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采云之
当成真实，百年之后，只会迎来二次的伤痛。
当成虚幻，以虚拟游戏的心态参与，又是对过去的一种亵渎。
神性的思维可以接受自己创造出来的真实。
林诺可以，亚当或许可以，而黑夜、黄涛、克猫三人，即便具备这样的能力，也不会创造这样的真实，他们大概只会期待着可以偶尔在梦里回到曾经记忆中美好的过去。
这很正常。
一念创造过去，一念毁灭过去。
看不透的话，本身就是一种对人性的莫大摧残。
他想到了记忆深处的某段记忆。
当灵异复苏已经无法遏制，人类文明继续要不可避免的消失，哪怕还存在着一些与鬼同流的异类，整個世界也已经是鬼物所居，死寂之地。
而这时，手握一面鬼镜，将脆弱到连支撑到黎明，连简单的呼吸都会死亡的人类，以及人类构建的社会，全部都映照在镜面里，当角逐出最强之鬼后，镇压整个世界的灵异，舍弃掉近乎所有的力量，翻转镜面，欺骗现实，世界上所有的鬼变换成人，镜面之中所有人类的倒影变成鬼。
这个结果？多少人能够满意？
林诺的嘴角泛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记忆才是一切的真实。
我说真实，就是真实。
别人不愿接受，他也不会解释。
克莱恩看到场中的视线全部汇聚到自己的身上，他只好看着最熟悉的林诺讪讪问道：
“那个...灵教团人造死神计划进行到了哪一步了？”
克莱恩不信林诺这个渠道这么广的家伙会不了解。
“人造死神只能本能地影响晋升失败的高序列者，还无法回应祈求和仪式……”
“除非使用某些死神途径的特殊物品作为引子。”
林诺微笑着回答了克莱恩的问题。
“比如，这根羽毛。”
林诺摊开手，一根洁白的的羽毛出现在手中，上面闪动着各种的神秘符文。
阿兹克看到那根羽毛的时候先是疑惑，随后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这居然是源自死神的羽毛？但这又怎么可能？难道是黑夜教会赋予的吗？
“你还真有啊。”
克莱恩也没想到林诺真的具有和死神存在关联的神秘学材料。
“如果两位确认没有问题的话，我们现在就出发如何？”
林诺同时对着“天之母亲”和“死亡执政官”询问道。
“天之母亲”轻轻点头。
“可以。”
“我们走吧。”
阿兹克也没有反对，遂探出右掌，抓住了克莱恩的肩膀。
克莱恩也探出右掌，抓住了自己新秘偶恩佐的肩膀。
林诺和“天之母亲”对视一眼，两人同时进入了灵界，前往了漆黑风暴席卷幽暗闪电划过的狂暴海区域。
林诺看着阿兹克手中握着的，黑沉阴冷的方型戒指和精致古朴的黄铜色哨子，同时闪烁起微光，照亮了阿兹克的脸庞。
这位第四纪存活下来的“死亡执政官”闭上眼睛，静静倾听起不知来自何处的呼喊，然后右手猛地一握。
附近灵界所有的景象随之往内坍缩，化成了一个看不到边际缓缓转动的黑暗漩涡。
这漩涡霍然膨胀，将阿兹克、克莱恩和秘偶吞了进去。
在隐藏空间打开的时候，林诺和“天之母亲”同时感应到了出现的坐标。
虽然这个漩涡没有要带他们一起的意思，但是林诺还是轻易地挥手，就开启了一扇直通隐秘空间内部的大门。
黑暗阴冷的陵寝内，四周是一具具敞开的棺材，棺材躺着一个个背生白色羽毛的腐烂死者。
林诺检查了一下，这些都是很好用的炮灰，一起上或许还能烦死一位半神。
克莱恩看到林诺和天之母亲轻松地好似在郊游的态度，他侧头看向旁边，只见阿兹克正立在附近，凝望着层层阶梯通向的陵寝深处。
那里有浓郁的黑气弥漫，雾霾一般缓缓流淌。
“那里藏着的很可能就是人造的死神……”克莱恩忍不住又提醒了一句。
阿兹克脸部的线条不再那么紧绷，嘴角微微翘起道：
“之前的沉眠让我回想起了更多的事情，我看见了坐在头骨王座上的自己，看见了倒毙在王座前方的非凡者和普通人们，他们没有做错什么，就那样突然死去，接着一个又一个爬起，变成了苍白的不死生物，向我效忠的不死生物。”
“而我就那样冷酷地注视着，没有一点情绪的波动，任由这样的灾难蔓延向乡村，蔓延向城市。”
“这让我觉得不像自己，可是，我又很清楚，这或许才是真正的自己。”
林诺看到阿兹克追忆过往人生的样子打趣道：
“你是死神的子嗣，或许出生就是半人半神的强者，天生就继承了死神的神性，所做的也只是散布死亡，贯彻死神的意志，这样的你其实与人造死神没有太大的区别。”
“你们都没有独立的自我。”
这就是第四纪拜朗帝国那位“死亡执政官”吗……有点像是罗塞尔的小儿子，克莱恩嘴巴翕动，又紧紧抿住，他深切地知道，他此时不应该开口。
阿兹克抬手揉了揉额角，语气平静没有起伏地继续说道：
“你或许是对的。”
“我感觉自己正在往这个方向回归。”
不等林诺回应，凝望着陵寝深处的阿兹克自顾自往下说道：
“我还记起了第一次死去又复活时的情况，躺在一片苍白的尸体中，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心里很恐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清楚自己究竟在哪里。”
“我像是幽灵一样到处穿梭，所到之处都能听到哭声，看到许多的葬礼，直到我救了一位贵族少女，参加了军队，建立了功勋，成为了一名男爵，有了属于自己的领地，有了自己的家庭，生下了我最喜欢的一个儿子，不同于我在拜朗帝国留下的血裔。”
说到这里，阿兹克脸上的表情逐渐柔和了下来，似乎在回味和缅怀着什么，就连嘴角都不知不觉翘了起来。
“看来连你自己都不认可那些没有自我的血裔。”
“出生就拥有神性，出生就是接近半神的存在，还真是一件可悲的事情。”
“只不过你是幸运的，虽然你失去了伱的父亲，但是活出了真实的自我。”
林诺听着阿兹克的人生经历只觉得对方的人生还算是幸运。
这也给了他一些启发。
天生的神话生物都需要在漫长的岁月之中逐渐觉醒自我吗？
阿蒙算是吗？
祂应该还差上一点。
如果将他打成阿兹克这样的失忆重伤状态，丢出去几十年后或许就觉醒的差不多了。
林诺思考了一下计划的可行性。
阿兹克还在讲述着自己过去的故事。
克莱恩忍不住出言安慰道：
“我认为，您没有因为不同的人生内心分裂，而是在和疯狂的精神做斗争。”
“失去过往记忆后，一次次开启新人生的您，是善良的，热情的，拥有充沛情感的，越靠近当前的人生应该越能体现这点。
“或许，您一次次失去记忆开启的新人生，是您对抗疯狂和失控的锚！”
不要丢弃它们，不要忘记它们，这就是你自己！说完之后，克莱恩在心里又默默补了一句。
阿兹克先生，我相信善良的您，才是真正的您，本质的您，而‘死亡执政官’时期的您只是被疯掉的死神给影响了。
克莱恩在心中默默补充了一句，他很在意这位帮助了他很多的老师。
林诺没有打扰这场父子局，他转头轻声对“天之母亲”问道：
“你怎么看？”
“冷漠和善良并不冲突。”
“天之母亲”给出了答案。
“那我们都挺善良的。”
林诺开了个玩笑。
“其实阿兹克还是给予了我一些启发的。”
“象征着死寂和冰冷的死亡执政官也会找到属于自己的温暖。”
“这也说明了最能影响死亡的，反而是死亡的另一面，生命。”
“黑暗的另一面应该是太阳。”
林诺取出一枚暗金色带着神圣气息的戒指递给了“天之母亲”。
“死神戒指不是我亲手制作的。”
“这个光之戒指是。”
他是这么说的。
“天之母亲”一愣，随后她接过戒指，戴在了右手的无名指上。
“你是个合格的恋人。”
黑夜女神像是在表达对租赁男友的满意。
“那当然，我深知一位合格的恋人具备怎样的责任和义务。”
“相互尊重，坦诚相待，共同承担责任，给予关心和支持，尊重彼此的隐私和个人空间，忠诚和诚实...”
林诺如数家珍地从记忆中翻找出了恋人具备的各种责任和义务。
“你对我忠诚吗？”
“天之母亲”嘴角微弯，像是听到了什么很有趣的事情。
“你是说高希纳姆吗？”
“恋人的职责可不包括为了自己的恋人，冷落自己的妻子。”
“我对你应该是忠诚的，至少我还没有背叛你给予我的信任。”
林诺不觉得有什么问题，黑夜女神对他有足够的了解，他也没有背反黑夜女神给予的信任，他觉得自己一直以来都做的不错，至少他无论是对待亲人、老师、朋友、手下、信徒都做到了没有辜负这些人的信任。
哪怕是关系不算太亲近的阿兹克导师，他依然准备好了帮助对方缝合好灵魂。
“你忠诚于爱情？”
“天之母亲”哪怕是已经见过几次，依然对林诺可以坦然而没有任何避讳的，在自己面前提到精灵王后而感到有趣。
林诺只是摇头。
“我是否忠诚于你，取决于我是否忠诚于我自己。”
他认真想了一会，目前还没有发现哪怕一个需要背刺黑夜女神的理由。
他要背刺自己人吗？
或许可以，但他仔细思考着，却没有找到理由。
“你将责任看到很重？”
她继续询问，她也看出了一些东西。
“那没有任何意义。”
“但是，却也不会给我造成任何的妨碍。”
“天使王中王的实力，可以让我坦然地面对大部分的事情，哪怕是你，也包括你。”
林诺给予了否定的答案。
他难道不可以直接杀死阿兹克，然后取代对方的身份和命运过来吗？
他为什么还要想着帮对方一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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