有放弃写作。
“学姐真是辛苦了。”看到鹭原学姐一直以来所居住的环境之后，最上淳也只能说出这一句话。
“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一定在笑话我穷酸吧？”鹭原诗音苦笑，“但这里只需要两万多的月租金，比旁边其他地方便宜了至少一万……比起这个好处来，被人笑话穷酸也没什么了。”
“我可不敢笑话学姐，毕竟守着几亿财富却肯住在这种地方的人，都是值得钦佩的。”最上淳由衷地回答。
“你又笑话我！”鹭原诗音横了他一眼。
这似乎是她第一次做出类似的举动。
接着，鹭原诗音走到了床边，然后躬身掀开了垂地的床单，露出了床底下的几个箱子。
“东西我之前已经收拾好了，我们快走吧。”
在之前突然得知父亲已经出狱并且在找她之后，她已经准备逃亡，所以东西也早都收拾好了，只是最后放不下和学弟的约定才赶过去见最后一面而已，她那时候怎么可能想得到，自己后面还有这样的奇遇……
最上淳也走了过去，然后伸手拿起了最大的两个皮箱，“那好，我们走吧。”
因为赶时间，他们也不再过多言语，直接拿起箱子就走。
鹭原诗音提着两个小箱子，走在了最上淳的后面，看着这位学弟高大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