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照心
从那之后起，幽鬼众度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新的村子建了起来，幼童的忍术修行也走上了正轨，就连生活水平也因为交通便利而提高了不少，毕竟把物资从帝国送到边境亲王领实在不是一个轻松的活，萨图沙这地方乱归乱，海洋贸易是真心发达。
唯一的遗憾就是自从他们转移到新据点之后，威廉一次都没有来过。硕果仅存的几位上忍和中忍对此感到忧心忡忡，担心可能是自己之前没能保护好神思引擎和实验室，导致威廉大人对他们失望了，尽管威廉大人从未表达过这种态度。
这种胡思乱想一直持续到半个月前，才被威廉的突然到访所终结。在事先并未进行任何通告的情况下，威廉领着一队既是女仆、也是保镖的涅托抵达了村子，一住就是半个月，每天除了看书、冥想，就是旁观忍者们的训练，偶尔也会点评几句。
忍者们一边小心伺候着，一边猜测着自家主公的来意。有些忍者兴奋地认为可能是要有大行动了，这将会是幽鬼众重新赢得主公的信任的绝佳机会。不过这种观点随即就遭到了驳斥：如果是有新任务，那威廉大人为什么都在村子里住了半个月也没开口？忍者们私下里为此争执不休，还不到一百人的小小村子里，硬是演变出了十几种不同版本的流言。
直到又有一位外来者造访了村子之后，忍者们才意识到所有人全都猜错了。
……
当尼朋式推拉门被人随意地拽开时，威廉正在看书。
“你比预定的日期迟到了15天。”威廉手捧着书，头也不抬地说道。
“有非常难缠的家伙在跟踪我，”一身探险家打扮的男人走进来，大大咧咧地从威廉面前的矮桌上抓起块羊羹丢进嘴里，“我费了很大功夫才甩掉对方。”
“所以，”威廉终于从书本上移开视线，“东西到手了吗？”
“情报有误，那地方根本就没有你要的东西，”探险家说着又抓了块羊羹，看得跪坐在威廉身后的两名涅托眼角直抽抽，“不过我反倒是发现了更有意思的东西……”
顿了顿，探险家并未卖关子：“我发现了巢族，活的。”
威廉脸上终于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继续，‘威廉·马丁’先生。”
“见鬼，为什么这种场合你还要叫我的假名？”化名为“威廉·马丁”，真名凯文的中年男人动作夸张地挥舞着双手：“就因为我的假名也叫威廉？”
“我已经等了你整整半个月，”威廉卷起手中的书敲了敲矮桌，“无意义的废话就到此为止吧。你确定那是巢族，而不是某种南地特有的巨型昆虫？”
“什么样的昆虫会使用灵能？”凯文反问道：“那鬼东西对着我甩了五发心灵震爆！”他张开手，神情激动地比划着：“五发，他妈的整整五发！我差点变成疯子！”
“可你没有，”威廉若有所思地道，“谁救了你？”
“据说是个叫做阿尔玟·暮星的女精灵，”凯文又拿了块羊羹，“我不止在南地遇到了巢族，那地方居然还住着一大群精灵。我从萨登堡出发之后不久……”
主业是探险家，副业是帕拉蒂斯战斗神官的凯文，从头讲述起了自己的南地之行。威廉非常认真地倾听着，他偶尔会出声打断凯文的讲述，并就某个细节反复询问。
“……最后，我离开了那座名为塔尔·筈尔的城市，带着精灵们给的补给先是一路往西，设法抵达了海岸，然后沿着海岸线一路北上，最后回到了萨登堡。这些精灵很友善但也很警惕，他们派了个很厉害的家伙跟踪我，不过最后还是被我甩掉了。”
“居住在南地内陆的精灵……并且和巢族是敌对关系，”威廉沉思着，“你确定救了你的人叫做阿尔玟·暮星？你见过她吗？”
“我是个灵能者，”凯文强调道，“苏赛布说她治好我之后就离开了。啧，不管是那个大块头骷髅还是那些精灵，都说她是个大美人呢。”
“有件事情你刚回来还不知道，”威廉瞥了这个有色心没色胆的家伙一眼，“你说的这个女精灵最近出现在了旧世界。她治好了鲍里斯·托德布林格的长子，还从野兽人的围困中救了选帝侯一命，并协助帝国军队解救了被混沌信徒围攻的米登海姆。”
“后面那两条听上去不太像是光靠一个人就能完成的工作。”
“她拥有一支军队，”威廉道，“一支精灵军队。”
凯文打了个响指。“一个精灵公主或者女王，最低限度也是某个强盛领地的女领主，”探险家一脸向往，“这样就说得通了，那支精灵军队和他们的主人一样，都来自于南地。”
威廉看上去思考了一下。“这位精灵医生的事情可以先放一放，”他这样说道，“虽然你没能找到无面者的遗物，但你带回来的情报很有用。我现在有个猜想，曾经我们所有人都坚信无面者早已消亡，可既然巢族都还有活着的个体……”
“……你在想一些非常疯狂的事情，威廉。”
“还有那位医生。灵能造成的精神创伤并非无法通过药物治愈，但能够如此完美地治好你，这只能是灵能造成的结果，”威廉说着，露出一个古怪的微笑，“为了复活姐姐，我曾经和‘那一位’做过交易。既然连邪神都可以，那无面者为什么不行？”
凯文突然觉得口很干。他拿起矮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早已凉透的抹茶，仰头一饮而尽。“威廉，我可以再去一次南地，可你拿什么打动那些冷酷的奴隶主？如果它们真的还存在的话，”凯文试图劝说威廉放弃这个过于疯狂的想法，“我们都知道无面者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平等地爱着众生’？哈！”
“神思引擎落入了天廷手里，”威廉平静地说道，“或许你可以给我一个建议，告诉我，我要怎样才能战胜幼月女巫，把神思引擎抢回来？”
“威廉……”
“整个帕拉蒂斯一起上都不是她的对手！”威廉用力地捶了一下矮桌，震得摆在上面的杯盘集体跳了一下：“她还有军队，有一支飞在天上的舰队！就连卡勒多龙骑士都在这支舰队面前败北！告诉我，凯文，我还能怎么做？！如果没有神思引擎，我什么都做不到。”
“听我说，你先冷静一下，”凯文赶紧为威廉倒了杯茶，“你连无面者都想要试着接触一下，那为什么不能试试接触一下震旦人？就因为你听说幼月女巫其实是他们的女皇，那位月后？狄恩青那家伙我以前见过一次，他的判断未必准确（见第140章）。”
“我考虑过这种可能性，”威廉轻轻地推开好友递过来的茶杯，“但我承受不起判断失误的代价。我的【灵魂转移】并不是完美无缺的。”
“我去吧，”凯文用仿佛是在说今天晚餐吃什么一般的语气说道，“我替你去。”
“……谢谢。”
“说起来远征萨登堡的行动还没准备好吗？”凯文生硬地转移了话题：“作为教团的军事统帅，你居然能在这地方等我半个月……你是不是有点太闲了？”
“教团内部还有一些‘小矛盾’没有协调好。放心，我能应付，”威廉答道，“远征舰队将会在季风到来时准时起航，帕拉蒂斯将在远离纷争之地迎来新生。”
“那我就放心了，”凯文说着从榻榻米上站起身，“我先回去了。不用送。”
第三二零章 似有却无
南地南部，燥热郁蒸的热带雨林深处，某座古代蜥蜴人的神殿城市遗迹中。
在经历了将近一年断断续续的重建之后，曾经的遗迹虽然仍有一大半保持着废墟状态，但在角落里，一座规划严整的小型定居点已经大体成型：勤劳的苦力将蜥蜴人遗留的石砌建筑物拆除，回收还能使用的石料之后进行二次加工，接着将这些建材变成无面者风格的房屋并在地面上铺设了一层石板，还环绕着定居点修建了一圈围墙。
最后一条是很有必要的。自从离开地底世界，回到阔别近九千年的地表后，神经一直高度紧绷的无面者始终没有等来想象中的蜥蜴人大军，反倒是和绿皮以及鼠人爆发了多次冲突：无面者对这两个种族都不陌生，前者是被古圣的飞船不小心带到这个世界的外星生物，这些烦人的蘑菇精在上古时代没少骚扰无面者们的祖先。
虽然在古代无面者帝国时期，绿皮仅仅只是野外的诸多危险生物中的一种，它们在那个时候远远称不上是一个威胁，它们的能力也仅限于袭击那些缺乏防御的偏远定居点。
至于鼠人，这个直到长须之战末期才出现的种族对无面者而言同样也是“老朋友”了。尽管频率不算特别高，在南地世界边缘山脉活动的鼠人，有时会因为各式各样的意外掉进地下暗河，然后顺着水流被一路冲到神秘的地底世界。
大多数情况下，这些外来者在半路上就溺死了，不过偶尔无面者和巢族也会捡到活着的鼠鼠。和玩不来精细的灵能操作（娜姆塔茹除外），严刑拷打也不太拿手，审讯时总是下手太重把俘虏弄死的巢族相比，无面者的心灵大师们很容易就能从鼠人的大脑里得到他们想要的信息，无面者因此对斯卡文这个种族有着基本的了解。
这种情报上的优势，在这趟逃亡之旅中发挥了无可替代的作用。当无面者在与矮人的主力会战中落败，整个种族的大半军力一战尽墨，幸存下来的人被迫放弃生活了将近九千年的家园逃亡时，无面者几乎是在无尽的惶恐与不安的包围下，一头扎进了以往只在记忆矩阵里看到过的热带雨林。
谢天谢地，即使是在这种整个种族都到了生死存亡关头的绝境中，无面者手里依然有一个齐装满员的洞穴人军团，还有大量在过往的岁月中积攒下来的宝贵财富。第一波袭击被迅速挫败，通过对俘虏的读心，无面者们得知这里是一群蛮荒兽人的地盘，附近还有鼠人活动。至于无面者们最关心的蜥蜴人，至少在这些蛮荒兽人的记忆里从未出现过那些冷血怪物的身影。
作为议会的议长、无面者如今硕果仅存的心灵大师，基兰·灵魂之刃在权衡了有限的情报之后，决定试试搜寻鼠人的踪迹——对于眼下的无面者来说，最重要的事情甚至都不是搜集关于蜥蜴人的情报，而是找到新的奴隶来源。
洞穴人是地底世界的原生种族，这群没眼睛的秃脑壳本就难以适应地表的环境，更别提他们遇上的还是热带雨林这种极端恶劣的自然环境，被古圣刻意改造出来的“绿色地狱”。
与绿皮和鼠人的冲突产生的伤亡相当有限，反倒是水土不服和热带疾病，尤其是后者杀死了大量无面者带到地表的洞穴人奴隶，并且热带疾病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为此，无面者必须尽快找到替代品。
绿皮不行。这些外星蘑菇精的灵魂很特别，会持续生成一种只有它们这个种族才能使用的异种魔法能量，它们将其称之为WAAAGH！！能量。根据古代无面者的研究，在某些特定情况下，绿皮们彼此的灵魂会产生强烈的共鸣，而这种共鸣会极大地加强WAAAGH！！能量的产出以及强度，让所有受到影响的绿皮（主要是兽人）变得狂热无畏。
这种独一无二的特性，导致对绿皮使用【教化】的难度极高。虽然并不是绝对做不到，但除非别无选择，否则这种事倍功半、还不好抓的劣质原料，是眼下急需补充奴隶的无面者必须尽量避免的。
于是基兰就盯上了斯卡文鼠人，一个繁殖能力比绿皮还要夸张的种族（注1）。根据无面者们还蹲在地底世界时获得的情报，鼠人天性怯懦、意志不坚，虽然这个种族同样有着疯狂和歇斯底里的一面，但总的来说鼠人比其他种族更难抵抗【教化】的威能。
更重要的是，鼠人特殊的繁殖方式也非常便于无面者奴役它们。尽管鼠人也有性别区分，但它们没有一般种族的婚姻和家庭等概念。负责繁衍后代的母鼠是专门生化改造出来的，造型如同一尊肉山大魔王，看上去既肥硕又恶心。
当有需要的时候，母鼠能够以极为夸张的速度生下大量后代，而鼠人寿命短暂的缺点放在这里反而是个优势：寿命短，也就意味着发育成长所需要的时间也短。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搜寻后，无面者们找到了鼠人的踪迹。接着又费了一些功夫之后，基兰亲自带队突袭了一个弱小氏族的老巢，成功抓住了第一只母鼠。教化所需要的深度休眠设施以最快的速度被建立起来，好消息是无面者在踏上逃亡之路时带了全套的核心部件，因此这项工作很快就完成了。不久之后，这头珍贵的母鼠完成了教化。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基兰做了一个争议极大的决定：除了黑毛耗子外，普通鼠人不进行教化，而是在监工的监视下作为低级劳动力使用。
这是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奴隶必须经过教化才能使用”是古代无面者帝国不容忤逆的铁律。曾几何时，上古时代的无面者也觉得没必要对所有奴隶都使用教化，只要奴隶士兵和最关键的岗位上用的是教化过的奴隶就行……结果古代无面者就被奴隶起义给教育了。在爆发了数次大规模的奴隶起义，造成了无比惨痛的损失之后，这才有了上面的铁律。
基兰的决定在仅存的无面者族群中引发了轩然大波，但最终心灵大师还是挨个说服了它的族人们：以无面者目前的窘迫处境，非要一点险都不冒乃是取死之道。
无面者们非常勉强地服从了基兰的决定。除去天生就比普通鼠人更强壮的黑毛耗子外，所有新诞生的鼠人都得到了一视同仁的对待。它们获得了充足的营养摄入和符合规范的照料，同时吞吃同类的行为会受到严惩，累犯者则是直接处决。
铁匠作坊拔地而起，仅存的洞穴人工匠将死去的士兵的铠甲和武器回炉，重新锻造成符合暴风鼠体型的装备。由于热带疾病的惊人威力，人手极度紧张的无面者不得不使用药剂，催化鼠人们的成长速度，代价是鼠人那本就短暂的寿命会变得更短。
无论如何，重归地表的无面者们竭尽全力地扛过了最为艰难的头一年。第一批催化成熟的暴风鼠很快就排着队走出教化大厅，拿着精良的装备监督那些未经教化的、同样也是催熟的普通鼠鼠滚去干活，一个良好的正循环就这样被建立了起来。
【……再过三个循环，吾等的第七批奴隶就会下线。】一名年轻的无面者向基兰汇报道。【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催化剂库存不够了，有些材料吾等至今都没找到替代品。】
基兰闻言沉思了一下。【以现有的库存，还能维持多久的供应？】
【就目前的奴隶出产速度，催化剂大约还能供应两个批次就会彻底耗尽。】
【足够了。】心灵大师说道。【斥候已经找到了一处大型鼠人据点，吾等将会在近期发动一次突袭行动……在那之前，让吾等的所有军队都准备好。】
【所有的？】年轻的无面者有些惊讶地抬起头。
【所有的。】基兰用力地点了点头。【既然未经教化的奴隶不可靠，那就在它们发动叛乱以前，让它们为了无面者的大业发挥最后一点价值吧。】
……
注1：中古的绿皮繁殖力没隔壁40K那么离谱，虽然还是强。
第三二一章 苏醒
玄水，地下空洞。
从荒芜堡回来之后，安霁月就一头扎进了这里。虎人部队暂时驻留在艾索洛伦北部靠近帕拉翁的区域，后勤补给由帕拉翁人帮忙协调。这些大猫将会在时机合适时前往亚登森林，与之前派过去的那批阿斯莱，不对，是卡多雷部队汇合。
至于节度使自己，则和飞行舰队一块返回了玄水。她这一趟回来，除了和已经在三河府考察了有一段时间的刘鉴国见面，协商后续的“招安”事宜外，另一件事情就是将之前关押在荒芜堡的杜尔苏带回来。
最后的林地长者并未死于荒芜堡战役。当时用【上品请神】化身为王灵官的安霁月，在击败这块老木头之后并没有杀死它，而是先将其暴打至重伤濒死，然后用法术强制其陷入沉睡。节度使这么做自然不是为了放杜尔苏一马，她也没有理由要放过对方。
安霁月前脚和“玉龙”元伯的幕僚刘鉴国谈完条件，准备在名义上归顺于震旦天廷，后脚就带着杜尔苏跑到了位于钢铁岩地下的洞窟中。自从这里的岩浆湖被她硬生生抽干热量，冷却成一块超大号的火成岩混合物之后，这座洞窟就成了她的私人空间。少女把所有和灵能相关的研究工作都放在了这里，冰若兰也沉睡在这里。
依靠杜斯坦从幽鬼众手上缴获的神思引擎外加一个功能完整的灵能实验室，安霁月在这里建立了一座只有她一个人的研究中心。包括射弹炮在内的灵能设备，都是在这里被研发出来的。虽然底子是威廉在忍者村落里建立的小型实验室，不过少女陆陆续续地又添置了不少东西，绝大部分都是她自己做的研究设备，少数则是专门定制的工具。
这里既是安霁月的工作场地，也是她真正意义上的私人领域，就连一向是走到哪带到哪的锦织繁都没来过这地方。
借助念动力的帮助，安霁月将沉睡状态的杜尔苏，安置在一个符合其体型的洁白石台上。林地长者的四肢和脖颈上捆着铁链，铁链的每一节都铭刻有玄奥的符箓；它的胸口则被打入七根按照北斗七星排列的铜钉，每一根“钉子”都比安霁月的大腿还粗。除此之外，杜尔苏的脑袋上还有一个仿佛是被高温烧灼出来的小篆体“封”字。
再加上施加在老木头灵魂上的灵能术式【人格囚笼】，四重束缚之下，安霁月不认为杜尔苏有哪怕一丝一毫挣脱的可能。
平躺在石台上的杜尔苏身上很快就多出了一堆线缆，这些线缆的末端无一例外都是纯金制成的尖刺，被念动力裹着扎进林地长者的全身各处、尤其是头部。最后一次检查了一遍所有的安全措施，确认无误之外，安霁月按下了一个特意准备的大红按钮。
一声若有若无的呢喃和一声痛苦的低吟同时响起，前者飘进安霁月的耳朵，后者则回荡在精神层面上，无法被常规意义上的听觉所捕获。少女静静地等待了片刻，直到一个惊讶的声音在实验室中响起：“唔……嗯？仪式要开始了吗？”
“还没有，”安霁月答道，“我连仪式的前置需求都还没准备好呢。”
所有圣典之主都是外神，虽然是尚未真正登临神位的、不完整的外神，也可以说是外神的幼年体。作为所有人当中真正第一个穿越过来的，冰若兰为了抵达这个世界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她的灵魂因为来自亚空间本身的排斥和挤压而破碎，连带着本质上是圣典之主的灵魂的一部分的战争圣典，至今都处于毫无响应的状态。
明明是圣典之主，冰若兰却连【真实死亡】等系统单位标配的能力都没有，以至于哪怕她在拯救熊熊大作战时放逐了比拉克一次，后者也照样能卷土重来。
好消息是，就算是如此严重的创伤，安霁月也有办法治好；坏消息是，由于外神的位格放在那里，只有献祭一名次级神才能修复冰若兰的灵魂，还不能是太弱的次级神，至少斯多莫弗斯（注1）、艾丝美拉达（注2）这种弱鸡神不行。
按照安霁月的估算，就算是全盛时期的厄孙都不太够格当祭品，虽然她也不会对这只鉴中之鉴，哪怕快死了都想要保护自己的子民的大仓鼠下手就是了。
说实话，节度使是真的很想把莉婊抓过来献祭了，奈何难度实在太高。精灵神不是单独的一个个神灵，而是一群神，更别提莉莉丝还是阿苏焉的妻子。至少就目前来说，安霁月真的打不过凤凰神，遂只能放弃这个诱人的想法。
思来想去，安霁月认为最佳选择是大胃神或者哈苏特二选一，大角鼠作为备选。选择大胃神的好处是这货也是外来者，在本地没根脚，不怕招惹上计划之外的麻烦，而且大胃神在物质世界有实体锚点，干掉祂还能狠狠地刷一波震旦天朝的好感度；至于哈苏特，选择祂的好处在于混沌矮人的整体实力是主要种族里最弱的，比木精灵都弱。
至于大角鼠，揍耗子需要理由么？……可惜这货比以上诸位加起来还要狡猾，实在是太难抓了，故此只能作为备选。
冰若兰在进入沉睡前，安霁月就和她谈过这些事情。当时节度使告诉修验卿，当她被唤醒的时候，大概率就是献祭仪式的准备工作都做好了。
“既然还没准备好，那为什么提前唤醒我……”冰若兰的声音里透着虚弱和疲倦，但紧接着就化作了无边的惊喜：“等等，不疼了？！”
“终于反应过来了？”银发红眸的美少女笑了起来：“往后看。”
“……杜尔苏？我们和绿混沌开战了？”
“已经没有什么绿混沌了，”少女双手抱胸，“阿斯莱已经功能性灭绝了。可能在某些地方还剩下几个死剩种，但这个种族毫无疑问已经被摧毁了。作为战利品，我在战斗中抓住了杜尔苏。本来我是想杀了它的，但那个时候我突然想到了阿丹胡的事情。”
“你把原本由我承受的灵魂剧痛，转移给了它？”冰若兰不是笨蛋，科班出身的施法者就不可能有笨蛋，无论哪个种族：“承受上限是多少？”
“你现在每天可以有两个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超过这个限度杜尔苏会扛不住，它终归只是个厉害点的凡物而已。注意，我说的是一般性的活动，不包括战斗。就算有一位林地长者代替你受苦，以你现在的状态绝对不能和人动手，”安霁月答道，“而且你不能离这套设备太远……噗~”少女说着突然猛得转过头去，双肩抖动个不停。
直到这个时候，修验卿终于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一件事情。
“……你为什么把这玩意刷成了金色的，还把外形弄得这么像抽水马桶？”坐在一个金色马桶上的冰若兰，脸上的喜悦一点一点地崩塌成难以形容的扭曲：“安霁月！我<龙裔粗口>！！你他妈的是不是人？！”
“总之，黄金马桶，咳，你现在坐的是这套设备的收发终端。虽然它支持远程传输，不过作用距离有限，你最好别离开玄水的城区范围，”安霁月心虚地避开了冰若兰那烫人的视线，“在我们准备好献祭仪式以前，你的一应开销直接从吴国公府那边支取就行。”
“别以为这样就能收买我！”
“从玛丽恩堡出发，前往斯科吉殖民地的探险队这会差不多应该快到了，”节度使强忍着笑意，“他们会带着辣椒和土豆等作物回来的。我记得在我们穿越前，你是群里的头号辣椒狂魔来着？”
“啧……这还差不多，”穿越前嗜辣如命、拿辣椒油当高汤吃，结果穿越后被迫过了整整五十年压根见不到辣椒的日子的冰若兰，不爽地摆了摆手，“你把我叫起来，应该不只是为了这些吧？”
安霁月点了点头：“我目前倾向于以大胃神作为献祭的第一选项。为了能够让天廷那边同意让我们的力量进入卫西，执行这种等级的法术仪式，我们需要真正够分量的砝码。为此，我准备发起对诺斯卡半岛的远征，救回龙姬申珠。当然在那之前，我需要让你和元伯派来的人见一面。申珠的下落，由你来告诉对方最合适。”
“我明白了，”冰若兰表情严肃，“会面的时候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么？我要透底么？”
“按照你自己的理解来操作就行，不该说的事情你肯定不会多嘴。你好歹也是个五十岁的老阿姨了呢，这点人生阅历想必还是有的。”
“噫，才不是老阿姨啊！！”
（第四卷完）
……
注1：斯多莫弗斯（Stromfels），鲨鱼和海盗之神，信徒能变成鲨鱼人。我如果没记错的话，锤战的创意工坊里有人做了相应的MOD。
注2：艾丝美拉达（Esmeralda），健康与家庭之神，半身人的种族神。
第五卷 黄沙之怖
第三二二章 爵士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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