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亖少了二
毕竟......对于她来说,眼下发生的事儿,过于虚幻,虚幻得让她不敢置信。
有了艾丝妲这点警告和提醒,她反而松了口气,多了些许真实感。
“那么,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关于帮助你们恢复生态的课题,我挑选出来的人都在努力复现论文,并且通过交叉印证来确保不会在实操的过程中出大问题,这个过程需要一段时间,在这个过程中如果有什么需求,就请你们告知阿兰,我会帮忙解决的。”
“是在太感谢你了。”希露瓦急忙起身相送。
待到艾丝妲离开,希露瓦返回,[筑城者]们,都还凑在一起,努力的研究着艾丝妲留下的那份短小精悍的合同。
“就这么轻松?”希露瓦的目光看向了星。
“不然呢?”星核精点头,反而疑惑的看着希露瓦,“你难道希望历经重重困难才能借到钱?这种事儿不是越轻松越好?”
“也不是轻松不好......”希露瓦坐回到会议桌边的椅子上,感慨着,“我们本来已经做好了要经历重重困难的准备了,结果现在一切都那么轻松,搞得我都有点患得患失了。”
“艾丝妲是不缺这点钱的,你刚刚是不是都没听她说的话。”
“什么?”希露瓦疑惑的看了一眼星。
“你们有能力还,就还,如果实在困难,没能力还钱,也可以找她商量,只要态度好,确实困难,她也能放宽期限,甚至更改一些条款。”星说到这里,稍微顿了一下话语。
因为包括希露瓦在内的贝洛伯格[筑城者]们,都是一脸复杂的看着星。
这孩子实诚确实是实诚,但她这心眼也太实诚了点,都堵着了。
“星,你愿意帮助我们,我们确实很感激。”希露瓦语重心长的看着星核精,“我敢说,目前为止,在这个会议室里的贝洛伯格人,包括克里珀堡的筑城者们,大家都是有气节的,有骨气的,如果我们的星球上是能赚到钱的话,我们肯定还。”
星点了点头,不明所以。
如果不是愿意相信希露瓦、布洛尼亚她们,星又何必来帮贝洛伯格牵线搭桥呢。
“但是三四十年后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希露瓦摇了摇头,“所以,没有什么暂缓,没有更改条款的事情,如果真的到了克里珀堡确实还不出钱的那一天,我厚着脸皮说一句,我希望你还能再帮我们一次都好,但我们要杜绝掉克里珀堡有钱不还的可能。”
星思忖片刻,明白了希露瓦的意思。
“这一点,是我们的共识。”希露瓦回头,看了一眼会议桌边的六位筑城者。
“回到克里珀堡之后,我们不会给克里珀堡留下任何余地,四十年,就是四十年。”一个面相严肃的中年人轻轻的呼了口气,“所谓留有余地这件事,在贝洛伯格,只有在场的我们几个人会知道。”
“好,我明白了。”星也轻轻的呼了口气,“我在贝洛伯格获得了[存护]的加护,贝洛伯格对我来说,也是一个重要的地方。”
“我答应你,希露瓦,如果将来真的有那么一天,我尽我所能的帮助你们一次。”
“我知道你会,但......”希露瓦张了张嘴,犹豫了许久,才呼了口气,展露出笑容,“好吧,我明白了。”
“谢谢你,星。”
第六十八章、信使
“黑塔,匹诺康尼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匹诺康尼?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整理着实验数据的黑塔转头瞥了一眼坐在休息区沙发上,一边整备装备,一边正在等着月下完成模拟宇宙流程的舰长。
“星穹列车的下一站就是要去匹诺康尼,我去不了,所以问问。”舰长擦拭着血手圣徒的部件,话语轻松。
“匹诺康尼以前是隶属于【星际和平公司】的地盘,曾经是一个监狱。”黑塔瞥了一眼舰长,见后者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下来,她勾了勾嘴角,收回了视线,继续监看月下在模拟宇宙里的状态,嘴上不停,“而自从[同谐]希佩的力量渗入匹诺康尼之后,曾经的监狱摇身一变,变成了【家族】的乐园,之后又经过【家族】的不断改造.......”
黑塔的话语稍微一顿,却是突然语调婉转,好似吟唱歌剧一般,道出了现在的匹诺康尼是何种模样,“如今的匹诺康尼,是一座由十二片梦境构成的梦之国度,一座无比繁华、光怪陆离、让人尽享无所不可的狂欢盛宴的梦境大都会。”
“目前也算是【家族】对外彰显自身的招牌之一。”
舰长略作思忖之后,继续着手上保养武器的动作,语气幽幽的开口,“【公司】必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吧,这份招牌越亮,公司的脸就越疼。”
黑塔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看来,你最近一段时间的学习还是很有成效的嘛。”
学习。
自上次列车靠站之后到今天已经过去了十七个标准宇宙日,这段时间内,列车组各有各的忙活。
星和三月一起,在空间站里不断的帮助贝洛伯格的[筑城者]们牵线搭桥,顺带也在空间里搅动风雨,一时间类似什么【灰色的救世主】【万事通小姐】【灰发的傻瓜】之类的称呼都在空间站里流传。
纠其根本的原因,星这孩子,但凡有求,她几乎必应,若是听说有人想找她帮忙,她甚至会自己主动凑上去......
舰长不排斥星的这种活跃,只是偶尔会冒出希望她能多点心眼的想法。
瓦尔特和姬子则是和艾丝妲谈了一些类似物资购入的合作,之后便全身心的投入到休息中,偶尔也帮星惹出来的乱子擦擦屁股。
丹恒一如既往的宅在智库里,偶尔去找一些科员补充资料,不谈也罢。
舰长就是学习,从黑塔这里了解整个宇宙的各种势力,了解星神,锻炼自己的能力,学习和练习空间能力,收获颇丰。
月下一直泡在黑塔的【模拟宇宙】项目里,锻炼战斗力,顺带尝试着在模拟宇宙里能不能吸引到星神的注视,找找开启命途的感觉。
“对了,我还有个问题......”舰长将血手圣徒的各个部件重新归位,扣住扳机罩,旋转着这柄陪伴着舰长几乎生命全部时间的武器,“你对......【流光忆庭】这个组织,了解多少?”
“不多。”黑塔头也不回,话语平淡,“表面上中立,实则为自己的根本目的服务的组织。”
“表面中立?”舰长挑眉。
“他们的根本目的是不带倾向的,所以从结果而论,说他们是中立的势力没毛病,但过程中,可就不是这样了。”
“......”舰长握住了枪柄,“让我回忆一下......”
“【流光忆庭】的忆者们认为,真实与虚假不过是人们的迷思。恒星衰变,黑洞蒸发,以宇宙尺度来看,它们的消逝只在呼吸间。在这滚滚万物洪流中,证明人们存在的记忆才是唯一的宝藏。”舰长用枪口轻轻点着自己的脑袋,“是这样的,对吧?”
“差不多。”黑塔点头。
“所以,即便恒星衰变,黑洞蒸发,在她们眼中都是呼吸之间,所以,过程不重要,记忆才重要......”舰长勾起了嘴角,“懂了,我有点事儿,先回列车一趟。”
“她们?”黑塔随口一问,却没等来回应,转头一看,舰长已经消失在了自己办公室的沙发上。
空间能力倒是运用的愈发熟稔了。
黑塔摇了摇头,也没那个追问到底的打算,便收回了视线。
以此同时,星穹列车,观景车厢的角落中。
舰长的身影悄然浮,但奇怪的是,不论是正端着咖啡杯的姬子,还是正在对弈国际象棋的老杨、丹恒,包括正在清扫车厢卫生的帕姆,都没有注意到,甚至是觉察到舰长的到来。
而舰长,也并不是很在意,顺手就把手里的枪指向了自己面前破碎的等身镜,语句平淡,“出来。”
镜子没有动静,而观景车厢中,包括帕姆在内的四人也始终没有注意到舰长的存在。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流光忆庭】所属,[忘却之庭]的信使小姐。”
见自己的身份被点明,不得以,身穿白袍,以[忆质]面具遮挡面目的信使,踏出了破碎的等身镜。
“尊贵的【丰饶】令使,您......”
信使的话语还没说完,就被舰长手中的枪顶在了脑门上,“我问,你答,明白么?”
信使的话语顿住,身形也僵硬了一瞬。
眼前的这位令使,可就不是上次那个星核精那么好拿捏的了......至少,上一次和星核精见面之后的风波中,信使确信自己应该是取走了眼前的令使脑海中【有关自己的存在】的那部分记忆的。
“最后一次机会,听明白了么?”舰长的手指搭在了扳机上。
“您请说。”
“你上次给星的说法是,希望开拓者来到忘却之庭留下记忆,并给予开拓者报酬......而我的问题是,她特殊在哪里?”舰长眯着眼睛,盯着信使脸上那平滑的面具。
信使没有迟疑,正面给予回应,“这一点,【流光忆庭】并不清楚,但她一定有特殊之处,所以我才会来到列车中。”
“不是来到,是入侵,否则我不会用枪指着你。”舰长平淡的帮信使小姐认清自己的身份。
“第二,你来到列车,只盯上了星一个目标么?”
信使没有迟疑,直接给出回答,“是。”
血手圣徒直接开火,子弹陷入了信使覆面的[忆质]面具之中,化作冰蓝的光点消散在空气中。
“这是一次警告,下一次我会用上虚数能量。”舰长轻笑着,重新提问,“你来列车,只盯上了星一个目标么?”
信使陷入了沉默。
半晌之后,她才无奈的回答,“您不是已经知道答案了么?”
“三月七,对么?”
“......是的。”信使小姐轻轻点头。
“她以前是【流光忆庭】的人?”
“我不能给您答案......”不等舰长发作,信使又补充,“即便您开枪也一样,有关她的记忆,即便是我的脑海中,同样只有很少的部分,而其中并没有涉及到她的具体事项。”
“即便是你......”舰长盯着信使,“你的地位很高么?”
面具之下,信使愕然的张了张嘴,却只能叹息,“至少不低,否则如何能被委以重任,侵入列车而不被无名客们察觉。”
于是,场面短暂的僵持住了。
第六十九章、信使的交底
场面一时间沉寂。
“虽然说,这事儿到这儿也该歇了......”舰长缓缓放下了握着血手圣徒的右手,却是带着一种待价而沽的神情,打量着眼前的信使小姐,“不过咱车上那个灰色的傻狍子,说不准还要被你们挖坑.......”
信使一时也有点无语。
有一说一,【流光忆庭】在整个宇宙的名声还是比较不错的,话又说回来,你这个顶着[丰饶]名头的家伙,才是真的会让很多人下意识皱眉的吧?
“您说。”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况且这【舰长】还是有些诡异,信使确定自己应该是处理好了首尾,但眼前这位[令使]完全不像是被处理过记忆的样子。
他对忆质有适应性?
甚至可能是那种......
信使有点不敢想下去了。
“你们对三月是什么态度?”舰长首先问了一个问题。
“主要以监看为主,她已经失去了曾经的过往,理应和曾经的一切切割,她现在就是三月七,不再是......曾经那个人了。”信使的回应让舰长稍稍皱眉,说实话,人活着,洗掉了记忆,曾经的一切就不会再追上来了么?
但,苦于对流光忆庭和[记忆]的势力没有过多的接触和了解,舰长姑且点头。
“好,第二,想收集记忆可以,光明正大的。”舰长看着信使,“你现在做的事情完全就是一个势力对另一个中立势力的入侵。”
“这......”信使犹豫了一下,“[忘却之庭]本来就......”
“我可以转头把你的事儿告诉黑塔,然后黑塔就会转头告诉整个[天才俱乐部],然后要不了多久,【公司】的人就知道你们的存在了。”舰长自己拿捏不住眼前的信使,但他可以借力,“一群屏蔽了他人感知,潜藏在各大势力的角落里不断收集记忆......”
“你可以有你的行动方针,而其他势力同样可以有他们自己的手段和方法,但到时候......恐怕就不是现在这种,我跟你面对面交流这么轻松了。”舰长盯着信使,完全不掩饰自己神情中的恶意,“而且你们这个组织的名字,也不是那么好听啊。”
......
“好吧,我明白了。”信使微微仰头,似乎是在盯着舰长的脸,“但,我必须完成我的任务,如果星穹列车拒绝我们的存在......我也会使用我的方法。”
“那就是之后的事儿了。”舰长对着信使眯了眯眼睛。
“好。”信使轻轻的点头,也是不带怵的,抬起手,轻轻的打了个响指。
这一瞬间,某种遮罩在众人心里盲区上的一块幕布,便被这么悄然揭开。
握着小扫把有一下没一下打扫着列车走廊的帕姆愕然回头,那双大大的冰蓝色眼睛瞬间投向了列车的角落中。
端着咖啡杯的姬子也是第一时间放下了咖啡杯,连同举棋不定的丹恒和瓦尔特都是将目光瞬间转向了观景车厢的角落里。
看到舰长握着枪,正在那面等身镜前和信使带着些许争锋相对味道的对峙,帕姆收回了视线,姬子老杨和丹恒都放下了手中的事儿,迅速靠了过去。
“是流光忆庭的人?”帷幕一揭,姬子便立刻想了起来,之前从贝洛伯格回程黑塔空间站的路上,星找过众人交流过列车里出现了入侵者这件事儿的。
“嗯,被我逼出来了。”舰长一番手腕,将血手圣徒收回折叠空间中,主动退了半步,将和信使对话的空间让了出来。
他能凭装出来的愣头青劲把信使拿捏,那也是因为流光忆庭的人不想把他得罪死了,也不想和列车的关系闹得太僵硬。
这些东西他都拎得清。
现在正式的势力交涉,还是得让给姬子和老杨这两位更有经验的前辈。
“虽然星穹列车欢迎任何怀有相同志向的同伴一同踏上[开拓]的道路,但【流光忆庭】此次,是否做的有些过分了?”姬子微微蹙眉,温婉的声音中,却是带上了几分愠怒,没有发火,但直接代表了列车一行人表明了立场和态度。
“很抱歉,姬子女士,但【流光忆庭】这次的行为,是有首肯的,如果惹您不快了,我愿意代表【流光忆庭】向[开拓]所属的列车一行人道歉。”信使小姐对着姬子微微躬身行礼。
话说的漂亮,但也只是漂亮的车轱辘话。
整句话翻一下来就是,道歉可以,但没有其他。
“首肯?”姬子眉头微蹙,“那你们应该正式与列车接洽,而不是悄无声息的潜入到列车中来。”
扫地的帕姆抬头看了一眼信使身后那破碎的等身镜,又重新收回了视线。
“关于潜入这一点,同样是由【流光忆庭】自上而下的传达下来的。”信使依旧不卑不亢,态度极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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