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亖少了二
幻胧必然是统合了很多信息，才决定来亲自上阵打野的，她一定会考虑到仙舟联盟同气连枝这件事儿，景元对仙舟联盟无法驰援这件事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你确定你能搞定这棵树么？”景元的目光看向了苏生的建木。
“我只能说我会帮忙，也会尽全力，搞不搞得定，我可不敢保证，而且，我们不是还有龙尊么？”舰长挑了挑眉，目光看向了远处，人群中，茫然出神，眺望着建木的丹恒，“真正能搞定建木的，是他才对。”
“半个。”景元低沉的笑了一声。
“那就把另外半个找来。”舰长看着景元。
景元沉默片刻，也点了点头。
确实，半个龙尊，不保险。
———
“在想什么呢？”元气的声音在丹恒身后响起，随着声音而来的，还有一只重重拍在自己肩上的手。
“我也不知道。”丹恒的目光环顾了一圈此刻在码头汇聚的云骑军阵，眯了眯眼睛，“有种，不属于我的茫然的心绪。”
“不属于你的茫然？”三月七愣了愣，仔细的打量了一下丹恒，却是发现了这冷面小青龙那双漂亮的丹凤眼中，流露出的迷茫。
“诶，你的眼神，跟我刚被捡上列车的时候很像。”三月挠了挠头，有些担心丹恒现在的状态，“你没问题吧？”
“[丰饶]留下的那个【建木】，说不定还要你来搞定诶。”三月七不想给丹恒施压，但事实就是，此刻正在丹鼎司集结的云骑军，他们负责的任务，大概率是给丹恒开路。
丹恒可不能拉了胯啊。
“我，以前对建木，是什么态度？”丹恒轻轻的拍了拍三月七的肩膀，目光却是越过了三月，看向了三月身后不远处的刃。
“建木？”刃抬起视线，眺望了一眼建木的影子，“不记得，大概是无感吧。”
“无感么？”丹恒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
很明显，他并不认可刃的话。
如果曾经的持明龙尊对【建木】无感，那么自己此刻心底浮现的迷茫，从何而来呢？
“持明的蜕生，总会有一定的残留。”黑纱覆面的镜流走到了丹恒身边，“持明族的蜕生，本质上是一种退化之后的重新生长，你问旁人再多，也不如问你自己。”
“这样么......”丹恒抬起头，继续眺望着建木。
慢慢的，他沉浸到了自己的思绪中，他思考着，关于自己听说来的，关于丹枫的一切，直到某一刹，好似身边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
只有自己......和一个，朦胧的影子。
“琉璃，【建木】对我们持明来说，意味着什么？”一个稚嫩的少年音，在丹恒的耳畔回荡。
心底有一种莫名的直觉，这个声音，来自自己的前一世，问出这个问题的人，是年幼的丹枫。
持明龙尊，丹枫。
“这个问题，应该是由龙尊大人您，来决定的。”温婉的女声，做出了回应，“您才是带领持明族的那一位，【建木】对我们一族来说意味着什么，该由您来决定。”
“是么？”丹枫稚嫩的声音，带出了丝缕反问的意味。
“可我觉得，琉璃，你说的不对。”丹枫平静的叙述着。
“怎么会呢。”琉璃的声音带着轻笑，回应着丹枫的质疑。
“我的话并不管用，【建木】对持明的意义，不是我决定的，而是由长老们说了算的。”
丹恒，在这一瞬间，似乎触及到了丹枫心底的茫然的根源。
他剧烈的喘息着，按着悸动的心口，扭头看向了身旁。
在他的视野中，矮小，纤细，却又尊贵的虚影，站在那里。
那是一头黑色长发披散，头顶淡金色龙角，身穿水墨长袍的少年。
他只是个虚幻的影子，理应是在与那所谓【琉璃】对话，然而，丹恒有种直觉。
年幼的丹枫正在看着自己。
并且，他又重复了一遍他刚刚对琉璃说的话，但这次，他似乎是在对丹恒在说。
“【建木】对持明的意义，不是我决定的，而是由长老们说了算的。”
“我的话并不管用。”丹枫年幼的身形瞬间拔高，他转身，看向了远处。
丹恒的目光也顺着丹枫的目光看了过去。
两个云骑军，正护送着一个头生乳白色龙角的小女孩走来。
“我决定的每一件事，都没有意义。”
短暂的沉默之后，丹恒身后传来了苍老的，悠然的叹息。
那是琉璃的声音，苍老而沙哑。
带着低沉无比的苦涩，话语，也截然不同。
“是啊，丹枫大人.....”
“您不该回来的。”
丹恒只觉得背脊发凉。
他豁然转身，看向身后。
苍老的妇人，眸光复杂的盯着丹恒的脸。
“您不该回来，不该再管持明和罗浮的事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侍女琉璃
“你是......”丹恒的话语迟疑了一瞬。
在这充斥着黑白灰三色的视界之中，丹恒看着老婆婆模样的女子，艰难的吐出了刚刚听到的名字。
“琉璃么？”
老妇人露出了一个干枯的笑容，对着丹恒缓缓行礼，“丹枫大人。”
脑海中，传来了瞬间的刺痛。
琉璃，是龙尊的侍女。
“这里是......”丹恒的目光环顾周围，世界好似被定格，除了自身以外，整个世界被静止了下来。
“您忘记啦......”琉璃看到了丹恒的茫然，“这是蜃影，是持明蜕生之后，残留的一些记忆和灵性的残留。”
“你来找我，是想？”丹恒看着琉璃。
他不认识‘琉璃’，不论是丹枫记忆中的琉璃，还是眼前的老婆婆。
但丹恒内心中的某种直觉告诉他，琉璃不该是眼前这个模样，不该是这苍老的妇人，而应该是一个漂亮的，成熟的，温婉的美人才对。
“丹枫大人，你不该回来的。”琉璃深深的看着丹恒，“您不该管持明族了，也不该再管罗浮的事了，蜕生之刑后，您和这里的一切都无关了。”
虽是劝说，但丹恒能感觉到，琉璃的话语中，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愤恨。
“这里，需要帮助。”丹恒沉默了片刻，又轻轻的摇了摇头，“而且，我也不再是丹枫了。”
“是啊，这里需要帮助.......”琉璃咀嚼着丹恒嘴里干巴巴的词，“您也不再是龙尊大人了。”
“嗯。”丹恒点头。
“那您更不该管啦，这持明，这【罗浮】，何配得到你的帮助呢，您又如何能帮助他们？”琉璃神情复杂的盯着丹恒的脸，她看着丹恒，却又好似努力想要在丹恒脸上看出曾经她敬仰、青睐、奢望的持明龙尊。
“持明是长老的持明，与龙尊，何干呢......”
“龙尊，是罗浮的恩人，但罗浮却要审判您......”
“持明有新的龙尊，【罗浮】也该归罗浮人自己管了，我持明遗族......从一开始，就不该跟仙舟绑在一起。”
“您，从一开始......”
虚幻的感慨，逐渐远去。
好似从深海中上浮，骤然突破海面便下意识去呼吸。
蜃影骤然消散，丹恒用力的呼喘着，意识逐渐回归身体之中。
“喂！丹恒！你还好么？！你别吓我啊！”三月焦急的声音，在耳畔回荡着。
“还好，我......没事......”丹恒喘息着，目光再看身前，哪里还有琉璃的身影，但.......
自己却是满头细汗。
“发生了什么？”严肃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丹恒转头，看向了身旁，他才发现，居然是景元在搀扶着自己，看着自己的眼神，带着关切。
“没事儿......”丹恒轻轻的呼了口气，“我触碰到了持明的‘蜃影’。”
景元知道什么是蜃影，他犹豫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细节，却听到丹恒主动问，“景元将军，你当年和丹枫是朋友。”
“是。”景元点了点头，搀扶着丹恒站稳身体之后，眼神示意列车众人，丹恒的情况还没到危急的地步，话语继续着，“怎么了？”
“琉璃，你认识么？”丹恒开口。
景元愕然了一瞬，很明显，他没想到，丹恒会突然提起这个名字，但在反应过来之后，他神情复杂的看着，抿着嘴唇，面对丹恒那带着探究和认真的视线，他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如何给眼前的丹枫的转世，一个回答。
“琉璃......你的侍女，乳娘，老师......”回答丹恒的人，是缓步走来的刃。
他粗粝冷冽的声线，带着一种透人心脾的寒意，“你忘记了么？”
“不记得......”丹恒抿着嘴唇，“但我看到的蜃影，就是琉璃的。”
“这不应该......”镜流接上了丹恒的话，“她是持明，饮月之乱前后，她也不过刚至壮年，她不应该留下蜕生的蜃影，以她的年龄来说，即便现在再往后两百年，她也不过刚到该考虑蜕生之事的年岁。”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景元。
“景元将军？”丹恒的目光转向了景元。
丹恒能注意到刚刚景元表现出的异常，其他人自然也都将景元的神情收入了眼底。
“饮月之乱后，她......”景元艰难的张口，叹息了一口，“冲入了持明长老的议事堂，质问长老为何没有力保丹枫，似乎还提出了一些指控......”
“我并不了解那段时间，持明内部发生的事情，但琉璃......她因为她自己的一些所作所为，被逐出了鳞渊境，我曾经想给她提供一些帮助，或者说接济，她的生活过的很不好。”景元抿着嘴唇，“但她仇视仙舟，不接受任何帮助，还在仙舟上搞破坏，最后被十王司收押。”
没有人说话。
“然后呢？”
“她老的很快，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我也曾走通了阎罗那边的关系，联系了你当年留下的一点人脉，在她行将就木的时候，将她带回了鳞渊境。”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去，甚至于靠近众人，听了一个故事的衔药龙女，白露，当代的持明龙尊，都停下了脚步，不知道该不该继续上前。
“没人说话了？”舰长在这种沉默的时刻，突然站了出来，拍了拍手，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了自己身上，“那好，我起个头，现在咱们与其考虑那些历史遗留问题......”
“不如我起个头，给诸位都提几个问题？”
舰长勾起了笑容。
他第一眼看向了景元，“比如，[星核]之灾下，持明族对鳞渊境监管不利，建木破封，罗浮要怎么拿捏持明？”
随即，舰长的目光看向了丹恒，“然后，前·持明龙尊，你想用怎样的态度，去面对持明族？”
随即，他的目光继续转动，看向了人群边缘，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白露，“以及，白露龙女，你作为现任的持明龙尊，到底是怎么看待持明这个种族的，你到底喜不喜欢他们？”
“而最后......”舰长的目光看向了刃和镜流，眯了眯眼睛，“刚刚景元提到的，琉璃冲入了持明族的长老会议中，似乎提出了一些针对长老们的指控.......”
“两位，你们就不想知道，龙尊的侍女，被持明长老清算的琉璃，对持明长老们提出了何种的指控么？”
第一百二十章、冲突
一轮点名下来，别说思考了。
这帮被舰长点了名的人，CPU都快烧了。
倒不是说舰长的提问，对于这些人来说有多难去思考，而是.......
“舰长，你是在......”丹恒咽了口唾沫，看着笑容灿烂的舰长，艰难的吐出了口中的词语，“挑唆我们么？”
挑唆。
嗯，这可不是个什么好词。
“怎么能说挑唆呢？”舰长挑了挑眉，看了一眼不懂事儿的丹恒，“这叫帮你们认清本心。”
“本心......”景元咀嚼着舰长瞎说的词汇，却是品出了几分味道。
所以，他陷入了沉默，没有开口，反而是悄然等待着白露和丹恒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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