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战锤太假了 第140章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如果原有的庄园制小农经济瓦解，如此激烈的变革注定要靠战争来重新分配蛋糕，因为矛盾已经尖锐到了不可能靠谈判解决的地步。换句话说，如果我们想要给帝国、给旧世界打造一个坚实可靠的大后方，巴托尼亚是最合适的选择。既然内战是不可避免的，那么不如一次性就把所有问题都搞定，免得受二茬罪。”

　　“……唉。”

　　“说起来，”安霁月瞥了一眼艾雯，决定换个话题，“阿图姆的战役报告和战后总结你看了么，能不能给我来份太长不看版？我最近比较忙，没空看这些东西。”

　　群友们穿越前都只是普通人，理所当然地写不来这种专业性极强的文件，因此这一类东西其实都是战争圣典代写，然后上传到聊天群的……只要花费十几点积分就行。

　　“怎么说呢，阿图姆成功挫败了蓝咕咕的计划，但是除此之外几乎谈不上有什么实质性的收获，”艾雯想了想自己看到的文件内容，“狗头人是真的玩不起，安格拉斯的人头没抢到，阿图姆亏了几十万积分不说，还暴露了一张底牌。说起来，他那个变身形态是真的强。就算这年头的恶魔都是节能模式，一个照面打飞首席大魔还是有点夸张。”

　　“我之前去找娜姆塔茹谈判的时候，”在提及某个存在时，安霁月微妙地停顿了一下，“半路上阿图姆给我展示过几次他的变身。我个人的评价是，那个状态下的他甚至能压着你打。幸好他的变身一天只能使用一次，而且一次只有三分钟，不然真的无敌了。”

　　“是嘛……反正这一仗总体来说打得比较亏。阿图姆就没见到传说中的无数魔法宝物，他派人搜索了整个浮空城，只找到几样东西，虽然都是好东西，但数量也太少了。总不能浮空城在全世界晃悠了一千年，一共就拾来这么点吧？更过分的是，战争圣典的扫描结果显示，这几样东西都被卡洛斯留了后手。好在只要有积分，圣典都能净化就是了。”

　　“那浮空城本身呢？”安霁月问道。她并不在意那些魔法宝物，中古战锤世界的魔法物品除非是特别强大的或者有特殊用途的，否则她都不太看得上。

　　“废了。恐虐的那一剑不仅斩灭了裂隙，可能是因为神力性质、神灵权柄之类的原因，余波还破坏了弗兹瑞克施加在浮空城上的咒语。现在这玩意就是个被混沌深度腐化的普通建筑物，哪怕净化掉腐化也没用了，”艾雯颇为惋惜地说道，“这才是最大的损失。不仅浮空城本身废了，用来让它飞上天空的咒语也等于是失传了。”

　　“也就是说我们前前后后费了这么大的劲，主要目标一个都没达成。很好，这个仇我记下了。”节度使不爽地鼓起了脸，看得骑士姬非常想要用手指戳一戳。

　　“说起来，裂隙没了，你倒是不用去恶地了，”骑士姬强迫自己移开视线，“阿尔道夫这边的事情结束后，你准备先去哪里？”

　　“当然是去一趟你家，”安霁月答道，“机械修会的事情，也该处理一下了。”

第四四三章 真正的宝藏（上）

　　恶地北部某处。

　　古斯塔夫·温科勒抬起头，用手背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正午时分的燥热阳光，透过墙壁高处的狭小窗户映照进这处空间，为前探险家和在场的其他人提供了有限的照明。尘埃在倾斜的光柱中旋转起舞，随即就被突如其来的气流搅散——

　　“这种行为毫无意义，”在亚麻衬衫外面套着一件武装衣，不过并未披挂铠甲的罗德里克爵士挎着剑走过来，“他们之前已经搜索过这里了。”

　　“阿图姆陛下的军队或许是骁勇善战的勇士，但他们肯定不是专业的探险家，”古斯塔夫瞪了圣杯骑士一眼，没好气地道，“根据我的经验，宝藏如果能够轻易被发现的话，那么它也就不是宝藏了。我年轻时曾经去过露丝契亚，当时我听信谣言……”

　　“古斯塔夫，这事你已经说过很多遍了，”伊恩放下手中的木棍，开口打断了前探险家即将开始的长篇大论，“而且那不是谣言，露丝契亚确实盛产黄金。蜥蜴人就连普通士兵都能用黄金装饰自己的战棍，它们甚至会用金子做成铠甲。”

　　“黄金的质地很软，”罗德里克看向伊恩，“怎么可能用来做铠甲？”

　　“黄金铠甲不是用来抵挡刀枪的，”阴影法师摇了摇头，“蜥蜴人用这种东西抵御魔法。黄金拥有极佳的魔力传导性，只要掌握正确的方法，就能……”

　　侃侃而谈的阴影法师正准备科普蜥蜴人の小知识，就被前探险家极不耐烦地打断了：“停一停，诸位！学者沙龙就先到此为止吧，我的专业技能告诉我，有什么宝贝就藏在附近。只要找到它。”古斯塔夫指了指罗德里克：“你就能和阿图姆陛下讨价还价啦！”

　　浮空城上千年来收集的魔法宝物，几乎全都被卡洛斯献祭给混沌魔域本身，用于加速魔法仪式。不过命运编织者仍然留下了几样东西：无论是高等精灵远征军追寻的圣物白剑，还是巴托尼亚远征军追寻的圣物神圣白银骑枪，“恰好”都在其中。

　　根据阿图姆和赛特拉之间的协议，浮空城的所有权属于阿图姆，并且阿图姆可以优先挑选战利品。虽然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导致这场胜利几乎只带来了胜利本身，但古墓诸王仍然在赛特拉的主持下，一本正经地分配了寥寥无几的战利品。

　　值得一提的是，被卡洛斯忽悠瘸的前盟友们并未死绝。萨利赫、莫特森和莱特伯德都活了下来，尽管他们的部下几乎死绝：在击败杜鲁齐和斯卡文之后、与古墓大军交手之前，联军差不多拥有三万不到的作战人员，和总数接近两万的仆役与奴隶。四神的魔军降临时，前者还能拿起武器拼命，后者几乎只有被恶魔屠杀的份。

　　五万名生者最后只活下来几百人。当裂隙被玩不起的恐虐一剑斩灭，魔军被自动放逐后，这些人正庆幸自己活了下来，结果没过多久就被亡灵们团团包围。

　　在得到保证其生命安全的承诺后，生者们在萨利赫的带领下选择了投降。他们需要缴纳一笔不菲的赎金才能重获自由，这是阿图姆的提议——这一仗大伙都没捞到什么好处，他们并未在浮空城中发现传说中的宝藏，古墓诸王的心理落差实在是有点大。

　　平时打打入侵领地的绿皮什么的也就算了，没有期待自然也就没有失望；然而这一次大伙一方面是为了解除绿皮的威胁，另一方面本身就是冲着想象中的丰厚战利品来的。虽说大头是赛特拉和阿图姆的，但自己总归能跟着喝口汤吧？

　　生者的赎金也就是个安慰奖，可蚊子腿至少比什么都没有强。

　　处理完一应战后事宜，同时巫妖祭司们也加班加点地把之前挂掉的同袍全都复活了。原本接下来古墓大军就该班师凯旋了，结果阿图姆突然提出要开宴会：卡-萨拜之主告诉赛特拉和其他祭司王，他有办法让大伙重新品尝到食物的味道。

　　这个消息在古墓大军中引起了轰动，现在所有人都懒得关心战利品太少之类的事情，他们只想知道这他喵的是怎么做到的？！

　　——尽管变成了亡灵，但尼赫喀拉人、至少是那些享受得起葬仪教派VIP服务的高级亡灵，他们仍然具备生前的大部分欲望。只可惜亡灵之身正是如此不便之物，他们既无法品尝美食也无法享用美酒，美人什么的更是连硬起来都做不到，毕竟都已经变成干了。

　　对于古墓王们来说，唯一能够得到满足的欲望也就剩下战争了。

　　得知无隙之狮公开承诺能够让他们重新感受到食物的味道，就连复活之后一直在生闷气的比荷得斯，都带着紧急置办的礼物过来拜访阿图姆，想要知道究竟是什么办法能够解决此等世界级难题。对此，大骨大神神秘秘地表示，他为这场宴会订购的亡灵专用食物和饮料已经在送来的路上了，大伙只管安心等待便是。

　　阿图姆前脚刚打发走不依不饶地试图刨根问底的古墓诸王，后脚罗德里克爵士就找了过来。圣杯骑士的来意很简单，他想要神圣白银骑枪。

　　这柄魔法骑枪由巴托尼亚开国之君，“统一者”吉勒斯·勒·巴托亲手打造。据说它能够洞察人的心中最细微的贪婪欲望，因此只能由内心纯净无暇的人使用。不符合要求的人若是拿起这柄骑枪，则其会被一团白色的炽热烈焰所吞噬。

　　和苛刻的使用要求相对应的是，神圣白银骑枪的特殊能力朴实无华的强悍：只要持有者身上仍然拥有湖神祝福，那么这柄骑枪的所有攻击都是必然命中的。

　　在得到这件战利品后，作死精神冠绝所有圣典之主的阿图姆，当即命令苏赛布准备好水和沙子，并让大祭司伊莫顿在一旁待命，随后直接上手拿起了骑枪——

　　【阿图姆：水没用，沙子也没用，伊莫顿这个盟军情报员更是没用中的没用。】

　　【群主#安霁月：……那你是怎么把火灭掉的？】

　　【阿图姆：Hen~Shin！】

　　如果不是有无敌的变身形态兜底的话，阿图姆大概率得去芦苇原（注1）走一趟。其他圣典之主若是死亡，是否能够复活不太好说，毕竟谁也不会去尝试这种事情，但阿图姆因为种族特性的缘故确实可以复活，甚至这种复活都没什么代价可言。

　　白色的烈焰灼烧着鹰首人身的铂金色身躯，却不能伤及阿图姆分毫。圣洁的火焰在持续了一小段时间之后慢慢地变弱，最后自行熄灭，而阿图姆也恰好耗尽了变身时间。

　　当罗德里克爵士来找阿图姆的时候，圣杯骑士发现祭司王换了一身全新的绷带，某些绷带没遮住的位置看起来黑乎乎的，似乎是过了火……结合自身的来意，隐约猜到了原因的罗德里克爵士表示，他希望阿图姆能够归还神圣白银骑枪。作为交换，他愿意以活圣人的身份担保，巴托尼亚会为此支付一笔令阿图姆满意的财宝，以弥补祭司王的损失。

　　对此大骨大自然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早在入手这些东西的时候，阿图姆就已经决定了两件魔法物品的去处：白剑正好可以卖给杜斯坦，骑枪则是卖给艾雯。

　　嗯，阿图姆本来是想直接送的，他压根没考虑过问群友要钱。结果安霁月制止了他，狗群主严肃地告诉大骨大，一般的小玩意送就送了，比如摩根就曾经送给安霁月一匹独角兽，可这种等级的宝物太过贵重，还是亲兄弟明算账比较好。

　　带法师和骑士姬也很乐意付钱，主要是群友们觉得阿图姆为了浮空城的事情出了大力，结果最后的收获只能说勉强没亏本。至于这两样东西的价格该怎么定……

　　【群主#安霁月：白剑在桌面规则里的价格是60分，神圣白银骑枪65分，要交易的话乘以一千好了。以后如果再有类似的事情，都按照这个标准来执行。】

　　对于穿越得比较早的群友来说，六七万积分并不算是什么大数目，况且东西确实值这个价（注2），搞不好还低估了。

　　至于罗德里克的请求，阿图姆觉得如果自己还有眼球的话，大概早就翻白眼了。对于圣典之主们而言，只有积分才配叫做“钱”，金银珠宝在祂们眼里仅仅只是一种资源，和铁锭、木料、粮食没什么本质区别。世俗的财富与积分相比不过如此，何况阿图姆本身就对罗德里克爵士能不能做到他承诺的事情表示怀疑。

　　“你要是有办法弄到钱的话，又怎么会需要古斯塔夫的资助？”祭司王如此质问道。

　　圣杯骑士对此无话可说。

　　……

　　注1：芦苇原，古埃及神话中的冥府的一部分，是灵魂的终点，不过中古战锤的尼赫喀拉好像没这玩意。

　　注2：本书中击杀一头大恶魔的奖励大约是30~50万积分。

第四四四章 真正的宝藏（下）

　　罗德里克爵士其实考虑过动手抢，哪怕他只有一个人。

　　不，站在巴托尼亚人的立场上来说，这或许不能叫做“抢”，而应该是“夺回”才对，毕竟圣银骑枪本来就是巴托尼亚的东西，是吉勒斯留给他们的珍贵遗产；然而先不说孤身一人的圣杯骑士，要如何从带着一支大军的阿图姆手中夺回圣银骑枪，就算成功了，他又该如何把圣物带回去，以及得罪完尼赫喀拉人之后该如何收场？

　　卡-萨拜不是一个单独的势力，光是圣杯骑士已经知道的，帝国的韦斯特领选帝侯和三河之地的震旦人——好吧，都是离家三年的罗德里克爵士闻所未闻的陌生势力——都是青铜之城的盟友。如果换成是某个年轻气盛的侠义骑士，或许会选择先莽了再说，但罗德里克作为圣杯骑士，既不会、也不能如此冲动。

　　面对眼下的状况，任何理性尚存的个体都能得出硬抢不可行的结论。并不擅长交涉和谈判的罗德里克爵士，只能硬着头皮尝试说服阿图姆将圣银骑枪还给巴托尼亚。圣杯骑士试图用这件圣物的由来，证明它理所当然地属于巴托尼亚，只可惜阿图姆压根就不吃这套。被烦得受不了的祭司王，最后干脆告诉罗德里克，这东西其实已经有买家了。

　　“我必须跟你们一起去玛丽恩堡，”圣杯骑士对古斯塔夫和伊恩如此说道，“我必须与艾雯伯爵会面，然后恳请她归还这件圣物。”

　　“艾雯大人凭什么把东西还给你们？就连我都听说过你们是怎么对待她的！”古斯塔夫说着又抹了一把额头。自从进入这间房间后，闷热的环境导致他身上的汗水就没消停过：“我永远都搞不懂你们这些巴托尼亚人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艾雯大人的勇武就和她的美貌一样无可置疑，而你们却说女人不能当骑士？哈！”

　　和盛行大男子主义，极其反感“女人越俎代庖做男人的事情”的巴托尼亚不同，帝国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做到了真正的男女平等：帝国不仅有女士兵、女军官、女选帝侯，就连女性战斗牧师和女性猎巫人都有。只要你足够能打，帝国人并不在乎你的性别。

　　华美丝·德·里昂尼斯能够破例成为骑士乃至统治一个公国的公爵，本质上是神权在给她背书。这位战锤贞德的人生经历是不可复制的。换成隔壁的帝国，这事压根不需要搞得这么复杂，只要当事人武力值达标就行。

　　帝国的女兵、女军官之所以难得一见，是因为人类女性在生理上不适合战斗，而不是帝国军队对她们存在性别偏见。

　　“……我对黎塞留家族的遭遇感到抱歉，”面对古斯塔夫的嘲弄，罗德里克爵士沉默了一会，然后干巴巴地说道，“但‘不幸’不能成为践踏传统的理由。巴托尼亚之所以宁静而美丽，正是因为……”

　　“宁静？你确定？”正拿着一根木棍在墙壁上轻轻敲打着的伊恩，闻言回过头来：“美丽什么的先不说，你的国家都快要爆发内战了，还宁静呢……”

　　“什么？！”圣杯骑士难以置信地望着阴影法师。下一刻，罗德里克仿佛瞬间移动般出现在伊恩面前，双手摁住后者的肩膀：“内战？这怎么可能，是谁要发动内战？！”

　　阴影法师对此的回应是一声压抑的惨叫。“放开他！”古斯塔夫条件反射地拔出簧轮手枪指向圣杯骑士，而他的佣兵保镖也在做差不多的事情。

　　“我、我很抱歉，”罗德里克爵士有些手足无措地松开手，“我不是故意的……”

　　伊恩踉跄着后退了一步，背部撞在墙壁上。他的双手不自然地耷拉着，额头因为疼痛直冒冷汗：“去找他们，阿图姆陛下的军队里有医生，快！嘶~<玛丽恩堡粗口>！”

　　一名提利尔佣兵闻言立刻收起武器，转身冲出这间半地下室。其他人包括古斯塔夫在内，则继续用各式武器指着罗德里克爵士。如果不是担心自己这帮人哪怕一起上也大概率打不过对方，前探险家觉得自己可能早就扣动扳机了。

　　“站那别动！”古斯塔夫听到自己用颤抖的声线喊道：“离他远点！”

　　罗德里克于是将双手举过头顶，老老实实地退到角落里。两个提利尔佣兵小跑过去，给有些站不稳的伊恩检查了一下。“见鬼，这个巴托尼亚人是巨魔么？！”其中一个佣兵忍不住喊道：“老板，伊恩的骨头大概已经碎掉了……两个肩膀都是。”

　　“致命吗？”阴影法师虚弱地问道。

　　“看起来没伤到肺，”之前开口的佣兵观察了一下伊恩的嘴角，“不致命。”

　　“只要到了玄水，他们有的是办法，嘶，治好我的伤势，”伊恩闻言松了口气，“诸神在上，我讨厌巴托尼亚人！额，艾雯大人除外……”

　　“算了，今天的搜索就先到此为止吧，”古斯塔夫烦躁地挠了挠脸颊，“一会等医生来了，先让他们给你治疗，然后我们再回营地……西格玛啊，为什么亡灵还有医生？！”

　　“阿图姆陛下连试毒员都有，”伊恩扯了扯嘴角，也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无语，“不仅是他，所有古墓王都有试毒员，以及其他各式各样的派不上用场的仆人。”

　　众人一边吐槽着尼赫喀拉特有的假装自己仍是活人，一边在这间半地下室里等待着。此处其实是浮空城的八座魔法塔之一，确切地来说是操控死亡之风沙许的紫色魔法塔：所有魔法塔都被刷成不同的颜色，以此对应不同的魔法之风。

　　血神的那一剑不仅斩灭了裂隙，同时还破坏了施加在浮空城上的魔法。八座魔法塔表面上结构基本完好，没什么损伤，但其实内在的魔法回路已经彻底损毁。如果用人体来类比的话，就相当于身体乍一看完好无损，然而在微观层面上，所有神经细胞都已经死亡。

　　战役结束后，古墓大军当中所有擅长光明魔法的巫妖祭司联合举行了魔法仪式，引导太阳神佩特拉的力量净化了浮空城沾染的混沌腐化。嗯，说是这么说，佩特拉的神力只是扫除了明面上的腐化痕迹，真正起作用的其实是阿图姆这个圣典之主。

　　清除了腐化后，祭司王们派人把浮空城里里外外搜索了好几遍。只可惜不管他们怎么努力，找到的战利品就只有那么一丁点，传说中的宝藏压根没见到。

　　等到亡灵们骂骂咧咧地接受现实并撤走搜索人员后，一直担心自己会因为办事不力受到惩罚的古斯塔夫，赶紧带着明明经历了一场大混艹，却硬是一个减员都没有的佣兵保镖跑进浮空城，试图重操旧业，发挥一下自己身为前探险家的“专业技能”，而伊恩和罗德里克也跟了过来。

　　前者是被古斯塔夫硬拽来的，古斯塔夫担心浮空城中可能会有遗留的魔法陷阱啊、诅咒啊、幽灵啊之类的东西，因此需要找个科班出身的施法者帮忙盯着；后者是自己过来的，和亡灵待在一起令圣杯骑士感到相当不自在，况且眼下他也没其他事情可做。

　　伴随着一阵“吱呀”声，两辆骷髅战车在紫色魔法塔外停稳。之前去叫人的佣兵，和一个提着药箱的木乃伊医生走下战车，负责驾车的战车兵则留在车上没有动弹。

　　“（尼赫喀拉语）有人需要帮助吗？”木乃伊医生的腰稍稍有些佝偻，他看上去非常高兴地问道：“赞美盖赫布，终于有人需要我的医术了……”说着医生突然反应过来，在场的生者当中没人会尼赫喀拉语，于是赶紧换了一种语言：“（阿拉比语）你就是伤员？”

　　伊恩正要答话，却听到了一声悠长的叹息。阴影法师左右看了看，从其他人脸上的表情来看，他们也都听到了。

　　叹息声回荡在这间位于紫色魔法塔底部的半地下室中。罗德里克爵士拔出剑戒备着，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向圣杯骑士靠拢，就连医生也被古斯塔夫一把拽了过去。

　　在他们紧张的注视下，这间半地下室的正中心位置，构成地面的石砖突然“沉”了下去，露出一道倾斜向下、只能容纳一人通过的狭窄过道。一团干燥的尘土从里面喷涌出来，隐约散发着些许霉味。不等面面相觑的众人上前查看，一个沙哑的嗓音穿透烟尘，飘荡进每一位听众的耳朵里。

　　“（瑞克斯佩尔语）你，们，好，先，生，们，”那个声音用发音有些古怪，和如今的瑞克斯佩尔语有着明显差异的语言断断续续地说道，“我，没，有，恶，意。”

　　说完，房间里陷入了一种令人不安的沉默。片刻后，那个声音再次开口道：“我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话了，我几乎遗忘了这一切……”

　　一个头戴朽烂的尖顶帽，身上的长袍同样破烂的骷髅走出飞扬的尘土，在距离外来者们尚有数米远的位置站定。

　　“欢迎来到我的城市，”这个骷髅如此说道，“我是弗兹瑞克。”

第四四五章 送货

　　萧逸悦单手叉腰，站在一艘标枪级炮艇的航行舰桥上。

　　受限于船台和熟练工人的数量，以及给磔木王廷代工的四艘星蚀级护卫舰的订单，雨燕级护卫舰和军马级轻型运输舰尚未进入下饺子阶段，不过标枪级炮艇作为蚱蜢的后继型号，产能倒是一直都在稳步提升当中。在震旦陆航中服役的蚱蜢级炮艇，将会分批转让给旧世界的各个人类国度，尤其是用不起新货、只能买二手船的基斯里夫。

　　最近几个月以来，震旦陆航的规模非但没有扩大，反而缩水了一些：安西军航空队加上朔方军航空队，震旦陆航最多的时候合计拥有大约150艘各型飞行船，其中绝大多数都是蚱蜢的各种变种。如今这个数字降低到了130艘左右，而且一改往日里蚱蜢大家族独霸天下的格局，其中已经有差不多三分之一换成了标枪级。

　　从陆航里出清的各种蚱蜢，倒也不都是卖给了预定将要加入北约的准盟友们。无论是三河府还是承泽府，民间对于这种能够轻松跨越复杂地形、使用成本也不算贵的运输工具，有着极为旺盛的需求。至少就萧逸悦在邸报上看到的消息，三河府有商人在筹办民用造船厂，琢磨自己造蚱蜢级运输艇，为此三河府已经在考虑建立专门的管理衙门了。

　　当然，反重力引擎肯定是甲类管制品，相关技术不可能向民间开放，至少现在不可能。如今除了天河造船厂以及名声不显的靖宁修械所外，只有玛丽恩堡的海岸重工拥有生产反重力引擎的能力，而且还仅限于蚱蜢级使用的型号。

　　对于安霁月有限度地向民间开放飞行船制造业的决定，萧逸悦持赞同态度。即便两位节度使都是最彻底的大政府主义者，她们也知道社会的发展乃至时代的进步，不能完全依靠国家力量来推动，民间资本的润滑和补充自有其必要性。反正只要攥紧了反重力引擎的技术和制造，就不必担心不该扩散的东西会扩散出去。

　　“毕竟就战锤这种‘人杰地灵’的地方，不管得严点的话怕是真的要闹空盗。”萧逸悦自言自语道。

　　飞行船在中古战锤其实不算特别稀罕，尼赫喀拉人还是活人的时代就有天船，还在对抗纳加许的战争中被用来运送兵力和物资。只不过这一类东西都是纯粹的魔法造物，本质上就是一艘会飞的普通帆船，而且很难大批量且快速地生产。

　　除了尼赫喀拉人，印地人也有飞行船（注1），尖塔城就曾经拥有一支小规模的天空舰队……可惜都让震旦空军给顺手打光了。无论是尼赫喀拉的天船还是印地人的同类型产品，这些魔法木头船的一大特征，就是它们并不是专门为了飞行而设计的，结构上依旧是水面船只的形制，以至于安霁月都懒得收集残骸分析一下上面使用的技术——

　　毕竟这东西除了飘浮魔法外，压根就没有技术含量可言。

　　印地人的飞行船有大有小，然而即便是最大号的，也只是勉强达到了护卫舰的吨位。相比之下，同样都是送人上天的飘浮魔法，弗兹瑞克的咒语能让一座小型城市飞起来，在圣典之主们看来这他喵的才叫能耐！

　　对于浮空城彻底报废、无法解析这件事，群友们是相当惋惜的。安霁月发明的反重力引擎，在技术特点上更适合用来造“船”而非造“城”。作为一种机械，反重力引擎需要持续输入能量才能产生相应的效果，如果需要长时间工作的话，还得考虑零部件使用寿命之类的问题；而飘浮咒语只要成功施展出来，在法术的持续效果结束前等于是零消耗。

　　飞行船的质量相对要小很多，而且时不时地就要降落停泊；浮空城的质量再小那也是一艘中型航母起步，并且没什么事的话一直都得飘在天上。如果拿反重力引擎来造浮空城，都不说别的，光是能源供应的问题就足够令人头大了。

　　脚下的炮艇开始减速并降低飞行高度，萧逸悦听到风暴引擎的嗡鸣声逐渐低了下去。朔方军节度使朝后看了一眼，跟在后头的那艘蚱蜢级运输艇的螺旋桨先是停止了转动，接着反方向旋转以便减速：和风暴引擎相比，蒸汽机和螺旋桨的操纵总是更加复杂。

　　除了速度更快且加速能力更好，外加采购价要便宜不少，船用蒸汽机几乎在所有方面都比不上风暴引擎。或许这也是为什么蚱蜢级的性能明明够用还很便宜，安霁月却一直都在推动用标枪级全面取代蚱蜢级的原因吧，萧逸悦如此想到。

　　运输艇以及为其护航的炮艇一前一后，从古墓大军那绵延的营地上空飞过。作为亡灵，他们压根不需要帐篷和篝火，然而萧逸悦从航行舰桥上向下望去，整齐的营帐还有点缀其中的火堆，乍一看和活人军队简直一模一样。

　　某种尖锐刺耳的叫声划破静谧的夜色，一群腐尸秃鹫不知从哪个角落钻了出来，环绕着两艘飞行船顺时针飞行。萧逸悦若有所感地望向这群亡灵飞兽当中体型最大的那一头，她能够感觉到阿图姆正透过这头大型猛禽的朽烂眼球在看着自己。

　　在腐尸秃鹫的带领下，两艘飞行船降落在卡-萨拜军团的营地中。阿图姆看上去早已在此等候多时，萧逸悦刚从航行舰桥上跳下来，阿图姆就迎了上来并伸出右手。

　　朔方军节度使的视线稍稍下移，发现祭司王的双手都包裹在厚厚的皮革手套中。她同样伸出右手，和阿图姆握了一下手：“你有心了……虽然并无必要。”

　　“我可不是那种不在乎他人感受的混蛋，”比身材高挑的节度使高出整整两个头的木乃伊耸了耸肩，“你不在乎和一具干尸物理接触是你的事情，我要是不在乎那就是我的问题了。”

　　萧逸悦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她望向站在阿图姆身后，全身都包裹在一套厚实长袍中的某个身影：“就是他么？”

　　阿图姆点了点头。

　　“你好，天朝将军，”弗兹瑞克上前一步，向萧逸悦抚胸致意，“我是弗兹瑞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