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奶酪吐司
她一条一条的数给这位再也听不到的队员听，最后语气微弱地说道，
“我们一定会坚持下去的……”
就连洁尔不知道自己是真的在回答她的问题，还是单纯的在欺骗自己。
她只知道，自己今天已经失去了太多的队员；而剩下的队员，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无论是她本人，还是整个已经被打残的雪莲小队，此刻都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到这里为止了吗？”
洁尔将怀里的队员轻轻地放躺在地上，而后站起身来，迈着有些脱力的虚浮步伐，有些麻木地准备迎接已经到来的下一场战斗。
不，不对，这里的战斗根本就没有停止过……
“唰！”
“嘭！”
一道寒芒从天而降，将洁尔与队员们面前的一头崩坏兽从头到脚劈成两半，砸起一片细微的烟尘。
而后，寒芒横扫，将女武神们面前的崩坏兽干净利落地诛杀殆尽，让她们获得了难得的喘息。
“雪莲小队，你们做的很好，从现在起，这里交给我吧。”
丽塔从散落的崩坏兽尸块缓缓站了起来，即使是如此纷乱、血腥的战场，她也依然干净如常，一尘不染。
只见她轻轻抖落了镰刀上的血迹，看也不看被她护在身后的女武神们，冷漠的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愤怒和杀意，
“丽塔·洛丝薇瑟，开始清扫战场！”
话音刚落，整个人如迅捷的雌豹一般冲向那不计其数的崩坏兽群之中，第四代弑神装甲威力全开，瞬间就掀起一阵杀戮风暴，仅凭她一人，就将战线狠狠地向外推了一大截！
“哇哦，这么密集的崩坏兽，还是用火力覆盖来的轻松一些。”
姗姗来迟的林蔚在体育馆的顶部，架设起数架大V老师出品的机炮，轻轻打了个响指，所有机炮瞬间火力全开，居高临下地对崩坏兽群释放着金属风暴。
“洁尔队长，我们又见面了。”
林蔚缓缓落到洁尔的面前，环顾了一下四周的惨状，叹息一声，
“抱歉，我们来晚了。”
“不，你们能来就已经很好了。”
洁尔泪流满面，却依然微笑地说着，
“真的，很好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抉择
洁尔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居然真的会有援军。
一切来的太快了……
虽然有林蔚提前向洁尔预警，她也的确立即开始提前开始做应对的准备；但命运留给她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根本来不及做什么准备。
她几乎只是来得及将队伍集结起来、开始清点装备，然后一切就已经开始了；紧接着，一切就又都结束了；
她甚至都来不及将孤悬在外的安娜召回来！
这个新兵现在在哪、是生是死，她也一概不知。
因为，这里就连通讯也彻底断绝了……
“我就不该让安娜留在那个该死的医院！”
留给洁尔自责的时间只有短短一秒，因为下一秒，就已经天塌地陷，原本熟悉的繁忙都会在一瞬间成为人间地狱。
而作为队长的她，要带着自己的队员们直面这场无与伦比的可怕冲击。
她很清楚，在这样恐怖的灾难面前，她们即使再如何拼命，也只会是螳臂挡车，但她们别无选择。
这不止是因为她们同样身处这样的地狱、无处可逃；更是因为她们的身份和职责：
她们是女武神，她们的使命就是对抗崩坏，守护人类的生命与文明。
身为女武神的她们怎么可以抛下这里，独自逃跑呢？
于是，在所有人都不知所措的时候，身为队长的洁尔第一时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看的很清楚，那些崩坏兽是被那巨大的海啸卷上岸的，越远离海岸、越靠近内陆的地区，所直面的海啸、以及崩坏能的冲击就越小。
于是，她凭借自己对这座城市的熟悉，当机立断地宣布放弃大半的城区，果断将所有力量都集中起来，退守靠近内陆的这一小片区域，并抓紧时间建立防线、搜罗幸存者。
毕竟，崩坏兽要爬到这里，需要一定的时间；海水中裹挟的崩坏能要逸散到这里，也需要一定的时间——这就是洁尔能为自己的团队所能争取的仅有的备战时间了；
她甚至来不及为生死不明的安娜担忧，就和自己剩下的所有队员一起直面生死的绝境……
要说好消息，也不是没有。
比如，始终没有观测到律者级别的敌人，这无疑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又比如，至少在一切发生之前，洁尔就已经将除安娜以外的所有队员都召集在了一起，并在地震在海啸摧毁自己的驻地以及装备库之前，就提前从中取出了部分的武器装备；正是它们，让雪莲小队至少拥有了拼死一搏的武器以及勇气；
又比如，因为空气中崩坏能的充盈，队员们所使用武器的充能速度以及威力，都比平时更上了一个台阶……
除此之外，剩下的就全是坏消息了。
若非没想到崩坏会来的如此之快，洁尔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安娜继续待在医院里无所事事的浪费时间，更遑论这不仅直接害她置身陷阱，更让自己的队伍缺少了一个关键的战力。
毕竟，缺少了安娜，这里就只剩下自己这一个A级女武神了，独木难支，孤掌难鸣……
洁尔已经做到了自己所能做到的极限，可是却依然渺小；
雪莲小队就仿佛是一朵用雪塑成的莲花，在突然不期而至的烈日下暴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融、在崩溃。
她们所能做出的抵抗时间，只能以分钟计……
在这样短的时间之内，怎么可能会有援军抵达呢？
无论是总部的支援，还是其她友邻城市的女武神小队闻讯赶来，这都需要一段相对漫长的时间；
而雪莲小队，撑不到那一刻。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洁尔像自己的队员们一样绝望，甚至比她们还要绝望和无助。
至少自己还可以强打起精神，用坚定地声音给自己的队员们撑起一丝坚持下去的理由和希望，可谁又能给身为队长的她这个希望呢？
随着队员们一个又一个倒在自己的面前，洁尔内心的支柱也随之一根接着一根地倒塌了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林蔚带着丽塔赶到了。
当他们两人以宛如神兵天降般的姿态突然介入并接管战场的时候，与开始欢呼雀跃的队员们不同，洁尔却仿佛抽干了全身的力量，险些瘫软在地。
她用最后的意志强撑着让自己不至于倒下，但眼眶里的泪腺却再也控制不住，瞬间泪流满面，难以自抑。
“太好了，援兵真的来了……”
洁尔小声啜泣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我的队员们能活下去了……”
等到林蔚走到她面前时，洁尔依然情难自已。
“唉……”
林蔚看着这个仅有一面之缘，但却给他找过不少麻烦的女武神队长此刻脆弱的样子，不由得叹了口气。
再一次踏足这座熟悉的城市、再一次见到熟悉的人，虽然仅仅相隔不到两天，却已经是天差地别、物是人非。
一路以来看到的那些惨绝人寰的景象，让林蔚的内心仿佛坠了一个沉重的铅块，压得他难以呼吸。
与长空市不同，他对那座城市并没有多少真切的记忆。
彼时的他只是一介匆匆过客，刚一降临就狼狈逃离；当他真正做好准备、重新踏足那座城市的时候，那里早已经是一片尘埃落定的废墟。
对于那座城市，以及那座城市中生活过的人名，林蔚除了同情和遗憾之外，并没有其它多余的情感。
毕竟，彼时的他连自身都难保，且自问自己已经尽力去做了一些事情；对于那座城市遭遇的一切，林蔚问心无愧、内心极为平静。
可是马尼拉不同。
这座城市，林蔚是真的用心在其中生活过，亲眼见过这里的居民们的喜怒哀乐；他们和自己在新加坡的邻居们一样在努力生活，他们做的食物也一样好吃。
亲眼见过这座城市生的一面之后，他是真的想要救它、自问能够救它；可最后，却没能救得了它……
正因如此，当他现在再一次返回马尼拉，看着这座熟悉的城市变为这样的人间地狱，到处都是怪物、到处都是尸体；空气中已经没有了花的香味，耳边已经没有了充满生气的喧嚣声。
只有刺鼻的血腥味，只有怪物刺耳的嘶吼，已经爆炸产生的轰然巨响。
还有面前，这位不再坚强的女武神队长，那低声啜泣的声音……
头脑中一帧又一帧的记忆、眼前一幕又一幕的画面、耳边一声又一声的啜泣，以及那不停吹动自己衣角还有发梢的气浪……
这一切的一切，在林蔚的不停地翻滚、混合，最终勾兑成为一杯五味杂陈的鸡尾酒，被他一口饮尽。
其味：怅然若失。
“只差一点，我就能够阻止这一切！”
林蔚有些恨恨地想着，自己为什么就没有将马尼拉和海渊城这两个关键点联系在一起呢？
就凭逆熵那些废物，凭什么能够占据这座连世界蛇也不曾拥有的、重要性又如此不言而喻的遗迹？
他们何德何能啊？
那就只能是有人把答案送到他们手里，并期待他们能替自己解开这道题目！
这么简单的事情，自己怎么就想不到呢？
“可是，即使真的想到了，又能如何呢？自己并不知道海渊城具体在什么位置呀……”
林蔚让自己冷静下来之后，又不由得苦笑。
除非擒住灰蛇，从他口中逼问、或者直接将他侵蚀，从他的记忆中搜寻答案；否则自己即使猜到真相也没有任何意义。
但是，这样会不会带来更加严重的后果呢？
灰蛇彻底死亡，世界蛇大概率乱成一片；
海渊城停止发掘，海渊之眼再一次尘封，本征世界语量子之海无法建立真正的链接。
凯文还能回得来吗？
凯文滞留在量子之海，失去了这个盗火的普罗米修斯，前文明所有苦心孤诣的布置都将失去意义——终焉的权能安然无恙，真正的终焉之律者将会再一次苏醒；
这样一来谁又能阻止祂呢？
我吗？
林蔚苦笑着，自己明明连拯救一座城市都如此有心无力，又何谈对抗终焉、拯救人类？
可若是自己做不到这些，那自己当初即使真的发现了真相，又能真的做些什么呢？
难道真的要以八十亿人的生命受到威胁为代价，去拯救这一座城市的区区几百万人？
可是这几百万人，在长远来看，同样在这八十亿人之中，这就是个死结。
“所以，除非灰蛇主动屈服，否则事情就根本没有第二种可能……”
可是灰蛇会屈服吗？答案显而易见。
“呵，这种眼睁睁看着事情一步一步发生，却什么也做不了的感觉，可真是难受啊。”
林蔚有些无奈地想着。
为了发泄心中的憋闷，他索性打了个响指，加大了各炮台的输出功率，顿时钢铁以及烈焰的风暴更加肆无忌惮。
用镰刀肆意收割崩坏兽的生命的丽塔，一时间感觉压力骤然一轻，嘴角勾起一抹意味难明的微笑，脚下一蹬，手中利刃掀起更加狂乱的杀戮旋风。
雪莲小队的这些早已筋疲力尽，终于得到难得的喘息之机的女武神们，她们因为援兵的及时赶到而涌起的兴奋和欢呼雀跃只维持了很短的时间，紧接着，就歪七扭八地脱力栽倒了下去，
然后，挣扎着爬起来，开始互相检查彼此的伤势。
“队长，塞尼快不行了！”
不远处，一名队员声音干哑地喊道。
这道悲戚的声音像一桶凉水一般，惊醒了情绪崩溃的洁尔。她一个激灵，迅速让自己冷静下来，只来得及胡乱擦了几下沾满泪水和泥土的脸庞，就慌不得地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洁尔刚跑了几步，又猛然停住脚，转过身来有些哀求地看着林蔚。
她清楚地记得，在不久之前的医院里，这个男人曾经手持着类似于黑渊白花的力量，让身受重伤，昏迷不醒的安娜瞬间痊愈。
“求求你，救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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