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煮干丝
“还不下班吗？”
“与你无关。”
看见鸣濑律走了过来，她本能地偏过头，刻意避免目光的交接。
“这位客人，我现在还是上班时间。请不要干扰我的工作，谢谢。”
见丰川祥子还像个蜷缩起来的小刺猬，鸣濑律只好先解释一遍他遇见祐天寺若麦的过程。当然，其中隐去了一部分有关古龙的内容。
“这和我又没关系。”
“这个嘛，因为感觉你好像误会了什么，所以就过来解释一下。”
不知为何，明明丰川祥子还是一副木着脸的模样，鸣濑律却觉得她的态度要比刚才好上许多。
74.应急按钮
——“那是你的女朋友？”
——“不是。”
之前偷听到的……不，那不是偷听，只是意外听见那两人的对话罢了。
话又说回来，明明他说的是事实，却莫名让人感到恼火。
为什么自己会因为这种事生气？
从来没有过类似的经历，丰川祥子头一次对自己心底的焦躁感到束手无策。
“平时都需要打工到这么晚吗？”走在寂寥空旷的街道上，鸣濑律看向丰川祥子。
“今天是例外，”沉默半晌，她方才淡淡回应，“店长有一些私事急需处理，当时店里还有客人，于是我就替她看了一晚上店。更何况她也支付了我应有的报酬。”
“这样啊。”回忆起刚刚他看见的那位从店外匆匆赶回这里的老妇人，鸣濑律点了点头。
“你呢？这么晚还不回去？”
“连十点都没到，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啊。”
对于这句像是从花花公子口中冒出的话语，丰川祥子只是淡淡瞥了鸣濑律一眼。
“对了，你这周末有空吗？”
“怎么了？”
“周末举办的发售会有兴趣参加……”
“没时间。”
干脆利落地丢下答复，丰川祥子继续沐浴着昏暗灯光走在路边。注意到她的步伐并没有因为拒绝而加快速度，鸣濑律就清楚其中还有回旋余地。
“真的不去吗，到时候可是会现场播放你亲自制作的歌曲哦？”
“抱歉，我那天需要打工。”
“打工……”低声重复一遍丰川祥子的借口，鸣濑律重新看向身边这名目光飘忽不定的少女。
“依据我的见解，工作是人类以生命换取金钱的一种方式。”略作停顿，他才说出自己的目的，“那是否意味着我可以出钱买下丰川小姐那一天的时间？”
脚步止住，丰川祥子很想提醒他不要一脸若无其事地说出少女漫画中才会出现的肉麻语录，但她自己的羞耻心就连复述刚才的行为都不允许她做出。
一时想不出其它拒绝的理由，她只能摆出一副冷淡态度：“周末如何安排是我的私事，你的过度干涉只会适得其反，更何况我也不需要你的同情。”
说着，她露出一副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嘲弄似的微笑：“这样的花言巧语何必用在我这里？我还是建议你对长崎素世说比较好。”
“……抱歉，看样子是我管太多了。”鸣濑律没想到丰川祥子会突然把话题聚焦在并不在此地的长崎素世身上。
说完，丰川祥子也意识到自己的不智举动：“不，应该是我道歉才对。我不应该把不满发泄在一个愿意帮助我的人身上。”
“你可能会觉得我在同情你，但我并没有对你产生任何同情的想法。”
他回想起之前在店门外看到的情景——这名少女孤零零地站在收银台后面，宛如一座被人遗忘的雕塑。
迎着丰川祥子诧异的目光，鸣濑律平静说道：“因为你和素世不一样。我同情她会让她得到满足，而我同情你只会令你认为我是居高临下对你施以怜悯。”
“我可不打算因为这种事被你讨厌。”
紧紧握住单肩包的背带，一股被火焰灼烧的感觉兀然从丰川祥子心中某个角落迸发。
她早该明白的——比起带来麻烦的长崎素世，最应该防备的人是眼前这家伙才对！
不仅有着敏锐到过分的洞察力，还不知不觉就拿到了作为她同伴的身份……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她才意识到已经无计可施了。
不对……她还有一个手段没有用出来。
“如果我答应去，你会把你的真实目的说出来吗？”
明明丰川祥子的表情并未有太大变化，鸣濑律却有种极为不妙的错觉。
真实目的？
这是笃定他不会说谎吗？
不明白她为何会如此小题大做，鸣濑律索性坦白：“因为我觉得一直忙于工作并不有益于身心健康，而且我总感觉你的精神有点太紧绷了。”
丰川祥子没有反应——她想起自己这段时日思考的有关商业乐队的企划，还有因此而生的一系列琐事。
直到此刻，她才发现自己就像忘记上浮换气的潜水员，差点被源自水下四面八方的压力遏制了思考。
“我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让你变得这么疲惫，也不会不识趣到问你不想说的事，但我觉得一直憋着总归是不好的事。你又有多久没好好休息过了？”
尽管丰川祥子没有开口，鸣濑律却已看出她的态度正在软化。
因此，他继续解释：“另外周末那天，灯她们所在的乐队会有引零〉吆崎罒巫〔蹴死咎现场表演。我希望到时候你能和她们好好聊一聊，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
夜风掠过丰川祥子的雪白脖颈，令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原来只是这样啊……
听完鸣濑律的回答，一种轻松与沉重并存的感觉突然填充在她的胸口。像是在嗤笑刚刚还在期待什么的自己，丰川祥子嘴角微微上扬，形成一道略有弯曲的弧度。
冷漠而麻木的神色飞速退去，她故作轻松地露出她应该展现出的微笑。
她和鸣濑律是朋友，是歌曲上的合作者。然而前者从某个时刻起就已掺杂了她不可直说的某种私心，后者则成为了天然的保护色。
不仅瞒过了别人，也瞒过了她自己。
不，说不定她的好感还未高到那种地步，只是她感受到自己即将失去什么，所以才像个丢失玩具的软弱小孩子一样无理取闹。
在才能尚未得到展现之前，每个人都不知道自己所擅长的方向。同理，丰川祥子从不知道自己竟会如此擅长在他人面前掩饰自己的心理波动。
鸣濑律没有看出丰川祥子此刻的动摇，又或者只是将其视作她在真相大白后应有的反应。
见她答应自己的邀请，他也没有继续纠缠下去。在一个十字路口迎来分别，他向远处车站的方向走去。
而在他的背后，丰川祥子静静伫立于原地，看着他消失在远方的拐角处。
75.论GPS的正确用法
“送给大家的发卡，怎么样？”
咖啡厅的柜台前，排排坐的众人看着位居中间的鸣濑律从包里取出一堆木制发卡。
从外表上看，这些发卡十分精致——不同纹样的花朵雕刻在木色发卡表面，显露出小巧玲珑之美。
拿起一个细细观察，千早爱音好奇询问：“当然很喜欢啦，不过为什么突然要送这个？”
“因为之前去温泉旅行的时候不是什么纪念品都没买吗？所以我就又回去了一趟，给大家带了一些可能用得上的小物件作为纪念。”
“总之快VII玲拔吾4〔翏岜齐霓靈夢快戴上吧！”
浅紫色的眼眸与深蓝色的眼眸对视，椎名立希和长崎素世在确认完对方反应之后又完成了一次心照不宣的信息交换。
鸣濑律并不清楚自己今天的行为在这两位眼中透露着古怪，他还在为计划成功迈出了第一步而感到喜悦。
找了借口暂时离开咖啡厅，他站在一处无人角落打开软件。看见屏幕上聚成一团的光点，他不由得露出笑意——笑得就像做出最大场的牌佬。
是的，他在发卡里加装了GPS定位器。
这么做不是因为他觉醒了什么奇怪的爱好，而是先前天迴龙的话语令他警觉起来，决定做出必要的防备措施。
虽然他的飞行速度很快，但也做不到形影不离地同时照顾分散各处的众人。
因此，鸣濑律决定利用现代科技。
先制作出尺寸合适的发卡，再将自己买来的GPS定位器内置在夹层，最后用笔尖将发卡上下两层的结合处勾画成木制纹路的模样。
这样一来，无论是谁都看不出这些发卡还藏着一个时刻发送信号的GPS定位器。
虽然他们可以通过手机联络彼此，但在紧要关头未必有那个机会。而如果他直接把具有GPS定位功能的手环送出去，那种价格高昂的礼物她们不一定会收下。
至于在她们的手机上部署具有监控定位的程序、趁她们不注意时将定位器沾到她们的衣服上、搭设固定机位的摄像头……还有许多方案在鸣濑律脑中浮现过，但都被他一一否决。
毕竟做到那种程度就太变态了。
并不清楚自己是五十步笑百步，鸣濑律又开始思索之后的事情。
他不打算把有关天迴龙的事情告诉她们，也不打算让她们加入自己制定的伏击古龙的计划中。
这既是为了她们的安全考虑，也是源自他的自信。
就拿那个发卡来说吧。
鸣濑律虽不具备实现现代化改造的高技术力，但他有另一种方法实现自己的目的。
根据他的观察，龙气在接触天迴龙的鳞粉时会表现出更具活性的反应。如果说龙气所表现出的性质更接近于火焰，那么鳞粉就相当于助燃剂。
根据这一研究结果，他很快就拟定了检测天迴龙活动的装置。
也就是利用龙气的特点。
不过那种具有腐蚀性的气体无法收纳进一个合适的载体，因此他将目光转移到已知的可替代物身上。
赫星石——它是在龙气长年累月的积累下，于遗群岭形成的特产矿石。
正如炎王龙、冰呪龙那样，古龙几乎都会对自身生活的环境施以影响，天彗龙在这一方面也不例外。
天彗龙自身排出、外泄的龙气将普普通通的岩石逐渐改造成具有类似龙气的性质。而遗群岭作为天彗龙经常活动的区域，那里的赫星石随处可寻。
这种红色闪亮的石头据说曾被古代文明赋予了彗星的象征意义，如今则被鸣濑律研磨成粉末，作为另一种意义上的“保险丝”来使用。
只要周围天迴龙鳞粉的浓度上升，赫星石粉末就会开始升温，从而达成直接破坏GPS定位器的效果。
说的简单点，他所做的不是为了“时刻掌握她们的行踪”，而是“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无法检测到她们的踪迹”。
他需要做的，只是在信号衰退、消失之际前所在地点就足够了。
考虑到GPS定位器本身会持续消耗电量，鸣濑律也给自己划出了最后期限——要想不暴露自己这与变态无异的行为，他必须在电量耗尽前解决那头碍事的家伙。
而这就是另一回事了。
暂且不去考虑还在等候人员落位的计划，鸣濑律收起手机回到咖啡厅。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又有一位不速之客出现在了柜台前。
千早爱音正和长崎素世低声交流着什么，椎名立希则站在柜台后一动不动，唯有高松灯在和那位老妇人说着什么。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鸣濑律刚想走过去询问素世这里发生了什么，一只爪子突然从背后钩住了他的衣角。
回头看去，原来是要乐奈一手拿着装有芭菲的玻璃杯，一手牵制住了他。
“找到了。”
嘴上还沾着没擦干净的抹茶芭菲，要乐奈此时此刻的行为竟让鸣濑律想起了打小报告的小学生。
没有理会猫猫，鸣濑律转头便看见那位刚刚还在和灯说话的老人同样转身看向了他。
莫名的，一种心虚的感觉缠绕在他的四肢。
难不成我事发了？
不可能！哪有这么快就暴露的？
“我是要乐奈的外婆。”
老女士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沉，让人不由自主就在她面前挺直腰背、端正自己的姿势。但她的话语总归让鸣濑律松了口气。
我还以为你是谁，原来只是要乐奈的——
要乐奈的外婆！？
抬头看了看这位还留着挑染的硬朗老女士，再瞅瞅旁r鷗9依齐覇岜零七（六）艺边含着勺子的眯眯眼猫猫，鸣濑律只能再次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之前乐奈带回家的蛋糕，是你和这位小姑娘帮忙做的吧？”看向旁边的高松灯，要乐奈的外婆竟露出与她气质相反的和蔼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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