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故里梦长安
高城大山耸了耸肩，瞥了眼月野:
“当他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不就意味着你已经找出我了吗？我再躲又有什么用呢？”
再度碰面，上次星野悠一便是用他那满含压迫感的眸子与压抑着盛怒的气势吓得他跪在地上。
但这次高城大山看不见他的怒火，是藏得更深了?又或者是已经散去，他脸上换上了轻和的笑容。
也是游刃有余的笑容。
悠一的模样让高城感到不快，难不成自己辛苦做的这些连恶心他一下都没有做到吗？
“挺聪明的嘛。”
悠一扬了扬眉。
“先不说这个，我和月野刚刚在讨论你会不会因为出卖你记恨他，特地过来问问你本人的意见。”
悠一的话让高城大山表情顿滞片刻，他沉默良久，才开口:
“被出卖心情当然会不爽，但他八成是被你用各种手段逼迫才会这么做的，而且就算他不承认，你应该也通过其他手段知道是我了吧?”
高城看向悠一的目光里带着笃定，这让闷不作声的月野也不免有些好奇。
“猜对了!我不可能把希望都拴在一根墙头草身上，趁着月野昏迷时，我在他手机上确认过你们的聊天记录后，才会跟着他过来的。”
闻言，月野瞳孔微缩，感情星野悠一花费那么多口舌就是为了让自己彻底得罪高城大山?就是为了让他失去最后的同伴?
原来他从头到尾根本没有一点选择的余地……
高城大山阴沉的脸色上流露不出所料的神情，缓缓地叹了口气:
“看来今天晚上发生了很多事情呢……”
“你的答案呢？高城君。”，悠一紧追不舍。
高城大山脸上的阴翳突然散去，轻飘飘地瞥了眼月野，又回到悠一脸上:
“叛徒确实让人气愤，不过比起浪费功夫报复月野，还不如把惦记的对象放在星野前辈的身上来得实在。”
“毕竟我从始至终的目的都是你，星野悠一。”
“诶…?”，悠一紫眸微抬，眸光在明暗交织后，略显意外地说道:“没想到你会这么说，那我费力编导的这场背刺戏码不就白费了吗？”
“月野君，你真没用啊。”
月野察觉到悠一的话音徒然冷了下来，刚想张开的嘴被大手罩住发不出一点声音，没等他从突变的气氛中回过神来。
小腹猛然间袭来的剧痛让他僵在原地，身体无力地瘫软下去却被悠一搀着，他忘记了思考，双眼含着泪花望着路旁的行人想要求救却只能发出微弱的吚吚呜呜声。
“既然高城不打算教训你，那我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地放过你。”
“星野前辈，报复月野的时间以后有的是，天不早了，不如先谈谈我们之间的事。”
星野悠一放开月野，眉梢轻挑，眼含笑意:
“嗯?!被出卖了还帮他?不过……算了，这是你们的事，进店里说吧。”
173.好用却不听话
星野悠一就这样头也不回地走进茶巴克，似乎一点也不担心月野和高城大山逃走。
失去了悠一的搀扶，月野无力再支撑身体，瘫坐在地上，他顾不得地上的灰尘，双手抵着地砖，吐出一口酸水。
月野用袖口擦了擦嘴角，低着头，说道:
“谢谢你……高城君……”
他知道如果刚刚不是高城大山拦住，他现在吐出来的可能就不是酸水这么简单了。
高城大山走到他面前，没有选择在此时让月野偿还背叛的代价，也没有出言关心，只是这样默默地注视着:
“我这么做只是为了不让星野称心如意而已，而且就算这次你躲过了，下次可就没那么好运了。”
月野撑在地上的手掌缓缓弯曲，攥成拳头，像是在一顿挣扎之后，发出无力又不甘的妥协:
“我知道……”
“不过你也不用这么悲观，虽然这次输了，但也不是没有翻盘的机会。”
高城大山的话让月野枯死的心有了些死灰复燃的迹象，他匆忙抬起头，望向高城大山。
在他的角度看不见高城的表情，却能从他耐人寻味的语气中寻得些微末的希望。
“真的…吗？”
他抓住了唯一一根救命的稻草，声音嘶哑地激动着，因为腹部痉挛的痛。
“骗你干嘛?只不过被他发现拍视频的人是我而已，又没有被抓住什么决定性的证据，这种程度的破绽，只要矢口否认，他又能拿我怎么样?”
“我先进去了，至于你也先坐在旁边的长椅上吧，被星野发现你逃走就难办了。”
背叛者最缺少也最渴求的是什么?
是信任。
背叛了高城大山又被他所救，月野心底的良知饱受谴责，所以他对高城抱有歉意。
愧疚的他在高城大山接连抛出帮助和希望之后，根本没有多想便忙不迭地应承下来。
见鱼咬钩了，高城大山不作停留，当他转身往店里走去时，脸上却凝满阴云，其下是呼之欲出的愠怒。
……
店里的冷气扑来，没能削减高城的怒火，反而在他的脸上结了层化不开的霜。
“怎么样?月野相信你说的话了?”
悠一坐在靠窗的位置，嘴角勾着浅浅的笑。
“他要是不信，早就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还会乖乖坐在那里?”
高城大山没好气地拉出椅子坐下，找服务员要了杯水果圣代。
“那就好，要不然我筹划的背刺戏码可就没人买单了。”
“就算你不让月野出卖我，我也要找他算账。”
“哦?”
悠一饶有兴致的扬了扬眉，不过高城却没什么闲情逸致:
“星野，今晚发生的事和村上她们的霸凌有关吧？”
“不妨看看学校的论坛，可能已经炸开锅了。”
悠一喝了一口掺着青梅的果茶，示意道。
高城大山顿了顿，他自从放学时看见月野和雨宫千鹤一起走在走廊的画面以后，心就没有再静下来过。
一直到不久前接到月野的电话，高城知道月野把他的计划搞砸了，把他说从长计议的话全部抛到脑后，一字不漏。
这段时间里他根本没有闲心去看手机，更别说学校的论坛。
但当他登上学校的论坛，当他看见点击奇高的视频以及不断刷屏的消息。
高城大山艰难地扯了扯嘴角，放下手机，手心微微发凉:
“你做得真绝啊…星野前辈。”
“当然不止学校的论坛，可能明天早上你爸妈也会看到她们刊登在报纸上。”
悠一接过话茬，贴心的补充落在高城大山眼里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你也不想爸妈在报纸和晨间新闻上看见你的名字吧？
“村上她们在学校里应该不会再来学校，就算她们家庭有能力买通学校，不至于被开除，但她们霸凌同学的印象已经抹不掉了。”
“当然说不定她们可以顶着上千双目光继续上学呢。”
悠一捻着吸管，搅动着果茶，冰块碰撞杯壁发出铃铛般的脆响让高城大山心底发寒。
且不说村上她们有没有能力买通校方，就算她们真可以买通校方，紧随其后的却是整个社会的舆论以及同学的孤立与排挤。
在霓虹冷漠的社会背景下，又有谁会以身涉险去和有霸凌前科的人交朋友?
高城大山注视着服务员端来的圣代毫无胃口，良久，他抬起头，自嘲地笑了笑，问:
“她们就是我的前车之鉴吗？”
悠一十指相抵，收敛笑意:
“如果你能自觉退场，我也省去了一番布置的功夫，毕竟你也在某种程度上帮了我一把，让我的戏演得更加真实。”
“啧，我只是个恰巧路过的路人，觉得有趣拍下视频后发到网上却被网友传播开来，我认为星野前辈应该没有让我退学的理由吧？”
高城大山拿起勺子挖下一口圣代放入口中，凉意在口中化开，心也静下不少。
“诶~没错，你确实是一位路人，不过这位路人桑和月野谋划的阴谋全部被我转存到手机里了哦。”
高城大山拿勺子的手一顿，神色阴晴不定:
“说这种没有证据的话，星野前辈能向自己说的话负责吗？”
“在月野昏迷期间我可以做很多很多事。”
悠一将手机放在桌面上，推到高城大山面前。
“你真不应该在手机上和月野策划那场戏份的，而且月野还没有删掉，你们的聊天记录已经被我完完整整地拍下来了。”
高城无法在偏安一隅，胸膛剧烈地起伏，悠一继续道:
“你们恶意造谣生事，损毁我的名誉，捅到警视厅去也算是可大可小的事。”
紫眸微动，话音低沉，直落高城心谷:
“这算不算请你退学的理由呢？”
悠一手机屏幕上的照片映在高城大山眼底，他瞳孔闪烁着。
他无法再置身事外，那明晃到刺眼的聊天记录已经将他从路人拉进事件中，给了他动机，给了悠一证据。
高城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亮眼的屏幕，勺子不知不觉间已经深深嵌入圣代里。
思绪在脑海中交错，许多极端或疯狂的想法一闪而逝，最后他阖上眼，理智占据上风，似是放弃了挣扎。
良久，他僵硬得好似不太会说话般，透着几分咬牙切齿:
“算!当然算!”
“月野确实是个听话的工具人，从偷偷拍下那段视频再到雨宫千鹤对你的态度转变，事情进展得太过顺利让我忽略了月野的本性，如果我让月野再注意点的话，我也不是没有机会好好恶心你一把的。”
悠一不由得反问道:
“你为什么认为会有机会?”
“我怎么会没有机会!?”
高城大山语调逐渐扬起，他不甘心……
“只要不让月野受骗，村上她们在这个敏感时期很难再找出第二个月野来，雨宫千鹤不会被骗走，那样又怎么会出现晚上的闹剧?雨宫千鹤立场不定，月野死咬住你霸凌不放，在只有四个人的现场，三个人站在你的对立面，罪名坐实的你拿什么翻盘?”
星野悠一不紧不慢地抬起眸子，迎上高城大山几近发直的视线，问:
“高城君难道没有想过为什么雨宫千鹤会对身为朋友的我突然转变态度吗?”
174.你费劲心思的报复计划就是一场有始无终的无稽之谈
高城大山因不甘而陷入偏执，他没有再思考太多，理所应当地反驳道:
“月野好歹曾经也站出来保护过雨宫千鹤，你这样对月野，她怎么可能不生气?”
话音落下，高城却突兀地静了下来，他顿了顿从星野悠一的话中嗅到了蹊跷。
一切发展得太过顺利让他忽略了拍视频时的不合理。
就算月野曾经保护过雨宫千鹤，那也是帮了倒忙，相较于每天中午一起吃饭的朋友而言，月野在雨宫眼里显然不如星野。
那……为什么雨宫千鹤会在那天站在月野这边?如果两边都有交情的话，不应该作为中间人协商解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