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蓝薬
王妃连忙扶住了他。
景王勉强将手举起,看着这一幕如鲠在喉,想吐出声音却又吐不出,唯有指尖不停地颤。
“叫黄宝来,叫黄宝来,他最能讨王爷开心。”
王妃见着景王脸色不对,急忙喊道。
“来了,黄宝来了!”
先前被派出去找黄宝的下人恰在这时回来,而先前收了三两银子的黄宝摇摇晃晃地走着过来。
景王浑浊苍老的眼珠直直盯着陈易,面上的苍白久久不散。
女儿要被仇家娶了去,
何其屈辱,何其屈辱…
没有私情,也被自己弄得有私情!
景王连嘶吼都吼不出来,喉咙咯咯作响。
而喝得晕乎的黄宝见到景王,殷勤地大声道:“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恭祝王爷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景王仰天长叹,悲怆地怒喊一声:
“我立刻就去撞死!”
第326章 仙姑动了春心
一场热热闹闹的贺寿加诗会,最后演变上二女共嫁一夫的订婚,无论如何作想,哪怕不是美谈一桩,也是惊世之事。
需知整个过程一波三折,实乃少见,要不了多久,甚至不到明天,这事便要自景王府上传出,遍及半座京城。
至于景王,大喜临头之下,一时承受不住冲击,便身体抱恙,由王妃搀扶着回到了内院里歇息。
而陈易和大小殷三人,自然也是在内院之中,殷惟郢在得知父王无恙,不过是动了些肝火之后,缓缓松开一口气,悬着的心也悄然放下。
“这事…就算结了?”殷惟郢不可思议地自语道。
陈易反笑道:“他还没给我敬茶。”
女冠慌地扫了他一眼,柔荑攥着,眸里丢不开的紧张。
陈易缓和下来道:
“看在你的面上,尽量客气些无妨,不过订婚之时,岳丈给女婿敬茶也是应有之事”
按大虞订婚的礼俗,岳丈与女婿是要相互敬茶敬酒。
殷惟郢松了口气,放下心来的她,嗔怪道:“你不必如此吓我,你不吓我,我都照样怕你。”
仙姑话音清净,这嗔怪的模样,好似水波轻轻荡漾,特别是她侧眸扫过来的时候,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数落,当真动人心魄。
陈易正想说什么,便见王妃缓步走了出来。
王妃来到三人面前停住,而后深深地看了陈易一眼,扫过殷惟郢时笑了下,接着又看向了殷听雪。
“这便是…襄王女吧。”王妃端详着殷听雪的面貌,而后道:“太后娘娘跟我提到过她,果真是个美人胚子,琴棋书画还样样精通,若是可以,倒真想你给我当个女儿。”
殷听雪腼腆地笑了下,轻声道:
“好久不见了,李姨。”
王妃怔愣了下,她稍稍侧过脸眨了眨眼睛,像是在思索哪里见过殷听雪。
陈易把这一幕看在眼里。
王妃不愿落人面子,正准备转头一笑,来句原来是你。
可这时候,殷听雪却率先问道:
“李姨你…不认得我了吗?”
王妃有些尴尬,可话说到这份上了,也只好承认道:
“人老了,记性太差,按理来说应是认得的才对,算了,不说这些了,说回陈千户。”
跟殷听雪的这番交谈不过小小的插曲,王妃的目光落回到陈易的身上。
“早闻陈千户大名,上一回我进宫中,太后娘娘可是多次提到你,如今一看果真是一表人才风流倜傥,想来也是佳婿无疑。”
陈易便拱手道:
“王妃谬赞了,如今与惟郢订婚,过去之事从此以后一笔带过可好?”
“求之不得,求之不得,说起来王爷虽然对你多有怨恨,可内里也是对你敬之有加,而我这妇道人家看来,除了你以外,京中再无良人可托。”
王妃如今有几分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的味道,她转过头,看向殷惟郢低声叮嘱道:
“成婚之后,你虽是为太华神女,但也要待人家好些才是,夫妻之间最忌讳的便是相敬如宾,哪怕床头打架床尾合,都好过相敬如宾。
所谓相敬如宾,是给别人看的,在别人看来你们夫妻之间有礼节,可私底下,最好还是亲近一些,不要一心想着修仙得道。”
王妃的连番话语,殷惟郢都面色如常,让人不知她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
待王妃走后,回去照顾景王之时,殷惟郢仍维持着仙姑的姿仪,她淡淡道:
“你可想逛逛王府?”
她显露出这副淡薄出尘的模样时,陈易是极想让她翻白眼的。
按捺住掐她腰肢的冲动,陈易道:
“那就随便走走。”
殷惟郢如何不答应,她点了点头,捧着拂尘领在了前面,而陈易牵着小狐狸的手跟在后头。
天上垂着皎皎明月,水波似的荡漾,鳞次栉比的院落与园林成泛着微光,文人仕女们来来往往,或青或黄的衣裳交替轮换,天风微寒,不远处的湖面冒着毛绒绒的亮芒。
女冠说是走走,也就真的走走,一路见什么亭台楼阁、石雕玉栏,只是带着陈易和殷听雪走上一圈,既不多做停留,也不开口介绍,光留着陈易四处张望,根本不像殷听雪带他逛襄王府时候一般。
绕了不知多久,便终于停了下来,三人在一处水榭中落脚,檐角轻翘,青瓦层叠,檀木的栏杆围着两侧,榭上有石桌,水榭的视野开阔,鳞光斑驳的湖面可尽收眼底,冷月衬着湖面,而转过脸可见不远处的院子,这座水榭离殷惟郢的闺院很近。
陈易坐在石桌边上,如今订婚一事,并非虚言,哪怕景王想要反悔,可到最后还是落的还是景王的面子,而且景王也拦不住殷惟郢,最后也是哑巴吃黄连,唯一的可能便是陈易也反悔,只是事都到了这种地步,反悔可就太畜生了。
至于太后的赐婚,陈易根本就没放在过心上,
而既然殷惟郢想嫁给自己为妻,那么就让她嫁吧,反正都一样。
心中随意地想着,陈易侧头看向女冠,她就静静坐着,而小狐狸则是双手放到膝盖上,二女都很安静。
美人相伴,陈易心也宁静了些。
三人静静在湖畔边坐了好一会,期间什么也不说,可赏着湖景,心头泌着凉意,什么焦躁不安都随之远去,细雪自远远的天边落了过来。
白茫茫的斑点落在湖面,顷刻既化,涟漪荡漾,微波一圈推着另一圈,若说少女像是顷刻花那般,那么女冠便是着雪下的涟漪潋滟,波光明净。
二女坐在一旁,哪怕是不看她们,陈易心头都如同流过湍湍清水。
过了好一会后,陈易开口了:
“那时你为什么愿意嫁给我?”
殷惟郢微侧眸来,嘴唇抿住,像是不知从何说起。
而殷听雪看见,便帮着稍稍解围道:
“话说惟郢姐…为什么把我给带上了?”
之所以这样一问,一是帮殷惟郢解围,二是小狐狸自己也是心有困惑,稀里糊涂地就答应了这订婚。
小殷问话,大殷没那么紧张,她缓解了些无明畏惧,曼声道:
“你给我举孝廉,我顺水推舟给你举一回。”
殷听雪意外地眨了眨眼睛,她本能地觉得,女冠没说真话。
瞧着她耳朵似动非动,殷惟郢就心慌,她转过脸,便见陈易意味深长地问:“哦?真的吗?”
殷惟郢脸蛋滞涩一下,最后泄气般说道:
“我…我怕你临了改口不答应,就把她给带上……”
“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陈易嗤笑了一句,不过温柔地抚摸起她飞瀑似的秀发。
他一触碰,殷惟郢敏感地缩了下,但没有挪开。
陈易挽起她的发梢,在手里缓缓梳理着,想了好一会后道:
“真要嫁给我?”
殷惟郢听到后,以为他不乐意,转过脸紧张道:
“你…你非要我给你当一辈子鼎炉么?”
陈易愣了愣,明白她误会了,反笑起来道:
“难道做了妻就不是鼎炉了么?”
殷惟郢脸色微微泛白,她知道陈易不会这样放过自己,暗暗苦涩。
所谓是妻是妾,说到头来,不也还是他的女人,也得任他爱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这种无法无天的人连太后都敢顶撞,又何况是妻比妾贵的世俗之见。
冷月在前,波光碎影,殷惟郢眸光黯淡下来,忙活半天,踌躇许久,到最后也是照样的结果,没有变化,真让人无力。
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湖水,看着细雪融入水中,好半晌才幽幽一句:
“我便是怎么样,你都不喜欢,若你不喜欢,又何必吊着我,早说便是了。”
“但我挺喜欢。”
殷惟郢停了下,瞳孔微缩,有些滞涩地把脑袋转了过去。
陈易没有看她,仍然温顺地梳理她的秀发,良久后道:
“我先前说过,你要努力让我喜欢才行,现在…我确实挺喜欢。”
她的指尖轻颤,薄唇努了努,好像想说了什么,水波似的喜色荡漾开来,这时,飘雪纷飞着。
好半晌后,她终于意识到自己误会了那句“真要嫁给我?”的意思。
殷惟郢别过脸不看他,冷哼一声道:
“我是你鼎炉,不嫁给你,还能嫁给谁么?”
话刚说完,向来拎不清的她想到,如今自己到底是嫁为人妇,还是嫁作道侣?虽然相近,却又是天壤之别,她希望是后者,可他在成仙之事上从来都不愿松口,这个时候,她莫名就悲从中来,后面的语气也弱了。
雪下得比先前大了些。
人妇不过是生儿育女,道侣却是要同道中人,殷惟郢心事思忖繁多,实在理不清晰。
而陈易也没有说话。
在一旁不知当了多久的小电灯泡的殷听雪左看看、右看看,见二人一时又无话可说,便心觉不好。
于是,她从中调和着说道:
“也就是说,现在陈易是…喜欢惟郢姐的对吧?”
少女很有小心思地对陈易直呼其名,而不是喊他夫君,以此营造出那二人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气氛。
陈易扫了殷听雪一眼,而后点头道:
“确实挺喜欢了,只不过……”
“只不过?”殷听雪问道。
大殷没有去看陈易,只是悄悄竖起了耳朵。
“只不过她太自我了些。”
陈易如实地说着,而后道:
“说实话,我也是个很自我的人。”
殷听雪怎么不知道,若不是如此,陈易的我执就不会这么深了。
而且惟郢姐也反抗不了陈易,只能像她一样不断地给他让步。
殷惟郢垂着眉宇,面色微苦,许是氛围尚好,哪怕是无明在前,她也鼓起勇气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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