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奈尔蒙
瞥了眼王枫的吊儿郎当，放弃对尸体的调查，就在准备将墙推倒时，听到他说：
“是一只幼殇，嗯……我猜是史莱姆那种的粘液怪，包裹他的身躯从外部进行吞食。”
“行了，猜测游戏到此结束，不管真相是什么，都与我们要找的殇无关。”
安娅回过头冷冷地望着他，然后转身将墙推倒，一条足以将火光吞没的黑暗空道出现眼前。
王枫耸耸肩，也不再多说什么了，他的猜测有点无理由，毫无证据与逻辑的支持。
于是两人不在留恋这处流浪汉小窝，随着深入几十米，手臂宽的水沟汇聚成四米的排水道。
王枫举着黑伞，像是跟在女孩身后的管家，左手抬起手电筒，将上顶照亮一遍。
体内的吞噬细胞狂躁不安，它们嗅到敌意，一种源于窥视的敌意。
黑暗里，仿佛有一双眼睛等着自己。
王枫向前一步按住二小姐肩膀，眼睛直勾勾盯着前面，数米后，尽头传来跳水声。
“有情况。”
“你是怎么知道的？”
安娅也同样压低声音，她确实也听到了跳水声，却是在王枫提醒后的几秒。
这个男人提前做出了准备，而触手们却显得反应迟钝。
王枫没有回答，将手从女孩肩膀上拿开，揉了揉鼻子，那瞬间的犀利消散，重新变回吊儿郎当的老王。
安娅也没时间多问，那道声音在前方回荡不歇，有东西在水流中扑腾，像是一群欢快的鸭子。
不对，一群……
没有心跳声。
她停下脚步，眼瞳的红光明亮。
……
长长的下水道，像是一只黑色大蠕虫的食道，尽头的未知是能将一切消化的胃袋，排水池的设施震动四周，长久的轰鸣来自排水口上端大型机器，这里距离圣坦安尼亚市下水道系统中枢很远，算是个小角落，悬挂上端的管道源源不断输送废液。
谁都没法想象这只是这座城市下水道网络的小小分支之一，尽头的死路是一扇铁门，铁门外堆积大量没有处理的垃圾，这是地下工厂的后门，也是最不重视的地方。
也给了流浪汉建窝的机会，或许他们早就知道了流浪汉的存在，也不太在意。
十几秒后，铁门打开的声响掩盖其他动静，然后是肆无忌惮的脚步声。那是一群黄衣警卫，像是核能研究所里身穿防护服的工作人员，手里持着冲锋枪，腰里还揣着大口径手枪。
他们显然不是警察，除了第三区以外，就连吞噬武的持有都不能算是违法，又何止是枪械，这些全副武装的黄衣警卫踩着铁网楼梯上了高处，居高临下的观察下方的排水池。
警卫们像是出来巡逻的，可过了一会，都纷纷从口袋里摸出香烟，打火机点燃的响声释放了心中压抑情绪，烟雾缭绕宛如上了天堂，他们终于长叹一口气，脸上挂着久违的笑容。
坦安尼亚家族的秘密工厂进行着危险研究，就连享受自由的警卫们都难堪压力，队长会每隔两个小时偷偷带着队员出来抽烟，从而缓解压力，而这个过程中铁门不会关闭，有一些科研人员也会溜出来。
身穿白大褂的男人慢悠悠爬上高台，这里是抽烟的最好地点，早早被警卫们占据，警卫们看见他便主动让出一条路，为首队长右手伏在铁栅栏上，左手叼着香烟。
“刚刚那是第三批‘实验产物’？”队长将烟盒连同打火机递给男人，继续看着排水池。
十分钟前，一批实验产物逃脱了这个工厂，全都跳进排水池，真相却是工厂负责人刻意为之，希望这些实验产物通过下水道散播城市各地，以获取各项数据。
前两批实验产物大多数都被执行官剿灭，而坦安尼亚家族则可以通过对策局拿到相关数据，工厂通过这些数据继续下一步的实验。
白大褂男人深吸一口香烟，烟雾模糊了隐形眼镜。
他眼中金光微闪，快速衰竭，然后低着头冷笑。
“这批实验体非常完美，已经初步拥有‘寄宿’的能力，这次我就是要让它们模仿殇的寄生，尝试……用梦境的形式。”
“这个世界终究牢牢掌握在我们新民的手中。”队长陪同大笑，“旧时代的神明……终究被取代，我很看好你啊先生，不过……”
队长说着打了个哆嗦，看向前方，黑暗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穿梭的声音被设施工作的动静掩盖。
第63章 潜行之血红（五）
那是什么？
深邃的黑暗中袭来莫名的冷风，仿佛是道无形的幽魂，冷意远比尼古丁更能打起精神，队长打了个哆嗦，还以为是衣服穿得不够厚，防护服的保暖效果堪称顶尖，却防不住内心毛骨悚然。
白大褂男人似乎也察觉到什么，微微仰头以便视线看得更远。
那道微弱地，仿佛是风擦过墙壁产生的回响只在瞬息，可这样的瞬息出现了好几次，声音逐渐清晰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靠近，警卫们谈笑声停歇，他们也都望了过去。
奇怪。
这种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
好像被一个庞然大物注视着，戏谑，杀意，讥讽，轻蔑……那是道诡异的目光。
这条下水道是工厂的后门，但差不多完全封住了，几个月前有个流浪汉无意找到并将其当做了安身之所，警卫们并没有急着驱赶，在长达两个月的观察终于认出对方的身份，正是被对策局全世界通缉的拉罗。
于是白大褂男人决定留下他，一个潜入过FACA总部并被通缉的家伙总不可能是奸细卧底，这没什么好怀疑的，正好他们需要这样的人才，只是还没准备好怎么去接触……
但现在下水道的另一端变得相当诡异，远距离的内心压迫使得警卫们汗流浃背，他们说不出这是为什么，只知道视线消散的尽头有个怪物在靠近。
“第三批实验体？”
队长说出心中猜测，或许这个家伙真的成功了，秘密工厂就是为了造神而存在。
“胡扯。”白大褂低声反驳。
“不是？”
“如果真要是的话我会很激动，可我清楚第三批实验体，它们被制造出来的唯一作用就是‘寄宿’，模仿殇的寄宿能力，从而控制它人。”男人说，“除此之外就没有了。”
“那现在是怎么回事？”队长不安地摸着胸口。
他试图长舒一口气来稳定心跳，明明什么也没看见，呼吸却莫名急促起来。
“执行官？”
“如果真是执行官还好，就怕不是。”白大褂男人掐灭香烟，从队长腰间抽出手枪对准前方，“也许是哪个家伙迷路了说不定呢，听说米洛当了叛徒。”
“新民真的跳大神了？”
“跳大神？你是指祭祀仪式是完全没必要的多余动作？”男人一愣。
“就是代指仪式的这个行为，我想知道新民是否真的做了那种荒诞的事情。”
“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情，我们可以是朋友，当你越深了解，那么离死也不远了。”男人沉吟着说，“如果我是你就绝对不会多问，别分心，有东西要来了。”
奇怪的动静停止，仿佛有人站在他们面前，可眼前什么也没有。
所有人屏住呼吸，出奇一致的认为有个无形存在潜伏在周围，这该是多么可怕的压迫感。陷入一片死寂的空间只剩下风扇旋转声，男人抬头看到有只老鼠趴在运输管道上。
吱——伴随着老鼠的叫声，它柔软的小身躯翻落，摔进了下方的排水池。
男人猛地意识到什么，大吼，“在水里！”
警卫们同时抬手开枪，冲锋步枪上安装着极光瞄准具，光束混入水池，紧接着枪声爆炸，将白大褂男人震得捂住耳朵，子弹不要钱似的打出，动静甚至惊动了工厂内部。
待枪火停止，有人拧亮手电照了照排水池，一条似蛇的修长身影漂浮上来，身体几乎被子弹打碎，不断喷涌黑色血液，刺鼻腥味居然能够穿透防护服进入鼻腔，所有人下意识捂住鼻。
他们沉默了，这是具实验体尸体，是来自德亚古斯梦境的产物，坦安尼亚家族前往第二区捕获了些半蛇人怪胎，它们并没有随着德亚古斯的死而消失，也就被用来做了实验。
白大褂男人皱眉，眼前的情况出乎了意料，挥手示意警卫们将尸体捞出来，这确实是出自工厂的实验产物，身上全是弹孔。
“翻过来。”男人说。
警卫们又将尸体翻身,所有人都吓得后退两步,罢散〇玖令奇IX儛紦半蛇人尸体被削去了后背,露出森森白骨,像是被什么东西一口咬掉,在被乱枪射击前,它就已经死了。
又是一阵风，警卫里有一个人打了个哆嗦，他很不自在踱踱脚，动作停顿半秒，略显僵硬。
这吸引了白大褂男人的注意，男人从刚刚就发现这道诡异之风的不对劲，每当吹来一阵时，就有一名警卫会打哆嗦，打过哆嗦的警卫不会重复第二遍，身体还会变现得短暂不协调。
那不是一阵风，而像是什么东西高速穿梭产生的气流，排风扇不断向外工作，下水道怎么会有顺风？
他眯起眼，不断猜测，这时队长拍了拍他肩膀，长舒口气。
“走吧，只是实验体而已，要是让博士知道我们在偷懒就麻烦了。”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你太疑心了，先生，在这种鬼地方工作太久会折磨死人的，一个月十万的工资完全不够啊。”
队长从他手里拿回枪揣腰上，顺便拿回烟盒。
“走吧，我很喜欢博士说的话，压力太大的话就用涨薪解决就好了，说不定明年能涨到二十万。”
“你真不觉得哪里不对劲？”男人低声问。
“哪有？”队长迷糊。
“我觉得我们应该是回不去了……”仪
队长愣了愣，转过身，发现高台上只剩下两人。貳
他低下脑袋，警卫们不知什么时候聚在铁网楼梯前，全都统一抬头，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l
警卫们悄无声息地变了，防护服里的脸全都麻木不仁，如同行尸走肉般的傀儡。i
他们是魔鬼的使者，眼眸一同亮起残暴的血光，这是血红的盛宴。n
礼祭祀语，潜行之主宰……可怕的低语从黑暗深处而来，以及那道黑红色身影。g
触手交织的蛛网不知什么时候将整个下水道堵死，黑红之触如花朵层层张开。叁
深处，奈亚。I
她来了，她又来了，总在黑暗中潜伏，在过去的几天，圣坦安尼亚市的夜晚早已成为她的主场。I
队长举枪却被男人阻止，他不解地扭头，只见男人长叹一口气，熟练地从他口袋拿出香烟，颤颤巍巍的放进嘴里点燃。龄
男人长长吐出烟雾，仿佛知晓了结局。⑦
“你先跪还是我先跪？”⑷
第64章 潜行之血红（六）芭
另一边——
上方探照灯有规律的闪烁,每隔十五分钟,蓄水池的检查伊陾另厁尔陵奇私罢人员便会离去。
数秒后，巨型蓄水池露出个猥琐大脸，王枫率先潜伏进了工厂内部，他在二十分钟前跳进排水道，跟污水挣扎许久，费劲拆除管道铁网，然后钻了进去。
这处工厂建造于地下，与下水道接通，对外只是一座检测水质的科研机构，实际上进行着些不为人知的实验。警卫们也都是穷凶极恶的暴徒，为钱卖命，黑洞洞地枪口将对准一切可疑人员。
王枫探出脑袋，奋力抓住蓄水池内壁的铁管，一步一步向上爬，解脱后盘腿坐在地上，从衣服里拿出用防水袋保护好的香烟跟火机，点燃支烟提神醒脑。
蓄水池对面墙上挂着个铁牌，刻着高危作业的警示标，下方是004三个数字。
坦安尼亚市地下秘密工厂，代号“004β”，根据这几天的调查结果，确认进行着名为“新民之心”的实验。
他低着头深深看了水池一眼，随手将烟头丢进水池里，转身观察目前幻境。
上方两米的位置，围绕一圈的铁网层，十几扇铁门紧闭，好在他看到了警卫离开的那扇门，于是从口袋摸出早已准备好的刻模钥匙，慢悠悠地爬上门前。
透过缝隙，门后一片黑暗，似乎是一条不过几米的小走廊，走廊左右各有四扇门。
他从衣衫内层拿出湿漉漉的小盒，从里面取出加厚的隐形眼镜戴上，视线一下明亮起来。
这是安家科技在几年前研发出来的产物，夜视红外隐形镜片，由于仍然没法解决储电难题，该镜片的持续时间最长十分钟，但解决眼前的境遇也足够了。
不过眼前的铁门是崭新的，没有任何锈斑，外面没有锁孔，处于完全对外封死状态。
这也为什么解释刚刚警卫出来巡逻时，有人站岗在门内了。
唯一的锁孔在里面，那么刻模钥匙的准备相当白费，王枫并没有陷入困难，很潇洒的将钥匙丢进水池。
王枫并不打算强攻，那样会产生很大动静，自己只是替二小姐开路的马仔，显然不能做太要命的活，否则太吃亏。
这时缝隙里出现沉重的黑影，刚才那批警卫居然临时折返，显然是意识到什么。
警卫将门推开的那一刻应声倒地，第二个同伴虎躯一震，只见慵懒的男人揉着眼站在面前，手握沾血的银刀，他想要再开枪已经来不及了， 被一刀割喉。
蓄水池可真是帮了大忙，随着沉闷地水落花声，那两具尸体沉没池底。
“蓟县。”王枫得意地吹吹口哨，掂量手里通行证的分量。
前方就是低矮狭小的通道，通道两侧一共四扇门，警卫出现时没有产生铁门的开关声，说明他们不是从其中的门出来的。
果不其然，通道尽头可以转向，由于视线昏暗所以难以发现，如果没有地图的话寸步难行，王枫手持吞噬武谨慎前进，仰头发现墙上似乎泼了油漆，空气中弥漫不安。
在这种伸不开拳脚的地方，吞噬武完全不如吞噬细胞，可对于王枫而言异种身份是个底牌，他不能向敌人暴露真正的力量，让对方误以为自己只是个执行官。
这座工厂没有想象中那么庞大，但也绝对不小，像是一个被不断分化的迷宫，想要为二小姐开路显然是多余的，相比于二小姐，他才是最有可能被迷失的人。
很快他停下脚步，前方又是一个被分化的通道，几名警卫的背影越来越远。
这些警卫分工明确，巡视各个区域，按理来讲一定会有个负责调度的负责人，而那个负责人很快就会察觉有警卫失踪，他像老鼠一样躲藏不会持续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