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风我意
何霄看着她的背影有些恍惚,似乎看到了多年后的叶棠心——那时候她做饭一般只穿一条围裙,偶尔也有一条尾巴,但不是系在腰上的布条。
她专门学习了不少地方样式,做饭很好吃,花样也很多,主要就是围绕着补身体为中心琢磨着喂饱他。
一边索求枯肠一边大补特补,一起做饭一起做功,阳光会会穿过窗沿撒在她白皙的身体上,和拧开的水龙头一块消耗水资源。
女孩将水龙头拧上,把洗去外皮上泥土的土豆递给他,疑惑地睁着眼睛,似乎在奇怪他的出神:“何霄哥,帮我削掉皮。”
对了,自己是来帮忙的,何霄接过土豆,搬了一个小凳子坐在垃圾桶前拿起刮刀。
按着顺序将食材扔进高压锅里合上盖子,叶棠心用手背抹了把额头上的细汗,回头笑道:“今天吃蔬菜粥,过一会就好了。”
“你很擅长做饭啊。”何霄摸着下巴,将风扇打开散掉厨房的热气:“是你妈妈教你的吗?”
高中时候他和叶棠心双双考进了省重点一中,就是在此时他和女孩的关系突飞猛进,表白后顺利走在了一块。
那时候她做饭水平还很普通……看着那些细如丝线的萝卜丝,就切菜水平而言,甚至还不如现在十四岁的叶棠心。
人的做饭水平会倒退吗?
叶棠心点点头又摇摇头:“妈妈上班非常忙,只是偶尔交代我一点,我自己摸索着学会做饭的。”
说罢她歪着头眼睛又红了:“我也就只能给何霄哥做做饭了,如果今天何霄哥不在的话,呜……我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你都喊我一声哥了,怎么说也不能看着你让人欺负了。”何霄伸着手又尴尬地收回来,按照上辈子的经验,现在抱住她只会掉好感度。
“何霄哥真好,如果能永远有人……”娇小的女孩口中呢喃着,主动地伸手抱住了他。
嘴边就是她秀发淡淡的芬芳,何霄突然生出一股诡异感,上一世在高中,他解决逼着她们母女几乎跳楼的债主那一天,叶棠心也不过如此。
她是那种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女孩,会非常警惕地审视每一个接近她的人,只有最耐心、最温和的水滴石穿,能缓慢走进她的心底。
“何霄哥对不起,我忘记了……”一股孱弱但非常决绝的力量顺着她的手推开自己,叶棠心目露惊慌,无所适从地攥着手。
“把你的衣服弄脏了,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叶棠心稚气未脱的小脸上满是仓皇,好像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坏事。
她本来的校服都被叶景明撕坏了,现在就是内外套换着穿,洗了外套就穿短袖,洗了短袖就套着校服外衣。
短袖在小巷子里就沾了不少泥灰,何霄家的围裙也没干净到哪里去,上面沾着不少水,现在沾到何霄身上去了。
“没关系没关系,我本来就要换一套穿了。”这才是学妹嘛,何霄安慰她,雪白的校服上其实根本就没沾到什么泥灰。
他也想起了叶棠心校服几乎全被叶景明撕坏了的事,想了想道:“要不要借你我的校服?”
叶棠心消瘦的脸蛋红润,摇头拒绝:“不行的吧,何霄哥你的衣服太大,我穿着就太松垮了,会被看见的啦……”
何霄看了眼她短袖的袖口,为了照顾她的手臂的纤细,还专门折叠着缝了一下,窄口恰好能容纳玉臂,无论如何活动都不会走光。
她这么平,现在该是穿小背心吧?多看了她两眼,叶棠心霎时就明白了何霄在看什么,夹紧双臂抱着手脸上露出难堪的神色。
一不小心又做了降低好感度的事情,何霄止住目光,“饭应该快好了吧。”
叶棠心看了眼电饭煲上的电子屏:“还没有……何霄哥,你把衣服给我,我帮你洗衣服好不好?”
还是对刚才的事情耿耿于怀……不对!何霄猛的反应过来,她是因为自己刚才救了她所以产生了报恩心理!
她只是想找一个由头来报恩,去抵偿自己对她的好,叶棠心对这种欠别人人情的事情感到困惑和难以接受。
攒钱请自己吃蛋糕、一进门就主动要做饭、现在要给自己洗衣服,都是出于这个心理。
作为赌徒的家人,她对“欠”有着天生的抵触和恐惧,叶景明自己借债到处潇洒,而代价则全部都由女孩的母亲甚至她本身来承受!
那种窘迫、无助和恐惧的心态,逼迫她短视地将人情关系抽象成物质、劳动的交换关系,急切地想弥补和代偿别人对她的好。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叶棠心格外地难以去接近。
尽管知道叶棠心家里没有洗衣机,她要用那双幼嫩的双手去洗衣服,何霄依旧说道:“好。”
学妹既需要别人的关心,又恐惧别人的关心,如果要真正矫正她,要么趁她还年幼,观念可以掰回去,要么……就只能用更加粗暴的手段去强行矫治。
第31章 危险的婆媳关系
“太好了!何霄哥!”叶棠心仿佛松了一口气似的,嗔笑道:“只是心心也有东西想让何霄哥洗一洗……”
“抹茶蛋糕下的一本书。”她轻声念出魔咒,然后努力张大嘴巴凑了过来:“我要何霄哥舔干净我的嘴巴~”
叶棠心热爱接吻,那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之一,两个人互相呼吸对方肺里的热气,来回交融,和成再无法分割的一体。
她爱这样的感觉,尤其喜欢让何霄哥去舔干净她的嘴巴,上上下下、牙齿腮膜、舌头唇瓣……哪一个角落都不准放过,必须仔仔细细。
何霄哥总是会努力一会儿,然后甩着发酸的舌头苦笑:“这怎么可能舔干净呢?”
对啊!心心当然知道不可能舔干净了,吃掉她酸酸甜甜的口水,然后又会分泌许多许多,除非她死,永远都不可能舔干净的!
叶棠心灵巧的小舌头像一条蛇一样攀缘,在中间的舌缝上打旋儿,轻轻按摩他酸痛的舌头,给予爱人以鼓舞。
何霄哥要加油啊,一定可以做到的!只要何霄哥多多分泌涎液就好了,她会全部抢过来然后覆盖她自己的气味。
那样嘴巴就彻底干净了,然后还有手臂、手指、腋下……总之全部都要被何霄哥的味道占有。
电饭煲发出叮咚一声,叶棠心抓起短袖下摆,露出可爱的平坦小腹和棉质小背心,轻柔地擦拭神色迷茫的爱人的嘴角。
她的催眠失败了,只有这个爱恋魔咒还有效果——其实也不算坏,在让何霄哥彻底成为自己的所有物以前也能勉强让她满意。
吻也同样让人满意,甚至满意地有些过分,女孩抿着唇吮吸擦过何霄嘴巴的衣摆,将上面不多的气味和液体吸走。
微微有些埋怨地轻轻拍何霄哥的脸:“你怎么会这么熟练呢?”该不会……历史在哪里发生了变化?
“饭好了吗?小霄?我听见电饭煲的声音了。”席南风推着轮椅探头看向厨房。
少女打开锅盖,正从里面舀出蔬菜粥,而她的孩子则数着勺子,回头问她:“席姐姐,你要榨菜吗?”
“要!”席南风小声应道,推着轮椅退回客厅的小片空地,看着忙碌的少年少女,她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她只能狠狠吃饭,表示不满。
叶棠心殷切地说道:“席姐姐,不用吃得这么着急嘛,锅里还有一些。”
“不……我吃饱了。”席南风才不会承认她做饭好吃,看着剩了点碗底,她突然心血来潮,恶作剧一样把碗一斜全部倒进了何霄碗里。
“小霄,你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多吃一点。”突然做出这么不文明的事情,席南风鹅蛋脸微微泛红,后悔也晚了,抻着脖子亲昵地嘱咐道。
“额……”何霄点点头,反正吵着节食减肥的席南风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吃剩饭不可耻。
叶棠心淑女地捂着嘴微笑:“何霄哥,我做饭好吃吗?”
“挺好的。”何霄实话实说,转眼看见席南风柳眉横起,马上补充道:“让我想起了小时候的味道。”
“当时老城区只有一家糕点店,还在那一头。”何霄回忆道:“席姐姐担心我一个小孩跑那么远,过生日就亲自动手给我做蛋糕。”
“结果水加太多了,蒸煮的时候完全成了一锅粥。”
席南风局促地搓着手,辩解道:“都是因为没有人教我,现在我已经学会了,如果再做一次的话一定能成功的!”
何霄哭笑不得,安慰她:“你为了做蛋糕忙了一晚上,最后做出来还不满意,但是我饿坏了吵着要吃,就当粥吃了——其实味道还可以。”
为了做蛋糕,她推着轮椅在厨房里忙了很久,最后搞的一身面粉还不尽人意,好在她舍得加糖,蛋糕粥也挺甜的。
看着一唱一和的轮椅大姐姐和何霄,叶棠心低眉顺眼地笑了笑,席南风嘛——她清楚,在何霄哥身边众多对手中最容易对付的一个。
她不但懦弱,而且还有死穴,是她最蔑视的对手——甚至不如那两个简家的笨蛋。
吃完饭何霄去洗碗,叶棠心漫步在他的房间中打量,尽管已经非常非常熟悉了,按上一世时间,不过两年后这里处处都会留下她的痕迹和气味。
但是她依旧对这里喜欢得不得了,捉住床头柜上的小狗玩偶掉个头摆放,将书柜上的几本书打乱顺序。
人的眼睛接收了绝大多数的信息,通过一些刻意的暗示布置,可以催化人的情绪变化——甚至下达心理暗示。
叶棠心上辈子是兰芳一流的应用心理学者,她只要通过一点布置变化,就可以将潜意识的信息送到何霄哥心里。
这种设施布置的心理暗示,在旧时代还有一个名字:风水学。
咚咚,房门被敲响,叶棠心佯作浏览书架上的书籍,回头看去——席南风在门口看着她,怪不得这么客气,如果是何霄哥,他就会喊自己的名字了。
“小妹妹,怎么不在客厅坐着陪我聊天呢?”席南风客气地请她离开少年的房间,她随意扫过一眼,立刻就发现房屋的布置被女孩搞乱了。
她每天都会收拾屋子,居家无聊的日子就是在这些琐碎中度过的,席南风她清楚这里的一花一叶。
“席姐姐,我比较怕生嘛。”叶棠心假笑着应付,合上手上的书,脚上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这个家一共就三个人,她席南风是生人,那不就只有何霄是熟人了吗?
轮椅上的大姐姐不满地推着轮椅进了房间,慢悠悠地说道:“可小霄的房间毕竟是很私人的地方。”
私人地区,外人就不要乱跑乱碰,她上次还可怜这个女孩的家庭悲剧,但一夜同床共枕后却立马将她从儿媳名单中剔除了。
叶棠心很懂礼貌,很聪明,也很擅长揣摩人心,唯独就是给人一种隔着毛玻璃看人的模糊感,她自带着一种虚伪感,和她们不在同一个图层。
直觉似乎再次应验,席南风不喜欢生人乱碰何霄的东西,将眼中的厌恶掩去,直勾勾地看着她。
第32章 无家可归的学妹
“嗯~我是何霄哥的朋友嘛。”叶棠心充耳不闻席南风话里话外的讥讽,走过来推着她的轮椅,一左一右,在书桌两边相望。
“其实在这里聊天也不错的。”消瘦的女孩将耳边散落的秀发拢到耳后,笑吟吟地问道:“席姐姐,我看你很年轻啊,你是何霄哥的亲戚吗?”
“我是他……”想到何霄幼时的话和成天一口一个席姐姐,席南风咬了咬牙道:“是我收养了他,他的亲生父母在车祸中离开了。”
正是因为她拥有监护人的权力,所以席南风根本不怕这些牛鬼蛇神!只要她发话,何霄难道还能不听吗?
“原来是这样啊。”叶棠心笑得十分矜持,没有露出牙齿:“女人孤身照顾一个孩子是很累的事情吧。”
“根本不值一提。”嘴上这么说,席南风却分明露出了倨傲的神色,她的愧疚和柔弱只对何霄展示,她从来都不掩饰自己以少年为骄傲。
“我是说……何霄哥的亲人呢?他的父母去世了,那总该还有其他亲戚吧?祖父祖母、外公外婆,难道就没有人来找他吗?”
叶棠心说完,满意地看着席南风脸色变得苍白,轮椅上的女人张望着门外,确定何霄依旧在厨房后才僵硬地低声道:“这和你没有关系。”
她当年为了收养五岁的何霄,上下疏通关系并不仅仅只是打点了政务系统的文员,还有何霄的直系亲属。
何霄的外婆胃口很大,但席南风还是咬着牙答应了那个老女人的开价——足足消耗了保险偿金的一小半之多,才得到了她的书面承诺放弃抚养权。
这是不能让何霄知道的秘密……这些年席南风一直在淡化少年幼时的记忆,将他的过去全部掩埋在时间中。
她不敢想象少年知晓真相后的想法,他大概不会产生回去认亲的想法,但一定会问:为什么席姐姐你要用这么大的代价收养我?
席南风的色厉内荏叶棠心尽收眼底,她得意地抱着手,用语言不咸不淡地戏弄着这个瘫痪女人最大的死穴。
那场毁灭席南风与何霄家庭的车祸是一场车祸,这个瘫痪女人的父亲酒驾,不但杀死了他自己和妻子,还捎带上了何霄的父母。
更是把他女儿的双腿废掉,现在就在叶棠心面前瘫坐在轮椅上。
席南风天生对何霄犯有原罪——至少这个瘫痪的女人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叶棠心带着一股悲悯的俯视感,在心理上对她完全处于优势地位,只要她将这个事实摆出来,就容不得席南风对她颐指气使。
上辈子不就乖乖被她送离何霄哥身边,在疗养院里苟延残喘吗?
“的确和我没什么关系。”叶棠心轻笑道:“我只是觉得席姐姐你很累了,为什么不试着给自己找个另一半呢?那样会轻松很多的吧。”
席南风脸上的慌乱飞快地消退,回归那种表面上的随和宁静。
“另一半啊……叶棠心,你的家庭悲剧我感到遗憾,如果你觉得你爸爸妈妈不好,完全可以先去劝劝他们给你换一个。”
“而不是来掺合别人的家事——或者说,你这个小姑娘想给我和你父亲说媒?呵呵……看来我得抽时间和你妈妈谈谈管教孩子的问题了。”
她居然要告家长?叶棠心错愕地张着嘴,阴厉的目光撞在席南风端庄的丹凤眼中,然后流入看不见底的深海。
过了一会儿才败下阵来、错开目光,叶棠心长长呼出一口气,她小觑这个瘫痪的女人了,席南风为了保卫生活并不是一个软弱的人。
和当年迥然不同,是因为她是也是一个重生者?还是说她此刻的心态还没有跌落到几年后的样子?
转身离开何霄哥的卧室,她没有底气再呆在这里了,身后传来席南风轻柔的声音:“叶棠心,我不喜欢你,你以后还是不要来我家了。”
如此直白、如此无礼……叶棠心攥紧了手掌——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席南风吗?一定就是她改变了历史,是她在勾引何霄哥!
不然何霄哥的吻技怎么会这么厉害?都是你这个坏女人!
稚嫩的消瘦女孩恨恨地看了席南风一眼,跑到了客厅坐着生闷气,轮椅大姐姐耐心地留在房间中将被她弄乱的摆设整理好。
在这样吊诡的气氛下,摸不着头脑的何霄也没有办法让气氛缓和下来,尬聊了一会儿后,大姐姐暗戳戳地推了推他,眼神示意墙上的挂钟。
都快九点了,不该请叶棠心回去吗?
小学妹倒是很善解人意,不等何霄说话就起身道别,何霄拿上她的外套送她出门。
二楼叶棠心家依旧没有人,敲了门没反应,学妹失落地说道:“妈妈可能加班去了。”她低头一摸腰,惊道:“呀!我把钥匙放家里了!”
回来的时候她先是把书包放在家里了,出来的时候可能疏忽了,把钥匙落在了家里,现在好了,她妈妈不回来门都进不去。
不会又要在他家呆一晚吧?何霄愣住了,转头恰好对向学妹歉意的大眼睛,里面装着满满的懊恼和不甘。
“我还想着叫何霄哥把衣服脱下来给我洗呢,怎么会这样……”
“走吧,先在我家对付一晚……”何霄硬着头皮道,他也看出来了学妹和席南风不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