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煮干丝
“我没意见。”心中好奇是什么让一向冷静的八幡海铃露出这番模样，鸣濑律很快就想好了自己要去的地方。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他和少女就来到目的地。
看着面前这栋古旧的民居，八幡海铃眨了眨眼，扭头看向鸣濑律：“我有个问题。”
“什么？”
“我们现在是在约会吗？”
“我觉得不算，”一边观察眼前民居并分析最恰当的入侵路线，鸣濑律一边回答，“而且这里怎么看都不像是适合约会的地方吧？”
“是吗，这样我就放心了。”打量这片自己不曾来过的赤羽街道，八幡海铃语气微妙，“我还以为今天的约会计划会是‘凶宅探险’之类的。”
“探险部分确实有，不过仅限我一个。”说着，鸣濑律就把穿在身上的外套抛给八幡海铃，“替我保管几分钟。”
话音刚落，八幡海铃就看见鸣濑律平地起跳。
身体滞空的他先是一脚踩在房屋外侧的信箱上，随后右腿发力，以一个相当灵巧的姿势跳到旁边通向二楼的通道上方。随着他落在通道顶棚，锈蚀不堪的钢制遮雨棚发出一阵叫人牙酸的响声。奇怪的是，此刻除了八幡海铃就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这里的状况。
避开悬挂于半空中的老化电线，鸣濑律以相当轻松的模样来到民居二楼唯一有着栏杆保护的外墙窗户旁。
——“入室盗窃？”
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微微振动，打开手机，鸣濑律就看见八幡海铃发来的讯息。大概是不想扯着嗓子隔空喊话，她才用这种方式和自己交流。
——“并非盗窃，因为这里唯一的宝物早就被我拿走了。”
回完消息，他再向街道对面的八幡海铃挥手示意，随后就拉开没有上锁的窗户跳入其中。
在拉开窗户的一瞬间，扑面而来的酒气就给了鸣濑律一记直拳。
这里的气味在常人看来大概是难以忍受的，但在瘴气之谷混过一段时间的鸣濑律自然不会被这种低纯度的环境击退。
扫巴厁零jiuling奇玖V（八）视一圈，他在房间内的靠墙处看见了一个蜷缩在地板上的人类。
并不想和酒鬼发生任何肢体上的接触，鸣濑律异常熟练霖扒儛si鹨罢qi7地使用吊射技巧，将一个空酒罐精准砸在那人的身上。
伴随一声轻响，易拉罐又落在地上，但躺在地上的家伙仍在打着呼噜。
眉头一挑，鸣濑律继续用刚才的方式将这家伙自己生产出来的垃圾转移到他的身上。
终于，就在啤酒罐即将搭成金字塔的时候，差点成为人柱力的某人察觉到身体上方的异样，终于从混沌的梦境中苏醒过来。
接近一米高的易拉罐金字塔轰然倒塌，空荡荡的啤酒罐和所剩无几的几滴酒液从空中坠落，砸落在男人身上。
他挠了挠头，很快就看见房间里不知何时多出的一道身影。
换成正常人足以当场报警的画面，他却木楞地看了看，并未聚焦的眼神落在鸣濑律背后的墙壁上。
“是你啊……”喃喃说着，刚坐起身没几秒的丰川清告又躺在地板上。
女儿离开家之后，他就在自己买来的一堆啤酒中发现了一个信封。
里面的内容不是可以供他买酒的福泽谕吉，只不过是某人将他女儿和自己同居的事情告知于他。
“我还以为你会主动找我。”见这个家伙还活着，鸣濑律不仅不着急离开，反而留在这里和他搭话，“你就这么放心祥子和我住在一起？”
“呵……我信你个鬼……”
沙哑低沉的嗤笑从墙壁边缘幽幽传来，鸣濑律不以为意，开始琢磨他话语中潜藏的另一重含义。
“这样吗？看来你信的是祥子？又或者是若叶家的女儿？”
“……”
男人没有再回答，而是变成之前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鸣濑律也没有继续和酒鬼交流下去的欲望。
翻窗离开之前，他最后看了一眼一蹶不振的男人：“你可别死啊。万一祥子因为我的缘故离开了家，等到父亲尸体发臭了才得知他一声不吭地死在家里，我会非常过意不去的。”
说完，他就从二楼窗户处跳回街道。
旁观这一切的八幡海铃再次刷新了自己对于鸣濑律的认知，她双手抱胸，以一种莫名语气询问：“我听说有的犯罪者会二次返回案发现场，你也是这样？”
“我更愿称之为‘保护案发现场’。”
从八幡海铃手里接过外套，鸣濑律看了眼外墙斑驳不堪的民居，忽然说道：“况且我觉得像他这样的人很可悲啊。”
“中年以后的男人，大概时常会觉得孤独。因为他们每天一睁开眼睛，就会看见周围依靠着他的人。而我今天拜访的这家伙虽然逃避了自己的职责，但他又没有完全接受这一点。”
“受困于自己的内心，善良的一面促使他希望女儿过上幸福的生活，但天生的人性又叫他不断堕落。两者互相冲突，最后女儿的优秀反而将他映衬地更加丑陋，让他所剩无几的自尊只能藉由‘酗酒放纵’的理由来给自己一个借口，从而逃避真正难堪的一面。”
沉重的故事令八幡海铃微微侧目，在她的印象中，鸣濑律很少会露出如此明显的负面情绪：“你……是在同情他？”
“不，我不会对他有任何同情。”摇了摇头，鸣濑律直接否定了这一点。
“第一，他是个胡子拉碴的酒鬼；第二，是他主动放弃了自己；第三，我来这里也存在着我自己的私心。”说完这三点，鸣濑律自嘲道，“我姑且也算是个颜值动物，如果换成漂亮可爱的美少女，说不定我就愿意主动帮助她了。”
“很诚实嘛。”八幡海铃稍稍靠近了鸣濑律几步，用身体轻轻撞了撞他。
“嫉妒了？”
“我姑且算是你的地下恋人，看到你为队长那么上心，当然会感到嫉妒啊。”
八幡海铃坦坦荡荡地说出了这一点，同样的，她话语中的吃味也没有半点掩饰。
“队长”不必多说，指的自然是丰川祥子。
意识到八幡海铃已经得知了部分事实，鸣濑律索性问道：“海铃是什么时候猜出来的？”
“在你进屋的时候，”和他并肩走着，八幡海铃说，“我去旁边的便利店打听了消息。”
想起自己听到的传闻，她忍不住叹了口气：“我后悔当时没遏制自己的好奇心了……需要我装作不知道么？”
“嗯，拜托你了。”
没有着急离开，八幡海铃看着鸣濑律出入的窗户，忍不住开口道：“你这样真的没问题么？”
“入室盗窃的话题不是已经过去了吗？”
“我是说……”注意到他刻意掩饰起来的疲惫，八幡海铃再次叹息道：“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吧。”
“话说一半可不行啊喂！”
“下次有更合适的机会的话，我会和你说的。”
说着，八幡海铃的眼神微微变化，像是发现了跟踪许久的猎物终于出现在自己眼前：“我陪你走了这一趟，现在也该轮到你帮我了吧？”
“明明是你主动询问我吧……”
小声嘀咕着，鸣濑律正欲询问她想让自己帮她什么，却看见八幡海铃忽然闭上眼睛，向他微微仰起了脸。
鸣濑律很清楚这个动作意味着什么，而他没有选择拒绝。
身体被八幡海铃用力搂抱着，原本恬淡的亲吻不知不觉就变成了狂风暴雨。而在这风雨交加之际，鸣濑律注意到一个戴着棒球帽与太阳镜的路人从街边房屋的间隙中微微探出身体。
她死死盯着这边陷入热吻中的男女，搭在围墙表面的右手微微颤抖，似是要把水泥砖块铸就而成的造物掰出一道缺口。
熟悉的装扮令鸣濑律僵在原地，而在察觉到这一点后，怀中少女的攻势愈发猛烈——就像是在朝谁示威一样。
28.这一刹那间揭露了些许重女的意味（二合一）
直到少女淡粉色的脸蛋被染至绯红，鸣濑律与八幡海铃的距离才从零变成正数。
“我也是会生气的啊……”像是在自言自语，八幡海铃看着鸣濑律呢喃道：“你应该不会介意我给喜欢跟踪人的偶像一点小小震撼吧？”
鸣濑律嘴上回答“不介意”，但他知道自己介意也没用。
八幡海铃的挑衅已经成功让远处的三角初华主动暴露自身存在，而她身前的始作俑者已经准备抽身离开。
“接下来就交给你了，”八幡海铃依然保持着暧昧距离与鸣濑律咬耳朵，“我相信你一定能处理好三角同学的事情。”
“你可灵猛（七）迩q掺m邻泗究弃氵寺真是相信我啊。”
“这种时候就让我多依靠依靠你吧，而且我很好奇三角同学为什么会对你感兴趣。”
说完，八幡海铃就将他们彼此之间的距离拉开。潇洒地拍了拍鸣濑律的后腰，她头也不回地率先离开此处。
天道好轮回，前不久还让椎名立希烦恼的某人，转眼就轮到他自己要面对即将到来的麻烦。
向街道另一端的三角初华挥挥手，鸣濑律看见少女先是表现出宛如受惊小动物一般的反应，随后愣在原地，看着他慢慢靠近。
能够在聚光灯下与镜头前淡定自若的偶像，此刻却陷入了慌乱。
看见记忆中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原本心里有许多想说的话在这一刻全都被她忘光了。
菱-梦六虾^覇O四球鷗( ——“好久不见……我这么说应该比较合适吧？”
“嗯，好久不见。”
三角初华露出欢欣的微笑，鸣濑律却不像她那么激动。联想到之前她对自己的态度，某种可能性逐渐上升的猜想开始从他脑海中浮现。
没有在这久留，他和三角初华来到某处广场的观景台上。
今天的现役偶像穿着一套鹅黄色连衣裙，圆领之外贴着的假衣领形成一种绝佳的层次感。装饰用的双排扣从胸口排布到小腹，与衣服勾勒出的身体线条相得益彰。少女纤细白嫩的手臂从袖口探出，而被短袜包裹着的脚踝与裙摆之间同样露出少女肌肤特有的色泽。
背景是远方的天空与建筑，但站在这的某人无心欣赏这道绝妙的风景线。
“我从海铃那大致了解了情况，”趴在栏杆上，鸣濑律注意到三角初华的脸色似乎有点尴尬，“三角小姐一直跟着她，莫非有什么事要找我当面说吗？”
“我……”
注意到两种不同的称呼，三角初华原本喜悦的神情被冲淡不少。接着，她便想起自己一路尾随八幡海铃，最后所看到的震撼一幕。
迅速为自己找好理由，她小心翼翼地询问道：“那个，你不是和小祥……为什么现在又……”
“因为我和多名女性同时交往。”
与面不改色说出这句话的某人形成鲜明对比，三角初华的嘴巴微微张大，漂亮如紫水晶一样的眼眸满是呆滞。
过了半晌，她才讷讷说道：“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
“很难接受吗？”叹了口气，鸣濑律将自己的尾巴与翅膀展现出来，“你应该知道我不是人类，只有我自己愿意，人类的道德观念才会对我有约束力。”
记忆中令她温暖的L!i#n$g%梦^首&发*幻影逐渐明晰，三角初华却感到一种叫她生寒的不安逐渐在空气中弥漫。
在三角初华愣神的时候，鸣濑律将他与三角初华邂逅结识的原因平淡道出。
从最开始出现的原因，到和她作伴的经历，再到最后离开时的想法……那些在回忆中许许多多的事情，在隐去一些不便透露的前因后果之后，不出几分钟就被他讲完。
在那些话语当中，他道出他之所以愿意与一个陌生女孩搭话，不过是因为他在久远的未来认识对方而已。
默默聆听着鸣濑律的诉说，三角初华的表情逐渐平静下来。
等他讲完，少女才将手搭在胸口，似是在压抑心中的某种情绪：“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因为那时候的我觉得多说无益。”转了个身，鸣濑律背靠栏杆，“况且我觉得你很快就会把我忘了——”
“我没有！”
像是触发了什么不得了的开关，少女一直平稳的情感突然变得激烈。
左手搭在栏杆上，右手攥拳放于胸口，她张大眼睛呐喊道：“我一直都记得！我……”
“这就是我和你不对等的地方啊！”已决心在此把话挑明，鸣濑律摆出毫不相让的气势，“在你眼中沉淀了几年的时光，在我看来不过是寥寥几天。”
“当时我们或许相处得合拍，但我们一起度过的时间实际上并不多，你没必要一直对此耿耿于怀。”看着与记忆中相比完全判若两人的少女，鸣濑律说，“你最开始认识的我只是当时我展现出来的一个侧面，真正的我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好，所以你无需因为我之前对你的态度而对我抱有好感。”
顿了顿，鸣濑律下定结论：“如果继续深入的话，你得到的只有失望。”
“不会的！”
鸣濑律印象中的温柔少女此刻没有半点退缩。看到她露出这副模样，鸣濑律不仅没有感觉与自己作对的烦躁，反而有种看见女儿长大了的淡淡欣慰。
注意到鸣濑律的眼神变得古怪起来，三角初华少有地表现出生气态度。
“那我说的再明白点吧，”叹了口气，鸣濑律以相当复杂的目光看向她，“我身上也有缺点，如果你因为过去的滤镜而抱有期待，最后也只会连那点值得回味的记忆都无法保留。”
“你现在已经知道了，我和丰川祥子、八幡海铃保持着特殊关系。那如果那个人数在此基础上又增加几个呢？我就这这么一个花心糜烂的家伙，如果你对我的关注只是为了追逐旧日幻影，那么到此也该结束了。”
三角初华愣了一瞬，但她没有退却，而是直视着鸣濑律的双眼：“我虽然不清楚法鲁克先生的感情史，但是今天你在发现我之后没有选择直接离开，现在也还愿意和我好好说话——这难道还不够吗？”
你这样就满足了？
鸣濑律正欲开口，又听见少女接着说道——
“就算神大人是出于那种原因才选择主动和我交流，可是对我的帮助也是真实存在的。”
对鸣濑律的称呼不知不觉回到过去，三角初华认真说道，“再说了，就算神大人真的有缺点，难道身上的优点就可以忽略不计吗？”
“对于比自己成熟强大的人的憧憬，对于过去美好时光的怀念，对于异性的好奇……重新见到你之前，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可我知道如果不当面说出来的话，我一定会后悔的。”
“神大人当时和我说过，你所经历过的那次最为深刻的悔恨。”说到这里，三角初华的语气悄然变得温柔，“那时候我没能明白其中的意义，所以现在我知道自己如果不好好说出来的话，我一定会重蹈你当时告诫我不要重复的错误。”
鸣濑律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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