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彗龙，突入重力场 第21章

　　从昨夜至今，他内心的疑问仍未消解。

　　——他对人类的认识是否存在某种误区？

　　不然昨晚千早爱音的表情怎么会因为他的一句话而发生剧烈变化？

　　尽管与这位“女主角”认识的时间不算长，但鸣濑律此前从未看到过她显露出那样激烈的情绪。

　　明明是她主动提出的改变，最后却紧张到接近逃避……

　　或许他应该更委婉一些？

　　想到这里，鸣濑律忍不住叹了口气。

　　鉴定人类话语中的分界线对其它生物来讲永远是一个难题。

　　无论是源自祖龙的教诲，还是对人类的模仿学习，都无法总结出一个行之有效的办法。他只能亲自去衡量尺度，再将其记录下来并随时携带在身边。

　　将逐渐冷却的咖啡一饮而尽，鸣濑律再次拿起菜单，打算在这几天完成【把菜单上所有的饮品挨个点一遍】的成就。

　　“一杯阿萨姆红茶。”

　　当鸣濑律合上菜单，将目光投向走到身边取走咖啡杯的店员时，他与这名店员不约而同地愣了一下。

　　随后——

　　“啧。”

　　这是某位店员小姐将厌恶与不耐烦炮制糅合在一起，再填装于燧发枪射出的炽热子弹。

　　“呵。”

　　但在某位顾客眼中，这不过是一只站立起来高举前爪、试图以这种行为来威吓自己的小熊猫。

　　只要一个生物足够弱小，那么它的任何威胁都如孩童手中的玩偶般可笑。

　　一个弱小、可爱的生物朝你呲牙，这非常有趣不是吗？

　　当然，所谓的“有趣”只是针对这件事，鸣濑律对于椎名立希本人依旧保持先前的态度。

　　互相厌弃的视线如火花般碰撞闪耀且转瞬即逝。

　　不再理会她的存在，鸣濑律拿出随身携带的平板电脑开始挑选他心仪的乐器。

　　为了演奏他的个人单曲，一件趁手的yi漆吧虾零??琦?榴壹〦灵*? 梦乐器是必要的。

　　在他全身心投入浩瀚无边的音乐领域后不久，这间咖啡厅又迎来了两名客人。

　　穿过自动门，千早爱音好奇地打量这里的陈设。

　　显然，作为大名鼎鼎的CiRCLE二号店，这里的装饰配得上它的名气。

　　足够明亮，足够热闹，这里的一切都非常符合千早爱音的喜好。

　　看到那些带着乐器、三三两两闲聊着的少女们，千早爱音觉得自己的JK生活未来一片光明。

　　就像初入章鱼村的章鱼哥一样内心舒畅，泡在美好愿景中的千早爱音没有注意到身边刚认识的少女呼吸突然紊乱一瞬。

　　千早爱音感到十分愉快——直到她看见坐在柜台前的鼓风机……啊不，鸣濑律。

　　看到熟悉的面孔，千早爱音的动作不免有些僵硬。

　　她尚未从昨晚的余韵中脱身。

　　幸运的是，大概是意识到她旁边还坐着一名陌生人，鸣濑律不会故意做出令她尴尬的事情。

　　没有过多关注于此，他只是友好地点了点头，便继续专注于眼前的平板电脑上。

　　但这副没事人一样的态度，又不免让人心中有点吃味。

　　“怎么了吗？”

　　温柔和善的目光聚集而至，在千早爱音尚未调动脑细胞思考如何遮掩她的异样，过去锻炼出的本能就已行动起来。

　　佯作无事，她一边打着哈哈，一边拿起桌上的菜单。

　　而在千早爱音埋头于菜单之后，长崎素世悄无声息地将目光投向背后。

　　不是幻觉。

　　在这个结论出现伊始，它便不断扩张。而在它蔓延到某种程度后，新的疑问又从中诞生。

　　她该怎么做？

　　长崎素世该如何面对旧日失去的幻影？

　　不安、忧虑、惶恐……这些如瀑布般直流而下的纷杂情感冲淡了附着于表面的纯粹喜悦。

　　最后呈现在她心中的，只剩——

　　“你要喝什么吗？”

　　一声呼唤将长崎素世拉回现实，迫使她应付起面前这名刚认识的少女。

　　调整好状态，长崎素世只能继续表演她正在扮演的形象。

　　接过千早爱音递来的菜单，长崎素世借助寻找店员的空隙再度看了眼坐在不远处的少年，努力熄灭灼烧心灵的急躁。

　　见证了椎名立希与千早爱音的不和，她没有急着调解两人之间的矛盾，而是顺着千早爱音注视店员离去的视线，第三次将目光落在她已标记的鸣濑律身上。

　　“今天的顾客要比平时多一些呢。”

　　以这句话为引，长崎素世将带有饵料的鱼钩轻轻抛出，不着痕迹地把话题逐渐转移到那边独自一人的少年。

　　“莫非爱音也在意那个男生？”

　　双手交叉放在桌面，长崎素世一边微微摆弄着指尖，一边露出JK打探某种消息时特有的促狭笑容。

　　不出她的意料，鱼咬钩了。

　　在月之森和那群大小姐对练出的沟通技巧，正是为了这一天而存在。

　　即便被鱼钩带出水面的千早爱音再怎么挣扎，都无法在长崎素世眼中掩盖“她认识鸣濑律”的事实。

　　以及……高松灯。

　　以“与椎名立希不和”为话题进行打窝，再用“引人注目的少年”为鱼饵——长崎素世的精心布置令她自己得到了意料之外的收获。

　　自从【CRYCHIC】解散，她发给高松灯的消息宛如石沉大海，不见半点动静。

　　仿佛从来都不曾有过“高松灯”的存在，那段美好的乐队时光似乎也是她的臆想。

　　一如当年的她和鸣濑律。

　　可现在……

　　长崎素世根本没有想到她最渴望达成的两个目标会在今天一齐有了进展——而且是巨大的进展。

　　并非幻觉的鸣濑律真真切切地出现在她的视野中，了无音讯的高松灯目前就读学校也被她知晓。

　　如果世上真的存在神明，那今天的长崎素世一定获得了幸运女神的青睐。

　　“千早爱音认识鸣濑律和高松灯”——知道这一点后，还有比眼前这个自来熟的粉毛更适合用来实现目标的桥梁吗？

　　因此，长崎素世必须思考这是不是她此生仅有的机会。

　　她不敢浪费。

24.猫与嫌弃脸

　　鸣濑律不喜欢猫。

　　关于这一点，最早要追溯到他潜入龙历院的那段时光。

　　在那里，他发现猎人给飞龙种、牙龙种，乃至古龙都在正式名称之外挨个起了外号。

　　尽管无法理解为什么猎人对起名这件事极为热衷——而且大多都是些极为中二的称号，但鸣濑律必须承认他们挠到自己的痒处。

　　【银翼凶星】

　　多么有品!V1奇把 扒冷 崎*引位的名字！

　　能将天彗龙的强大美丽用如此简短的文字概况，想出这个称号的人一定是人类群体中少有的智者。

　　欣赏完人类的赞美，心情绝好调的鸣濑律便继续查看剩下的记录。

　　很快，他看见一个与【银翼凶星】相接近的名字：

　　【红煌流星】

　　和自己的称号极为相似，莫非是和他相同类型的古龙？

　　感到诧异的他向下看去，然而称号后的名字令他始料不及。

　　迅龙？

　　飞龙种？

　　？？？

　　你什么档次，敢和古龙一个牌面？

　　无法接受区区迅龙和自己坐一桌，鸣濑律很快就加入了一项有关迅龙的调查任务。

　　抵达目标附近的当天晚上，他就背着随行猎人，偷偷跑到森林里拽着迅龙尾巴把它从窝里拖出来。

　　在反复鉴定该生物只有“红温时动作变快”这唯一特点之后，鸣濑律就对这个看起来和猫一样的生物没了兴趣。

　　抱着这样的情绪，他从此也对猫科动物没有太多好感。

　　艾露猫除外。

　　综上，鸣濑律不喜欢猫。

　　但是“猫”似乎对他感兴趣。

　　金与蓝的异色瞳在《刘笼二（二々）珊似疤?ba（四）他身边好奇地闪烁着，这只不知从哪来的“白猫”趴在桌上，已经盯着鸣濑律看了三分钟。

　　对于他人的目光，鸣濑律早就习以为常，但如此不加掩饰的目光还是第一次见。

　　幸好鸣濑律脾气好，要是换涅露露搁这坐着，你瞅她的第三眼就已经被她视为挑衅干架的前奏。

　　一手垫在脸蛋下方，一手伸直抵着柜台，这名拥有漂亮异色瞳的白发少女浑身散发着奇异的气息。

　　简直和被猫妖附身没什么两样。

　　默默观察着她，即便鸣濑律不喜欢猫，也不得不承认她拥有着猫所具备的一切可爱之处。

　　心底感叹着人类的多样性，鸣濑律突然感受到一股冰冷的视线从背后传来。

　　转身看去，原来是椎名立希黑着脸站在他背后——手里还端着他刚点的大吉岭红茶。

　　“差劲！”

　　仿佛是特意等到鸣濑律转过头看她，尖锐的话语方才从她那涂有淡淡唇彩的唇瓣间传出。

　　显然，这位店员小姐的思想不是很纯洁，多半是以为他这个狡诈恶徒又盯上了旁边的小猫咪。

　　不过这一次，鸣濑律确实有了新的想法。

　　拿起被砸在桌上的茶杯，鸣濑律先是默默尝了一口茶水，随后将其放下，一脸平静地看向这只“没头脑”与“不高兴”的聚合体。

　　“能再说一遍吗？旗 零疤伍 寺陆爸琦企”

　　“哈？”

　　不解、迷茫、震惊……人类的情感唯有在这种时候才会如此丰富多彩。

　　看着隐隐陷入混乱的椎名立希，鸣濑律不得不再次重复一遍：“我说——能麻烦你再表演一下刚刚那个吗？”

　　还没等他说完，椎名立希就后退几步。她那明亮的紫瞳不断颤动，仿佛看到了一团臭臭泥在路边晒太阳。

　　“恶心……”

　　少女娇俏的脸蛋瞬间变得扭曲，而这一副嫌弃的模样也正是鸣濑律所期待的。

　　当他点的大吉岭红茶被椎名立希一脸嫌弃地端到这里时，过去曾研究过的“课题”如闪电般从鸣濑律脑海中划过。

　　《人类观察：嫌弃脸XP的心理现象及其解释》——一个看起来有点抽象，实际上也确实很抽象的“课题”。

　　不过鸣濑律真的是以端正严肃的学术态度去研究的。

　　相较于积极意义上的“赞美”和让人真正恐惧的“忽视”，“嫌弃”这个本质是“不屑”“厌恶”的负面情绪，终究会投射于他人身上。

　　不是经常有人这么说吗——人的一生会经历三次死亡：

　　第一次是生物学上的死亡，第二次是社会性的死亡，栮另伍〇*IX咎第三次是被遗忘。