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铁：舰长怎么在列车上？ 第9章

　　七百年前，来自天外的怪物点燃了星球，大地化作焦土，彼时，世界随处是燃烧的熔岩，和沸滚的黑烟。

　　生死存亡之际，寒潮突然降临，入侵的怪物被风雪掩埋，留存下来的，唯有贝洛伯格。

　　坚定的筑城者们建立了这座城市，在[存护]克里珀的庇佑之下，贝洛伯格虽受风雪侵凌，却永远温暖。

　　“这就是我们寻常的历史课文里笼统的记载下来的历史了。”希露瓦端着咖啡，目光看着舰长，“但作为学者，我可以告诉你，在这段历史课文所讲述的时间段之前，我们的文明，有关于星核坠落的记载。”

　　“那么，它在哪？”舰长轻声问。

　　希露瓦的手指摸索着咖啡杯，陷入了沉默。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么？”坐在舰长身旁的月下微微蹙眉，声音中带着一种对希露瓦的质疑。

　　先前过于顺畅的交流，再到此刻的骤然卡顿，让分散在机械屋中的列车一行人全部将注意力投向了机械屋一角的接待区，五人都在等希露瓦给出回应。

　　“很难。”希露瓦幽幽的叹了口气，“因为这是个没有答案的问题，没有人知道星核在这颗星球的什么地方。”

　　“.......”众人沉默。

　　而舰长也是幽幽的叹了口气，“最糟糕的情况。”

　　是够糟糕的，一颗星球何其广大，没有明确的线索指向星核，那么列车一行人就不再是这颗星球最后的希望了，风雪掩埋了太多东西，找不到星核，一切都没有意义。

　　“舰长，你应该能感觉到星核的波动？”月下的目光转向了舰长，“在空间站的电梯里，你不是感觉到了收容室中的星核波动了么？”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全数看向了舰长。

　　“按照黑塔女士所说，我感觉到的，是虚数能被星核扰动之后产生的波，而不是感应到了星核本身。”舰长苦笑，“你知道在我的感知中，目前这种波是由什么释放的么？”

　　“是我们脚下这整个星球。”舰长叹了口气，“在没有拘束的情况下，星核的扰动范围会无限制的扩张，很明显，我们来迟了太久，几乎整个星球都被星核污染了。”

　　“是裂界。”丹恒突然开口。

　　于是文盲们的视线又转向了丹恒。

　　“[裂界]是[星核]的一种伴生现象，平静的虚数能被扰动，折叠，撕裂后，呈现出无序的空间中会不断的喷吐出裂界造物。”丹恒平静的叙述着众人不曾深入了解的知识，“舰长所感受到的，大概率应该是裂界扩张的波动。”

　　“小哥，我想问一下。”希露瓦转头看向丹恒，“你说的这个裂界，有能消除掉它的方法么？”

　　“有。”丹恒点头。

　　“是什......”

　　“处理掉星核，收押掉的星核只要没法侵染现实，时间自然会让虚数能自己抚平自己的‘伤痕’，‘伤痕’消失，裂界就会闭合。”丹恒瞥了一眼噎住的希露瓦，“舰长之所以能一直感觉到波动，就是虚数能和裂界在角力。”

　　“绕来绕去怎么又绕回这个无解的问题上了。”三月七惆怅的叹了口气，“咱们就没有什么测绘的方法，能定位到星核的位置么？”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希露瓦的神情有了一瞬间的波动，但很快她的表情便黯淡了下去。

　　舰长注意到了希露瓦的异常，但他没有将其挑明，而是短暂的沉默之后叹了口气，“如果真的有这种方法，姬子和老杨不会藏着掖着。”

　　三月七也陷入了沉默。

　　“但是，我们也不能在这里坐着等奇迹吧？”星突然开口，将沉闷的气氛一扫而空。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这个纯白的‘新生儿’。

　　“【探索】【了解】【建立】【连结】，我们现在也不过是卡在了【探索】和【了解】这一步上，而且我自问，我【探索】了这个世界多少，又【了解】了多少，我的内心给我的答案，很明显不能让我自己满意。”星核精环顾一圈同伴们，“我们太集中于[星核]，或许反而会遮蔽我们的视线。”

　　天真而稚嫩，却充满了朝气和干劲的想法。

　　三月七思忖了片刻，心底颓丧的思绪一扫而空，丹恒微微勾起了嘴角，月下转头和舰长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笑意。

　　“说的也是。”舰长轻柔的笑了笑，目光转向了希露瓦，“七百年都过去了，现状也还没迫切到需要我们来替贝洛伯格人拯救这个世界。”

　　“希露瓦小姐，介意我的伙伴们出门去城市里转转么？”

　　“当然不。”希露瓦也被星核精的话语感染，声音中多了些许轻松的笑意，“不过别玩失踪就好。”

　　“放心，我会留在这里，你们四个，就出去这个城市里逛逛吧，星刚刚说的没错，【探索】【了解】，我们还远远没有了解这座城市，现在就考虑替他们拯救世界什么的，未免傲慢，又自大。”

　　“分组的话，我和星一组吧。”三月七转头看向星核精，得到了后者认真点头的回应后，三月露出大大的笑脸。

　　“那么，我和月下小姐一起。”丹恒话不多，和月下对视一眼后，二者一同点头。

　　舰长的目光转向了陈列柜上的钟表，“给你们四个小时，下午六点回到机械屋来汇合。”

　　“那我们就出发了。”三月和星率先推门离开。

　　而随后，月下和丹恒也结伴离开了机械屋。

　　待到四人前后离开了机械屋之后，屋子内的气氛一时间沉寂了下来，唯有钟表滴答的轻微声响，在屋子里回荡。

　　“希露瓦小姐。”舰长抬起头，与希露瓦的视线对在了一起。

　　“舰长先生。”

　　“介意聊聊你们的大守护者么？”舰长双手杵在柜台上，十指交错，身体前倾，“你的妹妹，玲可，在与我们相处的过程中，几乎是毫不掩饰她对你们这座城市的统治者的质疑和警惕，并且她也将这种想法灌输给了我。”

　　“玲可提到，你曾和大守护者是同窗的友人，但最后分道扬镳，你应该比玲可更了解大守护者。”

　　“我想听听你对大守护者的看法。”

第二十章、舰长暂且停驻脚步

　　“我想听听你对大守护者的看法。”

　　舰长平静的盯着希露瓦。

　　既然列车的同伴们暂时离开了机械屋，舰长觉得，自己是时候和希露瓦讨论一点更成年人的话题了。

　　“为什么？”希露瓦没有第一时间拒绝，她第一时间给出的，是质疑，质疑舰长的动机。

　　“因为《星际和平公约》。”舰长轻笑着，“我们，[无名客]，是一股势力，我们曾经追随的星神[开拓]阿基维利，也曾在《星际和平公约》上签署上了名字。”

　　“而你们，贝洛伯格，即便身陷囹圄，但[存护]的力量庇佑了城市，我们也需要承认，你们是[存护]派系下的一员，在《星际和平公约》的条款下，我们理应互帮互助。”舰长没有迟疑，也没有隐瞒，“但，玲可传达给我的态度，让我对你们的大守护者产生了一些，警惕吧。”

　　“所以，我想要从你这位更了解大守护者的人口中更了解一下你们的统治者，能代表[贝洛伯格]发言的领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已经在类似贝洛伯格的后废土世界上，见识过太多太多人性的幽暗了。”

　　“而你的观点，将会让我了解到，我的警惕到底是不必要的......还是必要的。”舰长盯着希露瓦，那双黑瞳中，平静而深邃，看不出任何情绪。

　　希露瓦也若有所觉。

　　如果说之前，他的同伴们还在场的时候，这位舰长是温和而平淡的一池湖水。 那么现在，潜伏在水下的巨兽，悄然仰起脖颈，探出头来了，它狰狞又冰冷，保持着冷静的克制和距离感。

　　“为了避免希露瓦小姐你的认知出现偏差。”舰长没等希露瓦开口，又补充了一句，“我可以告知你，我们真的没有怀揣恶意，因为如果我们想......毁灭你们的城市，只需要忙活几分钟，所以你大可对我，我们，放下些许不必要的警惕和猜忌。”

　　希露瓦的头脑混乱了片许，而舰长就一直保持着安静，等待着希露瓦整理思绪。

　　“大守护者......”半晌，希露瓦开口了，“我不了解她。”

　　舰长楞了一下，只觉得有点幻灭，我准备了那么多，铺垫了那么多，你跟我说你一无所知？

　　“我只认识可可利亚·兰德。”希露瓦又补上了话语的后半句。

　　可可利亚？！哈？！

　　“等等，你的意思是.....”舰长微微蹙眉。

　　“我认识的，只是在成为【大守护者】之前的大守护者，她成为大守护者之后，我就跟她分道扬镳了，她的变化令我感觉陌生，曾经的热情和温暖就好像被贝洛伯格的风雪冻结了，所以，我恐怕帮不了你。”希露瓦的目光定定的看着舰长，“我并不了解【大守护者】。”

　　“但你的妹妹很警惕她。”舰长皱眉。

　　“玲宝只是比较崇拜我，爱屋及乌，又恨屋及乌吧。”希露瓦苦笑着摇了摇头。

　　“是么......”舰长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他的脑海中回想起了在雪原上，那个口口声声说不信任自己一行人的女孩却带着自己等人进入了城市，想起她时刻紧绷的小脸和那句【我的想法离经叛道】后，舰长对希露瓦给出的回答，不置可否，“她或许只是有自己的思考和想法吧。”

　　希露瓦耸了耸肩。

　　“那么，只能期望于他们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带回来了。”

　　舰长的目光转向了机械屋的大门。

　　一等，便是等到了外界的天色逐渐昏黄了下来。

　　永动机械屋的大门被推开，呼号的风，灌入了温暖的屋子里，却只是带来了清爽的凉意，而并非凛冽的严寒。

　　率先走进屋中的是丹恒和月下，两人的脸色都有些低沉，而随后进屋的，是一脸疲惫的三月七和神情忒忒不平的星。

　　“看你们这个样子，打探消息的过程似乎不太顺利？”舰长举起了手中的咖啡，对着四人举杯示意。

　　“希露瓦小姐，能麻烦你给我们一些水么？”月下的目光看向了希露瓦，笑容有些勉强，“跑了一天，嘴巴**了。”

　　“好，我帮你们准备。”希露瓦点了点头，便推开了机械屋的侧门，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中。

　　而趁着希露瓦离开，丹恒的目光转向了舰长，沉声开口，“我们的调查并非是不顺利，相反，很顺利，顺利过头了，但太多的消息都导向了一个糟糕的结论，这个城市快要完蛋了。”

　　舰长轻轻的颔首，却没有就这这个问题深入下去，而是将目光转向了三月七和星核精二人，“你们那边呢，顺利么？”

　　“我也不知道该说顺利还是不顺利......”三月七心累的瞥了一眼星，“总之，有太多零碎的信息了，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用。”

　　“肯定有用的。”星核精信誓旦旦的叉腰挺胸，似乎是觉得自己气势还不够，鼻子里头还哼哼了两声。

　　“垃圾桶里能有什么信息啊！”三月七暴躁的抓了抓自己一头粉毛，冲着星核精吹胡子瞪眼。

　　“垃圾桶？”端着一只水壶和杯子走出侧门的希露瓦疑惑的看了一眼舰长脚边的垃圾桶，“不就在你们舰长的脚边上？”

　　三月七尴尬的笑了笑，但笑了两下，就绷不住哭丧着脸，转头看向舰长，“舰长，你管管她！这家伙今天下午快把中央行政区的公共垃圾桶翻遍了。”

　　舰长愕然的看着神情愤愤不平的灰发女孩。

　　翻垃圾桶......能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嚯？”希露瓦挑眉的看着星核精，“我倒是听书过城里有个很厉害的作者整天就喜欢往垃圾桶里钻......” “见过了。”星核精眨巴了一下眼睛，“他还邀请我加入垃圾桶爱好者协会。”

　　“不准去！”三月七恶狠狠的盯着兴致勃勃的星核精。

　　“不去就不去。”星核精嘟囔了一声，“不过我真的在垃圾桶里找到了有用的信息！”

　　为了说服众人，她还刻意加重了语气。

　　“那你说说，什么信息？”舰长也好奇的看向了星。

　　“物价！”星核精环顾一圈众人，“贝洛伯格的物价！”

　　这......还真是有用的信息啊。

　　舰长哭笑不得的点头，用大拇指给予星核精承认。

第二十一章、存护之城，摇摇欲坠

　　“咱们的物价，对你们来说也是有用的信息么？”希露瓦在收银台给列车一行忙活了一下午的四人倒了水，端到了机械屋的休息区。

　　“如果只是寻常的物价，当然是没用的。”

　　回答希露瓦这个问题的，又是自称找到了有用信息的星核精。

　　“诶，你这话不是前后矛盾了么？”喝了两口水的三月七握着杯子，疑惑的盯着星。

　　星核精严肃的转头看向三月，“所以啊，我找到的物价，肯定是有不寻常的地方咯。”

　　“说说看？”丹恒也好奇的将目光转向了星核精，毕竟这家伙刚刚一脸自豪叉腰的模样，着实是有点欠。

　　“地髓，这东西的价格非常贵，贵的吓人。”

　　“地髓？”舰长挑眉，目光转向了在场唯一的本地人。

　　“地髓？价格？”希露瓦眉头紧锁，神情严肃的转向了星核精，“这怎么可能，地髓可是由克里珀堡按需供给的生存物资，根本不可能出现外部流通的情况。”

　　“地髓十克，花800盾。”星核精也严肃的给予希露瓦回应，“人家手写的账单上就是这么写的啊。”

　　“其他东西呢？你说贵的吓人，那应该有对照的物价吧？”

　　“食材70盾，衣物110盾，燃料90盾，零食35盾。”星核精的目光转向了提问的舰长，“加上地髓的花费，就是账单上的所有记录，其他东西翻个倍都比地髓更贵。”

　　“所以.......”舰长的目光转向了神情突然阴沉了下来的希露瓦，“地髓是什么？你刚刚提到这是生存物资？”

　　“机械屋里，比外面更暖和对吧？”希露瓦说着话，目光转向了摆放在机械屋门口的小巧的金属圆桶，“那就是地髓的作用。”

　　“它是供暖设施的热量源？”舰长眼皮微跳。

　　没有人注意到，在舰长的疑问出口的瞬间，丹恒和月下对视了一眼，二人都看到了对方的郑重，很明显，他们的发现，大概也跟地髓有关。

　　“是的，热量源......”希露瓦明显沉浸到了自己的思绪中，回答的有些漫不经心，甚至......她此刻显得整个人都有些坐立不安。

　　“希露瓦，你......还好？”舰长疑惑的看着希露瓦。

　　“我，还好......还好。”希露瓦放下了一直握在手中的水壶，抬起头来看向舰长，“对了，你们今晚还没有地方住吧？”

　　舰长愣了愣，倒也是顺着希露瓦的话点了点头，“确实还没有住处。”

　　“我帮你们安排一下吧，住歌德大酒店，可以吧？”希露瓦对着众人笑了笑。

　　“行。”舰长也点头，放下手中的咖啡杯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