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侠吃香蕉
众人皆是愣了愣,却没看出来他的脸做了这般修改。
“届时,其会于西郊占卜,还望诸位能配合我演一场大戏。”萧砚道:“我自兖州而来,人手确是不够用了。”
“何意?”
便是梁知,此时也不禁道:“既是校尉所邀,洛阳分舵理应该全力配合,但大家虽还在为大唐奔走,却不会因朱温至洛阳而莽撞行事。”
有那粗犷汉子低笑道:“小娃娃,还是自回兖州去吧,不管你是如何承袭了这天暗星的名号,却也得磨砺几年,空口白牙一张一合,就想要驱动我们为你做事了?”
余者皆是发笑,打量著萧砚想要他知难而退。
鱼幼姝与梁知也没有立场为他说话,只是暗暗摇头。
这时,却见那跟著萧砚的不良人气急,怒声道:“尔等龟缩在……”
但还未等他说完,段成天已忽然打断他。
“且慢。”
他叼著竹签,皱眉走到了萧砚跟前,却见后者神情自然,全未将厅内的奚落放在心上。
他锁眉自语。
“我见过伱这张脸……”
“几年前,天子居洛阳,我曾有机会远远的见过一面。”
众人皆是悚然一惊,便闻段成天道。
“后生,你欲代天子受死?”
“真是如此?”那先前的粗犷汉子站了起身,讶异的看向萧砚二人。
“哼!”
萧砚身后的不良人冷声道:“我家校尉以身入局,只为保天子,为大唐!你们若还自认是唐臣,便不要让我轻看了洛阳分舵!”
众人略显汗颜。
有人道:“既然是为大唐赴死,那便算我一个!”
“诸位莫要误会了,非是赴死。”
萧砚笑了笑,道:“而是为大唐改命。”
第54章 朱温
无尽的冬夜弥漫撒下,渐笼罩住了铺垫毛毯的行宫。
殿内四角设了暖炉,热气翻涌,使整个偏殿都温如春夏。
阶下,大梁宣义军节度副使、检校司徒、户部尚书李振已躬身立了许久。
殿首条案之后,年逾五旬,略显老胖的朱温坐在胡床上。他虽已有些老态模样,但因身体肥硕,殿内温暖,此时仅只著一件紫色薄衫,袒露著蓄有黑毛的胸口,如一头熊也似,阴冷的伏在殿首。
这会,于他身后两侧已点起烛火,背光之下,便使得他半张脸都陷入阴影之中,让人看不清他的喜怒。
李振略垂首,只管盯著脚前的地毯。
上首,许久后才终于传来粗犷的冷笑声。
“汴梁的屁事,已过了这许多日,都还未扯清楚缘由来?”
“禀陛下,此事确难以评判,当夜牵扯范围甚广,已无从查证祸乱起因。”李振应道:“但葛太傅言,他确实是在听闻玄冥教袭杀禁军后,才开始调动兵马止乱……”
朱温冷哼道:“便是止乱,又何故围攻玄冥教总舵衙门?”
“起初确是止乱,可其后听闻玄冥教躁动,葛太傅遂领军围了玄冥教。而后鸡儿巷乱战,禁军才不得不对总舵衙门动手。”
李振一边恭敬出声,一边从怀中取出奏折:“此是汴梁敬院使呈递而来的奏书,里内已尽量还原了事发前后经过……”
有一旁跪伏的太监想要起身去接过,朱温却只是随手一摆。
“既有敬翔查证,朕便懒得多看。只问一点,此事错在何方?”
李振依是恭谨,闻言却已将奏书揣进了怀中,而后叉手行礼道:“禀陛下,依照臣方才所言,确是玄冥教的错……”
“不过,臣以为,此次祸乱,当不止于对错。”
朱温来了兴致,肥硕的身子向前倾去,眯著虎眼道:“李卿何意?”
李振沉吟了下,小小的向前迈了两步,道:“玄冥教与禁军曾经便多有摩擦,此次火并,或也因旧怨而生。但这一次,他们却皆以对方叛乱为名,互相攻伐。”
他的声音不大,却因安静能在大殿中回荡。
“但玄冥教终究精通的是江湖琐事,从一开始便落入了下风,因此,臣实属想不通他们会主动向禁军发动攻势。”
朱温以手抚著脸颊边的络腮胡,眯起了眼睛。
下方,李振酝酿了片刻,终垂首道:“臣思来想去,便只能看作玄冥教确实发现了禁军中不为人知的秘辛,方才做出如此以卵击石之举。此次祸乱,对错既要评判,但臣以为,亦需看两方的立场。”
“若忠于陛下,即是挑起乱战,确非错也。”
他这最后这一句话落下,便已躬下了身子。
上首,朱温俯撑著案几,开始思量起来。
于他而言,玄冥教仅是众多利刃中的一把,禁军却是他手中唯一的一把刀鞘,利刃折了,还能铸新的,刀鞘没了,却难以再收刃。
不过,他却也不能容忍这一把刀鞘开始出现裂痕。
“李卿所念,朕已知悉,你暂先退下,这几日西巡,还需你多多辛苦。”
李振眼见目的已达到,瞬时便道:“臣告退,陛下万安……”
其躬身退去,朱温便沉著脸细思起来。
胡床之下传来骚动,一二十些许的狐媚妇人仰起了头,她嘴角残余著水渍,脸颊稍有些发酸。
朱温遂发笑,用手擒住她的下巴。
“你给朕说说,那孽障于朕可忠心?”
“夫婿乃陛下亲子,自是忠心得紧,”妇人仅披著薄罗,其下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俯视而下,几乎可一镜到底。
她讨好的媚笑道:“他知晓自身的相貌上不得台面,没那个争储的机会,但对陛下之恭谨可算是诸王之最呢……”
“哼。”
似是提起这个人,就有些让朱温倒胃口,他冷笑一声,提著妇人的头发令其起了身。
下方的一众太监当即叩首,不敢抬头。
一只肥手探进了罗裙之内,朱温冷笑:“伱说说,玄冥教被指认谋逆,朕该如何处罚那孽障?”
妇人满脸潮红,她双腿有些踉跄,不得不用手撑住了条案。
“管那个侏儒做甚,陛下只管处罚妾身……”
朱温眯了眯眼,老脸上浮起变态的狰狞模样,他一手扯下已松垮的腰带,凑了过去。
“那孽障,朕就再饶他一次。”
不消片刻,他便已喘著气,吩咐道:“去将玄冥教水火判官召来。”
————
殿外,李振拢著手藏于袖中,缓步行于长廊之下。
他身后不知何时跟了一中年太监上来,后者正低声陪笑:“司徒今日之言,便保得冥帝免遭一难,冥帝定满意与司徒之合作。”
“还望你家主子能早日兑现承诺,替某将户部的窟窿填上。”
“自该如此,自该如此。”太监凑前耳语道:“冥帝已言之,若大事成,司徒当为崇政院院使。”
李振一抚胡须,眼中闪过动色。
但他只是面无表情,道:“待你家主子操纵得了禁军,再言不迟。”
太监连连颔首,折过转道,消失不见。
李振遂止步立于廊下,远望著外间飘雪,却是想起了朱温那句“既有敬翔查证,朕便懒得多看。”
他冷笑一声,在匆匆迎来的奴仆簇拥下,入了雪中。
…………
偃师行宫之外,朱汉宾亦由官吏分配了一处宅子,此时于夜幕中带了幞头,正打量著仆从替他寻来的两个美人。
他素来有些馋于此道,可惜家中娇妻被扣在曹州不得一同带来,便只能忍了一路。
今日夜里,他听闻冥帝之妻又入了行宫,遂懒得再忍,陛下都能如此放浪形骸,他不过寻些良家女,又能如何。
不过,堂下的两名不良人盯得他有些生厌,便冷著脸道:“你俩还站在此处做甚,还不给某退下去!”
两不良人眼见堂上那两位女子惊疑望来,遂叉手行了一礼,就欲退下。
这时,有一人影轻声从短廊下走来。
却是一端著食盘的奴仆,盘中盛著酒菜,还散著热气。
两不良人疑惑对视,一人遂上前警惕拦下。
“府帅何时要过酒食?”
那奴仆便抬起头来。
堂内,朱汉宾正满不在乎的招手:“呈上来,某正好……”
待见过那奴仆的脸后,他的声音旋即止住,浑身遍寒,霎时从凳上直起身来。
第55章 妇人
两个女子即被人带下去,那两个不良人随即又守在了堂外,一丝不苟的扫视著外间。
朱汉宾遍体生寒,眼望著萧砚将酒食摆放在桌上,便低声干笑著:“校尉该是由人监视著,此是如何……”
“多日未见刺史,偏是有些想念。”后者一脸淡漠的整理著身上的仆役短衫,道:“怎么,刺史不欢迎我?”
“怎地可能……”
朱汉宾干笑著,故作镇定的坐在萧砚对面,持起了酒杯。
却见后者仍冷眼盯著他,遂眼皮一颤,犹豫不决的想要将酒杯放下。
但想到若是如此放下去,便更在这竖子跟前太过狼狈了些,他便又稳住手,握紧了杯子。
萧砚眼看著他这些小动作,也懒得戳破他的心思,敲了敲桌子。
朱汉宾凛然了下,将酒杯放了下去。
“我本无心叨扰刺史,不过刺史确是小家子气了些,既要睡美人儿,找些民家女子又有甚意思。”
“方才那二女已是整个偃师县难得的绝色了。”朱汉宾先是一愣,继而眸中有些愠怒,沉声道:“校尉若有意,某遣人将她们带给你便是,只是眼下却不知校尉该如何享用。”
他真是大为不满,这竖子,竟连此事也要抢去?
而后便尤为不爽的冷哼一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确非如此,”萧砚闻言莞尔,继而勾了勾手,道:“刺史这身份,睡的女人也该有身份有地位才是。”
言罢,他便齐著筷子,漫不经心道:“方才我来的路上,正巧碰见了朱友圭王妃张贞娘出宫,此女应能配得上刺史。”
朱汉宾愣了一下,表情有些僵硬,心想这竖子是发什么疯?之后又念及此事本不可能,又放下心来。
但不知怎地,他又有些骤然扫兴起来。
“校尉勿要戏耍某了,我这一路来素是安稳,若有要事,只管道来便是。”他眯了眯眼,点著桌子:“明日既能抵达洛阳,校尉此时该要先忧心自己才对。”
萧砚哈哈一笑,而后眼望堂外。
不及片刻,宅中有管事匆匆入内,他径直忽视已隐匿在阴影中的萧砚,道:“郎君,外间有玄冥教的人驾了马车,言是给郎君送礼。”
朱汉宾猛然立起,继而惊道:“勿要让他们进来!”
但此时已有一奴仆慌慌忙忙的跑了进来,而后禀道:“郎君,门外的人闯进来了,他们说是郎君你的命令……”
朱汉宾惊惧不已,他脸色难看,几经变化后,怒道:“滚下去,让他们进来!”
管事与奴仆一脸茫然,似是有些不解朱汉宾在因何发怒。
萧砚重新显露出来,看著他道:“刺史怕了?”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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