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采云之
林诺这么想着的时候，他的脸庞上划过两行眼泪。
“哎？你怎么？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
邓恩看到这个比自己出色很多的、戴莉的前男友忽然哭了出来，他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他虽然心中是有一点不甘心，但是他也没说什么啊。
“啊，没什么，我想到了那些为我死去的人...以及，我看过的，在我的生命中留下过痕迹，但现在已经死去的人们。”
“我的记忆力很好，我基本不会忘记我所见过的任何一个人，我在想到那么久远，那么多人的时候，我感觉自己或许是需要流一些眼泪的，刚好，我也想试一试，我到底还能不能哭的出来。”
林诺任由泪水划过脸庞，他还有心情笑着向邓恩解释道。
邓恩看着这个笑着流泪的银发青年一时间感到有些怪异，他笑着，但他好像并不开心，他哭着，但是邓恩却感受不到太多伤感的情绪。
“我和你比起来就差太多了。”
“我的记忆力不是很好，不过我都记着我的同事们，我也经常会在梦里见到他们，他们始终都在陪伴着我，一直都没有离去，我们的心永远连在一起，未来也会一起在女神的神国相遇，我想你记忆中珍视的那些人，他们也一定在女神的神国中享受着安眠和静谧。”
邓恩虽然有些茫然，但他还是习惯性地露出善意的笑容，向教会中的同伴，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女神的神国啊...”
林诺有些恍然，他想起了黑夜教会的冬礼日，在教会参与祈祷的人，都会在恍惚之中，看到自己逝去的亲人，教会也会吸收一些逸散出来的灵性，巩固查尼斯之门的封印。
原来...南北大陆的人们对神灵的崇拜和信仰，也和祭祀逝者，缅怀亲人结合在一起了吗？
死后会在女神的神国中团圆吗？
林诺恍然发现，他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他居然从来没有察觉到这些。
他和克莱恩、罗塞尔等人不同，他没有他们那种对故乡、对亲人的思念和眷恋。
第445章 神秘学诡法师解剖图
“家乡”
这是个很神奇的词汇。
无论是克莱恩、罗塞尔、还是阿曼妮西斯、格里沙都难以放下和忘却记忆中的那片港湾。
林诺呢？
祂会对记忆中的人和事存在眷恋吗？
“也许，我从未离开故乡，却永远也不可能回家了……”
这是克莱恩的答案。
林诺的答案，其实相差无几。
祂的记忆不曾褪色，祂的记忆无比鲜活。
祂过去所经历的事情，所遇到的人们，从来都没有离去，而是一直活在祂的记忆当中。
诡秘之主可以做到让自己曾经的记忆变成现实，让那些活在记忆中的人，活在现实吗？
三支柱之一，灵界支配者，诡秘之主，是可以做到的。
林诺还活着，那么祂记忆中的人事物就从来没有逝去。
林诺如果死去，祂也不过是连同自己的记忆一起埋葬。
祂像是从来没有离开故乡，祂也不需要寻找回家的路。
“我还活着，我就是一切，逝去的可以重现，虚假的也会是真实。”
“我若死去，我也会亲手将我的过去，连同我自己一起埋葬。”
“我在哪里，家就在哪里，没有失去，也无需追忆。”
林诺想到了他曾经绝望中的挣扎。
如果有一天人类社会毁灭，文明不存...
我一个人，就是文明！
他脸庞上划过的两行泪水消失，如果泪水是为了缅怀，那么祂没有必要再流泪，如果泪水是为了宣泄情绪，那么就先留到下次，等到真正需要宣泄的时候再继续哭泣。
祂的神色逐渐归于平静，眼眸没有什么波澜地看着邓恩。
邓恩看到林诺的情绪稳定下来，他笑了笑，感觉自己的宽慰起到了效果，于是带着些感叹和缅怀地继续说道：
“我其实很喜欢戴莉，但我没有和你争的意思，所以我希望你能够为我保密，哪怕戴莉醒来，你也不要告诉她这件事情，我们现在保持这种纯粹的同事关系就可以了。”
林诺点点头，邓恩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在遇到危险的时候，选择主动背负起更多的责任，这样的人，不少，但也不多，林诺现在都不确定，祂和阿曼妮西斯到换到原时空邓恩的位置会怎么选择，似乎也没有多少选择，要么弄死邪神子嗣，要么被邪神子嗣弄死，好像没有其余的选择了，至少序列7没有选择。
“她很年轻，也很优秀，她成为非凡者的时间比我晚很多，但她很快就追上，甚至是超越了我，而我成为序列9之后用了三年的时间，才晋升序列8午夜诗人，又是用了三年的时间才成为了梦魇，如果没有因斯的事情，她注定是会被圣堂关注，得到更好的发展，而我则会一直守在廷根，直到老去，或者死在某次任务里。”
邓恩.史密斯的声音中带着些怅然和追忆，他那同样深邃的灰色眼眸中，那像是古老森林里乏人问津的湖泊一样的眼眸，如今却泛起了一层层的涟漪。
黑夜教会不提倡饮用高度数的蒸馏酒，所以林诺往酒杯中倒了一些香槟，递给了邓恩，这个世界上，烟草没有那么的泛滥，或许罗塞尔在沉迷女色的时候，也考虑过自己的健康问题，如果才没有推广香烟，对赌博和酗酒，也表示过深恶痛绝。
“谢谢，我现在刚好有一点口渴。”
邓恩接过林诺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酒杯笑道，他只喝了一点，脑袋就有些微微摇晃起来，声音也有一点飘忽，如果他现在的注意力集中的话，他或许还可以察觉到，原本在战斗中大量消耗的灵性，如今也开始了缓慢的恢复。
“史密斯先生，你很好，真的很好，某些方面来说，你和戴莉其实更加的合适。”
“你只是欠缺了一点的运气。”
“戴莉看重的其实不是相貌、年龄、实力...这些她本来就不缺的东西。”
“我只是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在了她的身边，在她最需要温暖和关怀的时候，给予了她一点希望，我和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的态度并不算是多好，我请她吃了一顿夜宵，她承担了我一个学期的宵夜。”
“她现在恐怕最想的，不是我成为了多么强大的非凡者，而是希望我能够回到几年前，那个经常找她蹭吃蹭喝的时候。”
“你其实不知道，你的人格魅力是要超过我的，我只是多了一点点运气。”
“而你，在决定加入红手套追捕因斯·赞格威尔之后，你在知道扮演法之后，不也用很快的速度成为了灵巫，还成为了一只红手套小队的队长吗？”
你只是缺少了一点运气，如果那场导致戴莉失去家人，她自己也误服了魔药，成为序列9”收尸人的意外事件，这场意外事件，由当时应该已经是值夜者的你来负责处理，那么你一定会邀请戴莉加入值夜者，你也会向她讲述什么是超凡力量，那种收尸人魔药带来的冰冷其实是正常的事情，你们或许也能够水到渠成、圆满地走到一起。
但你差了一些运气，晚了一些时间，反而是因为体内灵异的影响，晚上喜欢夜游的我，先一步遇到了那个喜欢靠近尸体，喜欢在坟墓前睡觉，喜欢阴冷感觉的女人。
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错误的人选，微不足道的温暖。
林诺上大学的时候差点就被戴莉给养废了。
她是真的有想过将林诺养成除了依赖她，什么都做不成的米虫。
他不比邓恩合适，但他比邓恩好运。
邓恩听完，露出了一些苦涩的笑意，将最后的一点香槟饮尽。
如果他在其他方面输了还好，但是差了一点运气，这种让人感到无力的答案，他是又有些释怀，又有些不甘，其实什么都好，但就是差了那么一点运气。
“如果你以后...”
邓恩想要强撑着精神说一些话，只是他还是没有支撑住，低下头睡了过去。
林诺选择性地将“灵巫”给催眠了。
他知道邓恩会说些什么，但邓恩说这些会有些无力，所以还是不要说了。
戴莉想要的是平静的生活和亲人的陪伴。
邓恩比林诺更合适。
但他差了一点运气。
林诺看了一眼躺在自己怀里面容恬静的戴莉。
他抬手在戴莉的额头画了一个不死鸟的符文。
“队长怎么也晕过去了？”
远远站在一边的伦纳德，看到邓恩垂下头之后，走过来小声问道。
“你可以叫我林诺。”
“这是我的名字。”
“邓恩没事，只是有些疲惫，需要休息。”
林诺向伦纳德强调了一下他的名字。
他转过头，看向了喷泉乱流的破败广场里，那个或许是为了不侵占教会的公有财产，没有将恩斯的灵体吞噬，也没有将死尸做成秘偶，更没有想要取走序列4非凡特性卖钱的克莱恩·莫雷蒂。
克莱恩在确认林诺没有与邓恩、伦纳德发生什么冲突之后，他也终于放心。
一样样材料飞出，有金色的葡萄藤，有较为丑陋的橡皮面具，它们在灵性的引导下，逐渐糅合在一起，灌入了一个金属小瓶。
克莱恩握住了那瓶魔药，在序列二旅法师（天使王中王）的注视中，将它凑至嘴巴，灌了进去。
林诺是第一次看到活着的秘偶大师在自己的面前晋升。
这是一种非常有趣的体验。
他可以看到克莱恩的灵体飘向了灵界，飘向了天空，以一种相对不设防的状态，将附近来往的活人的一根根灵体之线全部都揽入了自己的怀中。
林诺这时候如果将自己的灵体之线放上去，晕乎乎的克莱恩大概也会一把抓住，然后反过来被林诺顷刻炼化，成为有史以来最强大的诡法师...之一。
林诺嘴角弯起，好玩的事情还在继续，那些克莱恩牵引上去的灵体之线，居然编织成了一张大网，将克莱恩完整的精神，分割成了数不清的细小部分。
“不！”
这一刻，无数个克莱恩惊恐的尖叫声，被林诺所捕捉。
这有疼痛的克莱恩，冷酷的、温柔的、这还有周明瑞、夏洛克、格尔曼、道恩。
这几乎是诡三家的非凡者成为半神无法规避的一个步骤。
精分！
每一条灵之虫、时之虫、星之虫都是自己，但是这些碎片又不是完整的自己。
思维被分割成一块又一块。
空想家途径也有赋予虚假的人格以生命的非凡能力。
天尊和上帝不愧是最初的两个不同的人格。
这还是人格的时候，就在考虑着，怎么让自己独立出来了。
上帝人格活化的能力，似乎也有点针对精分的天尊。
没活化是分身，活化是秘偶，林诺自己就玩明白该怎么应对空想家的能力。
克莱恩的肉体也发生了变化，一个个淡色的肉芽凸显了出来，不断地向外生长，化成透明的蠕虫，仿佛下一秒就会蠕解，然后各自奔向不同的地方。
伦纳德只是看了一眼，突然脑袋一晕，本能就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瞧。
林诺则取出他放在灰雾二层的一个笔记本开始记录起来。
那些从克莱恩身体内长出的透明蠕虫，在阳光底下，闪耀出一个又一个立体层叠的神秘符号，它们贯通了更高的层次，连接着底层的定律，直观地表现着诡异、疯狂、变化、力量、知识等抽象的概念。
林诺没有浪费，将这些用途各不相同的符文记录了下来，他还临摹着克莱恩现在的样子，画了一张神秘学解剖图，将每一枚神秘符号，分别对应什么位置，象征着什么，能够发挥出什么样子的效果一一记录了起来。
呜的阴冷之风里，克莱恩忽然有了一种衣不遮体的冷意，但他没有多想，只以为是晋升时候的正常反应，反而因为这一个激灵找回了自己，将散开的灵体碎片用黑色丝线一个个串连起来，缓慢地重新变回了一个整体。
那些透明的黑色蠕虫缩了回去，他又变回了黑发褐瞳的克莱恩.莫雷蒂，他的身上那种源堡带来的特质也隐藏了下去，哪怕是命运途径的半神，也无法再轻易地看出克莱恩的异常，他距离掌握灰雾所在的神秘空间也更进了一步。
这是真真正正的更进了一步。
林诺提前掌握源堡，利用的是一周目吃掉克莱恩，获得的“命运道标”。
这是天尊预设的程序。
克莱恩的实力提升之后，他能够调动的灰雾空间的力量自然更多了。
如果没有另一人用更多的权限阻挠的情况下，克莱恩的实力是增强了。
天尊继承法是这样的，每个人都有继承权，谁拳头大谁权限大。
实力差距拉开的话，嫡长也没有用，老二逆袭老大，霸占源堡，也是寻常事。
实力差距没有质变，第一顺位继承人就很难被撼动。
“因斯死了，封印物0-08不见了。”
克莱恩站直身体，望着坐在台阶上的林诺和伦纳德沉声说道。
“找不回来了，它被那个连名字都不能提的存在给带走了。”
林诺没提亚当的名字，他现在学会尊重天使之王了。
亚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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