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故里梦长安
月野有些不解，来到自己座位旁边，想像向以前待的小圈子里的朋友问问情况。
“那个……佐藤同学。”
月野刚一开口，那个被唤作佐藤的男生便像是害怕引火上身般，赶忙后退几步和他拉开距离。
“喂喂…你那是什么反应？我哪里很奇怪吗？”
月野的心中浮现出重重不好的预感，说实话，他不太想去印证预感的真实性。
他低下头，在自己身上看了看，似是找到救命稻草般，指着自己的衣服说道:
“哦!我知道了，你是嫌我脏吧?这是我自己摔的，体测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的跳远成绩不太好，所以去沙坑那边又练了几次，佐藤同学下次我的跳远不会再输给你了!”
月野本能地不想将把被霸凌的事情说出来，随口编造了一个理由，逐步靠近他的朋友们。
这是这个圈子里都是和他相差无几的透明人，平时为了不让自己表现得不合群，几个人就将就着走在一起，本身的关系称不上多好。
“月野同学你不止跳远，其他的项目都要重测，清宫同学说你有作弊的嫌疑，为了公平起见要让你重测。”
圈子里有个瘦高的男生似有些于心不忍，压抑着声音提醒道。
“她们原来不是开玩笑啊……”
心底残存的侥幸在此刻崩灭，月野回过神来，才发现班级都静了下来，那漠然的视线终于不再隐藏，尽数落在自己身上。
冰冷而又无助，仿佛只有自己被踢出火炕之外，火炕旁围满了人，原本属于他的位置早就消失不见。
月野突然有些后悔了，后悔去逞英雄，后悔去帮雨宫千鹤。
如果当时袖手旁观的话……眼前的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呢?
146.你好狠的心啊~
好久没有这样放声哭过了，学生和教师都回到教室里，不会有人听见她的哭声，也不会有人注意到她，压在心底的那些委屈与憋闷都随着泪水缓缓落下。
脑海中陷入宁静的空白，可这份宁静也只是暂时的，因为明天、后天甚至未来都要继续遭受她们的霸凌，当未来变为既定的灰暗，心中的光明便不断萎缩。
远到看不见尽头的灰色让她如溺水般窒息……
“你这样子还是直接回家去吧。”
平缓的话音并没有因少女的哽咽啜泣而起伏，如几滴眼泪落入湖面中就连泛起的涟漪都微不可查。
“星野…前辈…”
雨宫千鹤抬起头，弥漫着水雾的美眸含着掩饰不住的惊讶，像是在问为什么悠一会在这里?
悠一没有回答她，在少女诧异的目光中不紧不慢地坐到她的身侧，将手里的便当递给她。
“言叶给你的便当，虽然你可能吃过了，不过还是收下吧，明天再还给她就行，免得她担心。”
便当……
听到这两个字，雨宫千鹤的肚子后知后觉地咕噜噜叫起，在便利店买的饮料和牛奶她还没吃几口就因为村上爱子几人泼下的水而作废。
“谢谢…”
少女略显木讷地接过，翻开盖子，小口小口地吃来，饭菜已经发冷发硬，但也比在厕所一个人吃好上太多。
悠一挑了挑眉，起身去附近的自动贩卖机带了两瓶饮料，放在雨宫千鹤身旁。
林荫之下，除了风摇树叶的沙沙作响外，只剩下少女细腻的咀嚼声了。
忽的咀嚼声停了，她放下了筷子，闷着头问:
“前辈不用去上课，没关系吗？”
星野悠一双手撑在身后的椅面上，抬起头，望着头顶斑驳的树影悠悠道:
“没差，我中午没睡觉，去上课也是趴在桌子上补觉。”
“抱歉……”
雨宫千鹤低声说着，前辈应该是为了找自己才没能午休的。
悠一侧目轻点，没能从那一头凌乱的紫发下看见她的神情:
“不用道歉的，反正是我自己要过来找你，就算是我闲的没事干吧。”
雨宫千鹤忽的抬眸，笑着揭穿了他:
“前辈别骗人了，肯定是桂同学让你来的。”
悠一继续抬头望着摇晃的树梢没有回应，也算默认了。
少女的明眸随着林荫的遮掩，也暗了下来，继续低头吃起饭。
两人没有再说话。
直到雨宫千鹤将便当吃完，悠一才开口:
“我差不多该回去了，你那边…要我去帮你请假吗？”
少女摇了摇头，没有出声。
“那我先走了。”
话音刚落，悠一正准备起身，徒然感觉衣摆一沉，他回头看去。
雨宫千鹤不再将自己的脸藏起来，眼神依旧躲闪，不敢直视悠一的双眼，说话似哽咽般轻轻颤动:
“前辈真的一点都没问过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就算问了，你也不会说吧。”
少女的手随着他的话音一齐落下，悠一没再多说什么，也没有等待她后话的意思，跟来时一样，不紧不慢地离开了。
仿佛雨宫千鹤身上的伤痕，校服上的脏污并不存在，或者说毫不关心，仿佛只是因为桂言叶的所求才来找她的。
悠一不需要雨宫千鹤的喜欢，更不需要她的爱，他只是想找个朋友陪着桂言叶。
雨宫千鹤向他告白，来找他，更多的还是寻求庇护，其中所含的喜欢理应趋近于无才对。
但多日的相处下来，在这充满诗意，一切新鲜事物都带着美好而懵懂的年纪里，雨宫千鹤或多或少地对悠一产生了些好感。
方才雨宫千鹤揪住悠一时说的那些话究竟是因为恐惧而想要寻求庇护，还是因为他的冷淡而觉得难过，这其中到底哪一方占据主导?
悠一不想去过多思考，他只要把雨宫千鹤对自己的期望降到最低点，再创造一个迫不得已出手的机会就好了。
……
……
下午的体育课，高二也很不幸地迎来了体测。
星野悠一摸着鱼，在人群中保持着不上不下的位置跑完长跑，便悠哉悠哉地在终点迎接第二队的堀江朋也。
他还买了几瓶冷料，给经历历史诗级持久战的朋也提供战略物资。
悠一蹲在跑道旁，咬着饮料的吸管看着堀江朋也在队伍的最后方半死不活地迈动着腿。
“你跑得还挺快的嘛。”
香风迎面，悠一不由得抬起头，穿运动短裤的三浦优美子晃着一双滑腻的大长腿，扎起马尾裸露出脖颈的白嫩，如奶油慕斯般细腻让人忍不住想要浅尝一口。
少女敏锐地捕捉到悠一的目光，略显矜持用手挡了挡，羞涩的俏脸却不自觉地勾出细微的弧度。
“跟其他人差不多吧。”
悠一收回目光。
三浦优美子也跟着悠一半蹲下来，抱着膝盖，若有若无地挨着他，艳丽的唇彩在阳光下有些晃眼:
“我一直以为你平时都宅在家里，身体素质会跟不上呢，都准备好在终点扶你了。”
要是你跑不动就好了……
少女翠绿的水眸映着悠一的侧颜，喉结也好，锁骨也罢，此时都挂上汗滴如刚出浴时水雾缭绕般的朦胧，把她的注意都吸了过去。
“那真是遗憾，我宅家里也可以练，对了，要喝吗？”
悠一将购物袋敞开，里面堆着不下十瓶的饮料冒出缕缕寒气。
“你怎么买这么多?”
少女眼神微滞，神情诧异。
“朋也每次跑完长跑都会渴得半死，待会还要测其他项目，顺便一起买了，省得跑来跑去的。”
悠一见怪不怪地应着声。
“诶~那我就不客气了。”
三浦优美子随便拿了一瓶，津津有味地喝了起来，眼角弯弯，看起来很开心。
是因为这瓶简单的冷饮吗？好像也只是……
见优美子还没走，悠一挑了挑眉问:
“体育委员不是让你记录女生那边的成绩吗？还在这里闲聊?”
“哼哼~女生那边已经跑完了，就剩下男生这边。”
“这样…我去接朋也了。”
说话间，悠一站起身，他的目光已经转到操场上，堀江朋也已经是最后一圈了。
“我来帮你吧。”
优美子跟在悠一身后，从他手中接过购物袋。
堀江朋也顶着半口气终于冲过了终点，上气不接下气的他看着地板都有些眼冒金星，好在有悠一扶着他，才不至于倒在地上。
147.让她们一生都用来承受此刻出手的代价
眼见着购物袋里的饮料一瓶瓶减少，堀江朋也似是要把所有流出的汗通过饮料补回来，不到十分钟那本就浑圆的肚子又涨大一圈。
“满血复活!”
朋也忽的站了起来，腿脚一软，又蔫了下去:
“站立，扣除百分之五十血量。”
长跑折磨过后的双腿还在打着颤，他挠了挠胖脸，脸上浮现出难言的焦急:
“悠一速速扶我去厕所，肚子好涨。”
……
从厕所出来的堀江朋也总算是缓了过来，和悠一一起在阴凉处闲逛。
也不知是哪个人才安排的顺序，没把折磨人的长跑放在最后，害得他们还要再跑一次一百米。
当然，现在是留给学生们休息的时间，不然迈着两只发软的腿去短跑，想必很多人都会在途中跌倒吧。
堀江朋也将目光从悠一的手机上收回，他看得起劲，略显疲惫的目光都亮起几分。
“也就是说雨宫千鹤真的被霸凌咯？不过这个和她一起挨揍的男生真是绝了，典型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那几个人明明都打算走了，他还冲出来吸引仇恨。”
堀江朋也咧嘴一笑，憨厚中夹杂着丝丝不屑和嗤笑:
“如果不是他也挨打了，我真怀疑他是那个村上派来增加霸凌雨宫千鹤的借口呢。”
似是觉得不妥，他又补了一句:
“不过嘛…确实挺勇敢的，从一开始躲在雨宫身后，到鼓起勇气站出来，要是他有超能力说不定可以爆种反杀咧。”
“话说回来，这个视频是你中午拍的?”
悠一将手机熄屏，点了点头:
“对，言叶叫我去送便当的时候碰巧看见的，想着这也能作为让她们停手的筹码就录了下来。”
堀江朋也笑容狭促地靠过来:
“你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没想去阻止?雨宫千鹤好歹也是和你相处一段时间的人了，你狠得下心袖手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