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采云之
因为他足够强大。
他强大到可以说服阿兹克主动为他服务，他也不吝啬随手而为的报酬。
他当然可以阴险、无耻、狡诈、恶毒。
在生存面前，这些都是必须具备的品质。
只是没有必要。
“天之母亲”很想知道，如果门先生，阿蒙，安提哥努斯，其中有人成神，林诺是否还能够像是现在这样坦然和自信，只是现在挺好的，她也无意去改变什么。
“这些不同的【身份】也是你的锚吗？”
她确信林诺是从阿兹克的人生中吸取了经验的。
“是的，每一个身份...”
每一个他人眼中的我
“都是我的锚。”
林诺恍惚了一下，他的眼神很快又重新恢复灵动之色。
林诺和“天之母亲”的谈话结束。
阿兹克和克莱恩的父子局也同时结束。
“这困扰了我一千多年，困扰了我一次又一次的人生，我想今天应该能得到一个答案。”
这位死亡执政官的语气柔和但又带着某种难言的坚定。
克莱恩本想阻止，可嘴巴张开后，又抿了起来。
他的目光看向从刚才开始就没有声音的林诺二人，他的视线敏锐捕捉到了那位秀美女士右手无名指上多出来的一枚纯净发亮的戒指。
那枚散发着神圣、光明气息的戒指和那位面容秀美的女士并不是很搭配。
但是金色的光辉却让对方身上的那种，朦胧的、只可远观、不可捉摸的独特气质减弱许多，像是虚幻之物，向着现实，迈出了一步。
第435章 人造死神
“想来的话就跟上吧，你们想要的东西就在前面。”
阿兹克按了按头顶的半高丝绸礼帽，没有侧头，他知道身后的两位天使会怎么做。
他只是对着克莱恩温和地笑着叮嘱道：
“记得闭上眼睛。”
说完，他向前行走，沿着那一层层阶梯，走向了阴暗陵寝的深处。
那里弥漫的黑雾没再发出喘息，缓缓向着四周散开，盘踞于底部的虚幻事物一点点呈现了出来。
那是一条庞大到似乎能占据一个岛屿的羽蛇！
它有着阴绿显黑的巨大鳞片，缝隙间长出了一根根染着淡黄油污的羽毛，每根羽毛之上，都有虚幻的黑色细管延伸出来。
这夸张的羽蛇既虚幻又真实，更加具体的形状难以描述，似乎有着人类无法理解的组成。
它的眼窝里燃烧着苍白的火焰，它的脸庞是人类的脸庞！
那张脸肤色古铜，五官柔和，右耳下方有一颗细小的黑痣，俨然就是另一个阿兹克.艾格斯！
林诺自然也注意到了那只羽蛇，他牵住了“天之母亲”的手，借用了一下对方的隐秘，否则，他很担心这只羽蛇还会记着林诺曾经在贝克兰德大雾霾时期用堕落的黑泥糊过它的眼睛。
阿兹克在看到那只羽蛇的时候，看到那与自己一般无二的脸庞的时候，额角一抽，仿佛被人将锲子狠狠打入了太阳穴，把头部分成了两半。
死去的记忆开始攻击这位看上去气质温和的死亡天使，如同大锤一样，一下又一下地敲击在阿兹克脑海中，让他再也难以忍耐痛苦，抬手捂住脑袋，膝盖逐渐发软，瘫倒般跪在了阶梯上。
冥皇在陨落之前将自己的子嗣的灵魂一分为二的手段其实并不高明。
不...或者说，虽然还有更好的选择和方式，但这是基于另一个理由做出的选择。
冥皇可以容忍自己的复活进度延后，但是祂无法容忍，在祂陨落之后，祂的儿子继承祂的帝国，继承祂的特性，继承祂的一切，成为全新的死神。
冥皇就是在不死鸟始祖陨落之后继承了属于格蕾嘉莉的一切。
还顺带着破坏了不死鸟始祖的复活后手。
这父子俩的感情看上去也十分的淡薄。
也许在冥皇心中，祂的儿子同样是祂的敌人，分割掉这位死亡执政官的灵魂，除了为自己安排一个优质的复活容器以外，还可以防止阿兹克晋升成为新的死神，取代属于祂的位置。
荷，荷，荷！
阿兹克的双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离开头部，撑在了下方的阶梯上，喉咙里随之发出不像人类的声音。
他额头一滴滴汗水滑落，打在面前石板上，浸染开了一层淡黄的油污，催生出了一根根细密的白色绒毛。
这一刻，祂感受到了一种难以遏制的吸引力，非凡特性的聚合定律，在两個分裂了上千年的灵魂身上开始体现出来。
“不……”阿兹克痛苦地低语着，不想抬起自己的脑袋，伸出自己的右手。
祂的脖颈上难以遏制地一点点抬起，上面冒出了一片片漆黑阴冷的鳞片。
克莱恩看着阿兹克痛苦的样子心中不免有些急切，他转头看向林诺和教会的天使，此时两人的状态有些诡异，克莱恩的视线可以捕捉到，但是却完全感受不到两人的存在。
“现在该出手了吧？”
克莱恩看着身后嘴唇嗫嚅说道。
林诺对着克莱恩轻轻摇头示意再等一等。
两人短暂互动的过程中，阿兹克的眉心如同位置，忽然有了生命力般自行凸起，从中裂开，长出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一抹金黄的光芒随即从虚无中产生，于血肉里成形。
这是一件黄金打造般的古老饰品，外形像是一只体态修长的鸟，周围弥漫着苍白火焰构成的羽翼，青铜色的眼睛内部，光芒层层叠叠，分别形成了一扇神秘而虚幻的大门。
它刚一出现，阿兹克就痛苦地低吼，同时眼眸之中燃起了两团苍白的火焰。
黑色雾气深处半虚幻半真实的羽蛇直起了身体，燃烧着苍白火焰的眼眸，与阿兹克隔空对视，两张一模一样，只是大小略有分别的脸孔同时注视着彼此。
陵墓内的气氛一时变得有些肃穆，克莱恩有些不放心的握住了一枚符咒，犹豫着是否要打断这之后的过程，只是他并没有纠结太久，眼前就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打扰一下。”
林诺化作一道星光阻挡了人造死神和阿兹克的隔空对视。
“你们很快就会重新合二为一。”
“相信我。”
林诺对着巨大的羽蛇露出微笑，他的左手上托着一片漆黑的，粘稠的，满是堕落气息的“海洋”，好似是提醒着“人造死神”，我们两个曾经见过一面。
嘶~
那条既虚幻又真实的如山羽蛇仿佛认出了这股堕落的气息，祂发出了尖锐的嘶鸣，尾巴霍然抽出，疯狂扫向了林诺，想要将这个碍眼的家伙扫除，头部随之埋下，张开巨口，露出暗红色的血肉和沾着淡黄油污的尖牙，吐出漆黑的蛇芯和阴绿的黏液，要主动地吞掉阿兹克.艾格斯。
随着人造死神开始狂暴，整个陵寝开始震荡，四周变得透明，映照出了一个有着数不清骷髅和幽影的世界。
未知的影响开始扩散。
东拜朗，古拉因城。
正在赶往下一个目标所在地的戴莉.西蒙妮忽然停住脚步，抬手扶住头侧。
她疑惑地望向港口位置，望向远处的狂暴海，只见那里一片纯粹的深黑，没有狂风，没有巨浪，没有乌云，没有闪电，没有暴雨，也没有阳光。
平静的仿佛山间静静流淌的溪流，又仿佛是山崩地裂的前兆。
...
“你其实不想伤害我的对吗？”
“乖狗狗...”
林诺最后三个字的声音几乎不可闻，他抛出了手中的“堕落海洋”，羽蛇的体表染上一层粘稠的黑色液体，横扫而来的尾巴好像觉醒了某种自我意识，主动偏离了攻击的方向，刚好擦着林诺的衣领而过，吓的台阶下的克莱恩连续点燃了两根火柴才没有被砸到。
林诺就这么使用“混沌海污染”转化“暗天使”的力量，牛了“人造死神”的尾巴。
一尾甩空，“人造死神”看到那个该死的人类居然将脏手伸向了另一个自己，它苍白的瞳孔染上一丝猩红之色，死亡的气息清理掉体表沾染的黑色粘液，扬起头向着场中最拉仇恨的家伙咬去。
林诺无所顾忌地伸手按在了阿兹克额头的鸟型黄金饰品之上。
他甚至没有回头，在即将被咬到之前，抬手打了一个响指。
“人造死神”几乎都快要将林诺吞进腹中，然而无论它怎么努力尝试，它都没有对现实造成任何的影响，“它”仿佛活在另一个世界！
远处的克莱恩轻易地看到了全过程，当林诺将手按在黄金饰品上的时候，他的背后出现了一位背靠着他，直面“人造死神”淡黄尖牙和漆黑蛇信的古典女子，祂就这么抬着头看着那巨大的羽蛇，眼眸幽黑倒影出苍白的蛇影，好似将羽蛇囚禁在了另一片时空。
林诺伸出的白皙手掌上亮起璀璨的星光，他握住了那个鸟型黄金饰品，然后一点点往后收回手臂，将那件古老的事物从阿兹克额头的裂口处扯了出来。
这个过程分明是在撕扯着灵魂，可是阿兹克的表情却没有任何的痛苦，他那双燃烧着苍白火焰的眼眸反而是因为外力的干预，开始逐渐变的清明，一时间整个过程看上去倒不像是在强行撕开完好的血肉，从中抽取起到支柱作用的肋骨，反倒像是从水和油的混合物中捞出了一只汤勺。
这充分体现了林诺对于灵体以及灵魂领域的精湛造诣，通过诡三家三途径的混合能力造就的一个小把戏。
阿兹克的表情平静，在被剥离黄金鸟饰品之后甚至还出现了片刻的茫然，他每一滴血液内，每一块肌肉中，都有少许灵在沁出，交织为了一个透明的魂体。
这魂体看似完整没有残缺，但却充满不协调的矛盾意味，因为它有一半呈金黄色，从眉毛眼睛到躯干四肢都是这样，带着古朴的美感。
克莱恩看到那金色的灵体之后，他的脑海传来一阵的晕眩之感，连双眼都感觉到了刺痛，仿佛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在灼烧着他的精神，他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视线中的最后一幕，是林诺低着头把玩着手中的不死鸟饰品。
“你本来有三个选择。”
“一是继续向前，寻求完整，让萨林格尔从你体内重生。”
“二是由我帮你抽出那一半灵魂，让你带着它离开，自己想办法缝合，这能让你变回原本的样子，不再经历一次次的死而复生，但这不等于现在的伱，你过去经历的一次次人生也将真正退化为梦境。”
“三是放弃所有，直接离开，你将永远停在当前层次，无法再往上晋升，你将依旧一次次成为死者，又一次次从失去所有记忆中醒来，重复着寻找过去的经历。”
“天之母亲”镇压着“人造死神”给阿兹克留下了一个“不近人情”的背影。
她的声音虽然轻柔，但也隐隐带着一股俯视。
林诺听到黑夜女神标准的三选一有些好笑地弯起了嘴角。
她是懂怎么最好地卖人情的。
因为那类似神话生物形态，带着神性的特殊灵体，而无法睁开眼睛的克莱恩听得一愣一愣。
完全没有想到那位秀美的女士居然会在答应帮助阿兹克先生修补灵魂的基础上，提出了三种不一样的选择，第一个选项肯定是要排除，第二个选项，他本能地不愿意接受，这对现在的阿兹克先生来说近乎等同于是“自尽”，第三个选择，似乎还是与阿兹克先生之前的状态没有任何的区别。
等等...祂说的是本来有三个选项？那现在呢？克莱恩发现了问题。
“你很幸运，你教过的一位学生，提供了另一种方案。”
“祂可以帮助你修补灵魂，用代表着你过去的灵魂作为材料，来将你现在的一半灵魂补全。”
“天之母亲”的声音清晰无误的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黑夜与林诺是有一点不同的，林诺并不会在意一些事情，他也不会为了获取阿兹克或者克莱恩的好感，特意将他为此做出的尝试和思考主动宣扬出来。
阿曼尼西斯则是要更加现实一些，祂不会做在背后“默默付出”的事情，祂的投资和帮助总是要给投资人一个发现和感谢的机会，祂现在愿意这么说，某种程度上，也是将林诺划归到了自己人的阵营里去。
“感谢你的帮助，林诺·诺德·亚伯拉罕先生。”
阿兹克闻言对林诺露出一个平和的笑容。
哪怕他现在已经认出，林诺就是在贝克兰德大雾霾事件中，给了他一刀的“暗天使”。
“阿兹克先生，您无需感谢我什么，这都是您应得的待遇。”
林诺轻轻摇头，这都是阿兹克应得的东西，没有他带路，找到死神陵墓还是有一些麻烦的，他和黑夜的收获已经足够大，怎么会吝啬于给对方提供一些帮助呢？
“我还要感谢你之前的手下留情呢。”
阿兹克看到这位天使学生态度如此随意也是不由开了一个玩笑。
“额...其实我当时的重点打击目标是蒸汽教会大主教，那只代替本体的炼金人偶。”
林诺稍微有一点点的尴尬，他的手指轻轻敲击黄金饰品的表面，“再生”的非凡能力生效，不是活物的黄金饰品拥有了灵体之线，这些灵体之线衍生到阿兹克的灵体上，将金色的一半灵体，属于黄金鸟饰品的一半特殊灵性标记了出来。
于此同时，“天之母亲”伸出手抓住了巨大羽蛇那如同阿兹克一般无二的人类面容，祂的身边环绕起黑色的细带，伸手一扯，动作极为粗暴的，将人造死神内部属于阿兹克的一半灵魂给抽离了出来。
第436章 死神权柄的问题
伴随着“天之母亲”极为粗暴的动作，阿兹克的一半灵魂和死神唯一性开始强行分离，一道道细小的裂口，一滴滴金色的血液出现，属于“死亡执政官”的一半灵魂从中间开始分裂，一寸一寸分裂，仿佛正被人用小刀活剥着皮肤。
巨大羽蛇喉咙里又一次发出不像人类的荷荷声，听得远处的克莱恩脑袋眩晕而刺痛，似乎有一根根钢针在他的脑浆中疯狂搅拌。
他很想睁开眼睛看看具体发生了什么，然而他的灵性却在疯狂的警告着他不要作死。
他非常好奇那位黑夜教会的天使为什么会使用“祂”来称呼“林诺”，难道林诺已经借助教会的力量和亚伯拉罕的底蕴成为了真正的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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