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煮干丝
“乐队？”
“是啊……”提到这个，她的眼神变得幽怨，连带着语气都一同复杂起来。
“那天本来是向你道别，结果又被卷入那种事情。”她忍不住叹了口气，“不过现在我还没打算放弃就是了。”
“放弃什么？”
“……”看了眼鸣濑律，丰川祥子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转头看向走廊另一边的书房：“我在准备乐队的剧本，可以借用一下你的电脑吗？”
“当然可以，”点点头，鸣濑律忽然意识到话语中某处令人在意的地方，“剧本？为什么乐队还会有剧本？”
“这就说来话长了……你如果愿意的话，可以看看再作评论。”
所谓的创作，就是一种孤独又自命不凡的过家家。可如果没有别人来评价的话，又无法真正在舞台上散发光彩。
抱着这样复杂的想法，丰川祥子将自己的U盘插入电脑。打开自己之前编辑过无数次的文档，她将内容展示给除她以外的第二名读者。
一眼望去，鸣濑律最先注意到的就是乐队名称：“【Ave Mujica】……听起来像是拉丁语？”
“你知道？”眼睛微微张大，丰川祥子诧异地望向鸣濑律。
“我当然知道，”和少女的金色眼眸对视，他又从另一边的书架中取出一本颇为厚实的书籍，把写有《吉尔德斯利夫的拉丁语语法》的封面展示出来，“这是我以前看过的语法书。”
自己绞尽脑汁想出的名字瞬间就被理解其中含义，作为创作者的她无疑感到喜悦。但紧随其后的，就是自己中二幻想被人当场戳穿的慌乱与尴尬。
若有若无的热意从背后靠近，丰川祥子不由得挺直身体，仿佛一只炸毛的猫咪。
但在鸣濑律的视角中，她这莫名其妙的行为客观上令某个初具规模的部位得以突出，而他的目光又不可避免地与之产生交集。
感受到灼灼目光汇聚于某处，羞恼的绯红色逐渐于两颊浮现。可未等她出言提醒，一道更令她慌乱的事情又发生了。
“被遗忘的人偶于月下重生，在荒芜古堡中开启的假面舞会……”在她的惊恐注视下，鸣濑律一边看一边念出文档上的内容。
——看就算了，你为什么还要念出来啊？
心里恨不得揪住某人的嘴巴让他沉默，丰川祥子又不得不维持表面上的平静——以免被鸣濑律发现自己其实已经尴尬到脚趾扣地板的现实。
“你有什么意见吗？”板着脸，她冷冷问道。
将自己的作品交给素不相识的评论家审视和交给身边人评论完全是两码事。
虽然心存让鸣濑律评价的想法，但一想到自己将内心深处的幻想以文字呈现，再交给他当面阅读评判——
羞耻，实在太羞耻了……
自从和鸣濑律认识后，丰川祥子就感觉自己的羞耻心每次都在经历考验，而这种该死的考验来自方方面面，令她根本无法躲避。
“你……有什么想说的么？”
“想说的？”思考片刻，鸣濑律认真说道，“人偶的话……最先想到的果然还得是《蔷薇少女》啊。”
丰川祥子：“？”
还想说些什么，书房的门忽然被人敲响。
伴随着“吱呀”一声，长崎素世不知何时回到这里，她还用托盘端着两杯茶水，眉眼含笑地看着他们。
心底开始旺盛的讨论欲被浇了盆冷水，丰川祥子重新将目光聚集在面前的屏幕上——只不过有关乐队文本的内容都被切换成与学业相关的内容。
倒有热茶的水杯被轻轻放在桌上，抬头看向微笑始终如一的长崎素世，丰川祥子面色如常地向她说道：“谢谢。”
惊讶从脸上一闪而过，长崎素世似乎完全没想到她会在这时候开口。像是吃了一发心灵震摄，棕发少女以对她而言颇为生硬的语气磕绊回应，随后呆呆离开了书房。
“这不是做的挺好吗？”
一旁目睹的鸣濑律发出宛如幼儿园老师的鼓励声，但丰川祥子却失去了力气。
“我宁愿她和我吵架，也不愿意看到现在这样……”口中传出宛如诅咒的呓语，丰川祥子低垂脑袋，看向地板上的深色地毯。
“我之前对她说了很过分的话，她完全有理由讨厌我。”自我厌恶的话语不断从少女身上倾泻，这些言语既像诅咒，又像忏悔，“如果连她都不来指责我，那我岂不是……”
话未说完，她忽然感受到一股温暖的触感从头顶传来。扭头看去，鸣濑律正以一种颇为亲昵的态度抚摸她的头顶。
“祥子也清楚素世是个好孩子啊~”
“我当然知道。”
正是因为知道这点，当时她才决定放弃。
可是现在……
长崎素世好像真的原谅了丰川祥子曾经的所作所为——想到这个，浓郁的自我厌恶又如深海将她几近淹没。
她原谅了我？她怎么可以真的原谅我？
原谅一个对她恶语相向，又对她男朋友产生想法——现在更是和她的男友同居的人……这样一来，我岂不是连讨厌她的资格都不存在了？
来自旁人的善意反而将自己衬托得越发丑恶。正因这一点，丰川祥子才尤为抗拒与长崎素世的接触。
然而在这个避无可避的地方，她又无法避免彼此见面……
……
静静站在走廊上，长崎素世倚着墙壁注视着天花板发呆。心中的思绪纷纷扰扰，然而未当她厘清，书房的门被人从内打开。
慌忙抬头，她看见鸣濑律以一副惊讶但又不完全惊讶的眼神看着她。
“素世怎么也是这副模样？”
“欸？我？”将托盘抱在胸前，长崎素世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我只是……”
犹豫良久，她还是老实说出了真心话：“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小祥了……”
“用平时最为真实的态度去相处不就好了？”面对这两人相似的烦恼，鸣濑律也给出了类似的答案。
“说是这么说……”看着身旁似乎完全不被她们两人烦恼困扰的家伙，长崎素世原本郁结的心情即刻变得不爽：“这都是律的错哦。都是因为你的缘故，我和小祥才会变成现在这样，而且就连屋子里的气氛都变得奇怪好多……”
“原来是我的问题吗？”鸣濑律故作惊讶，“那看来只能拜托爱音来我这进一步扰乱局势了。”
“真遗憾，她现在可没空来这里哦~”想到某人心有不甘的模样，长崎素世的脸色由多云转晴，“爱音被她妈妈带出门了，估计要到晚上才会回家呢。”
“你看起来很开心啊？”
“是吗？”
因为看乐子而出现的笑容光速消失，又因自身烦心事而烦恼的长崎素世再度叹了口气。
将托盘送回原处，她便回到卧室。
原本位于走廊的鸣濑律已经不见踪影，大概是又回到书房和小祥在谈论什么。没有半点干扰那两人的想法，长崎素世默默整理起自己的房间。
将睡衣和用以更换的内衣取出，她忽然看见一个小巧的黑色方形包装袋落在枕边。印象中自己根本没有类似的物品，长崎素世将它拿在手里仔细打量。
完全看不懂包装表面英文与数字的含义，她又不得不拿出手机拍照搜索。
几秒后，看着屏幕上的搜索结果，长崎素世陷入了迷茫……
……
深夜，鸣濑律没有再去打扰另外两人，也没有拿着手机和谁聊天。
他正老老实实地坐在自己床上，为自己许久不曾护理的尾巴抛光打磨。这既是保养身体，也是给自己解压的过程。
身体的再生与回复并不代表精神始终如一，尽管他平时没有表现出分毫不适，但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琐事切实令他感到疲惫。
吹了吹已经打磨好的尾巴尖，鸣濑律正准备再擦拭护理一遍，忽然听见卧室门又被人敲响。
打开门，穿着睡衣的长崎素世亭亭站于此处。
还没完全干透的发丝散落在睡衣表面，勾勒出细微的湿痕。她将垂于额前的方法拨至耳后，一股刚洗完澡、尚且氤氲着的入浴剂的芳香和湿润水汽一齐从她身上袅袅传来。
“你这是……”
话未说完，鸣濑律就看见少女自顾自地走到床边坐下，然后轻轻拍了拍被睡衣覆盖的丰腴大腿。
如果是正人君子，他应该会表示长崎素世此举不符他们之间的社交礼仪。
但他不是。
所以他选择欣然接受。
说实话，膝枕远不如毛绒枕头舒服，但它具备的特点是千万个毛绒枕头叠在一起都无法比拟的存在。
少女温柔的声音从上方山峦的最高峰渺渺传来，鸣濑律闭上眼睛，享受这片刻的宁静。从后脑勺传来的柔软令他快速放松，令他想起曾在一处绿草如茵的小山丘漫步休憩的记忆。
微热触感从拂过他脸额头的柔嫩手心传出，好像温热的阳光照射于他的身上。思维迟钝，感官沉沦，在他身体完全放松下来之后，他感受到自己所处的位置从具有弹性的大腿转移到了少女的臂弯。
下一刻，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落在他的嘴唇上。
睁开双眼，鸣濑律先是注意到几缕棕色长发垂在眼前，随后看见双眼微阖的少女与自己紧密接触。最后，他看见与他交缠的粉嫩舌尖与他分离。在“啾”的一声后，只有一道透明的丝线将他们相连接。
感受到对方紧张不安的心跳声不同以往，鸣濑律暂时脱离了这令人沉沦的怀抱。重新坐正，发现面前的少女欲言又止，他疑惑地歪了歪头：“怎么了？”
“那个……我在房间里找到了这个。”
面色羞红，长崎素世一边在心底恶狠狠责备这个故意调戏自己的家伙，一边强忍羞涩，从睡衣口袋取出那个放于自己房间的“道具”。
伸手接过，鸣濑律拿在眼前看了看，露出一副和长崎素世初见它时相同的迷惑表情：“这是什么？”
见鸣濑律还在装傻，长崎素世的脸蛋又红上几分。
——这次是被气的。
剩下的话由她来说就太过分了，长崎素世面带微笑地看向他，没有再多说一句。
似是察觉到她的态度不同寻常，鸣濑律又一脸狐疑地看向手里这个正方形的包装袋。
伸手捏捏……
“这怎么破了？”
一个细微的窟窿在其两面出现，鸣濑律看向长崎素世，却发现她一脸呆滞地望向自己。
“其实……不用也、也没关系”，双手不安地交织在一起，呢喃似的话语从她那徐徐传出，“我……今天是安全期……”
话说到这个份上，鸣濑律这位理论大师终于意识到自己手里的玩意究竟为何物——顺便也猜到这东西到底是谁放在他家，还给它戳破了。
想开口解释，但此时任何话语都显得单薄无力。
——“所以……要做么？”
嗫喏的话语再度传来，鸣濑律短暂思考了“回旋镖与自己下议院谁更坚硬”的问题，随后便起身走向坐在被褥间等待她的少女。
“抱歉，我今晚可能会有点粗暴。”
“没、没关系……”
身体开始战栗，长崎素世忍不住揪住床单，闪躲那道几乎要将她包裹压倒的炽热目光。
感觉自己身体各处的温度都在升高，就连大脑思维都要被一同融化，长崎素世却又下意识地伸手轻轻拉住他的衣袖，阻止了鸣濑律关灯的动作。
“那个……不要关灯，”目光闪躲，她小声提出今夜唯一的要求，“我想好好看着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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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你才是真正的吸血鬼
白天，【咕噜☆溟波】店内。
看着鸣濑律和另一位古龙进入冷藏室，奥瑞岜呜捌l ing肆 林屋麇莉特和梅洛对视一眼，忍不住发出颇为得意的笑声。
“看吧，我就知道他不会拒绝。”
为了让自己下注的人类获得优势，居然亲自下场搞这种没品小动作……听完这家伙得意洋洋地说出真相，与她相识多年的溟波龙再次为她的惊世智慧感到绝望。
“你这样真的没问题吗？米拉鲁茨可没告诉我们可以这么做……”平时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可一旦牵扯到那个一言不合就会放出赤雷电击的古老者，梅洛的行动就会变得保守许多。
祖龙释放出来的雷霆，即便是水电双修的她都吃不消。
当她把自己心中的忧虑说出口，她却看见绚辉龙以一种莫名其妙的目光瞅着她。
“但她也没说我们不能下场干涉吧？”歪了歪头，奥瑞莉特如此说道。
是啊，祖龙的确没这么说……但重点是我凭什么要帮她们啊！
心里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梅洛又听见这个傻大姐还在继续唠叨。
“因为像他这种例子以前很少有过啊，”指尖轻点下巴，奥瑞莉特继续将自己的意见说出，“古龙与人类繁衍的记录几乎只存在于那些久远的神话与民谣当中，就连我们都没有完全真实可信的记录。”
“既然不知道会不会怀孕，干脆多来上几发不就行了’——在这方面，我很赞同那家伙的看法。”朝那两人消失的地方努了努嘴，她的语气听起来极为理智，“概率太低，次数来凑，当然数量也要一起提上去才行。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得到真相。”
就好像看见只会说藏话的丁真同学突然有一天飙出一级甲等的普通话，同时还引经据典、张口就是骈文八股，梅洛此时嘴巴张开的角度隐隐要与大贼龙相媲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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