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战锤太假了 第61章

　　“女士，”赫特维希亲王说道，“你现在看起来很像是一位选帝侯了。”

　　“看来我最好去找个占卜者，”艾雯说了个只有穿越者才听得懂的梗，“让他帮我看看，我的面相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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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面结束之后的第二天凌晨三点左右，净化仪式开始。

　　磅礴的魔法之风在安霁月的意志下汇聚起来，化作她的力量开始撬动深植于这片土地上的腐化。如果分隔开物质世界与混沌领域之间的帷幕是一堵墙，那么混沌之力刻印在凡世土地上的腐化痕迹，就是在墙上钻出的一个个洞眼——它们或浅或深，光是其存在本身就削弱了帷幕的阻隔效果，让混沌国度的可怖居民得以更容易地降临凡世。

　　莫德海姆所承受的腐化无疑深入骨髓，而若要祛除腐化、重新填补上漏洞，就必须先以强大的力量将混沌之力驱散。

　　在这个被帝国人畏惧地称为“地狱之城”的地方，帷幕甚至比北极废土外围的很多区域还要薄弱。当净化之力涤荡邪祟时，两股能量互相碰撞产生的余波会进一步削弱帷幕，届时邪神的魔军无需献祭就能直接降临，直到净化仪式重新构建出帷幕。

　　对于中古战锤的本地居民而言，修复受损的帷幕是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们最多只能封印它，即使是魔法造诣最为高深的史兰们也是如此。毁灭之力每在帷幕上多开一个洞，世界距离毁灭就更近一步，整个过程缓慢而无可阻挡。

　　然而所有圣典之主、包括艾雯这样的纯种战士，都有办法治愈混沌之力造成的创伤，真正地修复乃至于加固帷幕。当然，战士型圣典之主只能部署锚点，然后依靠锚点展开的秩序领域，被动且相当缓慢地净化腐化、关闭裂隙，而无法像法师型圣典之主那样亲自动手，干脆利落地把活干完。

　　在凡人的肉眼所看不到的领域中，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的魔法之风以莫德海姆的中心桥为风眼，旋转着形成如同台风一般的形态，并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扩大。仪式开始之后的第一个小时，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凡人们并未因此掉以轻心，所有人都沉默着站在自己的岗位上，安静地等待着接下来必然会到来的一切。

　　第二和第三个小时依然无事发生，直到自带计时功能的战争圣典上，时间来到这一天的六点六分六秒时，异变骤然降临。

　　不知从何而来的麝香味，突然间充盈着战场的每一处角落。轻柔的、充满挑逗意味的笑声随风飘入凡人的耳朵，消解他们的决心、动摇他们的意志，制造出直指凡人心中最深的渴望的幻象，试图诱惑他们堕入最极致的放纵与感官刺激中——

　　一轮红色的太阳自中心桥上升起，绽放出万丈光芒。【羲和降世】之红光所到之处，原本沁人心脾的麝香变成了恶臭，悦耳的呢喃化作泼妇骂街般的刺耳尖叫，种种幻象尽皆烟消云散。骤然清醒过来的凡人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那股可怕的臭味熏得扶墙干呕。

　　远处传来了一声恼怒的咒骂，纵使以艾雯的耳力，也听不清楚声音究竟来自哪个方向。骑士姬扶着护墙向外望去，紫色的魔军凭空出现在城市的废墟中，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和灵敏向着凡人的防线涌来。

　　震旦军阵中，须发花白的老兵挥动鼓槌，敲响由夔牛皮制成的硕大战鼓，沉重的鼓点一下一下，恍若直接敲打在聆听者的心脏上。以鼓点为信号，中军响起连片的低沉号角声，三座大型敌台上令旗摇曳，随后便是震天的呐喊声由内向外响起。

　　“风！”

　　枪杆末端重重地砸向地面，雪亮的刀刃拍打着圆盾。不同的嗓音发出同样的怒吼，声浪重叠在一起，不容置疑地盖过诸般妖邪的嘈杂声响。

　　“风！！”

　　敌台上，早已装填完毕的大将军炮自西向东依次开火，球形铸铁炮弹翻滚着冲出炮管，沿着早已反复测算过的弹道砸进涌动的魔军之中。

　　“风！！！”

　　三丈高的旗杆被士兵们合力竖起，象征天子的三辰大幡迎风飘扬。在初升的晨曦与另一颗红色的“太阳”的照耀下，这场准备多时的战斗宣告打响。

第一九六章 风！风！！风！！！（中）

　　粉紫色的魔潮，迅捷地涌向枪炮声大作的守军阵地。

　　震旦人的前三道防线并未构成连续的战线，于是色孽魔军从一个个不停喷吐出烈焰与浓烟的方阵中间穿过，以惊人的速度撞上以三座大型敌台为支撑的第四道防线。

　　在四位毁灭大能麾下的魔军中，色孽魔军是最快的，不仅移动速度最快，这些矫揉造作的存在的攻击动作同样也最快。除此之外，色孽恶魔的身体上总是长着各种尖锐的鳌肢、钳子和利爪，这些造型荒诞的器官锋利得不可思议，即使是最厚重的凡铁护甲也会被它们毫不费力地切开、刺穿，凡世唯有少数防具例如星铁甲才能承受它的切割。

　　快速且锐利无比，这就是色孽一系的恶魔最主要的特征。不过相对应的，色孽魔军也是四神恶魔中最脆的。它们既不像纳垢恶魔那样抗揍，也没有恐虐恶魔的天生硬皮和黄铜铠甲护身，更不似奸奇恶魔那般有着所有魔军当中最为强大的魔屏（注1）。它们在战场上所能仰仗的，唯有扭曲人心的魅惑能力以及超自然的迅捷。

　　莫德海姆是一片被深度腐化的土地，来自混沌领域的邪恶居民在这里作战时本该如鱼得水。然而凡人早有准备，无论是被震旦人埋得到处都是的桃木钉和挂在特定位置的旌旗，还是帝国人的牧师们泼洒出去的圣水、手工抄写在羊皮纸上的神圣经文，所有的这一切无一不在削弱未诞者的力量，让它们变得更脆弱，更容易被放逐。

　　魔军的指挥官很快就意识到，让它的军队越过前三道防线直取中心桥是个错误的决定。震旦人为它们精心布置了一个杀戮陷阱，前三道防线虽然不具备阻滞功能，然而震旦人基本推平了那些方阵之间的建筑物，只留下护墙后的房屋在修复与加固之后供防守者使用。

　　神机营们从二楼乃至更高的楼层伸出枪管，这些老练的射手在魔军冲过射界的那一瞬间果断扣动扳机，浸泡过符水的炙热铅弹钻出熟铁锻造的枪管，在空气中飞行了一小段距离之后，强硬地穿透了亚空间邪物身上那层被削弱的单薄魔屏。

　　铅弹搅碎了由邪恶以太构成的血肉和骨骼，带着扭曲的器官碎片和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的体液，从恶魔躯体的另一边喷出。中弹的欲魔们不满地叫嚷着，为尚未收割到任何灵魂就被放逐这件事情而满腹牢骚。它们的物质形体因承受了过重的打击而崩溃瓦解，化作一捧滚烫的飞灰散落满地。直到死亡的前一刻，它们都没有意识到这便是它们的终焉。

　　它们再也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了，即使是色孽本尊也无法让它们复活。

　　每越过一道防线，涌动的魔潮就会被从两边打来的铅弹剥下一层。当它们来到第四道防线时，色孽魔军的阵型已经单薄了不少，而挡在它们前方的是完整的防御工事，街垒、拒马、还有各种震旦风格的陷阱一应俱全。

　　恶魔在刺耳的尖叫声中冲向阵地，迎面飞来的铅弹进一步削弱了它们的数量。游走于震旦人阵中的落雁郎每一次开火，刻有符箓的特制弹药都会让某个重要目标化作飞灰。打完一轮齐射之后，在防御工事前列阵的神机营并未继续开火，而是奋力朝前方掷出各式各样的爆炸物，随后小跑着从阵前撤下，顺着预先留出的通道撤到防线后。

　　如果对手是纳垢魔军，神机营们就是再打上十轮齐射，时间都绰绰有余。战前冯曦照就下过严令，神机营们打上一轮齐射就必须撤退，最多撤下前再丢一轮炸弹。

　　神机营们的细长队列尚有一小截尾巴留在阵外，色孽魔军已然撞碎炸弹爆炸时掀起的烟尘。下一刻，蹲在街垒后的跳荡营齐刷刷起身，隔着护墙掷出装满火油的陶罐，清脆的碎裂声在阵地前连成一片。敌台上，一名顶盔掼甲的校尉将铁胎弓拉成一轮弯月，銎装（注2）引火箭的箭镞上跃动着一团小小的火苗。

　　火墙“轰”的一声腾起，并迅速朝着两边蔓延开来。色孽魔军几乎是争先恐后地冲进火海，烈焰焚身的痛楚让这些恶魔发出了下流的浪叫，再加上它们那极度考验正常人审美的猎奇外观，听不下去的中军营只能向前递出长枪，半斤重的小巧枪头凿穿皮肉，在骤然变得更加高亢的叫声中送恶魔们上路。

　　恶魔们觉得自己爽到了，于是它们决定要让对面的人也爽一爽。寻觅者骑兵全速在街道上狂奔，然后在即将撞上拒马时一跃而起，试图跳入中军营的枪阵中收割灵魂。大部分恶魔都失败了，当它们还在半空中尚未落下时，一支支长枪就在什长和伍长们的号令声中齐刷刷竖起，枪头贯穿邪恶以太构成的血肉，将恶魔骑兵架了起来。

　　外形一点都不像马的色孽战马当场变成了灰烬，而上面的骑手则多活了一小段时间。乱枪穿身的寻觅者骑兵发出了欢欣至极的叫声，它的下半身那同时兼具男女特征的器官挺拔地立起，隔着堪堪遮住那地方的单薄布料喷射出某种粘稠的液体。下方的中军营顿时一阵怒骂，这些纵使是面对最可怕的敌人也毫不动摇的老兵惊恐地瞪大眼睛，他们几乎是眼睁睁看着有一部分液体滴落下来，身体却因为严酷的纪律约束而不敢移动分毫。

　　好在他们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伤势超过一定限度的恶魔旋即和它们射出来的液体一起化作飞灰。即便如此，当滚烫的灰烬落到兜鍪和披膊上时，战士们依然极其不自在地抖了抖身体，而这种往日里必然会招来呵斥的动作被官长们一概无视了。

　　毕竟队官和什长自己也在做着一样的事情。

　　凌空跃起的寻觅者骑兵大多在落地前就被杀死，少数成功砸进人堆里的，也被从四面八方捅来的枪头迅速解决。阵地前方，反复加固的街垒分隔开敌我双方，挤作一团的欲魔发现它们的锋利肢体很难够到街垒后的人类，而人类的五米长枪却能像是串肉串一样把它们刺穿。直到色孽军锋召唤来一群色孽磨魂者，顶着从敌台上倾泻而下的枪炮火力撞开了街垒，魔军才终于在震旦人的防线上打开了一个突破口。

　　然而恶魔的进攻势头，此时也已经消耗殆尽。在穿过前三道防线时，黑暗王子麾下的纵欲邪物就已经被极大地削弱了，那三座大型敌台上一刻不停向外喷射的炽烈炮火，更是将一半以上的魔军大型单位摧毁在了半路上。

　　天空中，成群结队的色孽怒妖向下俯冲，试图解决掉那些烦人的、毫无情趣可言的粗笨铁管，而时刻关注着战场的冯曦照立刻做出了应对。鹰扬卫和雷震子依次起飞，鹰扬卫居于高空直扑魔军后方，雷震子则仗着吨位和体型优势，径直撞进了怒妖群中。

　　前沿的三道阵地中，通过心灵网络接到最新命令的落雁郎们打掉枪膛里的子弹，然后为这杆仿制自霍克领长铳的沉重武器装入标记弹。短暂的观察之后，一发发标记弹在火焰与浓烟的伴奏中钻出枪口，这些没有任何杀伤力的特殊弹药打着旋飞过战场，最后撞碎在某个高价值目标的身上，在迸裂成无数粉末的同时创造出一个肉眼不可见的信号。

　　作为魔法之风实体化的产物，恶魔们立刻就注意到了自己身上发生的异状。正当它们困惑于这毫无威力、也并非诅咒的玩意到底有什么用时，追踪火箭拖曳着长长的尾焰，在一阵尖啸声中由远及近，最后在被标记的恶魔跟前轰然炸开。

　　理所当然的，这些追踪火箭在战斗开始前也接受过特别处理。配发给神机营的铅弹只能泡一泡符水凑合一下，昂贵的追踪火箭则是每一发都被方士们开了光。

　　被瞄准的色孽军锋、色孽侍女等高价值恶魔个体，甚至都来不及感受那由痛楚转换而来的快感，比普通恶魔强得多的魔屏就被炸穿，它们的邪恶以太身躯轰然崩碎，只留下一道戛然而止的尖叫回荡在亚空间中。

　　领军的守秘者注视着损失惨重却收获寥寥的战场，盘算着自己等下回去之后该怎么向黑暗王子解释自己的失败。它并未投身于这片战场，作为极少数知道真相的恶魔，它认识的所有参加过高原堡之战的同僚都没有回来……当真的会死时，大多数恶魔会表现得还不如地精勇敢。当然，假如邪神本尊下达了命令，它们就是再害怕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正在思考的大恶魔突然抬起头，一只浑身缠绕着雷霆的巨型猛禽飞临战场上空。守秘者莫名地感觉到了恐惧，尽管理论上恶魔是没有恐惧这种情绪的。

　　下一刻，一道身影从雷鸟背上跳了下来。当那道身影即将砸在守秘者面前的空地上时，大恶魔全力以赴地挥出钳子状的肢体，想要抢在对方落地前将其打飞出去……接着守秘者就听到了某种清脆的碎裂声。它低下头，发现自己的钳形肢体已经碎掉了。

　　“嗯~~”

　　大恶魔发出了一声爽到骨子里的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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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1：魔屏并不是奸奇恶魔的专利，而是所有恶魔所共有的天赋能力，包括大角鼠家的灾祸领主和黑矮子家的克’达熠也有。

　　注2：銎，qiong，第二声。铤装箭镞后面是一根细长的金属条，箭镞是插进箭杆里的；銎装箭镞后面是个套筒，箭镞是套在箭杆上的。中式箭矢基本都是铤装，这种设计的好处是箭矢的侵彻力更强，更适合对付着甲目标。只有引火箭等特殊用途的箭矢才会用銎装。

第一九七章 风！风！！风！！！（下）

　　第一击，砸碎钳肢。

　　艾雯·德·黎塞留手持黑岩堡之锤，如同古代神话中的英雄般站在大恶魔面前。这柄符文战锤是至高王索尔葛林·负怨者，送给黑岩堡新任国王奥克利·菲利普森的礼物。安霁月亲自出面，从奥克利那里将这件古老的遗产借了过来。

　　第二击，另一只钳肢。

　　骑士姬抢步上前，趁着守秘者变得迟缓的机会一跃而起，狠狠一锤子砸在大恶魔的另一条上肢上。艾雯对于武器没什么偏好，【至高武艺天才】让她精通旧世界所有的主流近战武器。她对主武器的唯一要求就是足够结实，能承受得住她的怪力的摧残就行。

　　第三击，左腿。

　　守秘者踉跄后退，试图拉开距离。黑岩堡之锤能够极大地提升使用者的反应速度，而被这柄传家宝击中的对象则会变得异常迟钝。艾雯没有给大恶魔后退重整态势的机会，一声清脆的骨骼崩碎声过后，大恶魔跪倒在地。

　　第四击，右腿。

　　“不，不要那么激烈！”大恶魔面色潮红地娇喘道：“如果被这么粗暴对待的话，我会……”后面的话语被远比之前还要高亢的呻吟给盖了过去。艾雯面无表情地收回战锤，现在守秘者的两个膝盖都被砸得粉碎，只能脸朝下躺在废墟中。

　　第五击和第六击，骑士姬用无可抗拒的蛮力，砸断了守秘者的另外两只稍微小一号的手。现在，大恶魔已经完全失去了反抗能力，只能任由骑士姬宰割。天空中回荡着阴冷的笑声，艾雯感觉到有一道慈爱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已拦截未授权的精神链接】

　　战争圣典的提示声适时地跳了出来，与此同时，天空中传来一道略显不满的吧唧嘴的声音。骑士姬很清楚注视着自己的是谁，而她不会给出任何回应。一阵病态的绿色薄雾不知何时出现在城市的废墟中，徘徊在【羲和降世】的红光的覆盖范围之外。

　　“不行，这个真的不行！”守秘者用沙哑的嗓音喊道：“别杀我，也许我们可以谈谈，伟大的存在。我知道有许多的快乐，那些你从未体验过的……”

　　跳到大恶魔的后背上，艾雯双手举起战锤，然后落下。第七击，守秘者的头颅被砸得四分五裂。以病态的审美塑造而出的光滑身躯，在一次深呼吸都不到的时间内化作灰烬。一阵不知从而何来的风吹过，灰烬纷纷扬扬地飘向远方。

　　伴随着大恶魔的死亡，在大漩涡依然健在的当下，失去了力量锚定点的色孽魔军被放逐回了混沌魔域。前一刻还在猛攻防线的色孽恶魔，下一刻身形就变淡直至彻底消失不见。

　　莫德海姆南城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帝国人纷纷发出热烈的欢呼声，与士兵们并肩作战的战斗牧师趁机布道，高声宣扬这是西格玛/尤里克降下的神迹。而在北城区，早就被告知过完整作战计划和敌情预判的震旦人，则默默地抓紧时间修复工事、补充弹药，一边将受伤的同袍后送，一边抓紧时间啃两口刚出锅的肉包子。

　　就算是在战斗最激烈的时候，火头军们也没停下做饭的动作。

　　人类联军只休息了十来分钟，战争圣典上的计时器就走到了7点7分7秒。徘徊在城市废墟中的绿色薄雾一阵翻滚，许多肥硕的身影由虚到实，带着可以用憨厚来形容的笑容和百病缠身的朽烂躯体，慢吞吞地从薄雾中现身。

　　纳垢魔军没有像色孽魔军那样直取中心桥，而是闷头走向震旦人的第一道防线。和迅捷如风的色孽恶魔相比，纳垢恶魔的移动速度堪称龟爬，好在它们用无与伦比的抗揍能力弥补了这一点——哪怕是浸泡过符水的铅弹，也需要连续命中躯干两到三次才能杀死一个纳垢携疫者，而纳垢兽哪怕满身弹孔，都能满不在乎地继续往前拱。

　　对于凡人们而言极为有利的一点是，纳垢派系最强大的武器对于震旦人来说毫无作用。纳垢的瘟疫本质上是其权能的体现，是纳垢腐化的一种表现形式，而系统单位对腐化免疫。来自战争圣典的系统士兵会被普通感冒放倒，但是那些连无机物都能感染的纳垢瘟疫反而对他们没用。

　　魔军热情地挪向人类的阵地，想要把慈父的厚爱分享给那些愚昧的凡人。然而当它们发现，哪怕腐烂的以太血肉溅得震旦人满身都是，恐怖的恶臭熏得那些倒霉的家伙把刚吃下去的早饭又给吐了出来，这些人类身上也没有出现一丝一毫的染病迹象时，纳垢恶魔们顿感索然无味，斗志全无。

　　当艾雯忍着恶心骑乘啾酱再次出动，从天而降一锤子撂倒了领军的大不净者之后，战场上还活着的纳垢恶魔仿佛终于解脱般地被放逐回了亚空间。

　　和近乎于走过场的纳垢魔军相比，在8点8分8秒准时降临的恐虐魔军，终于让震旦人找回了几分残酷血战的感觉。

　　不同于冒进的色孽魔军又或者划水的纳垢魔军，血神的军队表现出了相当不俗的军事纪律和战术素养（注1），八个严整的放血鬼方阵排成一条直线前压，没魔突前，没魔落后。奔腾跳跃的血肉猎犬在放血鬼的两翼展开，提前抢占了防守者可能的增援通道，而碾血者骑兵则处于血肉猎犬稍后一些的位置，随时准备趁着血肉猎犬缠住敌方援军的机会进行短促冲锋。

　　八十八辆颅骨魔炮在放血鬼方阵的后方一字排开，构成了恐虐魔军的远程力量。一头嗜血狂魔扑扇着翅膀悬停在颅骨魔炮上空，一双黄铜色泽的兽瞳居高临下地观察着战场。

　　战场上安静了片刻，随后嗜血狂魔高举用黄铜和黑曜石锻造的战斧一声大喝，恐虐魔军随即以撼动山岳的战吼声作为回应。和前面两家不同，恐虐已经告诉祂的魔军，对面的军队拥有彻底终结恶魔的能力。即便如此，它们依然狂吼着发起了冲锋。

　　“卧倒！”第一道防线上，队官和什长们不约而同地喊道。震旦士兵刚缩回掩体后面，颅骨魔炮发射的霰弹就劈头盖脸地横扫过护墙，打得碎石与砖块横飞。下一刻，成群结队的放血鬼踩着拒马跳上街垒，与刚刚起身的震旦士兵撞在一起。

　　恶魔的地狱之剑与凡铁枪头交错而过，如同切豆腐般切开了震旦人身上的厚重扎甲，而它们自己也在这个过程中被长枪攒刺扎倒，化作一捧灰烬烟消云散。双方的防御在这场血腥的近距离厮杀中几乎没什么作用，而他们的攻击对于彼此而言同样致命。

　　靠着放血鬼与颅骨魔炮那浑如一体的紧密配合，恶魔短暂地占据了上风，压迫着中军营和跳荡营的混编队列不断后退。神机营们从护墙后的建筑物中探出头，颅骨魔炮朝着这些远程战士所占据的楼层开火，密集的霰弹将成排战士击倒，而神机营不为所动，硬顶着霰弹轰击向外开火，用精准的齐射招呼着放血鬼方阵的后排。

　　配属给每一个幢的方士以体内真炁为引，聚集起魔法之风形成法术。他们没有浪费力气用法术攻击恶魔——恐虐的恶魔都有魔法抗性，越是强大的恐虐恶魔，魔抗就越强——而是使用增益法术支援自己的战友。

　　他们将法力注入前排战友的铠甲，一领领重型扎甲的甲叶随之散发出温和的微光。当放血鬼手中的地狱之剑劈砍在上面时，恶魔的武器没有像之前那样切开护甲和下面的血肉，而是擦出一溜火星划开。随后人类士兵的反击落在放血鬼身上，赋予这些未经出生的恶魔以真正的死亡。

　　第一道防线上，战局一度被扭转。然而恶魔实在是太多了。还能站着的震旦士兵越来越少，就连校尉们都开始出现伤亡。任何有军事常识的人都明白，如果不派遣增援的话，第一道防线上的士兵迟早得死光，而这正是恶魔们所期待的。

　　恐虐魔军中的高机动部队，早就从一个个方阵间的空隙中切入，提前部署在震旦人的后备部队支援第一道防线所必须经过的几处要道附近。它们躲在那些未拆除的建筑物后面，依靠后者遮挡住震旦人的远程火力的射界，而第二道、第三道防线上的震旦人如果敢脱离防御工事前去驱逐它们，它们会毫不犹豫地发起冲锋。

　　布阵是需要时间的，而恐虐魔军不会给人类这个时间。在没有阵型可供依托的情况下与恐虐恶魔打近战，和自杀没有任何区别。更重要的是，除了血肉猎犬和碾血者，统率这支魔军的嗜血狂魔手上依然捏着一大群怒妖和二十多个磨魂者的预备队，而震旦人的雷震子经过前两轮的消耗之后损失不小，再打空战就必须让鹰扬卫顶上去了。

　　“血神之军，果然名不虚传，”站在敌台上的冯曦照注视着这一切，身后的九条大尾巴轻柔地摆动着，“只可惜尔等不识天朝秘法，不知本将为何如此布阵！”

　　说完，九尾灵狐转过身，冲着敌台后方整装待发的羽林骑兵们微微颔首。下一刻，配属给羽林卫的方士发动了准备多时的【缩地成寸】，五百具装甲骑眨眼间跨越半个城区，出现在颅骨魔炮的后方！

　　嗜血狂魔先是愕然，随后发出了恼怒至极的咆哮。尽管颅骨魔炮的操作者也是放血鬼，然而在位居中兵左右十二卫之首的宿卫羽林面前，它们也无非是多挣扎几下而已。

　　“风！风！！风！！”羽林骑兵们齐声呐喊。

　　本质上是一辆战车的颅骨魔炮纷纷试图转向，可惜一切都太迟了。羽林卫借着机关马的速度刺出马槊，将一个个放血鬼从战车上捅下来。随后，他们维持着速度从失去操作者的颅骨魔炮旁跑过，并在两者交错的那一瞬间，后排的羽林卫朝魔炮投出在装药中掺了咒盐的炸弹。

　　大恶魔发出了憎恨至极的咒骂。它扑扇着翅膀冲向正被屠杀的后阵，然而一道雷光从斜侧里杀来，截住了嗜血狂魔。

　　“你的对手是我！”

　　艾雯举起战锤指着大恶魔，如此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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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1：战锤有两个群体的战术能力日常被低估，一个是兽人，另外一个就是恐虐。

第一九八章 群主已经研究决定了

　　9点9分9秒，奸奇魔军咕了，没来。

　　这让拎着战锤跃跃欲试的艾雯颇为遗憾，本来她还以为能够达成在一天之内，连续弄死四神大恶魔各一头的稀有成就呢……不过看看南城区那帮损失惨重的奥斯特马克人，骑士姬又觉得幸好奸奇魔军没来，否则帝国军队的防线恐怕真的撑不住了。

　　自始至终，混沌恶魔的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了北城区的震旦人身上。降临南城区的魔军无论数量还是质量，都无法和北城区的恶魔相提并论。即便如此，帝国军队依然经历了一场堪称艰苦卓绝的血战，许多连队成建制地拼光了。

　　虽然数量上差不多，但奥斯特马克军队在质量上与震旦远征军相差甚远。赫特维希亲王一共带来了三千行省步兵，八百轻骑兵，四百帝国骑士，剩下的全都是自由民兵、鞭笞者还有乱七八糟的贵族私兵。这些人有战斗的热情和狂热的信仰，却普遍没有接受过像样的训练，而且除了贵族私兵之外装备都很差，面对恶魔几乎只有被屠杀的份。

　　就算是作为帝国诸领常备军的行省步兵，拜奥斯特马克领那也就比斯提尔领强点的财政状况所赐，选帝侯麾下的步兵基本都是长矛兵和弩手，火器很少，加农炮更是只有一个连。

　　弓弩对付脆皮的色孽恶魔还算有效，遇到纳垢恶魔几乎没什么用。防御工事可以挡住鳌肢和邪铁，却挡不住无孔不入的纳垢瘟疫，许多帝国士兵都是一边咳血一边战斗。

　　赫特维希亲王在南城区同样布置了四道防线，色孽魔军给帝国人的第一道防线造成了不小的压力，但终究是没能达成突破；随后降临的纳垢魔军却靠着瘟疫淹没了前两道防线，第三道防线也岌岌可危。要不是艾雯及时地击杀了大不净者，将剩下的纳垢恶魔放逐回混沌领域，选帝侯已经准备亲自率领巨剑士进行反冲锋了。

　　三轮鏖战下来，震旦远征军承受了上千人的伤亡，大部分损失都来自于恐虐魔军；奥斯特马克人光是阵亡就超过了四千，这里头有一半是纳垢恶魔的瘟疫干的好事。对于帝国人而言，唯一的“好消息”大概是大部分损失都来自于自由民兵，鞭笞者这帮疯子更是死得一个不剩，行省步兵的伤亡姑且还算可以接受。

　　当天下午三点，净化仪式准时完成。当骑兵们策马奔行在城市废墟的街道上，高声宣布这个消息时，帝国人集体愣住了。下一刻，巨大的欢呼声直冲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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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级混沌突触净化完成，反馈结算中……】

　　【结算完成，获得1015833点积分】

　　毫无疑问，这是安霁月自从穿越以来最高的单笔收入，没有之一。就连最古の万变魔君，被少女捡了个大漏的阿蒙’查卡都没这么值钱。

　　除了积分方面的收入，根据战前安霁月与赫特维希亲王达成的协议，选帝侯还需要向震旦人支付一笔数额不菲的贵金属——作为奥斯特马克领曾经的首都，莫德海姆的废墟中埋藏着数额惊人的财宝。虽然五百年来一直有探险家、雇佣兵乃至更加糟糕的家伙，在贪婪的驱使下来到此地，不过这些人大多有去无回。极少数活着走出死林的幸运儿，实际上也带不走多少财富。

　　针对这些战利品，赫特维希亲王原本提议按照一定比例进行分配，不过安霁月嫌麻烦，最主要是她没空和帝国人扯皮，就只索要了一笔固定数额的钱。她开的价码不算低，倒不是说她在乎这点“小钱”，而是她不想给帝国人留下她的帮助很廉价的错误印象。

　　自从巴瑞尔·魔锤在聊天群里开了一次直播，给群友们展示了一下高原堡的金库之后，安霁月一度产生了“个人财产少于十吨黄金的都是穷鬼”的扭曲认知……

　　战役结束后的第二天，赫特维希亲王就派人把这笔酬劳送到了震旦人的营地里。这种痛快的态度让安霁月很满意，于是节度使纡尊降贵来到帝国人用于安置伤员的营地，用一个大范围的【辟瘟咒】驱散了帝国士兵身上的纳垢瘟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