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故里梦长安
面对悠一调侃，村上爱子自然生气，那由极端无助产生的宣泄式的怒火更像是在保护自己。
心只是具无可凭依的空壳……
她四下扫了扫，却发现她找来的人只剩下山本一个人时，她的声音不住地尖锐起来:
“户部他们呢？”
“打不过就逃走咯。”，山本怂了怂肩。
“那你为什么没去帮他们?你们这么多人难道打不过他一个?”
村上爱子的声音刺得山本耳朵疼，他不耐烦地解释道:
“他们说什么自己班的事情要自己解决，谁知道三两下就被打趴在地上，我能怎么办？”
“那…那你一个人打得过他吗？”，村上爱子的声音弱了下来，那娇弱的话音宛如在哀求。
她已经没有人可以寄托希望了……
“放心好了。”
山本扯了扯领口，咧着嘴张扬地笑起，向悠一走去。
他径直地走来，看起来根本不设防备。
悠一挥出连续的刺拳用以试探，山本并没有躲闪，反而靠着身体素质撑了下来，嘴里叫嚣着:
“喂?怎么就这种程度?刚刚打他们的力气去哪了？”
真有人会硬扛拳头的？
悠一有些不解，但依旧挥动着不轻不重的拳头，就在山本面色不耐时，他呼吸一滞，表情僵住。
奇重的拳锋不知何时已经无声无息地勾入山本的小腹，瞬发的痛楚如蛇蚓般争先恐后地钻入山本的腹部争相啃食，腹部的肌肉麻木几近痉挛。
山本眉头紧锁，却挤出了丝丝笑意:
“抓到你了!”
具有威胁性的勾拳总归不如刺拳来得迅敏，悠一的手来不及收回就被山本死死地拽住。
悠一几次想收回都不能如意，那粗糙的手掌如疯狗的大嘴般紧咬着不放。
没等悠一抽出手，山本便提膝顶来，这么近的距离，悠一不可避免地硬抗了几下，他只能侧着身子不让自己柔软的部位暴露在膝击面前。
“刚刚的气势去哪了？!啊!?”
山本得意地笑起，他似乎很擅长贴身缠斗。
悠一不想再耗费体力与对方争夺这只手的控制权，而是用空闲的手扣住他的肩膀，借着山本的身体，举脚斜向蹬踹。
为了确保这只疯狗会松嘴，悠一扭腰带胯脚掌如斜截的铡刀凿在山本的膝盖上。
山本的右腿不堪重负地向内侧折去，他得意的笑容定格在一瞬，又再下一刻彻底碎裂，顷刻间的单点巨疼开始向整个膝盖扩散开来，仿佛被死神夺去般除了疼之外完全感觉不到膝盖的存在。
他撕扯着喉咙，痛苦地嚎叫起来。
那模样像极了被折断腿的疯狗在哀鸣着疼苦，怒吼着敌人。
山本松开手，悠一当然不会眼睁睁放开这个机会，悬在半空的脚落地，进步，扬肘上顶。
尖锐的鹰嘴尺骨如尖刀般捅入山本下颚，只见他突兀地昂起头直直往后倒去。
“喂!?山本你没事吧？”，村上爱子听见他的疼呼，心底发毛，但更多的像是在命令他不许就这样倒下。
许是村上爱子的呼唤起来效果，也可能是自尊在作祟，山本终究还是扶着墙没有倒下狼狈。
他摸了摸有些错位的下颚，擦掉嘴角的口水，嘴巴顽强地硬着:“果然有两下子嘛…”
星野悠一没有再追击，黑暗中的紫眸泛着清幽的光，他好似在思索，不由得偏了偏头:
“奇怪，按理来说你应该倒下，甚至昏迷才对，为什么你还能站着说话?”
“少瞧不起人，我可是学校田径社的王牌!怎么会这么简单就昏迷?不要把我和那些酒囊饭袋相提并论!”
山本抬起拳头泄愤地捶在墙壁上，另一只手捂着膝盖，怒叫着。
“看来视频和书上写的并不能代表全部呢…”
悠一点了点头，问道:
“还要继续吗？我和你并没有实质上的冲突，如果再打下去，你可能就再也当不了田径社的王牌。”
“既然是来助拳的，没必要把自己的前途搭进去吧？”
“少啰嗦!打架哪有不受伤的？我山本可是靠着一身的伤才换来的名声!”
山本执拗地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向悠一靠来。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悠一不太想再浪费体力去应付这条疯狗临死前的反扑，好说歹说，可惜对方并不领情。
山本抬起双拳护在脑旁，疯狗不再癫狂，开始保护起自己，他在害怕吗……?
来来回回的挥拳与格挡之间，山本的心明显开始混乱，无法对悠一产生有效的攻击让他开始心焦，身上的伤痛催促着他不顾一切地去与悠一缠斗。
想要把他拖回属实自己的主场……只有这样才有赢的可能。
悠一皱了皱眉，频频后退，要是再被抓住，山本指不定拼命也要咬掉他一层皮吧？
连续刺拳如细密的雨幕接踵而至，在虚虚实实的攻势之中猜出对方的意图这本身就是一种博弈。
但山本似乎笃定了悠一只敢虚晃，不…只要悠一敢打，疼痛会替山本定位他手的位置。
山本有恃无恐地迈着随时都可能倒下的步子全部硬扛下来，紧接着如着了魔般往前抓来。
悠一一边挡开山本抓来的手，一边往后退去，蓦地他出其不意地低鞭腿扫向山本右腿的伤处，便背身往后，似是想通过这一次重创拉开距离。
本就隐隐作痛的伤处被强制唤醒，山本表情狰狞，仿佛在强忍着伤痛，他陷入执念般不顾一切地朝着背身的悠一扑去。
他知道只要忍住痛，悠一的这一次背身就是一次天大的破绽，当他刚想实践时，右腿的麻木却迫使他呆愣着顿在原地。
山本咬到了空钩，懵懂地抬起头，就看见。
悠一在刚踏出逃离的第一步时，徒然回身，携着巨大惯性的鞭拳结结实实地甩在山本低垂的脑门上，剧烈的震荡蛮不讲理地闯入脑海内。
意识被震荡侵蚀殆尽，山本那残破的身体不堪重负地摔在地上，双眼紧闭着昏迷过去。
168.加倍奉还
最后的依仗——山本昏倒在地，村上爱子等人所依赖的大柱轰然倒塌，在注意到悠一的视线后，那无所依的心不由自主地紧了起来。
千鹤呆愣着长大小嘴，紫红的眸子里流波婉转地勾兑着情意，她忘记了肌肤被晚风侵袭的寒凉，只感觉到心间抑制不住地悸动。
那一刻，仿佛此前所有的疑惑、愤怒、害怕、伤痛以及寒冷都化作养分将这份心动堆叠到前所未有的高度，让她恍如踏在云端般飘然而又沉醉。
“星野…前辈。”
月色之下，星野悠一的身姿、黑发、面庞都是那般清晰，那瑰丽的紫眸好似比天边的圆月还要夺目，还蛮不讲理地擅自钻进在她心底。
像是要让她用一生来铭记呢……
“现在外人都出局了，就剩下你们了。”
缓步落地声步步紧逼挑起略显慌乱的呼吸声，高一年段戏称的“魔王”称号突然出现在她们心底，恐惧从夜色中纷至沓来。
“其实你们选在校外更合适的，在校外的话我可能找来的人还不如你们的多，学校限制了我的人数也限制了你们能找来的人。”
星野悠一不紧不慢地闲聊时，村上爱子三人便已被逼到墙角，此方本是为了困住星野悠一所选择的暗角却成为了村上爱子她们的牢笼。
多少有些讽刺……
雨宫千鹤努力挣脱着北条纱纪的手，但那只抓住她的手发着抖，扣得更紧了。
躲在最后头的村上爱子最先触碰到墙壁，她下意识地缩回手臂，手伸进裙摆的口袋里去。
墙角失去了路灯与月的光，黑暗遮蔽住双眼和未来，催化着绝望的产生。
一想到自己的明天要淹没在无数的舆论与横眉冷对之下，清宫葵宛如被逼急的野猫，本该细腻的声线似被咸腥的泪水浸染，粗糙而沙哑:
“该死的!”
她从墙角冲来，与其说是挥拳不如说是全身扑来，活像只被踩到尾巴全身炸毛的疯猫。
那幅想要拉着他一起下地狱般的气势有些可笑。
纤细的手臂挥来的意图分外明显，悠一稍退半步，顺着清宫葵的劲道，左手扣住手腕，右手抵住肘部往上推去。
清宫葵奋力想挣脱，但整条手臂因反关节被控制住，在力量过大的差距下，她的手臂仿佛易主般不听使唤，每每想要反抗都会招来疼痛。
手臂被强迫着向内折去，关节被反向压制住，牵着整个背部乃至身体都难以动弹，因为反抗的代价是她自己的手臂。
这便是合气道的基本功一教，不易成功，但用来对付柔弱的清宫葵却是不错的选择，因为悠一可以强迫对面配合自己。
星野悠一提膝顶入清宫葵小腹，那野猫般的狠厉荡然无存，稍一松手便抱着小腹蜷缩在地。
“哪怕是女生，我也不会留手，当然你们的所作所为受到这种程度的惩罚，我还没有满意。”
“你们长期霸凌之下的受害者心里的创伤也不会就此消失。”，悠一瞥了眼雨宫千鹤，徒然勾了勾嘴角，深化着村上爱子等人开始蔓延的绝望:
“实话告诉你们吧，我已经联系报社那些好事的记者，我相信他们已经在连夜加班帮你们撰写好新闻，说不定你爸妈会在清晨的报纸里看见成为头条明星的你们。”
“当然视频也会同步上传，就算学校为了声誉想要包庇你们迫于舆论的压力都是不可能的，对于这个结果你们是否还满意?嗯……你们满不满意并不重要，我满意就行。”
那平淡的话音似勾勒着嘲弄的笑，传到村上爱子三人的耳中如宣告她们未来破灭的丧钟，那字字堆叠而成的墙堵住了通向未来的光。
在她们的履历上，在她们的身上注定要背负霸凌者的字眼令人唾弃，疏离。
她们今后要怎么样活下去?哪怕换上一所学校，换到另一个班级，她们的污点也无法洗清……
悠一的话音落下，村上三人的瞳孔蒙上一层灰死的雾霭，那是曾一度出现在雨宫千鹤眼中的东西。
正值青春年华的她们为什么要遭受这样的对待?年纪尚轻的她们开始害怕，开始垂下霸凌者嚣张的头颅，双眼里的慌乱与绝望正生根发芽，当望向悠一时又是另一副模样。
“欸?你们那是什么表情?那种以为自己只是做了点恶作剧就要遭受这种事情的无辜是装给我看的吗?前辈我也只不过是向不乖的学妹们回以恶作剧式的惩罚呀。”
悠一对她们的可怜不以为然，没有丝毫怜香惜玉的意思，被骂人渣也好，恶魔也罢，自己只是在做着自认为正确的事情罢了。
雨宫千鹤呆滞地望着这位代替神明大人向恶徒降下天罚的少年，神情恍惚之时，抓住她不放的北条纱纪徒然丢开她的手发疯似地逃跑了。
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
“魔鬼!人渣!混蛋!”
佋 星野悠一没有阻拦，她逃跑又能跑哪去呢？逃得了班级，逃得了学校，又怎么逃得了社会?
村上爱子惨然地笑起，手脚冰凉贴着墙壁滑下，瘫坐在地上，望着天空，望着被乌云遮去的月，像是在目睹她的明天。
“前辈……”，雨宫千鹤抱着被撕烂的校服裹住身体，抬起头痴痴地望着他。
8①④⑨ ling ③绮酒吧
“你还有其他衣服可以穿吗？”
意识到悠一投来的视线，千鹤略显羞涩地垂下脑袋，“没有……”
闻言，悠一转身从山本身上把那套羽根高中的校服外套扒了下来，刚准备递给雨宫千鹤。
在柔和的微光中，寒芒一闪而逝，千鹤有些懵懂地低头看去，却见一把吐着锋芒的美工刀只差分毫便刺入她的身体。
星野前辈的手正死死地握住那柄美工刀，殷红的血液顺着刀刃溢出，天很黑，千鹤看得并不清楚，但又隐隐约约听见一声滴答落在地上，滴落到她的心底。
“前辈……”
千鹤的小手轻颤着想要去触碰握住刀柄的手，那切裂开的伤痕仿佛出现在她自己的心头，痛得无措。
169.落荒而逃的坏人，感激内疚的女孩与冷漠的王子
刀片隔开掌心伴随着火灼般的痛，星野悠一丢开手里的校服，抬手打掉村上爱子手里的美工刀。
失去刀片的阻隔，伤处暴露在空气中，此时手掌移动会带起微风，犹如丝丝缕缕火燎般的热感钻入伤口爬向整个手掌。
村上爱子没有向星野悠一挥动美工刀的勇气，所以将刀口对准了雨宫千鹤。
悠一来不及去仔细感受伤痛，那只带着血迹的手抓向村上爱子的头发，生生提了起来。
让她被迫与自己的双眼对视，看得村上爱子心中打怵，寒意从墙壁，从空气中攀来，一点点地夺去她身上的热量。
她想挪开视线，但整个脑袋都被头上的那双手胁迫着。
“真可惜啊!就差一点!雨宫千鹤就要躺在医院里了…”，村上爱子扭曲着脸，僵硬的笑容透着穷途末路的癫狂，但她的眼睛却不会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